急診只有輪休，沒有假期。

    鐘嚴：“放你一天假?！?/br>
    時桉：“你呢？”

    “我上班?！?/br>
    “我不是跟你同步？”

    鐘嚴：“我是編內醫生，得遵守規章制度，你一個規培生，我不至于這么殘忍?！?/br>
    時桉心說，終于發現自己殘忍了？

    鐘嚴把車停在時桉家門口，“還是你想加班？我沒意見?！?/br>
    “不用不用?！睍r桉拉開車門，“鐘老師，新年快樂，拜拜?！?/br>
    “還沒到新年呢，明天說?！?/br>
    “遵命！”

    時桉飛奔上樓，三秒沒了影。

    托鐘嚴良心發現的福，除夕當天，時桉一覺睡到下午。

    準備年夜飯期間，快遞員來敲門，“時先生，您的同城快遞?！?/br>
    是滿滿一大箱海鮮，龍蝦螃蟹貝類一應俱全，都是時桉愛吃的那幾款。即便沒署名，也能想到是誰。

    姥姥湊過來，“桉桉中彩票啦？買這么多?！?/br>
    “沒，是我帶教老師送的?！?/br>
    姥姥：“哎呀，這得多少錢?！?/br>
    時mama說：“趕緊給你老師打個電話感謝，過兩天也送點東西過去?！?/br>
    時桉看表，“他還在忙，我晚點打?！?/br>
    姥姥抱著龍蝦盒往廚房送，“多好的大夫啊，改天叫人來家里吃飯?！?/br>
    時mama叨念著，“帶點什么給你老師好?！?/br>
    鐘嚴還沒下班，時桉只發了短信。

    「東西收到了，謝謝。不是只欠龍蝦嗎，怎么種類這么多?！?/br>
    沒半分鐘，時桉收到消息。

    鐘嚴：「其它的是新年禮物?！?/br>
    鐘嚴：「但不能多吃，會鬧肚子?！?/br>
    「知道了，科室今天忙不忙？」

    鐘嚴：「過來陪我？」

    時桉心臟撲通撲通的，麻著手指編輯消息。

    「要是實在忙不過來，我就……」

    字沒打完，消息先彈進來：

    鐘嚴：「不忙，好好在家待著?！?/br>
    鐘嚴：「晚點聊?！?/br>
    晚飯過后，mama和姥姥看春晚，時桉往年都打游戲，今年怕誤了時間，干巴巴地陪看。

    時桉家有守歲的傳統，即將零點，mama和姥姥在廚房煮餃子。

    時桉窩在床上，猶豫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

    電視機里，當主持人開始倒數計時，時桉發出了早就編輯好的短信。

    「鐘老師，新年快樂?！?/br>
    電話隨即撥進來，鐘嚴的聲音和春晚一起灌進耳朵，“你所謂的拜年，就七個字的短信？”

    “怕您忙，沒時間接電話?！?/br>
    “我很閑?！?/br>
    電話那邊沒聽到熱鬧的聲音，時桉問：“您家這么安靜嗎？”

    時桉以為會有碰杯聲、聊天聲、麻將聲、嗑瓜子聲、還有熊孩子的尖叫聲。

    “我在省院的家?！辩妵勒f：“就我自己?！?/br>
    “您沒回家過年？”

    “過了，回來了?！?/br>
    “你們不零點吃餃子嗎？”至少時桉以為，北方大多家庭會有這種傳統。

    “一個在瑞士開會，一個在手術臺，還有一個養生老頭，九點前準時入睡，吃什么餃子?！?/br>
    “要不要來我家吃？”

    時桉說話沒過腦子，但他覺得，答應的鐘嚴更沒過腦子。

    眼下的情況是，不到半小時，鐘嚴已經坐在他家餐桌前了。

    除了剛出鍋的餃子，桌上還有龍蝦海貝和mama專門炒的菜。

    四個人一桌，三人其樂融融，尷尬的只有時桉。有種班主任家訪，還在家吃飯的拘束感。

    鐘嚴和mama、姥姥相處融洽，聊得也很開心。大魔頭對患者好、對家屬好、對學生的家屬也好，只對他兇。

    餃子吃光，天沒聊完，姥姥張羅著打麻將，被時桉極力勸了下來。

    別人不睡，他也得睡。

    時桉絞盡腦汁，終于找到插話的機會，“不早了，我老師該回去了?！?/br>
    姥姥好客又愛熱鬧，“還回去啥啊，今晚就住這兒吧，明兒早還吃餃子呢?！?/br>
    時桉：“姥姥，咱家就三張床?！?/br>
    “讓鐘大夫睡你床，你打地鋪?！?/br>
    時桉：“……”

    姥姥，親生的姥姥。

    “我的床太小，我老師睡不慣?！?/br>
    鐘嚴溫和有禮，善解人意，“沒關系，我不嫌小，睡得慣?！?/br>
    時桉：“……”

    我謝謝你。

    事已至此，時桉只能乖乖收拾地鋪。

    他真想不明白，鐘嚴又沒喝酒，開車二十多分鐘，三百平的大房子不住，非大半夜跟他擠，這不是有病嗎？

    有病的人還在身后指揮他，“拿套換洗衣服給我?！?/br>
    “干嘛？”時桉氣呼呼鋪褥子。

    鐘嚴：“洗澡?！?/br>
    時桉翻出偏大碼的t恤衫和家居褲，他想了一下，燒著耳朵說：“就這兩件，別的沒有?！?/br>
    “沒事，內褲不用，你的碼……”鐘嚴的眼神往下墜，“我也穿不了?！?/br>
    鐘嚴進了浴室，留時桉在原地爆炸。

    他什么意思，諷刺我小嗎？

    時桉扯開褲腰，我哪小了？

    你才小，你哪哪都??！

    鐘嚴洗完，時桉接著去洗。

    不到二十分鐘，時桉頂著濕漉漉的腦袋回來，順手把門鎖掛上了。

    “干什么？”鐘嚴往他頭上蓋了條毛巾，歪著腦袋看他，“想對你的老師圖謀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