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抱歉吆喝：“不好意思！今天出攤急，沒炸茄餅！下次??！”

    蕭野又撿其他菜。

    宋大嬸沒有要走的意思，笑著問：“你喜歡吃茄餅??？”

    蕭野撿了兩串土豆片：“許之夏吃?！?/br>
    宋大嬸懷里的小孩哭鬧，她動作攏了攏：“之夏去北都上大學漂亮好多，是吧？”

    蕭野：“嗯?！?/br>
    宋大嬸話鋒一轉，為難：“蕭野啊，有件事，嬸不知道該不該說?！?/br>
    一般說這話，就是要說。

    而且，也鋪墊夠久了。

    蕭野不以為意：“嬸，你有話就說?！?/br>
    宋大嬸把孩子換另一邊肩膀摟，壓低聲線：“我晚上在建設路那口子上好像看見你們家之夏了，從一輛小車上下來，跟著一個男人，那男人少說三四十歲了！”

    蕭野冷臉，瞥一眼宋大嬸：“看清了？”

    宋大嬸掂著懷里的孩子，笑得尷尬：“也沒看太清，不知道是不是……”

    蕭野皮笑rou不笑：“那你這么說，不好吧？”

    宋大嬸一陣臉黑：“我也沒跟別人…算了算了，你就當沒聽見！”

    宋大嬸抱著小孩走開。

    蕭野提著一袋燒烤，兩罐可樂回家。

    許之夏沒關房間門，聽見聲音小跑出去。

    她眼睛很亮地盯著食物，從蕭野手上接過。

    蕭野換鞋：“這么饞？”

    不是饞。許之夏往餐桌走：“我餓死了！”

    蕭野：“不是吃了面條？”

    許之夏理直氣壯：“你說要買東西回來，我就沒煮?！?/br>
    “我說了要買嗎？”蕭野逗人，眉梢挑起來，“我沒買你準備餓死？”

    許之夏自信爆棚：“你肯定會買！”

    許之夏拆開袋子，拿出用錫紙裹著的燒烤，香味竄入鼻尖，嘴里香津泛濫。

    許之夏麻利鋪好塑料袋，撕開錫紙：“好餓好餓?！?/br>
    許之夏很少這樣叫餓。

    蕭野：“這么晚了，也不知道吃點東西?！?/br>
    許之夏：“你讓我八點之前到家嘛，我緊趕慢趕，哪還敢吃東西？”

    許之夏的抱怨，蕭野聽著心里卻舒暢：“你怎么回來的？”

    “…地鐵?！痹S之夏別一下頭發，抬眸，“怎么了嗎？”

    蕭野往洗手間走：“沒事，問問?！?/br>
    蕭野洗完手，走到餐桌，坐下。

    拉開易拉罐的環，一陣氣體聲。

    蕭野把可樂放到許之夏面前：“你們都去哪里逛？”

    許之夏拿著排骨啃，頭都不抬：“藝術館?！?/br>
    蕭野不吭聲了，盯了許之夏兩秒，撇開臉。

    他眼底晦暗，拉開另一罐可樂，仰頭，薄唇抵著拉罐邊緣，喉結上下快速滾動。

    許之夏吃完一串排骨，抬頭，乖巧請示：“哥，我明天還要出去?！?/br>
    蕭野看著廚房的方向：“早點回來?！?/br>
    許之夏：“嗯?！?/br>
    蕭野吃完一串牛rou，起身。

    許之夏嘴里包著食物，囫圇不清：“你不吃了嗎？”

    “我吃了晚飯的?！笔捯巴块g走。

    “可還有……”許之夏話還沒說完，蕭野已經‘砰’一聲關門，許之夏聲音虛下去，“…這么多?！?/br>
    立春那天，早晨nongnong大霧。

    一場法事，引亡魂回歸故里，從此不再漂泊，有處可居。

    許之夏格外虔誠，雖然，她并不是一個迷信的人。

    方晴的衣冠冢。

    許正卿放入一張兩人的合照，一把檀木梳子；許之夏放入一只鋼筆。

    許之夏被接回蘭家村那會兒，舅媽嫌方晴晦氣，方晴的東西，不值錢的，扔了，值錢的，也落不到許之夏的手里。

    這只鋼筆，是許之夏唯一藏下的，屬于方晴的東西。

    紅土，一點一點將雕花木盒掩蓋。

    掩埋人的一生。

    許之夏咬著唇，眼淚打轉，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嗚嗚嗚——”旁邊，許正卿泣不成聲。

    血緣，是生命的紐帶。

    方晴，是許正卿和許之夏之間的紐帶，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在方晴的墓前，許之夏人生里第一次被爸爸牽起手。

    那天，許之夏回得有點晚。

    蕭野準點打來電話時，許之夏正呵哧呵哧跑進小區。

    她接起手機：“我到家了！到家了！我在上樓了??！”

    蕭野沒說什么，掛掉電話。

    許之夏爬樓爬到五樓半，一雙鞋映入眼眶。

    她腳下一頓，視線徐徐抬高。

    蕭野雙手環抱胸前，左臂抵著樓道墻面。

    姿態懶散，下覷的眼神卻壓迫感十足：“你回來晚了?！?/br>
    許之夏咽了一口口水，拿起手機一看，緩步往上走，喘氣道：“就晚了…五分鐘?！?/br>
    蕭野不近人情：“那你想晚多久？”

    許之夏站不住腳，道歉：“對不起，我下次注意?！?/br>
    下次？

    還有下次？

    呵！

    “你朋友一整個寒假不回家？”蕭野問。

    頗有微詞的意思。

    許之夏低著頭要進屋：“他家里沒人?！?/br>
    “等一下！”蕭野叫住人，偏著腦袋，近乎命令，“看我！”

    許之夏抬頭：“？”

    蕭野微微傾身，盯著許之夏的眼睛。

    許之夏抿住唇，心跳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