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回到河濱小區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他送宮樹仁去望月樓賓館接待客人，又把宮市長送回了家，在河濱小區門口下了車。在小區里拐了一個彎，就看到了姜玉慧家的窗口，他看了無數次的窗口竟然亮著。

    申一甲很興奮，看來姜玉慧已經回來了，說不定正在家里等著他呢。他一種疾走，開單元門，進電梯，下電梯，很快就來到了姜玉慧家的門前。

    “咚咚咚……”申一甲迫不及待地敲門。

    “誰啊?！崩锩鎮鱽斫窕鄣穆曇?。

    “我，申一甲?！?/br>
    門開了，姜玉慧的頭發濕潤，笑吟吟地看著他：“饞嘴貓，我就知道你今天會過來?！?/br>
    “呵呵……”申一甲干笑兩聲，姜玉慧都猜到他心里了。

    “給市長當完秘書，回家接著給我當秘書唄?！苯窕蹛蹜z地整了整申一甲的領帶，“小伙子，帥呆了?！?/br>
    姜玉慧以前從來沒有夸獎過申一甲，這是第一次。

    申一甲咧開了嘴，把姜玉慧攬在懷里，一頓深吻。

    姜玉慧嬌喘吁吁地掙開了他，“看把你急的，快去洗洗?！?/br>
    申一甲直接去了水盆，洗了手和臉，接過姜玉慧遞來的毛巾，深情地看著她，心里蕩漾的一種幸福感。

    他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脫著西服：“小慧兒，我從來不穿西裝的，今天穿了整整一天，可把我板壞了?！?/br>
    “傻子，那叫正裝?！苯窕劢舆^他脫下來的西服，掛在衣架上，“西方正式場合都要穿的?！?/br>
    申一甲來到沙發上，又脫掉了褲子，甩到一邊。

    姜玉慧哼了一聲：“你倒不見外啊，進了屋就脫?！?/br>
    “這不回家了嘛?！鄙暌患渍f，“我總不能穿著西服和你說話吧?！?/br>
    姜玉慧又把西褲掛在衣架上，回到沙發前，坐到申一甲的腿上，目不轉睛地審視著他。申一甲被她看得有點發毛，擁了她一下，就把她放倒在沙發上。

    姜玉慧又自己坐起來：“方艷又找你沒有？”

    “方艷？沒有??？”申一甲說，“那就找了我那一次，后來你不是說你來擺平嗎？”

    “我估計她也沒那個膽子?！苯窕壅f，“太不像話了，敢搶我的菜?！?/br>
    “什么你的菜，我的菜的?！鄙暌患渍f，“原來我就是你的一盤菜啊?！?/br>
    “是又怎么樣，我要把你整個吃掉?！苯窕壅f，“連骨頭都不剩?！?/br>
    “行行行，你饒了我吧?！鄙暌患渍f，“咱們說不定誰是誰的菜呢，不信試試？”

    “流氓！”姜玉慧撇了撇嘴，“我偏不?！?/br>
    申一甲與姜玉慧你來我往地打情罵俏，心里卻覺得哪兒不勁兒。哪兒不對勁兒呢？他猛地想起，方艷這么快就被姜玉慧擺平了，他覺得蹊蹺。

    “要知道你能擺平方艷，我早就跟你說了?！鄙暌患走@么說，無非是想套套姜玉慧的話。

    “不提她了，以后你們還要處的，她既然知道錯了，就放她一馬吧?！苯窕壅f，“她這么狂，能看上個人兒，也算不容易?！?/br>
    “不容易我就得付出??？”申一甲說，“她不就是仗著她老舅是人大副主任嗎？跟你說實話，我算是看透了，說什么也不能找一個有權勢的女朋友，太受氣了?！?/br>
    姜玉慧忽然起身離開，從廚房里拿回了兩個進口蘋果，在申一甲的旁邊削起皮來。申一甲忙從她的手里拿過刀和蘋果，接著削了起來。

    “申一甲，你說人大副主任算有權勢??？”姜玉慧撇撇嘴，“那都屬于退二線了，還有什么權勢啊，我看吶，還不如你這個市長秘書呢?！?/br>
    “小慧挺會說話啊?！鄙暌患自诮窕鄣哪樕献牧艘幌?，繼續削蘋果皮。

    “那你看我像有權勢的人嗎？”姜玉慧問。

    “當然有權勢啦！”申一甲說，“別看你只是一個財政局的副科長，可比那些清水衙門強多了，給個副局長都不換??！”

    “你們怎么都這么說啊?！苯窕鄣哪樕貏e得意。

    申一甲把削完皮的蘋果遞給姜玉慧，她接過蘋果，咬了一口。

    申一甲放下了水果刀，起身去了廚房。他不想吃蘋果，而是想找點水喝。

    姜玉慧跟了出來，把咬過的蘋果遞給他。申一甲也不客氣，張嘴就咬了一口，然后端起水杯，向她揚了揚。

    “你是不是沒吃飯??？”姜玉慧問。

    真讓姜玉慧給猜著了，申一甲吃飯倒是吃飯了，只是沒有吃飽，望月樓賓館里的菜小碟子小碗的，同桌的又是司機，又是秘書的，他又得注意吃相，簡直太痛苦了，后來他索性不吃了。

    他回來的時候倒沒覺得餓，到了姜玉慧的家，怎么又渴又餓的。

    “我就防著你這一手呢?！苯窕圩呦虮湔f，“今天基層請吃飯，菜剩了許多，平時扔了就扔了，我從來不往回拿，有的就讓主人打包了。今天我忽然想，你可能會吃呢，就挑了兩個菜帶回來了?！?/br>
    姜玉慧從冰箱里拿出一個塑料袋，從里面掏出幾個精致的打包盒，放到桌子上。

    “夠我們吃兩頓了?！苯窕壅f，“你不會嫌吧？”

    “不會不會?！鄙暌患状蜷_一盒，是一盒糖醋帶魚，又打開一盒，是幾乎整只的鹽焗雞，再打開一盒，是滿盒的粵式水晶餃。

    申一甲心里犯起了嘀咕，這是剩菜嗎？如果這是剩菜的話，姜玉慧他們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姜玉慧見申一甲站著發愣，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和，頭湊到他的耳邊。

    “你不會是嫌這是剩菜吧？”姜玉慧說，“我可是為了你才帶回來的?！?/br>
    “不是不是?！鄙暌患渍f，“挺好的，我是覺得意外，哪有這么整裝的剩菜啊，好像剛端上桌的一樣?！?/br>
    “拍馬屁拍習慣了是吧？回家還想接著拍?！苯窕墼谏暌患椎钠ü缮吓牧艘话?，為他取來筷子，還有一盒奶，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申一甲夾起一個蒸餃，吃了起來。姜玉慧扭著臉愉悅地看著他，一付有享受的樣子。

    申一甲心里很安逸，這是在姜玉慧家第一次吃現成的飯菜，盡管這是她吃請打包帶回來的，但他仍然覺得很安逸。

    不過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姜玉慧晚上到底吃了什么。

    “哪兒請你們??？”申一甲問。

    “區里唄?！苯窕壅f。

    “區里用得著請你們吃飯嗎？”申一甲問，“都不是一個財政盤子?！?/br>
    “這你就不懂了吧！”姜玉慧不屑地說，“在藍河這一畝三分地，誰要是能離開我們財政局，那我算他牛掰?！?/br>
    “那吃的什么啊，這菜都剩了?！?/br>
    “海參，鮑魚，熊掌，龍蝦……”姜玉慧如數家珍。

    “哎，小慧兒，求你別說了，再說我就自卑了?！鄙暌患渍f，“比我們宮市長吃得好啊?！?/br>
    “那當然了，一桌兩萬多，還不算茅臺?！苯窕壅f，“他們吃完又去唱歌了，我怕你找我，就先回來了?！?/br>
    申一甲真的產生了一種自卑感，在藍河這種三四線城市，吃一桌飯要兩萬多元，同樣都是機關干部，吃飯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你們宮市長晚上吃的什么??？”姜玉慧問。

    “那桌吃了一個豬頭?！鄙暌患渍f，“還有一些配菜?！?/br>
    “豬頭？”姜玉慧撇了撇嘴，“招待客人還這么土鱉，我們早就不吃那個了?！?/br>
    “土鱉嗎？我倒覺得已經夠奢侈了?！鄙暌患渍f，其實根本沒嘗到豬頭的味道，他們秘書司機這桌上的是炒菜。

    “怪不得有人這么愿意到縣里區里去呢?！鄙暌患渍f，“原來奧妙在這里?！?/br>
    “不吃了，我吃飽了?！鄙暌患缀鋈挥X得沒有胃口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市長秘書了，卻在這里吃區里請客的剩菜，而且是賓主都不愿意動筷了剩菜，他很不舒服，不是因為不好吃，而是覺得心里堵得慌。

    “一甲，你是不是覺得不可口？要不我給你叫點外賣？”姜玉慧溫柔地伏在他的肩上。

    申一甲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姜玉慧今天對他出奇的好，雖然她端給他的是剩菜，但已經使她非常感動了，更不要說再給他要什么外賣了。

    申一甲自問，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情緒化，神經過敏了。

    “明天早晨之前，必須把這些東西吃掉，扔掉太可惜了?！鄙暌患渍f著，蓋上餐盒，摞在一起，送回了冰箱。

    姜玉慧一只手扶在下巴上，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申一甲。

    “一甲，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姜玉慧甩了一下長發，“我忽然發現你好像很容易傷感?！?/br>
    “我不傷感，有你在，我有什么好傷感的?！鄙暌患自谒枨笆?。

    “你這張嘴，真的很適合當秘書?！苯窕凵焓种钢?。

    “我說的是真話?！鄙暌患渍f，“如果我不是市長秘書，你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

    姜玉慧騰地站起來：“申一甲，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市長秘書的時候，我們沒有在一起嗎？”

    申一甲被姜玉慧問得啞口無言，自己不是市長秘書的時候，姜玉慧確實和他在一起了，但那時他們沒有上床。

    “不理你了?！苯窕燮鹕砣チ丝蛷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