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甲一看就笑了，這哪是什么大手鐲啊，這不是孩子戴的玩具手鐲嗎？不過鐲子真挺大，樣子也很漂亮。

    申一甲問收銀員：“這鐲子多少錢一對？”

    “五十?！?/br>
    “啊，五十塊？”申一甲愣住了，這對鐲子這么便宜，送給娟子太拿不出手了！

    “怎么，買不起??？”娟子站在一旁，好像在跟他開玩笑。

    申一甲有點猶豫了，娟子大小也是個老板了，他口袋里揣著五千塊錢呢，她今天過生日，總不能買一個五十塊錢的手鐲吧？

    申一甲牽著娟子的手往外走，想離開這里。當著收銀員的面，他不好說這手鐲太便宜，只能出門再說了。

    娟子可不管那套，指著手鐲說：“這副手鐲你給拿了，我要了?！?/br>
    “你真要??？”申一甲說，“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看看吧?！?/br>
    “不看了，就它了?！本曜诱f。

    女收銀員看出了門道，從身后取出一個簡陋的包裝盒，遞給娟子。

    娟子看也不看：“一甲哥，交款吧?！?/br>
    收銀員看了申一甲一眼：“瞧你這女朋友，真能為你省錢，回家偷著樂吧！”

    “那是，她可會過了呢？還會用鐵絲做鉆戒呢?！鄙暌患渍f。

    “真的？”收銀員睜大了眼睛。

    “別聽他的?！本曜诱f，“你不知道，他有便宜貨收藏癖！買了性價比這么高的大手鐲，他今天晚上肯定高興得睡不著覺?！?/br>
    被娟子這么一說，申一甲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娟子，你不要栽贓陷害呀，這手鐲可是你要買的?！鄙暌患渍f。

    “好好，是我要買的?！本曜幼鱿⑹聦幦藸?，把手鐲塞進了隨身的包里。

    娟子滿面春風地往外走，申一甲卻覺得很不是滋味。娟子過生日，他送給她一對五十塊錢的手鐲，簡直太寒酸了?？墒撬惺裁崔k法，有錢難買娟子愿意啊。

    申一甲想，看來娟子是怕他花錢，對他手下留情了。哪個女孩子不知道首飾好啊，她這么做簡直太照顧他了。他心里有一絲感動，真是太難為娟子了，等以后有錢了，他一定送娟子一對真正的大手鐲，帶鉆石的。

    申一甲受不了女人的溫柔和關照，按理說孫婧對他也不錯，但他并沒有什么愧疚感，她送他點什么，幫他點什么，他能夠坦然接受。娟子就不一樣了，他們只是在店里共事的師兄妹，充其量是一種合作關系，他本該為娟子買一個像樣的生日禮物，到她那里卻被打了折扣，他心里很不舒服。

    兩個人回到店里，娟子從里面插上了門。

    “這是干什么？”申一甲問。

    “我要把你做成rou餅，偷偷吃掉?！本曜诱f。

    “呵呵，小樣?！鄙暌患仔α?，“不知道咱們到底誰把誰做成rou餅呢。

    娟子撇開申一甲，轉身進了廚房，申一甲好奇地跟了進去。

    一股魚香撲面而來，申一甲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不大的餐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四個盤子，用盤子和碗扣著。微波爐里還放著兩個盤子，只是還沒有取出來。

    在餐桌最顯眼的地方，擺著一盒沒有開封的生日蛋糕，旁邊有兩瓶玫瑰紅酒，兩只透明的高腳杯。

    “太豐盛了?！鄙暌患撞挥傻酶袊@道，娟子從來沒有這么張揚過。

    “我從來沒有過一回生日?！本曜佑行┖π?。

    娟子的話使用申一甲頓生疑惑，她從來沒有過過生日？那怎么可能呢。

    娟子從微波爐里取出粉蒸排骨和茄汁開背蝦，放到餐桌上，一共六道菜，實在是有點太奢侈了。

    娟子看出了申一甲的顧慮，從每個盤子中夾出一些菜，放到同一個大盤子里。

    “這一盤給呂良留著吧?！本曜影驯P子放回微波爐。

    這么豐盛的生日晚餐，娟子自然沒有忘記呂良。申一甲不住地點頭，娟子想得太周到了。最近呂良每天晚上都出去，如果他在店里吃了飯出去，那就算了，只要他晚上出去時沒吃飯，不論他回來吃不吃飯，娟子都會在微波爐里留下飯菜。

    申一甲回屋換了鞋，又在水龍頭旁洗了手，正準備上桌時，發現娟子不見了，桌上紅酒已經開了蓋，卻沒有取出木塞。

    娟子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啟瓶器。申一甲不用猜就知道，娟子肯定是打不開紅酒瓶子，去超市買了這個啟瓶器?？淳曜舆@忙碌勁兒，哪像是她過生日啊，簡直是他在過生日。

    申一甲從娟子手里拿過啟瓶器：“還是我來吧?！?/br>
    “嘭！”申一甲很快就把酒瓶打開了。

    “看來還是男人有用啊?！本曜痈锌?。

    申一甲給娟子的杯子倒好紅酒，又倒滿了自己的杯子。

    娟子的感慨不是沒有道理，女人適合做些細活小活，像開瓶這種力氣活，還是男人干為好。

    申一甲正要端杯，見娟子取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了生日蛋糕上的電子蠟燭，連忙放下了杯子。

    “娟子，我給你點蠟燭，你來吹?！鄙暌患渍f。

    “申大科長，什么時候學會來事了？機關里學的吧？”娟子把打火機遞給了他。

    申一甲點點頭，機關真是一所大學校，他已經明顯地感到，自己的變化太多了。

    他點燃蠟燭上的引芯，那首著名的生日快樂歌頓時在屋里回響起來。一朵含苞的荷花緩緩綻開花瓣，每一個花瓣上都有一支小蠟燭，閃動的明麗的火焰。

    申一甲跟著音樂的節拍，唱著歌，拍著手，對娟子搞怪地笑著。

    “娟子，許一個愿吧?！鄙暌患渍f。

    娟子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悠揚的音樂在彌漫。

    申一甲端起杯子，準備在她許愿之后好好敬她一杯。

    娟子的表情很寧靜，長長的黑色睫毛忽閃了一下，眼睛慢慢地睜開了。

    “娟子，祝你生日快樂，永遠快樂?！鄙暌患渍f。

    “謝謝一甲哥?！本曜佣似鸶吣_杯，一聲清脆的碰杯聲特別悅耳。

    申一甲頭一次喝這種立春釀造的玫瑰紅酒。他聽孫婧說過，這種酒是東北寒地藍莓釀造的，只不過是在原料里加入了進口的玫瑰花，所以有一種清香的玫瑰味道。

    “這酒真不錯?！鄙暌患渍f。

    “那你就多喝點，反正晚上也沒事了?！本曜诱f。

    申一甲點頭稱是，又與娟子碰了杯，仰脖把大半杯紅杯一飲而盡。

    酒好菜也香，不到半小時的功夫，兩個人就干掉了一瓶紅酒。

    娟子把杯子往旁邊一推，對申一甲說：“我不能再喝了，那一瓶你喝吧?！?/br>
    “小菜一碟?！鄙暌患咨斐鋈∵^另一瓶紅酒，很快取下了木塞。

    “來，娟子，祝你……”申一甲一時語塞，祝生日快樂都說過了，合作愉快也說過了，還要祝娟子什么呢？

    “你沒事吧，一甲哥是說話可是從來都不卡殼的?！本曜尤∵^一瓶可樂，隨手打開。

    “祝你家庭幸福！”申一甲說。

    他遠離家鄉，一個人在外面打拼，很難見上父母一面。娟子就不同了，住在城市里，和父母在一起，多幸福啊。

    申一甲本以為娟子聽了他的話會很高興，沒想到她看了看剛倒出的可樂，默默地放下杯子。

    “怎么了，娟子？”申一甲問。

    “沒怎么?！本曜拥难劢菧I光盈盈的。

    申一甲覺得很不對頭，娟子怎么一聽到家庭幸福幾個字，臉色就立刻變了？

    “娟子沒事吧？”申一甲問。

    “我沒事，我能有什么事，這不活得好好的?！本曜影岩槐蓸芬伙嫸M，從申一甲的手里拿過酒瓶，又把自己的杯里倒了滿了紅酒。

    “娟子，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申一甲說，“你父母都好嗎？”

    “好得很！”娟子說著，獨自端起杯子，喝掉了一半。

    申一甲斷定，娟子心里有事，至少對她隱瞞了什么。

    “娟子，你騙我，你的臉色告訴我，你沒有對我說實話?！鄙暌患渍f。

    “我沒騙你啊?！本曜诱f，“我從來沒騙過你?！?/br>
    “家里真的很好嗎？是不是有什么困難？”申一甲本想問問娟子，她的父母是不是病了，或者是遇到了什么難題，但這話不好出口啊，有一種不吉利的感覺。

    娟子臉色潮紅，紅酒似乎在她的體內發揮了作用。

    “一甲哥，我沒有騙你，瞞不算騙?！本曜诱f。

    “瞞不算騙？”申一甲手扶著杯子，好無理的邏輯，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算了，我還是告訴你吧?！本曜影咽Ｏ碌木聘傻袅?。

    申一甲直勾勾地看著娟子，不知道她到底要說什么。

    “我上幼兒園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本曜悠届o地說。

    “你沒騙我吧？”申一甲問。

    娟子默默地搖頭，沒有說話。申一甲一時間什么也說不出來，他能說什么呢，說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和娟子在一起相處了四、五年，現在才知道她來自一個離異家庭。

    申一甲暗暗責怪自己太粗心了，為什么從來沒有察覺娟子的心態有什么反常。他想勸娟子兩句，卻不知道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