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缺德鬼
孫婧一句話捅到了申一甲的痛處。 申一甲知道孫婧本來不想提內參材料的事,是被他逼出來的。白雪松把那份內參交給了宮樹仁,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還是一直沒有回音。他昨天還在樓梯里看到了白雪松,白大秘連理都沒理他,這還不說明問題嗎?那份內參顯然被宮市長扔進廢紙簍里了。 “白秘書早就把那份內參交給宮市長了?!鄙暌患渍f,“我也不能天天追著白秘問是吧?” “你該做的已經做了?!睂O婧說,“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市長畢竟不是書記,就算那些材料里對婁世貴和肖化文的舉報是真實的,那也要經過核實才行?!?/br> 申一甲見孫婧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心里踏實了許多,以他的推斷,宮市長是一個工作節奏很快的領導,那份內參沒有任何反饋,應該不是工作效率問題,而是被宮市長有意壓下了,或者忽略了。 娟子從飯店拎回了幾個裝著菜肴的打包袋,很快把飯桌擺在了申一甲的臥室,地方有些狹窄,四個人剛好容身。 孫婧讓呂良坐在娟子的身邊,自己則挨著申一甲坐下來,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屋里還挺熱鬧。孫婧對娟子特別客氣,不停地往她的碗里夾菜。 “娟子,你多吃點,店里屬你辛苦?!睂O婧說。 申一甲很快就看出名堂了,孫婧對娟子如此禮遇,顯然有目的。別看她不太搭理呂理,但她能答應在店里吃飯,肯定是因為呂良。 “小姨,本來應該在飯店招待您,但店里這會兒正忙,這樣還能照應一下?!本曜诱f,“您可別挑我的理啊?!?/br> “呂良,你離娟子近,給娟子夾點菜?!睂O婧說,“娟子千萬不要客氣,我覺得這樣吃飯很舒服?!?/br> 娟子對孫婧的態度特別親熱,好像多少年不見的親姐妹。孫婧和娟子拉著家常,還不時地夸呂良幾句,干脆把申一甲晾在了一邊。 申一甲一看,嗬,人家孫婧和娟子聊上了,沒他什么事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看來孫婧今天晚上想撮合娟子和呂良的好事。 申一甲很知趣,一會兒裝做去洗手間,一會兒裝做去打電話,出去一趟,半天才回來??粗鴮O婧頗為滿意的神色,知道她已經和娟子聊得差不多了。 “我得走了?!睂O婧突然冒出了一句。 屋里的人都很意外,不約而同看著孫婧。 “早點回去,陪陪閨女,明天早晨還得回春縣?!睂O婧的理由很正當,誰也沒法說什么。 “小姨,要不讓小甲哥給你做一做推拿再走吧?我看你這陣兒都瘦了?!本曜诱f。申一甲是師傅,呂良是徒弟,娟子當然不會讓呂良做這事。 “讓他省省吧?!睂O婧抓住申一甲的肩膀,“一甲,這里屬你大,大要有個大的樣子?!?/br> “我挺有大樣啊,遇到什么事,我都讓著娟子和呂良?!鄙暌患邹D向娟子,“是不是娟子?” “小樣吧?!本曜诱f。 娟子出了門,款款走向那臺山地吉普,麻利地坐進了車里。 孫婧忽然對申一甲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一邊。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一般不會當著娟子和呂良的面這么做的。 “一甲,我忘了一個事?!睂O婧聲音不大,娟子和呂良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么。 “什么事?”申一甲問。 “我忘了告訴你,郝桂麗給我送了五萬塊錢?!睂O婧頓了頓,“我當然沒要,退給她了,我跟她說了,這個事是公事公辦,用不著感謝?!?/br> “我知道,您這么做,全都是為了幫助我?!鄙暌患渍f。 “你知道就行了,其實學校開除她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老姨,不用感謝我,她到了新的崗位要好好工作,用新的成績證明自己?!睂O婧說。 “是,我一定轉告?!鄙暌患走B連點頭。 孫婧笑著對申一甲說:“我沒想到,郝桂麗也這么有錢,出手太大方了?!?/br> 孫婧一走,娟子的臉立刻撂了下來,悶著頭往店里走,呂良忙跟了上去。娟子并沒有理呂良,直接到申一甲的小屋,收拾著碗筷。 呂良在她的身后站了一會兒,尷尬地走開了。 “娟子怎么了?”申一甲悄聲問。 “沒怎么,挺好的?!本曜诱f。 “孫大書記剛才跟你說什么了?”申一甲不信。 “沒說什么啊?!本曜诱f。 “我看你好像不高興???”申一甲說。 “我有什么不高興的?!本曜诱f。 看著娟子帶搭不理的樣子,申一甲清楚,很難在她的嘴里問出什么了。娟子就這點不好,有什么事有時候愛自己尋思,從來不跟別人說。 “噢,她讓我關照你和呂良,如果你們敢欺負我,就讓我告訴她,看她怎么收拾你們?!本曜拥目跉夂芷届o。 申一甲的心里有譜了,孫婧還是想撮合娟子和呂良,他不在屋里旁聽就對了。孫婧讓娟子關照的決不是他,而是呂良。娟子可能不想讓他知道孫婧的意思,特意把他也加上了。 申一甲星期一忙了大半天,幫孫婧交了稅款,辦完了房照。 終于有床了,他非常興奮,去家紡商店買了一套被褥,送到了新房里。 “純純,晚上出來吧?!鄙暌患缀芸旖o于純虹掛了電話。 “今天不出去了,晚上要值班?!庇诩兒缯f。 “那就吃個飯,然后你就回賓館?!鄙暌患渍f。 “唉,真是不愿意動彈,太折騰了?!庇诩兒缇褪沁@樣,經常表現得很矜持,約會的時候也不太守時。 “今天晚上我領你去一個地方?!鄙暌患字缓冒言捥裘髁?,既然她矜持,就得遷就她,誰讓他喜歡她呢。 “什么地方啊,這么神秘?”于純虹的胃口被吊起來了。 “好地方,來了你就知道了?!鄙暌患渍f。 申一甲心里并不愿意領于純虹去孫婧的新房,但他現在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郝桂麗已經去銀行上班,他幫于純虹的忙算是告一段落了,于純虹的態度并沒有明顯的變化,就是說她并不是在利用他,而是在真心和他處朋友。 “好吧,我們老地方見?!庇诩兒缯f的老地方,是他們常去的那家飯店。 晚上,于純虹仍然和以往一樣姍姍來遲。 兩個人進了飯店,又坐進了常去的那個單間。 于純虹對這里的菜品了如指掌,點菜相當熟練。申一甲的心思并不在吃飯上,于純虹晚上要值班,與他在一起呆不了太長的時間,他想速戰速決,抓緊時間領她去看新房。 “你打電話說有事要告訴我?!庇诩兒缯f,“到底什么事???” “房事?!鄙暌患讐蚜藟涯?,就是房子的事兒。別看有的小女生見了男人都裝得像淑女一樣,其實他們心里活動多著呢,最喜歡身邊的男人說一些葷笑話,然后再到女人堆里去傳播,并且樂此不?!,F在的社會啊,簡直太包容了。 “你說的是房事,還是房子?”于純虹竟然較起真來。 于純虹的話,讓申一甲差點沒噴出來。天啊,純純簡直太天才了,竟然能從房事一下跳躍到房子,足見她想房子都快想瘋了耶。 申一甲的回答更是奇葩:“純純,房子、房事都有了?!?/br> “缺德鬼?!庇诩兒缏槔馗艘痪?,臉上笑得像一朵花。 申一甲的表情很嚴肅,這事玩笑不得,那樣于純虹會覺得自己受到了戲弄。他把于純虹最喜歡吃的鍋包rou推到她的面前,又把蜜汁香蕉推了過去。他就是想讓于純虹快點吃,吃完飯好去那套新房子。 “你當我是豬???”于純虹嗔怪地白了申一甲一眼。 “不是不是,你是飼養員,我是豬?!鄙暌患渍f。 “你敢挖苦我!”于純虹佯怒道。 “我……我這不是著急去看房事嘛?!鄙暌患子悬c慌了。 “流氓,你們機關干部都這么流氓,沒一個好東西?!庇诩兒绮]有真生氣,耍嬌是做給申一甲看的,她順手夾起一塊鍋包rou送進嘴里,學著電影演員的樣子,抿著嘴咀嚼著。 申一甲收斂了笑容,好大一頂帽子,趕情他是代表全體機關干部出來的,一不小心,就會受到人身攻擊。媽的,機關干部現在怎么這么倒霉啊,穿不上、住不上,完了還像個筐一樣,別人什么都往里扔。 于純虹沒用申一甲勸,自己就加快了速度,沒用多長時間,蜜汁香蕉的盤子就下去了一個坑。 申一甲更喜歡這樣的于純虹,毫不扭捏,也不做作。 “你怎么不吃?”于純虹的小嘴油汪汪、鼓溜溜的。 “我看著你吃,就是一種享受?!鄙暌患渍f。 “不好意思,你再看,我就吃不下去了?!庇诩兒缟炝松觳弊?。 “好,我不看你?!鄙暌患渍f。 申一甲真不餓,想到晚上要見于純虹,他中午在食堂多吃了一些,用市政府機關干部的話說,早晨在家不吃飯了,中午到食堂補回來,再把晚上的飯吃出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