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想起前男友
孫婧心里很清楚,黑子不吃飯,是不愿意把吃飯算做辦事的回報。這樣,別人給他點鈔票的時候,就得掂量掂量。 “到我辦公室來吧,我換地方了?!睂O婧把地址告訴了黑子。 孫婧所以找黑子來,是因為黑子這個人辦事很穩妥,從來沒掉過鏈子。他的嘴很嚴,不論什么事,絕不會走漏風聲。更重要的事,他辦事很講究策略,不會硬來胡來。 她與姚云龍結婚不久,黑子就幫她辦過一件事,那也是黑子幫她辦的第一件事。 一天下午,孫婧去街上買辦公用品,在通往商廈的人行道上,發現了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那女子身邊的男人,竟是自己的丈夫姚云龍,她泰然自若地迎了上去。 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女同學,姚云龍淡定地給她們互相介紹著。孫婧與那女子握著手,對方連連夸獎她又年輕又漂亮。孫婧還真能沉住氣,像是在街上遇到了熟人,答對幾句就走開了。 晚上,孫婧從飯店買了飯菜,回到家里,發現姚云龍已經早回來了,兩個人平靜地吃了飯。 孫婧收完最后一個碗:“姚云龍,今天我可給足了你面子。如果看好她了,我就成全你,否則的話,就給我規矩點,不要給我玩火?!?/br> “她就是一個同學,一起辦點事,她哪比得上你啊,只適合跑龍套,當替補?!币υ讫埿Φ?。 孫婧一氣之下,把這事跟黑子說了。 黑子說:“沒事,咱也給他點顏色看看?!?/br> 星期天一早,黑子把電話打到孫婧的家里,她在電話里天南海北的一陣神侃,還不時開心地笑著。姚云龍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最后抬腿走人了。 第二天早晨,黑子的又打進電話,可孫婧已經走了。 “沒在家?!币υ讫堈f:“有什么事,我可以轉達?!?/br> 電話那邊的黑子說:“既然你這么坦率,我就直說吧,我愛上了孫婧,我要娶她?!?/br> 姚云龍也不是吃素的,聽完就哈哈笑了起來:“這種事,你要找當事人,她的事,我做不了主?!?/br> 孫婧回到家里,姚云龍暴跳如雷:“你背著我與別人扯淡,是不是活膩了?” 孫婧吃驚地說:“你覺得可能嗎?他在上海呢,不過是回來探親的,這么遠的距離,能有什么戲?我要真有那心思,為什么舍近求遠呢?” 一把梳子飛過了過去,掠過孫婧的頭頂:“行為出軌就是找死,思想出軌就是找休,你再敢狗打連環,我就炒了你的魷魚?!?/br> “吃醋啦?”孫婧冷笑著:“愛別人是一個人的自由,被愛也是無法選擇的,只許你被愛,就不許我被愛???” 最后逼得姚云龍不得不向她認錯發誓,說以后再也跟那個女同學打交道了。 黑子戴著墨鏡,穿一身休閑裝,敲開了孫婧辦公事的門。這是他的一貫打扮,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不戴墨鏡。 黑子顯然發現了孫婧辦公室門上的職務牌,摘下墨鏡就笑了,對她伸出了大姆指。 “夠料,我沒看錯,這才是你的位置?!焙谧诱f。 “換了新單位,得向你報告一聲啊?!睂O婧起身相迎。 孫婧從柜里取出一張一千元的購物卡,交到黑子手里:“這算是見面禮,拿去給小嫂子買點脂粉?!?/br> “現在都是部下給領導送禮,你這屬于領導發獎金啊?!焙谧咏舆^卡,看了看數額,并不背著孫婧。 趙玉玨的事怎么開口呢,一個小小女子的事,讓一個大老爺們去管,好說不好聽啊。孫婧在琢磨如何開場。誰知,黑子看了看卡的面值,站起身來,把卡放回到她的面前。 孫婧愣神了,這黑子今天是怎么了,見到錢都不要,以前他不是這樣啊。 其實,這時黑子也在想,孫婧今天這是怎么了,以前從來都是事后表示啊,今天還沒說事,就先給張卡,卡也是錢,但關鍵是不好花啊。家里那俊俏的小媳婦最不喜歡這種卡了,一次又一次地告訴他,這叫強制消費,而且換成錢很麻煩的。 “謝謝孫主席,她不喜歡卡,只喜歡鈔票?!焙谧诱f。 “早說啊?!睂O婧忙從包里取出錢包,點了十張,重新交到黑子的手里。 黑子就是黑子,這要是真換了哪個領導,不喜歡卡也不會說啊,只能偷偷去換。跟黑子辦事就是敞亮,哪怕是有問題、有矛盾,解決起來也很痛快。 “有個事,需要你幫個忙?!睂O婧說。 “家里的事,還是單位的事?”黑子問。 “都不是,你給我查一個人,看看她到底和什么人來往?!睂O婧說著,從臺歷上撕下一頁,在上面寫下了趙玉玨的名字和單位。 黑子接過那頁紙,看了看,抿著嘴笑了:“這是個女的,不會是和妹夫有一腿吧?” “去你的?!睂O婧說,“我才不管他呢,愛誰誰?!?/br> 黑子沒有再多問,他從來就很少問孫婧什么問題,只是按照她的吩咐,悶頭去做就是了。這一次,他純粹是出于一種好奇。其實這種事太小,根本用不著他出面,叫上個兄弟去就結了。 “黑子,這次不會讓你白幫忙?;仡^加倍酬謝?!睂O婧見黑子要走,跟了幾步。 “不用了,我當多大的事,小事一樁,你不用再掏了?!焙谧优R走前,撂下一句話。 孫婧拎包正要出門,審計局那邊就有回音了,電話直接打到孫婧的手機上,她嗯了幾聲,就掛了電話。 正如她所料,大會會計師事務所的所長已經與趙玉玨談了??紤]到所里的業務比較忙,事務所女工委員的職務,暫時由副所長兼任,好讓趙玉玨騰出精力,把業務做好。趙玉玨欣然接受,沒有提任何意見。 趙玉玨為什么要離開鐘銘呢?離開就離開吧,為什么要問我怎么離開呢?這個雛千萬別再來找我了,煩死了。孫婧自言自語著。 趙玉玨的出現,使孫婧想起了那個差一點成為她丈夫的前男友鐘銘。 那時候,孫婧還是一個局屬單位的小文書,有一天,她到局里辦完事,往回走時,遇到了給局長開小車的司機鐘銘。 鐘銘一米八十的個頭,形象英俊硬朗,主動提出順道送孫婧回去。 那以后,兩個人經常來往,有時他下班送完領導,還接她出去兜風。孫婧是在鄉鎮長大的,來到市里以后一直住獨身宿舍,認識了鐘銘這個小車司機,使她這個局屬小單位的文書,在人前足足風光了一陣子。 鐘銘很少跑空車了,不論路途長短,把領導送到地方,回來的時候,往往要拉上個客人,把公車當成出租車,修車的票子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一天,鐘銘把孫婧拉到飯店門口,要請她吃飯,孫婧異常堅定地說:“我從不和一個男人單獨吃飯?!?/br> “那就去我家吧,加上我父親,兩個男人了?!辩娿懻f。 “好吧,算你聰明?!睂O婧說。 鐘銘把孫婧領回家,手中還拎著從飯店買回來的幾個菜。鐘銘把飯給老鐘盛到碗里,上面鋪上剛買回來的魚香rou絲,老鐘卻端著碗躲出去吃了,吃完飯就一直在院子里擦那輛奧迪。 那天深夜,在送孫婧回宿舍的路上,鐘銘告訴孫婧,他的父親有?。洪g歇性精神分裂。 孫婧說:“有病慢慢治,誰也不敢保證一輩子不得病,誰也不能說有病一輩子治不好?!?/br> 鐘銘聽了孫婧的話,心里充滿感激,站在大道邊失聲痛哭,二十多年的壓抑和苦悶,在瞬間爆發了。 鐘銘是獨生子,因為父親的精神病復發,鐘銘被迫從國內知名的外語學院退學,回到藍河,短短三年間,干過英語家教、私企保安、飯店跑堂、汽車修理工十多種職業。 鐘銘的父親老鐘有個在省里當官的老同事,在藍河市檢查工作時,找到了老鐘。市里把鐘銘安排到駕校學開車,然后調到機關開面包車,兩年后又開上了奧迪,老鐘的單位還分給他一套兩室半的樓房。 鐘銘英語很好,能吹薩克斯,靠著出入方便的職業,積攢了六位數的存款。那套兩室半的房子也裝修完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掐算著為期不遠的婚期。 偏偏在這個時候,姚云龍出現了。 一天,鐘銘趁領導到外地考察的空閑,帶著孫婧去了市郊的休閑樂園。第二天傍晚,他們準備返回市里的時候,休閑樂園老板要鐘銘捎一位客人,這個客人就是姚云龍。 姚云龍的私家車壞了,自告奮勇給兩個人當司機。鐘銘把方向盤交給他,和孫婧坐到了后排。姚云龍與鐘銘搭著話,時常在倒車鏡里瞄一眼孫婧,兩個人當著鐘銘的面,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好像早已熟悉的老朋友。姚云龍下車以后,還掏出兩張名片,給鐘銘和孫婧一人一張。 孫婧清楚,姚云龍的眼神不對,麻煩來了。 正如孫婧推測,姚云龍對她展開了瘋狂的攻勢。他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她的單位,只要有時間,就來公司里泡她,很快與她的頂頭上司交上了朋友。 第一次,她的上司請姚云龍吃飯,特意叫上了她。第二次,姚云龍請她的上司吃飯,也叫上了她。兩頓飯的功夫,孫婧與姚云龍就混熟了。 這時候,孫婧與鐘銘婚期已定,姚云龍來的不是時候,也正是時候。 上司開始對孫婧抱怨起來,原來他和姚云龍是朋友,現在她和姚云龍成了新朋友,把他這個老朋友甩了,唉,世態炎涼啊,她的上司毫無遮攔地笑著。 眼看離婚期還有一周了,姚云龍約孫婧晚上在鳳凰酒店吃飯。 當時,天正下著大雨,孫婧與姚云龍坐在一個單間里,兩個人挨得很近,姚云龍一只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撫弄著,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孫婧的眼睛似啟非啟,紅唇半張半閉,一副羞怯的神色。 孫婧忽然覺得身后有動靜,轉身一看,門關著,一個人也沒有。她回過頭來,還是覺得身后有動靜,回頭看了看,還是一個人沒有。她索性站起來,走到門口,走廊里并沒有人。 她發現,門前留下了兩個濕漉漉的大腳印,這兩個清晰的腳印一直通往酒店大門的方向。這個腳步讓孫婧花容失色,莫非是鐘銘?這兩個大腳印怎么看怎么像他的。 第二天晚上,孫婧來到鐘銘家那套兩室半的樓房,任憑她怎么敲門,也沒有人給她開門。鐘銘的父親老鐘坐在樓下的那間平房里,吹著那支舊嗩吶,面對孫婧的問話,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她發現鐘銘的父親對她的態度變了,仿佛她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問起了在樓外的鄰居,人們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看她,有人不冷不熱地告訴她,鐘銘白天把那張進口水床搬走了,再就沒看見他。 家里沒有,單位不在,孫婧打聽了一圈兒,才在鐘銘的單位得到準確消息,說鐘銘請了半個月的假,不知道去哪兒了。 孫婧知道,他與鐘銘的關系結束了。原定的婚禮那天,孫婧帶著鐘銘給她的兩萬元聘禮,來到鐘銘的父親住的平房里,把錢如數交給了他。 三個月以后,孫婧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與姚云龍舉行了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