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回,她沒再作水患的惡夢,而是作了個美夢,在開滿小白花的山谷里和陸淺平一塊放風箏,她嘴角揚得高高的,笑聲傳遍了山谷…… 她也不知道放個風箏為什么會那么歡喜,但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覺得開心。 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一轉頭,卻看到陸淺平坐在床沿,雙手抱肘在懷,頭靠著墻,眉頭還蹙著,似乎睡得不安穩。 她悄悄坐起來,心跳莫名加速,她細細端詳他的眉眼,越看越覺得他長得好看,俊朗的臉龐、劍眉星目、英挺的鼻梁…… 其實以前他也是長這樣,只是沒有神采,套句她娘親說的,是個沒有靈魂的人,整日癡傻的笑著,就是個好看無害的傻大個兒。 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是沒有吸引力的,而如今他有了靈魂,這才吸引了她…… 所以,她被他吸引了? 她摸著心口感受,在心中默默地道:好像是的。 突然間,她想知道前世的他有沒有家室,有沒有妻兒…… 想到這,她的臉倏然一熱,要命!她干么想知道他有沒有妻兒?她怎么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被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話她不害臊。 為了讓自己不再想入非非,她決定把陸淺平搖醒,“淺平哥,你醒醒,天亮了?!?/br> 陸淺平睡的并不深,裴班芙一搖他,他就醒了。 他睜開眼睛,看到裴班芙對他展顏一笑,“淺平哥,你怎么真沒走?整個晚上靠著睡肯定很累吧?” “我答應了你,自然不能走?!标憸\平起身,舒展了筋骨之后看著她,“你怎么樣,睡得好嗎?有沒有再作惡夢?” 她不敢說出口她沒有作惡夢,而是作了美夢,跟他倘佯山谷的美夢。 “我睡得很好,沒有再作惡夢了,只不過……”她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指指肚子,“肚子餓了?!?/br> 兩人洗漱后,收拾了包袱到客棧大堂用早飯,聽到同樣投宿的客人在談岐州的水患。 陸淺平用心聆聽,裴班芙同樣拉長了朵耳聽得仔細,聽到洪水滔天、河道堵塞、災民百萬等等,她看到陸淺平眉峰蹙得極深,她也不由得跟著忐忑起來。 她小聲問道:“淺平哥,岐州的情況聽起來很嚴重,咱們還要去嗎?” 陸淺平點頭,“要去?!?/br> 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河道堵塞,要看了才知道。 裴班芙潤了潤唇,“可是聽他們的說法,災民都變成了流民,沿路搶食……” 陸淺平冷不防地道:“你在這里等我,我自己去?!?/br> 一聽這話,裴班芙急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要去就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 “急得江湖用語都出來了?”陸淺平笑了,可隨即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是我聽了情況覺得不妥,你是姑娘家,不宜前往災區,讓你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此地安全,你在客棧等我……” 但裴班芙不等他說完便猛烈搖頭,“我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要自己留在客棧里,萬一我再作惡夢怎么辦?誰來喚醒我?” 陸淺平想到她昨夜發惡夢的樣子,不禁遲疑了,再想到流民可能不久后便會來到此地,那么將她留在客棧里也并不是全然的安全。 最后,他松口道:“那好吧,一起走?!?/br> 裴班芙松了口氣,她打從心里不想跟他分開。 上路前,陸淺平去喂馬,裴班芙到點心鋪子打包了十個rou包、十個菜包,也備好了水,自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只要在日落前找到客棧就行。 兩人一騎往官道走,一路上果然遇到許多流民,許多人拖兒帶女、形容憔悴,基于大岳朝律法嚴正,民風也并不剽悍,加上不時有官兵由官道而過,流民便也不敢造次。 他們乞討,但并未搶劫,之前在客棧那些人說的,可能是盜匪假扮成流民趁火打劫,真正的流民都神情疲憊,哪里還有精力能搶劫呢。 見此情況,裴班芙真正放下心來,也慶幸自己堅持跟著來。 兩、三個時辰后,兩個人都有些疲憊,也要讓馬歇會兒,于是陸淺平找了個陰涼的樹下休息。 大樹下也有好些個人在休息,他們全都面露倦容。 裴班芙拿出包子來,給陸淺平三個,她自己則拿了個白胖的rou包子吃得很香,正吃著,卻發現對面兩個衣衫檻褸的小女孩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時不時地吞一下口水。 敢情是餓了??! 裴班芙和善地遞了兩個rou包子給她們,兩人馬上接過手,狼吞唬咽的吃了起來。 女孩們的娘親感激地道:“她們一天沒吃東西了,多謝姑娘心善?!?/br> 裴班芙也遞了個包子給孩子的娘,順口問道:“你們要去哪里???” “我們要去錦州城?!眿D人千恩萬謝的接過包子,說道:“朝廷的欽差大人說了,讓我們能走的往錦州城走,那里的知府會安頓我們,只要我們到了錦州城,生計不成問題?!?/br> 裴班芙坐了下來,小聲對陸淺平道:“錦州是安南最富裕的城鎮,有好幾個大型碼頭,專門跟鄰近的齊朝、寧朝、榮朝做生意,土壤肥沃,物產豐富,土地也最大,最重要的是,離岐州并不遠,走個十來日便能走到?!?/br> 陸淺平聽的仔細,心道:雖然無法根絕水患,但皇帝的辦事效率極高,已經派達了欽差,妥善安排了難民的去處,如此一來,難民便不會隨處亂竄,形成治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