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何大人慢悠悠地先喝了口綠豆百合湯,這入口的豐富口感還有清甜爽口的味道令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接著他揀了一塊不落夾入口,原本想著也就那么回事,但真正入口后,那軟而不膩、香甜帶著微酸的味道,讓他兩口就解決了一塊。 錦琛看得心疼死了,不著痕跡地將放點心的盤子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點。 “何大人今日前來,有何要事?”他小心翼翼地問。 何大人沒好氣地道:“我來看看你什么時候復職!我還特地去問了左通政衣大人你的病情,衣大人欲言又止,原來是你這家伙醉臥美人膝,忘乎所以了!” 錦琛抓了抓頭,連未來岳丈都知他躲懶,想必自己消遙快活的日子不多了。 “不知詔獄里審問的情況如何了?”他不由問起了正事。那日刺客前來滅口,雖然被他們殺了幾個,不過還是留下了一些人未死,審問自然還是要繼續的。 何大人默默的又將點心盤拉回來,一口綠豆湯一口點心,邊吃邊道:“這就要說到你帶來的野艾蒿,真是有用,泡了酒后給那些人喝下,一個個乖得跟孫子一樣,問什么說什么……” 錦琛正色道:“那野艾蒿是華兒給我的,喔,華兒便是衣大人的女兒……” “誰不知道華兒是衣大人的女兒,你的心上人,你在衙門時天天說,比喝水吃飯還勤快?!焙未笕诵αR,否則他剛才也不會埋怨錦琛醉臥美人膝忘了工作了?!耙鹿媚镞@回又立了大功,有機會我會向萬歲提一提。話說回來,那些山匪招供指使他們種植毒花的人, 是一個紀姓富商,一開始那人花了大錢招攬他們,還提供毒粉給他們,后來他們吸食成癮,便不得不乖乖聽話替他做事,不僅制毒還替他殺人,京里那幾樁命案,就是紀姓商人下的令,只是尚且不知死者與他什么過節?!?/br> “而那紀姓商人在山寨剿滅之后便行蹤成謎,不過那群山匪也不是傻子,與紀姓商人來往久了多多少少探得他的底,只知該人雖然極為隱藏自身來歷,但有一回宴席醉酒,有人忘形脫光了外衣,紀姓商人意外說了句『恁弄啥家什哩撒麻肚兒』,這句話就讓人記了下來?!?/br> 錦琛也是大江南北跑遍的,一聽就明白?!斑@是豫省方言?!?/br> “是了,所以我們也猜測他是豫省那一帶的人,已經派人去尋?!焙未笕苏f道。 但錦琛突然聯想到什么,臉色有些難看?!按笕?,你們有沒有想到,豫省可是汝陽王的領地……” 何大人拿點心的手僵在了空中,眉頭當下緊鎖。 錦琛會突然想到汝陽王,自然是因為安陸侯府與汝陽王府的婚約糾纏了他很久,他很容易就注意到?!拔覀儾皇遣聹y毒粉案背后那人與犍子應當有聯系?猶記初代的汝陽王便是鎮守北疆,在對北方礎子的戰事中立了功,我中的那種毒,也是北方關外犍子特有的毒,我實在很難不聯想在一起……” 何大人覺得一股寒氣由背脊升起,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毒粉案很可能會往另一個驚人的方向發展。于是他也坐不住了,立刻直起身來,說道:“我得回去重新安排調查的人,你……休養好了就快些回衙門吧!” 錦琛點點頭,欲親自送何大人出去,但何大人卻沒有立即動身,而是指著沒吃完的點心說道:“這能不能讓我帶回去?”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關心這個?錦琛啞然,很想說不能,卻也只能苦笑地點頭,喚來了紅杏。 結果待何大人離開時,手上多了一個大食盒,讓何大人臨走之前的愁眉苦臉轉為眉開眼笑。 瞇眼看著何大人的背影,錦琛當下決定,他拖個幾天再復職好了…… 何大人離開后,錦琛本想繼續在衣向華這里過著飯來張口的生活,但或許大理寺又有了什么動作,當晚衣向華的小院里便出了事。 子時剛過,一片烏云恰好遮住了月光,錦琛突然機警地由睡夢中醒來,他先默默起身來到窗口,看向了院子的某個方向,之后便輕聲來到了衣向華的房門外,無聲潛了進去。 他以為她應該正沉睡著,想不到她披散著頭發,身上只搭了一件外衫憑窗而立,就這么清清爽爽、皎潔如月,一下子讓他看呆了。 她轉過身,似是知道他會來,朝他嫣然一笑?!盎h笆外有人來了?!?/br> “你也發現了?”錦琛來到她身邊,“我出去解決他們……” 衣向華卻是拉住他,一派悠閑地道:“不用,他們闖不進來的,就算不小心真的讓他們往院子里多走了幾步,我爹的暗衛也不會答應,我們在這里看戲就好?!?/br> 錦琛也知外頭有暗衛,遂聽話的站到她的身邊,一只手不規矩地攬住她的腰。 衣向華沒有拍開他,反而順勢靠在他懷中,一雙人兒愜意地像在窗前賞月似的,哪里有賊人即將闖入的緊張。 不一會兒,院子里有了動靜,兩個人影由籬笆飛越進來。然而他們今日不走運,籬笆下恰好種了一叢鐵海棠,那兩人一落地便被刺得滿身傷,錦琛與衣向華還聽到那兩個家伙忍不住悶哼了一聲,看來應當痛得厲害。 不過倒霉事可不只如此。兩個賊人掙扎了半晌,一個先脫出了海棠花叢,卻因為月黑風高,不小心被地上的麥冬草絆倒,直直撞上旁邊的月桂樹干,而后便倒地不起。 另一個賊人更慘,千辛萬苦爬離了海棠花叢,割得滿臉傷,結果血流下來阻礙了視線,居然一腳踏進蕁麻之中,弄得全身發癢。微弱的月光下,只見那家伙在原地無聲的跳呀跳地,想抓又搔不到癢處,之后居然跳進了鐵樹之間,又加重了身上的傷勢,這會兒身體直接卡在鐵樹上動彈不得,看得錦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