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論宴迷途
一棟雕欄玉砌、富麗堂皇又不失典雅的七層閣樓矗立在環市中心,周圍不斷聚集的馬車堆聚在一起,層層排開,從上面走下來的人大多都是錦衣玉帶,華冠麗服,貴態逼人。 彼此之間相識之人或招呼示意,或行禮相聚在一起,一時相談甚歡。 一時之間這紅艷的閣樓下竟然熱鬧非凡。 抬頭往上看去,香滿樓主閣外的欄桿上依稀還站著許多小人,閑聊者有之,看風景者亦有之。 不遠處一條河流繞樓而過,輕風吹過,細柳飄揚。 “呦,這不是李員外嗎?你可真是好雅興啊,凡是這種場合下我準能找到你!上次一別,可是想死老哥我了?!?/br> 一著華服、身材臃腫的中年人遠遠得就朝一個剛剛下馬車的青年喊到。 “啊哈哈哈,這不是劉員外嗎?上次遇到這么大陣仗的宴會可還是在好幾個月前呢,如此我怎會不來見識一下呢?倒是你呀我的好大哥,凡是香滿樓里的宴會你都一個不落,怎么?還是對那位頭牌百花魁樂瑤姑娘日思夜想、念念不忘嗎?”李員外打趣道。 “害,不提不提,見過了那么多悲劇場面,我現在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了,對于我一個小富商而言,那等佳人我但求遠遠觀望,只有欣賞卻絲毫不敢生出猥褻之心呀,”劉員外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訕笑道。 兩人上前攀談了片刻,忽然間發現周圍熱烈的氣氛陡然一僵,不由得詫異的轉頭向某個方向望去。 ——遠遠的一輛鑲金雕玉的華麗馬車,環衛著十幾個全身覆蓋黑甲的持矛士兵緩緩駛來。 就像是一幅描繪繁華盛世的經典畫作里面突然混進來了個嚴重不符合畫風的玩意。 就仿佛是畫家腦抽筋下畫蛇添足的敗筆,讓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沖突起來。 但這輛馬車卻又帶著堅定決絕的意志就這么一馬蹄一個距離,毫無阻滯的直接插入進來了。 澤云揚開門簾走下馬車,沒有顧及從周圍方向各種隱晦投來的視線,而是回頭向車上落后一步的小荷伸出手來。 遲疑了片刻,小荷柔荑般的手才放在在澤云手中,托著一股力輕輕跳下半人高的車階。 而后跟在澤云身后,一起朝著巍峨富麗的香滿樓正門口走去。 “膚若凝脂,柔若無骨,手指間沒有半點手繭隱痕,骨質輕脆,看起來的確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呵,真是有趣?!?/br> 一臉淡然之色走在道路上的澤云一邊回味著剛剛握手的滋味,一邊用眼角余光偷瞄周圍人群的大致面貌。 “哼,這是誰家的大公子,參加個宴會也這么大排場,真是不懂規矩,連軍隊都敢動用,沒見我們都沒帶侍從嗎?”一個中年侍郎朝著旁邊的友人不滿問道。 “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韓國王室專屬的宮廷禁衛軍。我看這次怕不是哪位王族公子第一次出來玩,想給自己漲點威風??上Р欢幘?,這么不合時宜的把禁衛軍帶出來玩,可的確是失禮了。畢竟,韓國有名的幾個王族公子,他們有多嚴謹,我可都是見過的?!庇讶嘶刈斓?。 “嘿,可笑,已經快要成家立業的年紀居然還是第一次出來露面,到現在才出來拉隊伍,不覺得太遲了嗎?” “別忘了人家是什么身份?!?/br> “可現在該分的圈子都是已經提前劃分好的,多余的人才也輪不到他去爭。他拿什么去跟別人搶,憑他身為一國公子的身份嗎?那還不是只有被孤立的份?” 這侍郎對于這種仗著身份就自以為是、看不懂局勢的王公貴族最為反感。 往往大家各持規矩的體面宴會里,各種臟事糗事糊涂事故都是由他們惹起的。 不顧后果,不修體性,妄想著以高人一等的身份當作萬能鑰匙去野蠻的擺平一切,就是他們最為人詬病之處。 更有甚之的,還看不出別人是在虛以委蛇,喜好受人奉承,自認為全場就自己一個人是聰明人,不分輕重緩急的亂攪局...... 總而言之,種種罪行罄竹難書,他羞于與此等人為伍也。 別問為什么他會知道的這么清楚,因為實踐就是檢驗真理的最好標準。 他對此已經受夠了一時,雖然他仍然可能還要繼續去忍受一世,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在背后對這類紈绔表示內心的鄙視不滿,以及對于那些不需要多少付出代價就能獲得遠超別人努力后的收獲的嫉妒。 澤云聽著某些方向傳來的若隱若現的議論聲,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自顧自的踩著腳下平鋪的紅毯,掠過精粹雕琢的雕花大門,走進寬敞的一樓大廳。 沿路的各色奇異盆栽爭奇斗艷;空曠的空間里各種玉石木雕以及文藝裝飾都恰到好處的布置典雅;不知何處響起的微弱樂聲余音繞耳,持續不斷;隱隱約約間的奇異芳香鉆入脾胃,滲入腦海,沁人心脾。 平靜優雅的氣息仿佛要將外界的紛擾浮躁徹底隔絕,樓門內外截然如同兩個世界。 澤云不由得納頭嘆服,就憑這一樓,就藝術娛樂這一塊,韓國當為擎柱。 這樓閣里面任何一個小擺設都在搭配上顯現出一定的章法,個中寓意深遠,藝術價值極高,一擺一放之間盡顯大師風范,著實可謂大手筆。 無論盯著哪個方向的畫面,入眼所見的一幕幕都是愉悅的視覺享受。 這倒頗有些過于精雕細琢了,想必耗資甚巨。 顯而易見的是,無論來到這里的人是誰,他都將不自覺的被這里面的清雅環境所引導,變得心平氣和,從而可以迅速的融入到它所寄寓的氛圍之中。 以物馭人,手段高明。 香滿樓,無愧于它遠揚各國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