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這固然可能是步冶沒做好自己的身份保密工作,卻也體現了另一個令人心驚的事實。 盡管都要下場和魔物搏斗,但兌愁眠和步冶的待遇,明顯不一樣。 正如此刻,兌愁眠乃是高踞看臺的座上賓。 而步冶,他只是用五百塊下品靈石買來打擂的斗魔士。 問題在于既然步冶已經接觸到銀光擂場的暗面,那么,他有資格叫停這份工作嗎? 如果他有資格喊停,就不會被人輕易地把真實身份告訴巫滿霜,甚至無需付出任何代價了。 兌愁眠意味深長地一笑:覺醒了劍意的劍修,你們也不當一回事嗎? 您說哪里話呢?侍者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像這樣覺醒了劍意的劍修,我們正需要呢。 他們兩人,一個輕描淡寫,一個談笑風生。 但在滿不在乎的口吻之下,巫滿霜卻已經提前感覺到,這段簡短對話中透露出的森冷之意。 連著兩場比賽結束,遲遲沒有新人再上臺。 倒是一些穿著制服的擂場工作人員,默默地拖走了斗魔場里的魔物尸體,又將場地清掃干凈。 余光在周圍輕掃幾眼,巫滿霜注意到,盡管沒有新的擂臺賽可看,但滿場觀眾們卻無一離席,臉上反而布滿期待之色。 他們在等待什么? 這個問題,在半刻鐘后就得到了解答。 四面八方的暗門打開,衣著整齊劃一的侍者們,捧著托盤魚貫而出。 他們的托盤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小酒杯,許多觀眾遙遙看到酒杯,呼吸就猛然變得粗重起來。 那是不加遮掩的渴望之意。 巫滿霜身邊的侍者,主動上前替他取了一杯,恭恭敬敬地用雙手奉給他。 您請慢用。 巫滿霜定睛一看,只見杯中之物顏色濃郁,乃是鮮血般的猩紅,而且帶著一股不加掩飾的魔氣。 這血酒氣息如此外放,究竟用了多少魔物做原料? 聯想到之前侍者委婉又堅決地提議,希望兌愁眠擊倒魔物時,不要給魔物下毒的事,巫滿霜一下子有點明白過來。 這種血酒,莫非是用新宰殺的魔物尸體制成的? 兌愁眠沒有著急飲下,而是把酒杯捧在手里,饒有興趣地打量四周。 他的薄唇緊抵著微涼的銀絲噙口,看遍炎涼的雙眼遮擋在輕煙之后,像是在觀賞什么好戲一樣,將其他人的反應都瞧進眼底。 酒杯很淺,這血酒也只夠一口的量。 滿場觀眾喝了這一口酒后,幾乎都雙眼發紅、神色亢奮,甚至還有細細的白色熱氣從頭頂蒸騰出來。 不知為何,巫滿霜見了他們這副模樣以后,竟覺得有股隱隱的熟悉。 在一旁服侍的侍者,他表面十分恭謹,實際上眼睛一刻不離兌愁眠蒼白手掌,和他掌心里的那只小酒杯。 盡管侍者不敢出言催促,但周圍的環境、侍者緊繃的視線,以及那尚未完成的考驗,無一不在敦促兌愁眠喝下這杯血酒。 兌愁眠譏諷地一挑眉,仰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辛辣而甜腥的液體剛剛流至喉頭,分辨出這是什么東西以后,巫滿霜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冰冷的怒氣。 論起用毒的造詣,世上很少有人能比得過巫滿霜。 小蛇手握胎里帶毒的天生外掛。正因如此,市面所有毒物,無論常見還是隱秘,都對他沒有效力。 而且只要巫滿霜嘗上一嘗,就很少有分析不出來的成分。 正因如此,巫滿霜一口就喝出來,這血酒具有很強的上癮性。 同樣的毒素,只要巫滿霜想,他也能合成得出。 但幾乎是在發明出類似毒物的第一時間,巫滿霜就覺得這種毒太過缺德,因而禁止不用。 后來和言落月的一番交談,更是堅定了巫滿霜的想法。 然而,銀光擂場提供的這種酒液 它無法對巫滿霜起到作用,難道還戕害不了其他人嗎? 哦,對了,這種酒還可以增長修為。 血酒入肚,宛如沿著喉管燃起一條熱辣的火線。 質地濁雜的靈氣順勢涌入丹田。 力量上涌的感覺,令在座諸人都露出興奮高昂的神色。 兌愁眠磕動煙槍,一縷一縷地把那些靈氣順著長管敲了出來。 男人姣好艷麗的面孔上仍然在笑。 可他雙眼中怒極反笑的冰冷之意,卻當真如同一條鎖定目標的長蛇了。 是的,巫滿霜知道喝下這酒以后的反應,究竟為何令他感覺熟悉了。 想當初,在魯家密室里,異母魔誕下魔胎,被魯氏少主人煉成丹藥服用以后,魯津渡就會露出這種又似醉酒,又似亢奮過度的表情。 酒已下肚,但那股甜腥的鐵銹氣味仍然盤旋在舌尖。這感覺像是被打磨成利刃的冷鐵,也像是復仇的前哨。 兌愁眠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笑意鋒利而危險。 真是巧了。 兜兜轉轉一番,原來竟是前緣。 在差不多的時間里,言落月正在跟尹忘憂梳理著相關信息。 把整個過程在腦海中復盤了一遍,言落月一下子意識到了一個重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