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心中感慨了一句,江汀白收回手臂,自然而然地半彎下腰。 那你先替師兄收著吧,師兄的百年之期還未到,手中不能留余財啊。 言落月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師兄這些日子執行短期任務,獲得的靈石也因為這個理由沒拿到手? 江汀白點點頭。 師兄,百年之期的說法,我也聽說過好幾次了,這究竟是什么緣故啊? 聽到這個問題,一直淡然若素的江汀白,終于難得地露出一絲尷尬神色。 他以手握拳,湊在唇邊輕咳一聲。 我近百年前,因為年少輕狂的緣故,曾經誤傷過宗門里的重要財產。因為是無心之失,所以經過商議,宗門只沒收我這百年來的收入所得。 言落月訝異地朝江汀白看了一眼。 年少輕狂四個字,她實在無法把它們跟江汀白對應起來啊! 不知為何,在言落月心中,大師兄好像就該一直都是那副光風霽月的沉穩模樣。 他身為江先生時是個翩然君子,昔日年少時也該如庭前玉樹。 在言落月的腦補里,江汀白就算剛出生時,沒準都比正常嬰兒更加懂事,不但不哭不鬧,而且還能自己給自己換尿布。 江師兄的失誤實在有點難以想象啊。 不待言落月說些什么,江汀白就在她肩上輕輕一拍。 好了,師妹,別往下問了。江汀白笑道。 你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每天四個時辰的打坐必不可少,我方才看見小師弟已經往練功房去了。 言落月: 就像是每一個追著小姑姑/小舅舅昔年糗事八卦的熊孩子,最終都會被親人送上五三練習冊大禮包那樣。 言落月也被江汀白毋容置疑地送到了練功房門口。 望著房間里巫滿霜盤腿端坐在蒲團的身影,言落月嘆了口氣。 她背著手沖江汀白擺了擺,頭也不回地進到屋里,挑巫滿霜隔壁的蒲團坐下。 目送著小師妹的這套做派,江汀白不由得微微一笑,心頭涌上一陣熟悉之感。 雖說小師妹的修為已經晉升到筑基中期,個子也長了半頭。但她在某些時候的表現,還和當初在學堂時一模一樣啊。 積極探索蘿卜峰環境的言落月很快就發現,后山的溫泉平時里并不開放。 但二師筆天天去溫泉泡水,他手中一定有溫泉的鑰匙。 正好言落月剛完成今天的煉制任務,閑極無聊,索性去找二師筆交流感情。 她才在二師筆門前敲了兩下,屋中便傳來一聲慢吞吞的請進。 宓記塵不止容貌雌雄莫辨,就連嗓音也頗為中性,自有一種奇特又魔性的韻律。 他的聲音,初聽只覺得還好,但聽得越多就越上頭,讓人止不住地想繼續聽。 言落月不由在心中琢磨:莫非,這就像是筆尖在紙面上書寫一樣,屬于另一種渾然天成的白噪音嗎? 得到宓記塵的應和,言落月一把推開房門。 隨后,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就不由得令她眉毛亂跳。 二師筆,你這是干什么? 只見房梁上垂下一只鐵質彎鉤,宓記塵腳上的紅繩,就倒掛在那只彎鉤上。 而宓記塵本人,他雙臂抱在胸前,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倒垂而下,□□的皮膚結結實實地粘連在一起,呈現出一種白玉雕塑般的質感。 再配合屋中四面遮擋的窗簾,幽暗陰森的寂靜,外加宓記塵身上的一襲艷麗的紅衣 這時,一陣穿堂風忽然貫門而入。 只聽咯吱一聲,房門在言落月身后砰地關上。 由于這陣狂風的神來之筆,整個場景的恐怖詭異之感,瞬間就被拉滿到了極致。 言落月: 實不相瞞,此時此刻,言落月腦海中劃過了諸多筆仙、紅衣男子、倒吊鬼之類的相關詞條。 宓記塵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小師妹你來了。 一邊打著招呼,宓記塵一邊揮了揮袖子。 四面八方的窗簾自動打開,窗扉也推開一道縫隙。陽光和清涼的空氣涌動進來,驅散了屋子中原本的幽暗氛圍。 宓記塵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剛剛在午睡,還沒來得及起床,讓你見笑了。 言落月: 聽到這里,言落月的目光,不由得一路上飄,定格在了那個形狀詭異可疑的大鐵鉤子上。 二師筆,你管這叫做午睡? 要不是親眼看到宓記塵把自己掛在鉤子上,言落月甚至會以為,這個鉤子是屠夫用來吊豬的! 翻身落地,宓記塵的動作就像是一只蝴蝶那樣輕盈。 注意到言落月含哀帶怨的隱晦目光,宓記塵有點迷惑。 怎么了,小師妹?你對我的筆架有什么意見嗎? 言落月: 言落月喃喃道:現在沒有了。 對啊,難怪宓記塵要倒吊著睡,因為他只是一支筆啊! 對于筆來說,筆毛朝下,拴著紅繩的筆尾朝上,才是毛筆的正確休息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