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果又瞪了一眼亂步，說道：“回家再跟你算賬，你報警了嗎？”

    “報警嗎？”費奧多爾輕笑了一聲，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節奏：“如果法律能夠保護世人，那么這個世間就不會如此污濁不堪了，所以污濁的世間需要救贖?！?/br>
    這中二的發言聽得桃果頭皮發麻，撓了撓頭，怎么總有人要和自己討論政治問題：“你思想覺悟不行，不是法律守護民眾，而是民眾應該守護法律，這才是促進社會和諧的唯一出路。政治學得不好就自己去看書啊混蛋！”

    費奧多爾被堵得沉默了一瞬，穩了穩心神，看著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連自己的存在都是虛假的，還妄想去拯救別人嗎？”

    桃果皺眉，這又是在對什么臺詞：“什么意思？”

    看到亂步突變的臉色，費奧多爾唇邊綻出一抹笑：“沒什么，只是稍微做了點調查，結果發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藤谷小姐7歲之前的經歷完全查不到呢，就好像是不存在一樣，所有的記錄都是從被偵探社社長收養后開始的?！?/br>
    桃果心里一緊，辣雞系統！你給我過來，被發現了啊喂！

    看著桃果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和顫動的睫毛，費奧多爾感覺有一絲愉悅在血管中流動，向桃果所在的方向走了兩步：“……你完全沒有7歲以前的記憶吧？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記憶里的一切從某個節點開始突然有了延續？”

    桃果：……嗯？？？等等，這人在說什么鬼東西？

    “不明白嗎……”看著桃果眼里的迷茫，費奧多爾的眸光深不見底，再次靠近：“還是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呢？不愿意相信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被書創造出來的虛幻泡影，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br>
    停一停，提到書，桃果只能想到那個被系統偷吃的玩意，有些遲疑地開口：“書是什么神奇的道具嗎？”

    “在書上寫下的東西，會成為現實?！碧茁牭揭话刖鸵呀浝斫饬藖y步的意圖，在一邊適時地為桃果解惑。

    ……真.紙片人可還行。原來那本書這么牛逼，可惜基本已經被系統啃完了，桃果的眼神飄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剛剛差點沒嚇死，還以為系統做手腳的事被發現了呢，你別說，這人腦補得合情合理，桃果擼了擼呆毛，甚至有點想謝謝他，這下不怕系統修改認知的事被發現了。

    桃果垂著頭一動不動，半天都沒有反應，就只有這種程度嗎……費奧多爾有些失去了興趣：“你的生活，你的存在，一切都是假的，沒有任何意義?！?/br>
    “都說了不要和我討論哲學問題啊……”桃果突然的低喃讓費奧多爾腳步一頓：

    “這是什么意識決定物質，還是物質決定意識的哲學辯論會嗎？這些都已經過時了好嗎，現在流行的是量子力學！只要我活著，這就是我的真實！再說了，我就要活著，你管得著嗎你？”

    桃果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怎么總有人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您有事嗎？就算真的是紙片人，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嗎？

    桃果灼灼的眼神仿佛燃燒的火光，竟比天邊的殘陽還要亮些，費奧多爾瞇了瞇眼：“原來如此……真是有趣的小姐?！?/br>
    費奧多爾再次上前一步，太宰在這瞬間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還未做出動作，一群持槍的特警就沖進了店里，齊齊地用槍指著費奧多爾，是異能特務科的人來了。

    費奧多爾似是毫不在意，只是在桃果和亂步兩人身前停下，對著桃果輕輕一笑：

    “真是刺眼的光芒，讓人忍不住想要——毀掉呢?！?/br>
    話音剛落，費奧多爾的手扶上了亂步的肩膀：“與犯人的對峙高潮確實精彩，但是可惜沒有犯人的流淚懺悔呢，這樣的結尾未免太過平淡，讓我們最后來一個華麗的落幕吧?！?/br>
    太宰的瞳孔猛地放大一瞬，看著亂步胸口炸開一朵血花，搖晃了一下倒在桃果懷里，下意識地上前兩步。

    桃果呆呆地接住亂步倒下的身體，被他身體的重量壓得跌坐在地，一時竟然沒能理解發生了什么，怔怔地摸了摸迸濺在臉上的溫熱液體。

    一排排槍再一次齊刷刷地指向費奧多爾，他舉起雙手，毫不反抗地被帶走，只留下一句“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藤谷小姐”，隨著悠揚的古典樂緩緩消散。

    從亂步胸口溢出的鮮血浸濕了桃果的手掌，淅淅瀝瀝地流了一地，桃果努力讓自己鎮定，哆哆嗦嗦地拿出繃帶就要給他綁上：“沒事的，我們回去找與謝野小姐就好了……”

    手腕被握住，亂步制止了桃果的動作，沾著鮮血的指尖撫上她的側臉：“別哭……咳咳，我有話要對你說?！?/br>
    鮮血混著淚水滑進嘴里，嘗到充滿口腔的腥甜味，桃果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哭了，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一開口就有淚水涌入口中，只能含混地出聲：“你干嘛鴨，交代什么遺言！又不是要死了……”

    眼淚再次從眼眶滑落，嗚咽的聲音有些控制不住。

    亂步咳嗽了一聲，顫抖著握住桃果的左手，在她無名指的指節處親了一下，被鮮血沾染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干凈的笑容，不含一絲雜質，眼里都是純粹的快樂：“桃果……嫁給我好不好？”

    熟悉的畫面擊潰了她的神經，世界在淚水模糊的視線里融成了一團，桃果撲在亂步身上，嗚咽著張了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