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誰是大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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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榮在院子里散步。 “恢復的不錯?!?/br> 北疆名醫陳花鼓很是欣慰的道,“老夫還以為你那晚就熬不過去了?!?/br> 赫連榮走了幾步,覺得還有些虛,“哪晚?” 陳花鼓說道:“就是你做噩夢的那一晚,說什么師父來接你?!?/br> “還有這事?”赫連榮回身,瞇著眼,“多謝了?!?/br> “客氣?!标惢ü氖帐傲怂幭渥?,“國公說務必要把你救回來。老夫看了看,覺著命垂一線,怕是難。后來你可知誰來了?哎!老夫這嘴喲!” 陳花鼓輕輕拍拍自己的嘴角。 “夫人?”赫連榮說道。 陳花鼓干咳一聲,“老夫走了?!?/br> 出了門,他一拍腦門,“老夫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聰明人往往擅長揣摩人心。 周寧竟然親自來給他診治,這份看重令赫連榮不禁動容。 他在院子里活動了一下。 “外界對趙氏之事如何看?” 隨從說道:“外面說趙氏死有余辜?!?/br> “可畢竟差些意思?!焙者B榮隨即去求見楊玄。 “可令趙赟栽贓鏡臺!” 赫連榮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叫做是智慧的光芒,“趙三福行事比王守更為老辣,是個禍害。令趙赟栽贓趙三福,說趙三福乃是同謀。鏡臺的人本就在其中聯絡,這一盆臟水趙三福躲也躲不過。天下輿論洶洶,趙三福也只能黯然退去?!?/br> 咳咳! 楊玄干咳著,“這事先擱下,如今先看看江州?!?/br> 赫連榮一怔,“國公準備冬季用兵?” “看情況?!?/br> 楊玄指指地圖,“赫連通那邊正在整軍備戰,寧興的錢糧源源不斷的發運過來?!?/br> “寧興可敢決戰?”赫連通看著地圖,“若是決戰,一旦江州之戰敗北,寧興必然空虛,我軍一擊可下?!?/br> “我斷定是不敢?!睏钚沧聊チ嗽S久這個問題,“從兵力上來看,寧興并未把所有銳都用在江州這里。其一在防備舍古人其二拱衛寧興?!?/br> “說起來,舍古人還幫了個大忙?!焙者B榮說道。 “是??!那個義弟,確實是幫了我的大忙。不過反過來,若是北疆不動,寧興大軍傾巢出動,舍古人再大的本事也得逃回山林中?!?/br> 其實楊玄愿意看到這個局面,可時不我待??! “長安那邊在磨刀霍霍,南疆據聞在不斷擴軍?!焙者B榮說道:“皇帝這是要畢其功于一役,徹底解除北疆的威脅?!?/br> “故而我必須搶在南疆軍出動之前,拿下寧興?!睏钚钢貓D,“拿下寧興后,舍古人備受鼓舞,必然會瘋狂攻擊。我北疆以一部戍守寧興一線,主力回撤,應對長安大軍?!?/br> “擊退長安大軍后,無需追擊,任由輿論沸騰.”赫連榮說道:“大軍傾力一擊依舊無法奈何我北疆,天下人會如何看?” 帝王衰微! 大唐衰微。 “那時候,便把討逆大旗打起來,趁他病,要他命!”楊玄指著長安,“天下本就為長安敗北而震驚,擔心天下大亂殃及自身。這時候聽聞我乃孝敬皇帝之后,會如何?” 他看著赫連榮,赫連榮說道:“說實話,當初貧僧想一死了之,后來聽聞家人慘死后,悲忿交加,便發誓要報仇。那一刻,不只是悲憤交加,也有無需死的一種輕松。若是如此,天下人皆會生出死里逃生的歡喜來,對國公的看法必然改觀?!?/br> 赫連榮說道:“國公不會因此而看不起貧僧吧?” 楊玄搖頭,“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當死里逃生的那一刻,任誰都會松一口氣。 赫連榮看著地圖,“其實,最好的法子便是迫降?!?/br> 楊玄有些惱火,“不只是你一 人說此事?!?/br> “劉公他們也有這個想法?”赫連榮問道。 楊玄點頭,“男女之間的那點事說復雜就復雜,說簡單便簡單。長陵垂簾,江山是她父親留下的,她就算是肯低頭,可午夜夢回,可能直面亡父?” 文青女子心思細膩,念及此,必然不肯。 所以楊玄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其實,還有個法子?!焙者B榮看著楊玄,“國中之國?!?/br> “咦!” 楊玄一怔,“你是說” “分封,諸侯!”赫連榮說道:“可答應大長公主,當下的小皇帝,或是那個孩子可自立。劃一塊地方的事?!?/br> 這個想法確實是不錯。 長陵追求的是什么? 絕不是權力。 她追求的是一種執念。 父親留下的大遼江山,不能在我的手中毀掉。 楊玄不置可否的道:“此事我仔細思量?!?/br> 回頭他把赫連榮的這個建言丟給劉擎他們探討。 “是個好辦法!”劉擎說道:“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那便是上上?!?/br> “劃一塊地方的事,在北邊隨便劃塊地方給 他們?!绷_才也覺得不是事。 但楊玄卻不肯點頭。 他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漢朝。 剛開始時也是分封制,可后來的帝王為了收回地盤和權力,和諸侯們大打出手,傷及國家元氣。 明朝也是如此,開國后朱元璋把兒子們丟在邊疆,看似用兒子來戍守邊疆很給力,可帝王之外的皇子坐擁大軍,執掌一地生殺大權,遲早會生出野心來。 實際上,此刻的節度使制度也是一個道理。 只不過節度使不是皇子罷了。 “此事,就此作罷!” 眾人面面相覷。 等楊玄走后,羅才說道:“國公這是擔心以后那個孩子和大郎君他們爭斗?” “不能吧!”宋震說道:“那孩子生母乃是北遼大長公主,天然就不能繼承大統?!?/br> 在這個時代,血脈至關重要,否則赫連春也不至于登基后被各方不看好。 “可說不準??!”劉擎撫須,“女子一旦得寵,帝王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不說歷史,就說本朝吧!為了寵妃鬧騰出了多少事?” “當下那位不就是如此?”羅才譏誚的道:“一個蜀地惡少,就因為帝王寵妃的緣故,竟然成了右相?;煜轮蠡??!?/br> “哎!別把那人和國公相提并論?!彼握鹩X得越說越離譜了。 劉擎干咳一聲,“諸位,還是說說糧草之事吧!” “泰州北遼人盡數遷徙去了奉州,孫營在發牢sao,說再不多弄些糧食去,那些人就要把他剁吧剁吧一鍋煮了?!绷_才笑道。 “奉州是該優先考慮,不過告訴孫營,大局為重?!眲⑶嬲f道。 “什么意思?”羅才問道。 劉擎沒回答,宋震說道:“國公說了,時不我待!” 羅才神一振,“這是要準備攻伐江州和寧興了?” 宋震點頭。 劉擎說道:“在這等時候,別讓那些人吃的太飽!” 吃得太飽了,容易生事。 天氣越發冷了,但各種準備工作依舊有條不紊的在進行著。 “他們在準備糧草!” 兩個北遼密諜看著一車車糧草被拉進城中,心頭有些沉重。 都知道北疆會發動進攻,但什么時候沒人知曉。 有人說明年,有人說長安要發兵攻打北疆,估摸著以后都不用擔心了。 但江州的準備工作一直沒停過。 “聽聞江州一直在修葺城墻?!?/br> “嗯!cao練也沒停過?!?/br> “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兩個密諜滿腹牢sao,隨即轉向軍營。 靠近是不可能靠近的,只能聽著里面的呼喊聲判斷人數和士氣。 “殺!” 呼喊聲很神。 “北遼,那是我中原數百年的宿敵,下一戰,它將不復存在!” 江存中目光幽幽,“說實話,這一日我從未想過?!?/br> 裴儉說道:“誰都沒想過。大概,只有國公想過?!?/br> 江存中點頭,“國公滅三大部時,所有人都覺著這是僥幸,如今,他在看著寧興?!?/br> “看看那些將士,神抖擻。所有人都知曉下一戰意味著什么?!迸醿€說道:“滅北遼,這是數百年來的夢想。能參與其中,便是榮耀?!?/br> “是??!” 最近,想從軍的年輕人多了不少。 “憑何不讓我從軍?” 一群年輕人在軍營外面爭吵。 守門的軍士說道:“上面的吩咐?!?/br> 三萬大軍的擴軍任務完成了,短時間內,楊玄不準備擴軍。 軍隊多了,看似威風,可給經濟帶來的壓力卻如影隨形。 軍隊是吞金獸,十五萬大軍每日的衣食住行,兵器戰馬,甲衣等等,令節度使府的官吏們絞盡腦汁,不敢懈怠。 “我無法想象百萬大軍的模樣?!?/br> 韓紀和赫連榮在街上緩緩而行。 “百萬大軍,糧草難以為繼?!焙者B榮說道:“不過國公這般下去遲早還得擴軍?!?/br> “是??!拿下寧興,隨后的清掃和穩定局勢需要軍隊鎮壓?!表n紀突然笑道,“包冬?!?/br> 赫連榮也看到了。 “國公要打寧興,可長安說是要出兵,等咱們大軍到了寧興城下時,突襲北疆。你等想想,到了那時候,大軍只能看著寧興城頭無奈撤軍。下一次再去,就不知是啥時候嘍!” 前方是城門,一群人在看告示,包冬就在中間帶節奏。 “長安果真要出兵?”有人問道。 “都說國公是楊逆了,喊打喊殺的。上次不是說要集結南疆軍和長安諸衛北上嗎?”包冬嘆息,“說來可笑,咱們一直在和北遼打,何曾謀逆?” “是??!長安究竟是想什么呢?” “想什么?想著功勞不能被咱們給拿了?!卑f道:“你等想想,北遼為禍中原數百年,誰能滅了它,誰便能彪榜青史。北疆滅了北遼,你等想想,長安怎么辦?” 眾人一怔。 “是??!長安怎么辦?” 包冬悄然出來,被韓紀和赫連榮堵個正著。 “怎地不說了?”赫連榮問道。 包冬說道:“造輿論最忌諱把話說盡,要留些味道給他們自家思索。自家思索出來的結果,他們才會深信不疑?!?/br> 說到這個,包冬一臉自信。 “術業有專攻?!表n紀笑道:“確實是如此?!?/br> 人群中有人說道:“長安會丟臉?!?/br> “是??!皇帝沒事玩女人,國公帶著咱們一路拼殺,滅了北遼。天下人會如何看皇帝?” 有人輕聲道:“昏君!” “是昏君!”這個聲音大了許多。 “小聲說話的是我的人?!卑f道。 “就是昏君!” “自家不干人事,卻不許臣子做事,老輩人喜歡說古,可也沒聽他們說過有這等帝王?!?/br> “打!咱們把北遼打下來,讓他沒臉!” “就怕他令大軍來幫北遼?!?/br> “娘的,那就一起打!” 邊上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中,楊玄在看信。 詹娟掀開車簾,看著那些人。 面色,有些嚴肅。 信是長陵寫來的,說了 些孩子的事兒,但對自己的事兒卻不提。 孩子身子不錯,這是個好消息。 楊玄收好信“我的意思,長陵可獨居,不受約束?!?/br> 詹娟搖頭,“大長公主不會丟下江山的?!?/br> “沒有千年的江山!”楊玄覺得長陵太過執拗,“我知曉她在想什么?;厝ジ嬖V她,大勢如潮,不能擋,擋不得!” 詹娟問道:“誰是大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