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6章 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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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遼起源于一個部族,和無數草原部族一樣,最先他們的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草原就是個狩獵場,小部族必須要依靠大部族才能生存,而大部族必須要依靠一個更為龐大的勢力才能生存。 大勢力的首領和貴族們驕奢yin逸,爭權奪利,隨后漸漸衰微.大部族也跟著如此。恰好在那時,一個小部族出了個豪杰,看到這亂糟糟的局面,一次喝多了喊道: 起兵吧! 然后他們就起兵了。 酒醒后,豪杰把腸子都悔青了,可全部族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看著他——他喝多的時候,把牛筆吹大了,把餅也畫的忒大了,然后,整個部族的人都在等著吃餅。 草原人家,不興拉稀擺帶,豪杰無奈,只能硬著頭皮起兵。 可沒想到的是,大部族早就爛透了,一觸即潰。 大勢力壓根不在乎下面的叛亂,他們自家都斗的不亦樂乎。 于是,蛇吞象的小部族就得到了喘息之機,漸漸往四周擴張。 當他們覺得自己足夠強大時,就去劫掠大勢力。剛開始他們小心翼翼,膽戰心驚。等發現大勢力成了個病秧子后,不禁歡呼著殺了進去。 隨后,大遼立國,當初喝多了的豪杰成為開國帝王。 這是一個在征戰中起家的國家,他們立國后,嗜血的本能驅使著他們看向南方,看向富庶的中原。 隨即出手。 可彼時的陳國雖說在衰弱中,卻也不是北遼能覬覦的。帝國殘存的余輝,毒打了北遼人一頓。 北遼因此老實了百余年,直至陳國亂套了,遍地烽煙,于是又重新鼓起勇氣殺了進來。 彼時中原草頭王本正在混戰,大好機會.可沒想到的是,草頭王們卻不干了。 咱們打咱們的,打成狗腦子也是爛在家里。你特娘的一介異族也敢來討野火? 搞他! 草頭王們一商議,組成聯軍出發了。 那一戰! 史冊中記載不祥,唯有最后一幕被人記錄了下來。 ——出塞征戰年余,五萬大軍僅存三千。敵十余萬猛攻,浴血九日,存五人。五人列隊反擊,亡四人,存者,劉達也! ——達持刀面北背南,身被重創。敵酋惜其悍勇,招降。達曰:我中原子,豈可降蠻夷?遂持刀向前,殺三人,力竭,杵刀而立,氣絕而不倒。 五萬大軍無一人屈膝,無一人逃竄,令異族喪膽! 五萬雜牌軍竟然能縱橫塞外年余,若是有后勤補給,有兵員補給會如何? 北遼怕了。 由此,哪怕中原亂作一團,依舊不敢伸手。直至到了后期,中原殺的千里無人煙,氣息奄奄,這才重新燃起了野心。 大唐立國,彼時人口凋零,國中被打成了處處廢墟。 北遼入侵,鐵騎直至距離長安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一時間,北遼上下揚眉吐氣。 長安城門打開,帝王率軍前來。 身后數千騎,但兩側看著人影幢幢,不知多少人馬。 北遼統軍大將不禁想到了當年的塞外之戰,回頭看看此次劫掠的成果,心想算了,見好就收。隨后和談,雙方殺馬盟誓,永結同心不,是永為兄弟之國。 三年后,大唐大軍出塞,大敗北遼人。 至此,中原和北遼再度平衡。 直至武皇后,李元李泌父子一心排除異己,清洗地方朝中,官員武將。以至于軍無戰心,將無斗志。 這對父子放縱權貴豪強兼并土地,隨即府兵制敗壞,再無合格的兵員提供給軍中。李元父子改府兵制為募兵制,邊疆為節度使制. 北遼順勢出兵,壓的北疆抬不起頭來。 一時間,那個強大 的北遼仿佛又回來了。 寧興權貴們舉杯相慶,隨后,該貪腐的繼續貪腐,該享受的繼續享受。 帝王在宮中憂心忡忡的看著這個天下,他想做出改變,就像是南周的新政一般??蓹喑荚趥?,他的每一個決斷都會遭遇阻攔。 步履維艱的帝王自覺時日不多,于是便御駕親征,想擊敗北疆后,給內部革新騰出空間。 但出師未捷身先死! 隨后赫連春繼位登基。 他的日子真的不好過。 先帝的人不認同他,林雅的人在背后捅刀子,其它勢力虎視眈眈 要命的是,在這個內憂的時候,北疆發動了。 內州,泰州,龍化州。 內憂外患之下,赫連春的壓力之大,一般人難以想象。 “咳咳咳!” 許復回身看了一眼殿內,眼中多了憂色。 皇帝坐在那里,看著依舊是一堆rou山。 他看著奏疏眼中有怒色,一拍案幾,“蠢貨,都什么時候了,舍古人作亂,北疆楊玄大軍壓境,這等時候還敢橫征暴斂,真當那些百姓沒脾氣?來人!” “陛下?!?/br> 隨侍的官員上前。 皇帝抬頭,“拿了芬州刺史韓元!” “領命!” “處死!”皇帝怒不可遏,“全家流放去極北之地!” 原先的極北之地是大遼著名的流放地,因為苦寒,流放十人到了那里,能活下兩三個就算是運氣好。 但現在那里是舍古人的地方,流放.那不是送菜嗎? 但面對暴怒的帝王,沒人敢提醒這一點。 皇帝喘息著,面色依舊蒼白。 “馬子!”皇帝突然面色一變。 “快!” 許復招手,有人送了馬子進來。 皇帝竟然等不及去偏殿了,許復叫人拉起布幔,把皇帝圍在中間。 就聽一陣高山流水,飛流直下的豪爽聲音后,皇帝舒坦的呻吟一聲。 皇帝出來許復看了一眼馬子里 黑色的! 他壓住心的憂慮,說道:“陛下,要不,傳醫官看看?” “不必,不過是腹瀉罷了?!?/br> 皇帝拍拍依舊碩大的肚腩,笑道:“最近卻是瘦了些?!?/br> 皇帝曾開玩笑,說誰若是能讓他瘦五十斤,封伯。 醫官們使出渾身解數,皇帝喝的藥加起來大概能填滿池子,可體重依舊。 皇帝后來也死心了,該吃吃,該喝喝,現在反而rou眼可見的瘦了些。 皇帝坐下,問道:“長陵還是在府中?” 許復說道:“是?!?,他小心翼翼的道:“陛下,要不,可令鷹衛打探消息?!?/br> 皇帝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 噗通! 許復趕緊跪下請罪,“奴婢干政,罪該萬死!” 按理宦官這個群體應該是籍籍無名,可在史中,每每能看到他們的名字。但都不是好名聲,什么謀反,什么勾結,什么擅權,什么刺殺皇帝,什么穢亂宮中. 許復一心想青史留名,故而很是謹慎。今日不知怎地,就口滑了。 皇帝看著他,“這陣子,辛苦你了?!?/br> “陛下!”許復覺著這是要嚴懲自己的前兆,不禁悲從心來。 “朕知曉你的忠心,這陣子,沒睡好吧?”皇帝突然笑道:“朕的身子不好,滿朝文武估摸著都沒放在心上,唯有你。起來!” “陛下!” 許復哽咽著起身,又覺得不祥,趕緊把淚水抹去,說道:“陛下好生調養,定然能長命百歲?!?/br> “但凡提及朕的身子,總是有人說什么萬歲??纯词纺挠腥f歲的帝王?別說 萬歲,百歲都不曾有。帝王但凡追求長生久視,多半是昏了頭。大遼如此,朕還不能昏頭,不能!” 皇帝艱難起身,“扶朕走走?!?/br> 兩個內侍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皇帝。 “父親!” 太子正好進來。 “太子,隨為父走走?!?/br> 太子側身緩緩出去,小小的人兒,眼中全是笑意,“父親今日看著好生神?!?/br> “是嗎?”皇帝笑道。 “是呢!不信你們說可是?”太子看著官員和內侍們。 “是??!陛下今日看著面色紅瀾,神抖擻?!?/br> 眾人一陣附和,皇帝心情大悅。 “陛下,樞密使請見?!?/br> 一個內侍來稟告。 “讓他來?!?/br> 皇帝站在殿外,看著外面的春光,由衷的贊道:“真是美??!” 樞密使蕭腳步匆匆而來。 從先帝兵敗后,蕭蒼老的很快,須發斑白,臉頰上也多了幾塊瘢痕。 “見過陛下!”蕭行禮。 “蕭卿可是有事?”皇帝難得散發心情的時候。 蕭面色微凝,“那邊開戰了?!?/br> “如何?” 皇帝走到了欄桿邊上,雙手撐著,眸色平靜。 蕭跟在身側,“楊玄領軍八萬趕到,那邊出了些岔子,首戰失利,損失數千。不過赫連督弄了個謀劃,臣和兵部的幾個老將合計了一番.” 他看著皇帝,“出色!” “哦!”皇帝放松了一下?!翱偸怯腥苏f赫連督是靠著諂媚起家。這等人卻把帝王當做是了傻子。帝王的身邊不缺諂媚的人,諂媚,這是讓帝王關注的由頭。沒本事,朕要他何用?難道宮中人就不能諂媚?朕何須一個老朽來吹捧?” 蕭笑道:“能讓先帝與陛下都看重,僅靠諂媚可不夠?!?/br> “赫連督心思深沉,能隱忍。楊玄攻伐如火,無堅不摧。朕想來想去,唯有用赫連督.” “以柔克剛!” “有點這個意思。面對楊玄,你不能和他對著來。北疆軍被他cao練的格外犀利,和他對著來,勝者幾???要忍,尋機出手,一擊致命!” “陛下英明?!笔捳f道:“赫連督正是如此布置的。他令麾下繞道泰州,扮作是林駿那個逆賊的麾下突入桃縣一帶,隨即楊玄大軍必然震動。赫連督在側翼不斷突襲,城中故作虛弱” “有趣!”皇帝微笑道:“關鍵,還是那支人馬吧?” 皇帝當年可是坐鎮一方的大將,不是那等什么都不懂的憨憨。 “是!”蕭說道:“那支人馬逼迫北疆守軍惶然后,隨即繞道,突襲楊玄大軍的糧道?!?/br> “城中示弱,這是要做出拖住楊玄的姿態。側翼頻繁突襲也是如此。所有的目的都是為了截斷糧道,這繞的令朕都頭疼?!?/br> “是??!臣當時看著都覺著面對這等謀劃,楊玄能如何?” “可有消息?” “突襲桃縣的人馬已經成功,正準備突襲糧道?!?/br> “好!” 皇帝的臉上久違的出現了紅暈,“此戰若是大勝,局面就打開了?!?/br> “是??!”蕭欣慰的道:“隨后便是舍古部,壓制住舍古部,全力南下長安那邊,還得派使者?!?/br> 皇帝點頭,“李泌若是得知北疆兵敗的消息,會比我們更著急。他會迫不及待的起兵北上。 “臣就有些不解,他與大遼相約夾擊北疆,就不擔心北疆丟失后,大遼鐵騎南下嗎?” “帝王心思,難以猜測,朕這陣子琢磨了一番李泌的心思,隱隱約約覺著,這人,壓根就不在乎什么江山社稷?!?/br> “臣惶恐,還有這等帝王嗎?” “多了去。你看看史中,這等帝王不少?!?/br> 皇帝笑的輕蔑,“一個比一個荒唐,最終葬送江山,依舊不悔?!?/br> 蕭又稟告了幾件事,隨即告退。 “蕭卿等等!” 皇帝叫住了他,沉吟著。 “南方的戰況,到了之后馬上送進宮來,夜里也送?!?/br> “是!” 皇帝心情大悅,隨即令人烤rou。 父子二人聚在一起吃喝,其樂融融。 “太子,可喜歡?”皇帝問吃的嗨皮的太子。 太子點頭,“喜歡!” “哈哈哈哈!”皇帝見他臉上沾著油脂和污漬,不禁大笑,“醫官說朕的身子一半是心情郁郁所致。只等南邊大勝,朕也能松緩松緩,到時候,咱們父子出宮,出城,可好?” “好!” 太子揚起笑臉。 是夜,皇帝喝了不少酒,少見的招了美人侍寢。 半夜,宮城外來了人。 “誰?”城頭將領舉著燈籠往下看。 “是老夫!” “樞密使?” “有緊急軍情稟告陛下!” 白天宮中就交代過,晚上若是有南方的消息,馬上送進去。 但宮門是不可能開的.歷史上騙開宮門后,隨即發動叛亂的事兒可不少見。 城頭放下個吊籃蕭把一份戰報放進去。 隨即,有內侍拿著戰報急匆匆的去了寢宮外。 “是何事?” 許復披著衣裳趕來。 內侍遞過戰報。 許復打開看了一眼,面色劇變,低聲道:“陛下剛睡.” “咳咳!” 寢宮內傳來了皇帝的聲音,“何事?” 許復在門外輕聲道;“陛下,南邊演州,丟了?!?/br> 噗! 里面傳來了吐東西的聲音。 “陛下!” 侍寢的嬪妃尖叫著。 “來人!” 皇帝吩咐道。 許復推開寢宮的門。 皇帝坐在床榻上,被子上一片紅色. 侍寢的嬪妃惶然看著那片紅色,身體顫栗。 皇帝神色平靜,伸手撫摸了一下嬪妃赤果的脊背,溫和的道:“你昨夜說,想永久陪著朕?” 嬪妃點頭,努力擠出了笑意,“是,奴就想永久陪在陛下的身邊?!?/br> “這樣??!” 皇帝干咳一聲,抹去嘴角的血跡,微笑道:“那你便先下去,等著朕!” 月底了,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