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狗子,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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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出了赫連燕家。 王花進了書房收拾,見自家娘子面色緋紅,眼波流轉,竟像是…… 可衣裳大多還算是整齊。 “娘子……” 畢竟是乳娘,王花開口就沒什么忌諱,“郎君還是沒動娘子?” 赫連燕摸摸微熱的臉頰,“說這些作甚?” 王花嘆息,“娘子這等年紀,別人家的孩子都能走了。再說了,娘子這般美艷,在奴的眼中,便是貴妃也做得?!?/br> 赫連燕心中一跳,“別胡說!” “是?!蓖趸〒Q個方向,語重心長的道:“其實,女人追男人,簡單?!?/br> “哦!”赫連燕心不在焉。 “就一個字!” 王花伸出食指,“壓!” …… 還沒到家,楊玄就被節度使府的人請去了。 “那位可汗一直在哭,司馬勸了幾句沒用,就讓下官來請國公?!?/br> 節度使府,辛無忌跪在楊玄的值房門外哭。 這特娘的,怎地像是送別呢? 楊玄惱火,上去就是一腳。 辛無忌順勢一個翻滾,見是楊玄來了,趕緊重新跪下。 “見過主人?!?/br> 楊玄在他撲過來之前避開,“好好說話?!?/br> “是!” 赫連喜……辛無忌起身,竟然有些沒能抱到大腿的悻悻然。 “為何來了?” 楊玄問的輕描澹寫,可辛無忌卻惶然跪下,“聽聞主人想征伐內州,小人集結部族中的勇士,想為主人效力??蓞s未曾等到調遣之令。小人惶然,擔心自己何處開罪了主人,徹夜難眠?!?/br> 他抬頭。 兩黑眼圈! 兩眼泡! 而且,嘴唇上火泡不少,鼻子上有個紅彤彤的包。 上火了,貨真價實的。 這人…… “難道我還非你不可?嗯!”楊玄輕哼一聲。 辛無忌哽咽,“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擔心不能為主人效力,被主人冷落……” 楊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別哭!” “是!” 辛無忌抽噎了幾下。 “你忠心可嘉!” 艸! 我怎么用上了這等口吻? 像是帝王! 楊玄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不經意看了看。 林飛豹一臉欣慰,仿佛是在說:郎君早就該如此了。 烏達壓根就沒發現他語氣的變化。 姜鶴兒……這小鶴兒神游物外,不知在琢磨什么吃的玩的。 不能飄! 楊玄暗自告戒自己。 “多謝主人?!?/br> 辛無忌渾身一松,一下就癱坐下去。 往常楊玄攻伐一地,多半會拉上辛無忌這條狗子。 可此次他卻只帶了敢死營和北疆軍,擱下了鎮南部。 辛無忌,慌了! 剛開始,他覺得是不是主人看不上鎮南部的實力。 這個倒也無礙,大不了繼續做狗子就是,聽從安排,一切都不用擔心。 可人??! 都有上進心不是。 辛無忌曾是大遼將領,也曾獨鎮一方。 后來即便是做了楊國公的狗子,可也是鎮南部的可汗。 這樣的人,自然不是咸魚。 擁有上進心是件好事兒,但這人??!就怕自己嚇自己。 辛無忌猜測主人看不上鎮南部這點兒實力,上進心就遭遇了打擊。 有所求,心就亂了。 心中一亂,接著就開始胡思亂想。 會不是主人覺著我不夠忠心,故而寧可用那些俘虜組成的敢死營,也不肯用我鎮南部的狗子……不,是勇士。 人類一思考,神靈就發笑。 辛無忌開始了自己的琢磨之旅…… 主人覺著我不夠忠心! 主人覺著我野心勃勃! 主人覺著我該死…… 他焦慮不安,夜不能寐。 他甚至想過謀反。 但只是想想結果就放棄了。 如今楊國公的威望在那片草原上堪稱是如日中天,牧人們高唱著贊頌楊國公的歌,感謝他給草原帶來了長久的和平。 鎮南部掌控草原,每年僅靠著收取的好處,就能活的比以往滋潤許多。 這樣的日子,誰敢破壞…… 辛無忌覺得自己開口說謀反,估摸著除去心腹之外,就只有傻子才會跟著自己。 謀反不行。 那就跑路! 可跑哪去? 北遼那邊一旦擒獲他,吊死就是輕的。弄不好能弄個桿子把他插進去,學楊國公來個豎桿子。 造反不敢! 逃跑不能! 剩下一條路,來請罪。 于是,楊玄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潭州可有異動?” 楊玄問道。 辛無忌下意識的道:“并無?!?/br> 他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道…… 所謂養寇自重,若是辛無忌想玩這一招,必然會夸大潭州軍對草原的襲擾。 可林駿都帶著主力去了內州,留守的將領沒楊國公那等膽略,敢用三千騎兵玩空城計,逼走了林駿。 所以,若是辛無忌說潭州軍咄咄逼人,頻繁襲擾。 那么,他就該去死了。 養狗不易,如今陳州和潭州之間的那片草原已經成了北疆不可或缺的寶地。 每年那片草原出產的戰馬,不斷擴大著北疆騎兵。 每年那片草原出產的牛羊,讓北疆軍民能吃上rou食。 強大的騎兵能抵御外敵,更是進攻的利器。 rou食能強壯北疆軍民的身體……野蠻其身體,文明其精神! 楊玄覺得這話說的極好。 有人曾建言用自己人去控制草原,楊玄想了想,就拒絕了。 用自己人去控制草原固然好,可弊端也不少。 其一,放牧的牧人更習慣和草原人打交道,一旦換上北疆人,隔閡油然而生。 隔閡不可怕,楊玄有法子能抹平。 但那需要時間。 可現在他缺的就是時間。 其次,用自己人去掌控草原,鎮南部的人馬怎么辦? 放牧?用不著他們。 加入北疆軍,劉擎能第一個蹦起來摸他的額頭。 北疆軍體系森嚴,不比南疆。 南疆據聞現在異族將士的數目越來越多。 但北疆沒有這個傳統。 哪怕是悍不畏死的敢死營立下諸多功勛,依舊不能擁有北疆軍的編制。 為鎮南部破例,不值當。 如此,鎮南部就成了一個大麻煩,丟在哪里都不放心。 “我對你的忠心深信不疑!” 楊玄一句話,讓辛無忌潸然淚下,“是,小人愿為主人效死!” “回去后,好生為我看著那片草原?!?/br> “是?!?/br> “希望多年后,能在北疆武將的名冊中看到你的名字?!?/br> 辛無忌被這句話打動了,淚水模湖了雙眼。 “是?!?/br> “去吧!對了,這大老遠趕來,不吃頓飯不像話,烏達!” “主人!” 和辛無忌比起來,烏達就像是個憨憨。 “去家中,令廚子好生準備些酒菜送來?!?/br> 辛無忌感激零涕,任何人看到他的神色,都會確信一件事兒。 若是此刻楊國公指著前方,令他一路沖過去。 那么,哪怕前方是墻壁,辛無忌也會毫不猶豫的一頭撞上去! 養狗子也是一門學問,威嚴第一,施恩第二。 鎮南部畢竟有一支在那片草原上無敵的大軍,雖說比不上北疆軍精銳,可必要時也是一支可觀的預備隊??! 楊玄敲打安撫了狗子,回到家,就見吳珞盈盈站在庭院中,背著個包袱。 吳珞福身,“見過郎君?!?/br> “這是要走了?” “是?!眳晴笳f道:“剛拜別了娘子?!?/br> 她行禮,“多謝郎君的照拂,奴,這便去了?!?/br> 楊玄點頭,“回去好生過日子?!?/br> 吳珞走了。 楊玄問道:“老二呢?” 有人去問,回來說:“前院的人說,二哥去了牢中?!?/br> “那個女人?” 楊玄琢磨了一下,“讓娘子也關注些?!?/br> 當他看到怡娘站在屋檐下,雙手攏在袖口中,一臉平靜時,就覺得自己多慮了。 “怡娘,老二和那個女人如何?” 怡娘說道:“老二看來頗為喜歡那個縣主?!?/br> “那個縣主對老二如何?” 怡娘說道:“老二看得上她,是她的福分!” 果然,我白擔心了! 楊玄回身,“阿梁!” 怡娘說道:“先前寧掌教來了家中,說是帶阿梁去玄學?!?/br> “去作甚?” “和神靈說說話?!?/br> …… 楊家出了兩個護衛,一輛馬車,載著吳珞出了桃縣縣城。 天空中的雪花稀稀拉拉的,車夫都囔,“來場大雪也好??!” 吳珞看著陰霾的天空,心情卻極為雀躍,以至于開口問道:“為何?” 車夫有些受寵若驚,“小人喜飲酒,可府中交代,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大雪一下,府中的人就少出門。如此,小人就能歇息數日,也能暢飲一番?!?/br> 吳珞掀開車簾,把車簾卷到了上面掛著,微笑看著原野。 原野看著灰蒙蒙的,但吳珞卻覺得生機勃勃。 原來,心情的好壞,和環境沒關系呀! 境由心造! 她突然領悟了這個道理。 然后吐吐舌頭。 心情好的不行??! 噠噠噠! 數騎從側面超了上來。 馬背上的騎士側身看了一眼。 那眼神,突然變得貪婪起來。 “滾!” 隨行的護衛喝道。 騎士這才注意有護衛,仔細一看護衛的打扮,惶然道:“小人該死!” 豪強們也有護衛,但護衛的刀不同,是從市面上采買的。 而楊家護衛的刀,卻是貨真價實的制式橫刀。 騎士的眼力不錯,請罪后趕緊跑了。 這個插曲并未讓吳珞壞了心情。 馬車一路緩緩而行,直至一條小河。 河對面有個村子,吳二順一家子就在村里居住。 吳珞的心一下就緊了起來。 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讓她放下了車簾。 可沒多久,她又忍不住揭開了車簾。 正好看到吳二順背著個背簍,大步流星的往村子里去。 “阿耶!” 吳二順腳步一滯,笑道:“老夫這是耳聾了吧!怎地聽到了珞兒的聲音?!?/br> “阿耶!” 吳二順緩緩回身,就看到了吳珞。 吳珞喊道:“停下!停下!” “吁!” 車夫勒住馬兒,吳珞自己就跳了下來。 “珞兒!” 馬車,護衛,這是成了國公的女人?吳二順眼中多了一抹喜色,“怎地回來了?” 吳珞回身拿了包袱,對車夫和護衛福身,“多謝一路相送?!?/br> 車夫笑道:“如此也好,那我等就回去了?!?/br> 馬車和護衛回去了,吳珞才說了緣由。 “什么?歸家?” “是??!” 吳珞換下的道:“以后我就能孝敬您和阿娘了!” 吳二順一言不發,直至到了家中。 母親陳氏見她回來歡喜不已,阿弟吳達更是蹦了起來。 “阿姐回來了!” 唯有吳二順黑著臉,蹲在邊上嘆息。 “阿耶,你這是……可是家中有難處?我正好帶了些錢財回來?!眳晴蠛苁琴N心,楊玄見了定然會說女兒果然是耶娘的小棉襖。 “家中不缺錢?!?/br> 日子雖說比不了當年,可吃穿是不愁的。 “那阿耶為何嘆息?”吳珞問道。 吳二順再度嘆息,“你回來后想如何度日?” 這個吳珞早就想好了,很是憧憬的道:“沒事我在家中幫阿娘做事,閑暇出門四處走走?!?/br> “在家中一直呆著不出門,可愿意?”吳二順問道。 吳珞搖頭,“那和在楊家一般,形同坐牢?!?/br> “哎!” 吳二順嘆息的情真意切,“為父還以為你成了國公的女人……別癟嘴,為父如今覺著這等日子挺好,沒想著靠著兒女求榮。為父就擔心,你這一回來,你阿弟怕是什么事都做不得了!” “阿耶為何這般想?” “你長的這般……除去親人,哪個男人見了不動心?這村里的男人知曉來了個美人,興許一時半會能忍住,可這男人??!就是禍根。一旦你出門,為父就得擔心你此去再無消息,懂了嗎?” “以前我在家中也曾出門……”吳珞突然一怔。 “那時候咱們家有護衛,能護著你!”吳二順嘆息,“故而為父問你,可愿從此在家中不出門。你,愿意嗎?” 吳珞搖搖頭。 “回去吧!” 吳二順苦笑,“為父和你阿娘想你,你阿弟也思念你,可珞兒??!怪就怪你耶娘把你生的太美。哎!回去吧!” 陳氏抹了一把淚,“阿娘也想和你朝夕相處,可……人心險惡??!” 吳珞想到了路上碰到的騎士,那回首一瞬,眼神從驚艷到貪婪,不過是一瞬而已。 “老吳,說是你家來親戚了?還是個美人!” “讓我等看看,是何等絕色……” 吳二順看著女兒,最后一次嘆息,“兒??!” …… 早上醒來,楊玄決定今日歇息。 “去告知司馬,就說……我偶感風寒?!?/br> 出征回來也得放幾天假才行??! 楊國公自己給自己放了假,于是心安理得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阿耶!” “起床了!” 昨日被寧雅韻帶去玄學玩了半日的阿梁,在外面叫嚷。 什么和神靈對話,不過是讓阿梁旁聽了一會兒玄學內部的課程罷了。 這便想把我兒子勾搭進玄學? 老寧,你想多了! 楊玄說道:“起了!” 起床,吃了遲到的早飯,楊玄準備帶著兒子出門轉轉。 “郎君?!?/br> 門外,言笑說道:“有人請見?!?/br> “哦!” 阿梁想去扯父親的頭發,楊玄把他的手擋住。 室內光線微微一暗,門外多了個人。 福身。 開口。 “吳珞,見過郎君?!?/br> …… 雙倍月票期間,爵士求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