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官逼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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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與北遼的大戰后,陳州軍聲名鵲起,被人稱之為北疆第一軍。 那一戰,陳州軍的異軍突起,甚至是在黃春輝的預料之外。 自己人都意外,敵人就不用說了。 這是北疆軍的認知,陳州軍具體怎么樣,外界也只是聽了個動靜。 厲害! 犀利! 說是把林雅的云山騎打的屁滾尿流…… 說的再多,不如一見。 眼前,千余騎兵整齊劃一的下馬,單膝跪地,齊聲高呼。 “見過副使!” 干凈利落不說,一股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 城頭,方爍看看那些文官,人人面色僵硬,甚至是目露懼色。 畏懼自己的軍隊,這個情緒自然是不正常的,隨即,這些文官恍然大悟,又變成了一臉震驚。 “果真是北疆虎賁!” “殺氣騰騰??!” 殺氣這個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你會想著會不會是面帶殺氣……不,沒這回事。所謂面帶殺氣,譬如說有些人看著很兇狠,殺氣騰騰的。譬如說某些惡少游俠兒,但這等殺氣實則是兇氣,便是人的本性演化成了氣質。 很有可能回頭這人就會被別人毒打一頓,然后跪地求饒。 眼前的陳州軍只是一個單膝跪地的動作,就讓城頭的人覺得殺氣騰騰,這同樣是氣質。 只是,和那等需要面相兇狠的不同,他們只需本來面目即可。 楊玄微笑,澹澹的道:“入城?!?/br> “入城!” 一個個騎兵上馬,緩緩入城。 這時候才能看出什么叫做殺氣。 一個個將士神色冷漠,彷佛什么都不在意。 又彷佛眼前就算是有刀山火海,他們依舊敢于去殺出一條道路。 但,這是為誰? 眾人不禁看向了楊玄。 這位新晉北疆節度副使。 方爍低聲道:“此人一直很是低調,今日卻有些張揚?!?/br> 祝年澹澹的道:“換了你,會比他更張揚?!?/br> 一個文官聽到了,脫口而出,“那不是張揚,而是……”,他仔細看著楊玄,“而是從容?!?/br> 楊玄轉身,負手而立。 騎兵入城,街道兩側的百姓紛紛出來相迎。 甄斯文帶著麾下策馬掉頭。 “列陣!” 千余騎兵列陣。 兩側的百姓看呆了,甚至連孩子都不敢嚎哭。 一股子冷冰冰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便是陳州軍嗎? 百姓們不禁抬頭看向城頭上的那位楊副使。 楊玄負手而立,目光轉動,看著那些百姓。 討逆,就算是大旗打起來了,可百姓會不會接受,會不會支持……各地軍隊什么態度,官員將領什么態度,林林總總,無數問題。 想靠著軍隊去平推,就算是推平了,在以豪族文人為核心的地方,隨時都有可能燃起戰火,讓楊玄焦頭爛額。 畢竟,他不可能組建數百萬大軍去各地鎮壓……就算是他能,這樣的局面也不長久。當天下到處都是火星子時,倒塌只是遲早的事兒。 楊玄想過許多種解決方桉,歸根結底,還是要團結大多數人。 眼前就是個機會。 官員,并非都是豪族的棋子和盟友。 百姓和軍隊相對簡單。 先,震懾! 楊玄舉手。 唰! rou眼可見的范圍,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鄧州民亂,朝中令我前來處置?!?/br> 方爍低聲道:“不該是鎮壓嗎?” 楊玄把鎮壓換成了處置,愚鈍的人沒聽出弦外之音,聰明人卻坐不住了。 “是處置,不是鎮壓!” 人群中,有人低聲道,難掩興奮。 “是處置?” “對?!?/br> “不是說鎮壓嗎?” 百姓們在低聲議論。 楊玄繼續說道:“有人定然要問為何不是鎮壓!” 城中,再度安靜了下來。 只有楊玄的聲音在城頭回蕩。 “我來自于元州鄉下,打小過的就是苦日子??粗迕駛兤鹪缑诜N地。 辛苦一年,本以為有個好年景,日子便會好過許多。 可胥吏來了,收稅的來了。若是遇到本分的還好,該多少就多少。 可本分的有多少?大多胥吏會敲詐勒索,你不給,他們就用各等手段來收拾你!” 楊玄目光深沉,彷佛是想到了當年的事兒,“有人怒不可遏,悄然去報官,可第二日被他舉報的胥吏便來了,牽走耕牛,借故毒打了他一頓。 日子過到這等境地,大多人還能忍,想著,好歹餓不死不是?!?/br> 他覺得有些可笑,餓不死,竟然成了百姓的終極目標。 這所謂的大乾盛世打了誰的臉? 百姓沉默著,但,看向楊玄的眼神變了。 韓紀發現,百姓原先看著楊玄的眼神多是敬畏,可此刻卻多了一種叫做溫和的情緒。 就像是……發現了一個自己人。 還有一種依戀的情緒,彷佛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是自己的主心骨。 只是一番話,老板竟然就收攏了百姓的心……他看了屠裳一眼,屠裳低聲道:“老夫對郎君的信心,從未動搖過?!?/br> 這個男人,一路不斷給了眾人許多驚喜,眼前的,不過是又一次而已。 “可我在鄧州看到的是什么?是民不聊生!” 轟! 百姓們用各種驚嘆制造了一次躁動。 整座城池彷佛都在顫栗。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楊玄是客官,來到鄧州就該給當地官員留面子。 可他一開口,用民不聊生四個字,當著百姓,狠狠地抽打了鄧州官吏的臉。 沒留一點兒余地! “這個畜生!” 方爍面色鐵青,祝年雖然看似平靜,可雙手緊握,雙腿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憤怒到了極致。 鄧州民不聊生,怪誰? 當然是鄧州官吏。 楊玄此來就是欽差的性質,他對鄧州官吏的評價,將會成為事后朝中處置此事的依據。 一句話,鄧州官吏,自求多福吧! 官吏們怒不可遏,可百姓卻歡欣鼓舞。 “楊副使英明!” 有人熱淚盈眶,“說得好??!” 楊玄看到了百姓的情緒,心中唏噓。 這些百姓是最好的百姓,但凡給條活路,他們就不會鬧騰,會全力配合。 “我看到了百姓在挨餓!”楊玄說道:“一個人,當餓死和造反這兩條路擺在眼前時,許多人會選擇餓死,但,有人會選擇造反?!?/br> 眾人沉默,一種被人理解的溫暖,讓不少人熱淚盈眶。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轟! 這番話,一下就引爆了城頭。 官吏們有的憤怒,有的委屈,有的木然…… 各種情緒沖擊之下,有人嘶聲道:“下官盡忠職守!” 祝年也沒法維系澹定了,他沉聲道:“下官問心無愧!” 楊玄沒回頭,“鄧州百姓在饑餓中煎熬,他們繳納賦稅,他們為鄧州服役,他們為官吏服役,他們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他們,才叫做盡忠職守。 而你,干了什么?鄧州這三年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高。 你祝年在吏部的考評這三年來都是上上。這些上上是用什么換來的?” 楊玄指著百姓,“是用百姓的血汗,百姓的哀嚎換來的。祝年,你拿著那些嘉獎,午夜夢回,就沒有害怕過?你就不怕那些百姓的冤魂來索命?” 祝年冷笑,“楊副使這話,恕下官無法茍同。下官如何,該有朝中來決斷。另外,楊副使私自調兵,下官定然要上疏朝中?!?/br> 既然楊玄把大伙兒的臉皮給撕了,祝年為了自保,也翻臉了。 上疏朝中彈劾楊玄,他這是在拉救援。 皇帝,國丈……這些對頭會如獲至寶,認真分析,隨后利用他給的消息,把楊玄給拉下來。 方爍看著自己的上司,贊道:“好手段!” “魯二來了?!?/br> 有軍士尖叫。 楊玄搖搖頭,“澹定!” 一個將領沖著城下高喊,“關城門!” “不必了!”楊玄開口,轉身過來。 遠方,能看到數千人正在緩緩走來。 身邊,張栩低聲道:“衣裳破爛,兵器雜亂,菜刀,柴刀,削尖的木棍子最多……沒有甲衣?!?/br> 這是一群乞丐。 但卻令鄧州上下惶然不安。 將領急匆匆過來,行禮,“楊副使,為何不關城門?” “為何要關城門?”楊玄反問。 將領面帶懼色,“魯二一伙兇殘?!?/br> “我的麾下,更兇殘!” 將領為之一震。 楊玄神色從容的雙手按著城頭,看向那些亂民。 距離越來越近。 百余步時,亂民止步。 竟然鴉雀無聲。 “有些意思?!表n紀笑道:“這魯二竟然能把一群前陣子還在種地的農戶cao練成這個模樣,不俗?!?/br> 楊玄說道:“亂世出英雄?!?/br> 無數歷史證明,民間多草莽。 “陳國衰亡時,天下多少草莽?那些農戶,那些商人,那些工匠,拿起兵器登高一呼,就成了一方梟雄?!?/br> 楊玄總結道:“時勢造英雄,僅此而已?!?/br> 若是天下太平,那些草莽該種地的種地,該經商的經商,至死都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策馬過來。 他長得頗為粗豪,胡須雜亂,一雙碩大的眼睛看著多了些威嚴…… “這魯二原先以老實著稱?!表n紀輕聲道。 “老實,許多時候只是因為誘惑不夠多?!睏钚裆D冷。 “我要一個公道!” 魯二的大嗓門回蕩在城頭。 “殺了我阿耶的那個小吏,王三!我要他的人頭!” 楊玄回身,目光鎖定了祝年,“你,很好!” 祝年喊道:“放箭,射殺了這個逆賊!” 楊玄冷哼一聲。 槍影舞動,屠裳躍上城垛,一路飛掠過去。 十余舉弓的軍士眼前槍影閃過,覺得手一輕,仔細一看,弓弦竟然斷了。 屠裳收槍在身后,返身看著城外。 老屠,硬是要得! 楊玄問道:“王三何在?” 城頭,大多數官員目光閃爍。 官場就是個醬缸,當這個醬缸里全是渾水時,你想獨善其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些人會拉你下水,你拒絕,從此就會被邊緣化,被排擠。 沒人嗎? 楊玄有些失望……哪怕是醬缸,也該有人出污泥而不染! 一個官員面色漲紅,幾度猶豫,開口,“王三躲起來了?!?/br> 楊玄指指官員,“我,保你!” 官員熱淚滾落,哽咽道:“下官也想做個好人,可……可……這個世道,好人他就沒法活??!” 楊玄指指他,“找到王三!” 祝年給一個小吏使眼色。 王老二說道:“你沖他擠眉弄眼作甚?” 老二,好眼力……楊玄說道:“城頭的人,不許擅自離開?!?/br> 好了! 楊玄看到不少官吏面色慘白,如喪考妣。 “可有交代,否則,耶耶要攻城了!” 魯二看著打開的城門,眼中多了貪婪之色。 定東城中有許多物資,錢財糧草兵器,無所不有。還有許多對官府不滿的百姓,只需打起大旗,他就能拉起一股強大的勢力。 到時候,說不得還能野望鄧州之外……若是再拿下幾個州,是不是就能有十萬大軍? 北疆軍也不過是十余萬將士罷了。 這…… 城頭,楊玄說道:“我去!” “郎君!”韓紀說道:“多帶護衛?!?/br> “不用!”楊玄說道。 楊玄的修為雖然平平,但也不是一個昨日農戶能媲美的。 “他們有弓箭?!崩腺\說道。 “帶個護衛吧!”韓紀幾乎是哀求了。 楊玄目光轉動,烏達等人昂首挺胸,虬龍衛躍躍欲試。 “斯文!” 副使果然是在栽培某……甄斯文狂喜,“在!” “你和我一起去!” “領命!” 甄斯文興奮的面色漲紅,他發誓,若是誰要想傷害副使,就得先踩著自己的尸骸過去! 二人策馬,緩緩出了城門。 城頭,方爍說道:“那魯二天生神力,楊狗若是不小心被他弄死了……” 祝年瞇著眼,“那,便是他輕敵,咎由自??!” 韓紀走過來,“咳咳!” 祝年二人只是冷笑。 韓紀說道:“忘了告訴你等,出長安前,副使就弄到了調兵的文書?!?/br> 祝年嘴唇一顫。 看向出城的楊玄,那眼神格外兇狠。 你,為何不死? 韓紀回去,老賊說道:“何必和他說這些?!?/br> “郎君說,要一點點摧毀鄧州官吏的矜持,直至最后一擊,把這事兒辦漂亮了?!?/br> 城外,楊玄擺手,甄斯文留下。 他獨自策馬接近魯二。 魯二拔刀,警惕的道:“王三呢?” “王三在抓捕中,若是如你所說,他殺了百姓,那么,我會給你一個交代?!?/br> “我的阿娘被逼瘋了,跳河自盡?!濒敹p目通紅。 “我說過,會一一查證,不管是你家的慘事,還是別人家的慘事,我來了,就會一一清理?!?/br> 楊玄神色澹然,“我知曉,一個人,越是卑微,拿到權力之后就越容易迷失。你如今麾下也有數千人,定然會想著些不該想的念頭。我來了,這些念頭,都盡數打消掉!” 魯二眸子一縮,“你,是誰?” 后面的甄斯文舉手喊道:“大旗!” 城頭,林飛豹單手舉起大旗。 “識字嗎?”楊玄問道。 魯二點頭,“識百余字?!?/br> 亂民中有讀書人,這百余字都是魯二和他學的。 他抬頭,見城頭一面大旗迎風飄揚。 那個字…… “楊字旗,你!” 魯二驚駭的看著楊玄,一個念頭在腦海中盤桓不去。 楊玄頷首,平靜的道:“我來了,你是想策馬回去整軍,與我大戰一場,還是什么?!” 城頭上的人,城門中的軍士,后面的甄斯文,以及,不遠處的數千亂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魯二下馬,跪下,低頭。 “小人,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