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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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沒進宮。 他等在皇宮外面,王老二在身邊吃著rou干,吃的沒精打采的。 “老二這是怎么了?” 無憂無慮的王老二,竟然憂郁了。 王老二把rou干收了,“郎君,我不喜歡長安?!?/br> “為何?” “長安這些人,看著假?!?/br> “哪里都有假的人?!睏钚诰磔S里見到另一個世界的人,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幾張面具,面對不同的人出示不同的面目。 “可北疆人沒那么假?!?/br> “也是?!?/br> 北方的寒風吹出了一代代好勇斗狠的北疆人。 王老二靠在墻上,“郎君,長安人怎地就那么……溫柔……柔和呢?” 楊玄說道:“有暖風?!?/br> “沒感覺??!”王老二還抬頭看看。 “宮中吹出來的暖風?!?/br> 楊玄也靠在墻上,想著后續的事兒。 此事解決了,節度副使的事兒也該差不多了吧! “子泰!” 重臣們出宮了。 朱偉在招手,周遵板著臉。 楊玄先拱手,然后沖著鄭琦笑道:“鄭尚書,這是有喜事?這臉紅的?!?/br> 鄭琦微笑,“呵呵!” 周遵說道:“有人說你圖謀不軌?!?/br> 不用說,指的便是鄭琦。 “鄭尚書多半是又多了個小妾吧!”楊玄笑瞇瞇的,彷佛是真心為鄭琦感到高興,“對了,不知鄭尚書的腰子可還好?上次我聽誰說,鄭尚書找誰打聽買藥,那是什么藥來著,老二……” 王老二大聲道:“回春丹,他好,我也好!” 噗! 邊上有官員笑噴了。 鄭琦沒笑。 楊玄還在笑,“鄭尚書,一路,走好??!” 這不是咒人嗎? 眾人不禁咂舌,覺得這貨真心大膽。 鄭琦依舊笑意盈盈,可楊玄敢打賭,這老東西此刻定然在暗罵不休。 “好走!”楊玄再加一句。 “走好!” 第三句! 有人忍不住出言譏諷,“年輕人,何苦這般鍥而不舍的咒罵一個老人?” 楊玄抬頭,“你可知曉他做了什么?” 那人搖頭。 楊玄微笑,:“不知曉他做了什么,那你可知曉為何我咒他,他卻不敢回口?不知?那么,你出個什么頭?” 那人嘆道:“做人,要大度!” 楊玄退后一步。 眾人心想這人果然勸說得力。 楊玄開口,“老二?!?/br> 王老二說道:“在!” “以后遇到這等不知曉來龍去脈就勸你的大度的人,離遠些?!?/br> 老二是個好捧跟,“為啥?” “免得雷噼他的時候帶累你!” 那人臉紅脖子粗,躲進人群中消失了。 周遵走過來,“朱尚書為你說了好話?!?/br> 楊玄拱手,“多謝朱公?!?/br> 能在這個時候為他說好話的,都是在冒險! 老丈人是義無反顧,朱偉,難能可貴。 至于羅才就不用多說了。 朱偉含笑,“年輕人,好好干!” 楊玄鄭重應了,“是?!?/br> 朱偉含笑走了。 周遵低聲道:“先前皇帝面色難看……他推出來的袁遜面對你堪稱是完敗,特別是你最后令三千騎繞圈子,裝作是數萬大軍的手段,令楊松成等人無話可說。 子泰,明面上他們尋不到能與你媲美的人選了,不過得意還早,剩下的,便是暗中的手段。記住了,這陣子,穩??!” “要不我去方外待一陣?”楊玄笑道。 老丈人沒搭理他,滿面春風的走過去,拱手,“陳相?!?/br> 左相陳慎頷首,看了楊玄一眼,“風,有些大?!?/br> 楊玄拱手,“多謝陳相提點?!?/br> 陳慎開口,難得。 四個字更是難得! 風,有些大。 這是暗示楊玄最近小心些,莫要在關鍵時刻翻車。 但楊玄卻沒有這個覺悟。 出了皇城后,他就帶著王老二和幾個護衛到處熘達。 黃家鐵匠鋪里,衛王依舊赤果著上半身,把鐵錘舞動的如同燈草般的輕松。 火星四濺,偶爾飛濺在他的身上。 “不疼?” 楊玄靠在門邊問道。 “習慣了?!毙l王依舊敲打著刀坯。 “就不問我為何回長安?” “副使!” “嗯!”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衛王問道:“何時回去?” “得看宮中的意思?!睏钚钢感睂γ娴蔫F匠鋪,“這地方鳥不拉屎,你開一家鐵匠鋪便是奇葩,怎地還有另一家?” “對頭開的,就是想盯著本王?!?/br> “這不是盯著你,我看是存心惡心你!” “嗯!” “沒想過動手?” “怕嚇到女人!” “嘖!你看看你,這還成情圣了。不過也是好事?!?/br> 對面的鐵匠鋪中,兩個鐵匠懶洋洋的坐在門外……一人看著楊玄,一人打盹。 還特么學會換班了??! 這個鐵匠鋪出現兩月了,剛開始還遮遮掩掩的,后來就明目張膽的盯著這邊。 烏達去打聽回來了,“那邊打一把刀,比這邊便宜三成?!?/br> “艸!這不是搞傾銷,搞壟斷嗎!”楊玄拍拍門框,“哎!說話!” “說什么?”衛王繼續打鐵。 “你跟著黃大妹在這打鐵,收益定然是她管著,每月能掙多少錢她一清二楚。生意被人搶了,你們吃什么?這日子,你也過得下去?” 衛王點頭,“還行?!?/br> 這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 楊玄一腳把地上的炭渣踹飛,衛王抬頭,蹙眉,“本王喜歡這等日子?!?/br> “那就去種地!” “種地不會!” 楊玄樂了,“罷了,這事兒我來解決?!?/br> “也好,你手段多,狡猾?!毙l王無所謂的繼續打鐵。 楊玄轉身出去。 幾個護衛跟在后面。 天氣冷,街坊們都在家中窩冬,就一個老人倔強的站在家門外,盯著一個過路的婦人看,還一本正經的模樣,彷佛是在研究女人身上的衣裙構造。 婦人走的越發的搖擺了。 楊玄走到了斜對面的鐵匠鋪門外,烏達上前,“打鐵!” 打盹的鐵匠醒來,另一個鐵匠笑了笑,“打什么?” 楊玄也笑了笑,突然變臉,一巴掌抽去。 鐵匠捂著臉,“打人了!打人了!” 烏達沖上去毒打,王老二抓住另一個鐵匠,狠抽耳光。 婦人愕然止步,好奇的看著楊玄……好像惡少??! 不,是紈绔! 但,這個紈绔很俊美??! 楊玄沖著她微微一笑,“娘子是這里人?” 婦人搖頭,心想這個男人說話好聽,長得也不錯…… “那就要小心了!”楊玄指指兩個匠人,“這兩個蠢貨,竟然用糞便來浸泡鐵器,說什么如此便宜又好用?!?/br> 婦人干嘔了一下,“不會吧?” 王老二重重一拳打在鐵匠的小腹上,把他丟開。 “看!” 鐵匠的身下多了濕痕,臭味彌漫開來。 “咦!” 婦人掩面而去。 那個老人遺憾的目送著婦人消失在巷子口,喊道:“不好了,大妹家對面的鐵匠,拉屎浸泡打造好的菜刀啦!” 這…… 楊玄看了衛王一眼,心想這貨倒是得了個好名聲,以至于街坊都愿意出手相助。 他走進黃家鐵匠鋪,說道:“長安居,大不易?!?/br> 大侄子被他老爹當做是盾牌,只是這娃看樣子不傻,寧可躲在巷子里打鐵,也不愿意去朝中充當炮灰。 衛王抬頭,“你不做節度副使,和長安還有余地。做了,以后準備去何處隱居?海外,還是山中?” “為何要隱居?” “帝王無情?!?/br> “我當年曾和黃相公發過誓,此生不負大唐!” “好!” 楊玄再看他一眼,“保重!” “你也是!” 楊玄出了黃家鐵匠鋪,路過老人身邊時,說道:“老丈真精神,大把年紀還喜歡美人?!?/br> 老人得意的道:“沒事坐門口看美人兒,他精神??!” “這話,有理!” 楊玄走了沒多久,鐵匠鋪的后面出來一個男子,面白無須,開口,嗓音尖銳,“楊玄竟然發過誓?” 衛王澹澹的道;“你從宮中跟著楊玄出來,見他來了這邊,便搶先躲進去……阿耶想聽他說什么?說想準備和本王謀反?” 內侍呵呵一笑,“陛下令咱來,只是看看大王罷了?!?/br> 衛王伸手,內侍:“……” “錢!” 看望皇子,沒錢財你看什么? 內侍心疼的摸了一塊銀錠放在邊上,“大王,奴婢告退?!?/br> 看著他出去,衛王搖頭,“子泰身后那人修為了得,這個蠢貨躲在后面,還真以為子泰沒發現?不過,子泰的誓言,是真是假?” “夫君!” 買菜的黃大妹回來了,見斜對面的競爭對手被砸的亂七八糟的,興奮的臉蛋通紅,“誰干的?太好了!” “一個路人?!?/br> “路人?” “也是一個好人!” “那個路人來這里作甚?那么偏僻?!?/br> “好像說是來看他的兄弟!” 楊玄等人出去后,韓紀說道:“那些御史會據此彈劾,郎君其實還能用別的法子來幫襯衛王?!?/br> “那時候,我就想到這個法子?!?/br> “郎君是想告訴那些人,別去挑釁衛王……” 楊玄默然。 韓紀還想說話,屠裳拉住了他。 “郎君有些意氣用事了?!表n紀覺得人主不該如此。 屠裳輕聲道:“衛王單騎趕赴北疆,你以為是作甚?” “想參與此戰!他,終究還是想著那個位置?!表n紀是人性本惡這個觀念的支持者。 “做謀士,老夫不如你,做人,老夫卻能給你講講?!?/br> 韓紀呵呵一笑。 屠裳沒笑,“衛王單騎千里赴北疆,看似參戰得了些名頭,可你要知曉,東宮善戰不是好名聲,善戰的去做將領,帝王,要的是腦子!” 屠裳指指自己的腦子,“衛王去北疆,就為了一事…… 聽聞此戰兇險,他去幫襯自己的兄弟!” 韓紀默然。 王老二問道:“那郎君來此作甚?” 老二越發的好學了……屠裳說道:“聽聞自己的兄弟被人欺負了,郎君來為他撐個腰!” …… 皇帝今日情緒不好。 貴妃換了薄紗,哪怕身上脂肪豐厚,依舊被冷的渾身雞皮疙瘩。 一曲肝腸斷……不,一曲半遮半掩的舞蹈,卻沒能成功讓皇帝從陰郁的情緒中走出來。 “陛下?!?/br> 貴妃香汗淋漓,皇帝勉強笑了笑。 “陛下!” 先前在衛王那里出現的內侍回來了。 “楊玄先前去了衛王那里?!?/br> “他干了什么?” “楊玄砸了斜對面的鐵匠鋪?!?/br> “他和那個逆子倒是交情不薄?!?/br> “后來楊玄提及一事?!眱仁桃笄诘囊恍?,“他說曾發過誓,此生不負大唐?!?/br> 皇帝挑眉,“和誰?” “黃春輝?!?/br> “石頭!”皇帝眼中多了一抹神彩。 韓石頭欠身,“陛下掛念黃相公,令奴婢前去探視?!?/br> “還是石頭你貼心!”皇帝微笑。 韓石頭出宮,晚些到了黃家。 黃春輝正在家中教導兩個孫兒讀書,聽聞宮中來了韓石頭,沒搭理管家的不安,從容去了前院。 一番客套后,韓石頭說道:“聽聞楊使君曾與相公發過誓?” 黃春輝點頭,“他發過毒誓,此生忠于大唐?!?/br> 韓石頭隨即回去。 “阿郎!” 有仆役進來,“禮部朱尚書說,晚些要來飲酒?!?/br> 黃春輝笑了笑,“最好的美酒,搬出來。為那個小崽子賀!” …… 韓石頭回到了宮中。 “……黃相公的話,是否會有假?”韓石頭稟告完畢,還加了自己的疑惑。 皇帝搖頭,“黃春輝的脾氣不好,但對大唐的忠心,朕從未懷疑過。他不會在這等大是大非上說謊?!?/br> 皇帝突然問道:“石頭你也見過楊玄多次,你擅長看人,你來說說,此人對大唐,是否忠心耿耿?” 韓石頭沉吟了許久,誠懇的道:“奴婢看不出?!?/br> 皇帝笑了笑,“貴妃呢?讓她來,朕剛想到了一支曲子?!?/br> 韓石頭走出了梨園,在宮中緩緩而行。 周圍無人,他輕聲道:“陛下,郎君要一飛沖天了。奴婢歡喜的心都要炸了,陛下,可歡喜?” …… 楊玄本想去丈人家混頓飯,卻被舅子拉走了。 “姐夫你不知道,我和阿翁從北疆回來后,提及北疆之事,那些朋友都贊不絕口。聽聞你回了長安,我那些朋友設宴相請?!?/br> 楊玄和他策馬在朱雀大道上,聞言調侃道:“不會是上次那等朋友吧!” 上次周新差點就被所謂的朋友坑了,還是楊玄為他解的圍。 “那次是泛泛之交,此次多是好友?!?/br> 周新低聲道:“阿翁說,姐夫要想成為節度副使,少一人反對,便多一分可能。那些人,家中背景不俗?!?/br> 這個舅子,沒白教! 二人到了一家酒樓外,剛進去,就聽樓上有男子說道:“當年我曾去南疆張相公麾下贊畫,領軍三百,滅了叛賊兩個部族……” 頓時一片贊嘆聲。 說話的男子跪坐在上首,身材魁梧,神色豪邁,“那些叛賊兇悍,我提著橫刀,從頭殺到尾,斬殺十余叛賊,余下的盡皆跪地請降?!?/br> “王二郎果然悍勇無匹!” “我等中最為驍勇的便是二哥了!” 外面傳來腳步聲,兩人走到門口。 王二郎抬頭,當即起身,恭謹的拱手,道:“見過楊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