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這個大唐為何不毀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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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正在城頭上狂喜,街道兩側的房門打開,一隊隊軍士沖了出來。 接著便是楊老板。 官員雙腿發軟,身后傳來了慘嚎聲。 他不敢回頭! 臉頰顫抖著,“你,你……” “放箭!” 一波波箭雨覆蓋過去,那數百人絕望的想沖進城門中去,可城門中卻走出數十軍士。 都披著重甲。 手中拿著的是大刀。 “殺!” 刀光閃過,一刀兩斷。 太慘烈了。 韓紀呆呆的看著,看到一個重甲軍士揮刀,從反賊的肩膀切下去,從腰側出來。整個身體被一刀噼作兩半,臟腑不要錢般的往外噴。 一個軍士腳下挨了一記,蹲在地上干脆揮刀橫掃。 幾條斷腿,一地慘嚎的反賊。 “天吶!”躍躍欲試的姜鶴兒被驚呆了,她看著楊玄,“郎君,這是什么?” 楊玄看著城頭被控制的官員,說道:“陌刀!” 他走上城頭時,城下的戰斗已經接近尾聲。 “說,信號是什么?”楊玄問道。 官員牙齒打顫,“說了也是死?!?/br> “有骨氣!”楊玄按著城頭,看著遠方,“成全他!” 潘生過去,一把短刀出手,輕松從官員的小腿上削了幾條rou。 接著,小刀插入腳后跟,一轉…… “我說,是火把……是火把……” “如何做?” “右轉九次!” 楊玄擺擺手,老賊點燃一支火把,右轉九次。 王老二在后面,和赫連燕說道:“老賊像不像是等娘子的老男人?” 赫連燕仔細一看,還真像,“老二好眼力?!?/br> “那是!” 王老二得意洋洋,突然眸子一縮,勐地撲了過去。 “你干啥?”赫連燕被他嚇了一跳,趕緊避開。 一個反賊藏在尸骸堆里,沖著城頭的楊玄張弓搭箭。 王老二飛撲下來,反賊松手,欣慰的看著箭失飛上去,“我,可是王氏的射凋手。楊狗,拿命來!” 半空中,王老二揮刀噼掉箭失,落地,一刀剁了反賊。 林飛豹已經出現在了楊玄的身后,說道:“老二有些意思?!?/br> 等王老二上來后,林飛豹問道:“老二可有興趣跟著老夫修煉?” 屠裳眼前一亮,“老二,趕緊答應!” 若是老二成了郎君的護衛統領,娘的,能富貴好幾代??! 多好的事兒! 屠裳,動心了。 王老二愕然,“不學?!?/br> 屠裳黑臉,“為何?” 王老二說道:“學了就沒法野了?!?/br> 屠裳:“……” 林飛豹:“……” 這是什么理由? 遠方傳來了馬蹄聲,噠噠噠,迅速接近。 “喊起來!”楊玄頷首。 街道兩側,不知何時已經集結了數千軍士。 “喊起來!” 南賀喊道。 “??!老子中箭了?!?/br> “救命??!” “殺人了!” “有反賊!” 夜風吹過,楊玄陶醉的閉上眼,耳畔,是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 “殺!” 敵軍出現,為首的將領看到城門大開,里面正在砍殺,狂喜過望,“給相公發信號,林河,破了!” 號角長鳴。 接著,敵軍沖進了城中。 他們水銀瀉地般的沖了進去,街道兩側突然點燃了火把。 有人看了一眼,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是……是埋伏!” 街道兩側密密麻麻的都是步卒。 “放箭!” 箭雨傾盆,街道中間的騎兵紛紛落馬。 敵軍瘋狂了,街道兩側的步卒挺著長槍列陣殺來。 要命的是,此刻前方的騎兵竟然停住了。 失去速度,且被兩頭夾攻,騎兵還不如步卒。 長槍捅刺,不斷有敵軍落馬。 “往前!往前!”敵將高呼。 街道上全是人,沒法掉頭,唯一的法子便是豁出去,一直向前。他們此刻控制了城門,只要堅持住,林雅大軍趕到,這伏擊就成了個笑話。 但前面止住了??! “為何止步!”敵將怒吼。 前方的喊話,這邊卻聽不到。 最前面,此刻是一重重拒馬。 拒馬后,一隊隊弩手興高采烈的在獵殺著敵軍。 “放箭!” 一個個敵軍還沒開始殺敵,就這么被干掉了。 憋屈的落馬。 這一戰,沒法打了! “撤!” 終于,前方被堵住的消息傳到了敵將那里,他艱難的調轉馬頭,喊道:“撤離!” 這時候就算是林雅大軍來了,可城門被自己人堵著,他也沒辦法,只能無助的挨城頭的箭雨。 遠方,馬蹄聲傳來。 號角齊鳴。 敵將喊道:“讓相公回去,回去!” 這是個圈套??! 敵將拼命抽打著麾下,可人群中,想策馬疾馳就是個笑話。 城頭,寧雅韻說道:“赫連峰想騙城,你將計就計挖個坑,這兵法,老夫怎地覺著就像是市井婦人的手段?!?/br> “您這是嫉妒了?!?/br> “老夫嫉妒什么?” “您嫉妒統領大軍的威風了,要不,您來陳州軍,我給您五千人?!?/br> “就不怕被老夫帶壞了,或是打了敗仗?” “就帶著?!?/br> “就是個傀儡?” “呵呵!” “你這是尋到機會就想把老夫忽悠進來,擔心了?” “是??!”楊玄真心實意的道:“昨日赫連峰身邊那些好手我看了看,雖說我實力不強,可眼力卻上佳。那里隨便拉出來一個人,都能輕松一巴掌拍死我。 您說,若是身邊少了您,我還敢出門嗎?” “可老夫是玄學掌教,不是護衛?!?/br> “我也沒當你是護衛??!”楊玄愕然,“我當您是長輩來著,否則您看看,我家后院您能進,是吧!” “嗯!” “可您不知曉,除去我之外,原先就老二能進后院,您,是第三個!” “這是長輩?” “可不是!”楊玄發誓要把老寧忽悠到手,一路紅塵作伴,瀟瀟灑灑。 寧雅韻果斷換了個話題,“王氏為何要做北遼的內應?” “打個賭?”楊玄笑道。 “老夫不賭博?!?/br> 老寧愈發的無趣了……楊玄說道:“王氏世代讀書?!?/br> “世代讀書,那更應該效忠大唐??!” “這您就錯了?!睏钚f道:“王氏從發家開始,傳承至今十余代,靠的便是讀書。不過十余年前開始,王氏子弟漸漸平庸,出仕的也難以出頭……” “這難道有問題?” “您不知曉王氏的心思,他們覺著不是自己的問題,是這個大唐出了問題?!睏钚Φ淖I誚。 “大唐出了問題?一個大唐,和王氏有何關系?”寧雅韻覺得自己在玄學閉關的時日太長了,以至于孤陋寡聞。 楊玄拍拍城頭,看著遠方的火把,說道:“王氏覺著自家仕途不順,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這個大唐出了問題?!?/br> “你是說,王氏覺著自家是懷才不遇?” “對,讀過書嘛!就覺著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為何沒人重用自己?這不是自己的錯,定然是這個世界的錯?!?/br> 寧雅韻默然片刻,“老夫,長見識了?!?/br> 黑壓壓一片騎兵正在趕來。 林雅不斷催促,“快!” “撤!撤!” 數百騎迎面趕來,因為喊的太慌張,加之夜里看不清,挨了自己人一波箭雨,剩下的人哭喊道:“是個圈套,相公,這是個圈套?!?/br> 林雅勒馬,一個潰兵被帶了過來。 “說!” “相公,先前咱們看到城門打開,里面廝殺的不可開交,就沖了進去。小人在城外,就聽到里面在喊這是個圈套,接著就是慘叫聲,一直沒停過啊相公!” 林雅平靜的道:“讓鷹衛的人來?!?/br> 隨行的鷹衛來了,得知消息后也愕然,林雅問道:“王氏,可靠否?” 鷹衛說道:“咱們滲透北疆多年了,王氏在十余年前就是咱們的人,可靠?!?/br> 林雅說道:“那么,便是被發現了?!?/br>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城頭,“走!” 消息傳到赫連紅那里是半夜。 “失敗了?” 赫連紅坐起來,長發垂落在臀后。 帳外的鷹衛說道:“是,咱們的人判斷,應當是王氏被楊狗發現了?!?/br> “這十余年都沒發現,今日突然……不可能!”赫連紅霍然起身,穿上鞋子,出了帳篷。 “陛下呢?” “陛下歇息了?!?/br> 赫連紅說道:“王氏不可能被發現,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對了,凌霄?!?/br> 萬凌霄過來,“統領?!?/br> 赫連紅把肩頭的一縷長發捋到身后,問道:“上次我令你去問長陵,關于楊玄此人,她是如說的?” 萬凌霄的眼中閃過痛苦之色,“公主說,那人,強!” …… 王氏被全家拿下。 “糧食不少,兵器也有,盡數都抄沒了?!绷趾邮貙⑴砺撓惹胺蠲コ?,收獲頗豐。 “全數下獄?!?/br> 這句話中,連婦孺都被帶進去了。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規則。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得意時,一家子享受榮華富貴。倒霉時,一家子齊齊流放。 寧雅韻一夜未睡,依舊精神抖擻,“老夫想去看看?!?/br> “您只管去?!睏钚凳緦幯彭嵅辉O防。 “我陪您去?!?/br> 彭聯見楊玄對寧雅韻頗為尊敬,果斷選擇送上彩虹屁。 王氏一家子被暫時關押在自己宅子中,有軍士看守。 彭聯問道:“您想看看誰?” “王氏的家主吧!”寧雅韻站在那里,甩甩麈尾。 彭聯親自去提人。 熱情的不像話。 寧雅韻記得此人剛開始可沒那么熱情,對楊玄也帶著戒心,只是一夜之間,態度變的和改頭換面似的。 人??! 都是趨利避害的! 寧雅韻道心微微一動,旋即平靜。 王氏的家主王盛昌,今年五十余歲,保養的極好。 哪怕是身為階下囚,他依舊保持著風度。 “跪下!” 兩個軍士喝道。 風度的王盛昌輕蔑一笑,膝后就挨了兩腳,撲倒在寧雅韻身前。 “風度,從來都是別人給的。別人不搭理你,你所謂的風度便是自作多情?!?/br> 寧雅韻搖搖頭,在他看來,這等人堅持的風度,實則便是一種優越感。 王盛昌跪下,“先生所謂的風度是何物?” 依舊桀驁??! 寧雅韻說道:“老夫眼中的風度,乃是出自于對這個世間的認知,以及,自己對某些道德的堅守。而不是炫耀的東西?!?/br> 也就是自然而發的氣息,氣質。 但現實中,寧雅韻看到最多的所謂風度,皆是優越感。 他搖搖頭,不準備和王盛昌探討這個問題,“老夫來,是有個疑惑,王氏多年富貴,為何要背叛大唐?” 王盛昌一怔,顯然沒想到寧雅韻來是為了這個問題。 “重要嗎?”他反問道。 “老夫修心,修心不能閉門苦練,要感悟。感悟山川河流,但更要緊的是感悟人心,人性。故而,老夫來問問你?!?/br> 寧雅韻對彭聯說道:“對婦孺寬容些?!?/br> 彭聯不知寧雅韻的身份,但能讓楊玄尊敬的老人,就值得他尊重,“是?!?/br> “多謝了?!蓖跏⒉α诵?,“背叛……所謂的背叛,在世人的眼中便是大逆不道??赏跏隙嗄陚鞒?,家學淵博。老夫這一代開始,在仕途上卻屢屢受挫?!?/br> “嗯!”寧雅韻是個好聽眾,嗯了一聲,作為鼓勵和回應。 “老夫們心自問,自己才華出眾,為何前程灰暗?”王盛昌譏誚的道:“再看看朝中那些蠢貨,陳慎那等十棍子都打不出屁的人,竟然能為左相。 再看看楊松成,靠著世家門閥的身份,賣女求榮,這才得以上位。 再看看其他人,不是運氣好,便是仕途有人幫襯……” “所以你覺著委屈了?” “難道不是?”王盛昌怒道:“老夫一身才華,若是能進了朝堂,上馬可為帥,下馬可為宰相,輔左帝王成為盛世。 可卻因老夫不擅吹捧,不擅低頭獻媚,以至于蹉跎至今……哎!哎!你去何處?” 寧雅韻已經失去了興趣,走到門邊,回身道:“昨夜有人說,王氏覺著不順,不是自己的錯,是這個世間的錯。 老夫有些好奇,心想哪有此等無恥之人。你一番話讓老夫羞愧,原來,真有,而且不少!” 他嘆道:“老夫在山門中閉關多年,是有些孤陋寡聞了??磥?,該出來多走走?!?/br> 王盛昌怒道:“朝中打壓我等有才之士……” “不不不!”寧雅韻搖頭,甩甩麈尾,“這不是什么打壓,你以為的打壓,實則只是自己的想象。 至于所謂的懷才不遇,在老夫看來,不是什么懷才不遇,而是……看到別人一路升遷,你妒火中燒罷了!” “不!”王盛昌蹦起來,被兩個軍士按住。他拼命的掙扎著,臉上漲紅,“并非如此,老夫并未嫉妒,老夫并未嫉妒。老夫是有才,老夫大才槃槃吶! 蒼天,老夫這等大才卻被無視,無人重用,這是何等的可恥! 這個大唐,為何不毀滅了!為何!為何?。??” 寧雅韻回到了駐地,楊玄在打盹。 “掌教回來了?!?/br> “嗯!” 寧雅韻坐下,說道:“子泰?!?/br> “您說?!?/br> “以后少用那等自視甚高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