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奴,不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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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斯文,活了。 “陛下,甄斯文活了!” 韓石頭把消息送進梨園時,正在彈琴的皇帝都松了一口氣。 “那個悍匪,活了?” 那一日有人說甄斯文恍若悍匪,傳一傳的,甄斯文北疆悍匪的名頭也算是廣為人知,連深宮中的皇帝都知曉了。 “是?!表n石頭笑道:“那甄斯文一醒來,竟問那五千石糧食可曾啟運。那模樣,但凡說不曾,估摸著就能一頭撞死在床榻上,兩個人都按不住?!?/br> “太過強項!太過強項!” 貴妃捂著心口,一臉嬌弱。 皇帝笑道:“北疆那邊不是善地,官員多不愿去。后來戶部沒辦法,便建言把一些犯錯的官員安排過去,也算是戴罪立功。 那些官員去了北疆,知曉要想歸來,就得拼命。故而,沒用多久,就變成了窮兇極惡的模樣。朕在想,若是把這個法子用在大唐所有官員的身上,會如何有趣?!?/br> “哈哈哈哈!” 貴妃聽的有趣,不禁捧胸大笑。 皇帝見那兩坨上下抖動,眼中不禁多了些異彩,隨即嘆息一聲,“藥茶,回頭準備一些?!?/br> “是?!?/br> 韓石頭應了。 貴妃笑的喘息,“哎喲!陛下說的,我一想到窮兇極惡,竟就忍不住了?!?/br> “那些官員多喜歡裝模作樣,到了那邊,裝模作樣可不管用。哈哈哈!” 皇帝大笑。 “陛下,梁侍郎求見?!?/br> 梁靖進來,行禮后,皇帝問道:“可查到了?” 梁靖說道:“那五千石糧食是去了南疆,不過到了南疆后,那石忠唐竟然出手搶了大半,說戶部的糧食不能喂了豕?!?/br> 那個‘義子’也太大膽了吧? 貴妃趕緊為義子開解,“云山奴性子爽直,二郎,令人呵斥他就是了?!?/br> 貴妃少有的干政讓幾個內侍楞了一下。 皇帝卻淡淡的道:“干得好!” 呃! 貴妃看了梁靖一眼,“就怕跋扈?!?/br> 皇帝笑道:“人說洗三能看出一個孩子的秉性,你當初為云山奴洗三時,可曾看出了什么?” 貴妃輕呸一下,臉上羞紅,“陛下說什么呢!” 皇帝的臉,一下就紅了。 韓石頭擺擺手,帶著人悄然退了出去。 站在外面,聽著里面的喘息,韓石頭想到了楊玄。 北遼可會南下? 若是南下,陳州可能無恙? 動靜一下停了。 有內侍準備探頭看看,韓石頭輕哼一聲,內侍趕緊退回來。 但卻有些不解,心想這里面不是完事了嗎?怎地韓少監沒動靜。 多了一會兒,又有了動靜。 這一次動靜小了許多。 然后,又停了。 韓石頭不動。 眾人不動。 這一次動靜來的大了些,但結束的也快。 韓石頭指指里面,內侍,宮女們端著清洗的用具進去。 皇帝躺在榻上,貴妃一臉嬌弱不勝的模樣。 稍后,韓石頭出去。 那個內侍跟著出來,“奴婢先前險些犯錯?!?/br> “以后,要多注意?!?/br> “是?!眱仁虛蠐项^,“奴婢來梨園之前,也曾在東宮伺候過太子,這等事,怎地這般繁瑣?” 韓石頭說道:“年輕人,一鼓作氣?!?/br> 內侍不解,但不敢再問,晚些尋了個老內侍請教。 老內侍伸手。 “貪婪!” 內侍給了兩文錢。 老內侍接過銅錢,說道:“年歲大了,撒尿淅淅瀝瀝的,一次撒不完,半途累了,就歇歇。歇夠了,再來……累了,再歇?!?/br> “原來如此??!”內侍恍然大悟。 老內侍冷笑,“你明白了什么?就你這樣的,下次送死咱都不奇怪?!?/br> 不是所有人都有被人圍觀的癖好。貴人正在興頭上時,外面突然闖進來一個內侍……娘的,不弄死你對不住咱的興頭不是。 內侍一怔,躬身,“還請教……” “看在你給錢爽快的份上,咱給你說說,也算是結個善緣?!崩蟽仁谈煽纫宦?。 內侍洗耳恭聽。 “許多事,講究的是緣分??粗?!” 老內侍的腰背本是松弛著,突然筆直,隨后又松松垮垮的……再筆直,再松松垮垮…… …… “哇!” 大清早,阿梁不知怎地就嚎哭了起來。 鄭五娘剛抱著哄,進了后院的周勤干咳一聲,“老夫來?!?/br> 他接過孩子,熟練的抖了幾下,“不是老夫說你等,帶孩子要有耐心?!?/br> “是?!?/br> 楊玄兩口子聞聲出來,乖乖受訓。 “當初老夫帶孩子,不說山岳崩于眼前而不驚,孩子拉撒了,老夫一動不動,孩子嚎哭了,老夫能心平氣和……” “哇!哇!” 阿梁咳嗽起來,“咳咳咳!” “看看!”周勤有些慌。 鄭五娘過來,“小郎君哭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奴來吧!” 孩子到了鄭五娘的手中,她嘴里輕輕哼著什么,抱著孩子轉悠,沒一會兒,就消停了。 周勤老臉掛不住了,“吃早飯!” “開飯啦!” 王老二在前院大喊。 “走走走!” 周勤腳下加快,兩下就消失了。 噗! 周寧捂嘴笑了起來。 早飯是兩口子一起吃。 “你那花椒太多了?!敝軐幙粗鴹钚鸟A饦,嗅著濃郁的花椒味兒,有些發愁。 “麻了才對味?!?/br> 楊玄卻吃的很是舒爽。 周寧說道,“花椒主風邪氣,溫中,除寒痹,堅齒發,明目。主邪氣咳逆,溫中,逐骨節皮膚死肌,寒濕痹痛,下氣。吃多了不好?!?/br> 呵呵! 男人嘛! 楊玄拿過花椒小瓷瓶,打開塞子,一倒。 “多了?!敝軐幙粗X殼痛。 是多了些,楊玄卻嘴硬,“多乎哉,不多也!我喜歡!” 一口馎饦下去。 麻! 一碗馎饦下去。 楊玄想說真爽。 但一開口,卻…… “呃……” “子泰,子泰?” 楊玄擺擺手,起身出去。 麻了! 麻了! 此刻嘴里被麻的沒法說話。 去了州廨,楊玄依舊沒恢復。 “潭州那邊不再掩飾,三萬部族鐵騎來回疾馳,最近的時候,靠近了鎮南部?!?/br> 盧強拿著一張紙,見楊玄進來,就遞過去。 楊玄接過紙張,看了一眼,是關于斥候的一些發現。 “這是耀武揚威?!?/br> 楊玄含糊說道,他把紙張擱在案幾上,“斥候要密集派出去,赫連燕呢?” 姜鶴兒說道:“她今日不大舒服?!?/br> “什么不舒服?”楊玄蹙眉。 姜鶴兒面紅紅的不說話。 楊玄想到了什么,也覺得有些尷尬,“密諜那邊,要盡力混進潭州去查探。對了,商人!” 盧強一怔,“玉景?他對潭州熟悉,倒也合適。只是就怕此人一去不復返,或是弄了假消息來糊弄咱們?!?/br> 韓紀淡淡的道:“他的娘子在郎君手中?!?/br> 盧強干咳一聲,“那就更不妥了?!?/br> 曹穎神色古怪,“是不妥?!?/br> “我說的不是玉景?!?/br> 我是那等饑不擇食的人?楊玄滿頭黑線, 第二日,赫連燕恢復了不少。 “不多歇息幾日?” 楊玄不大習慣敬業的sao狐貍。 “不了?!?/br> 赫連燕笑道。 “尋幾個商人,令他們去潭州打探消息,許以好處?!?/br> 商人通天下,是最好的密諜人選。 “如今不少商人把家都安在了城中,家眷便是人質,倒也方便?!?/br> 此事不復雜,赫連燕當即去辦。 “事情辦妥了,去家中告知?!?/br> 楊老板又又準備回家了。 赫連燕說道:“郎君,此事得給好處?!?/br> “錢管老曹要?!?/br> “用錢來使喚商人,時日久了,我就怕會貪婪?!?/br> “那倒也簡單?!睏罾习迤鹕?,準備回家看孩子,“我手書一份,當做是獎勵?!?/br> 赫連燕尋了幾個穩妥的商人。 “回來后,使君手書一份?!?/br> 幾個商人眼前一亮,其中一人問道:“是何字?” “陳州好人?!?/br> “好!” 幾個商人如同打了雞血般的興奮了起來。 赫連燕搖頭,出了自己的老巢,隔壁過去就是楊家。 “赫連娘子?!?/br> 門子拱手。 “郎君可回來了?” “回來了?!?/br> 赫連燕進去,突然回頭,“你怎地不敢看我?” 統領密諜時日久了,赫連燕對這等事兒很敏感。 莫非,這個門子被人收買了? 事兒可不??! 赫連燕心中冷笑。 門子低著頭。 “小人,不敢看?!?/br> “為何?”赫連燕逼近一步,“抬起頭來!” “小人……”門子抬頭,滿臉通紅,“小人不敢?!?/br> 長得太美也是一種麻煩……赫連燕無奈的進了后院。 楊玄正在和周勤說著北疆的一些事兒。 “……桃縣那邊發現了不少北遼斥候,人數越來越多,我看,北遼大軍南下,應當是沒有懸念了。阿翁你還是盡早回去為好?!?/br> 周勤淡淡的道:“你小覷了老夫,老夫此次就準備看看何為大戰。若是需要,老夫也能上城頭戍守?!?/br> 犯不著! 楊玄說道:“以前還有可能,如今卻不會了?!?/br> “為何?”周勤問道。 “赫連榮若是敢大軍壓境圍城,我就能送他一場大敗。他,不敢!” 楊玄起身,“阿翁,我那邊還有公事,失陪了?!?/br> “你去你的!” 周勤已經看到了赫連燕。 周新在邊上伺候,此刻才說道:“姐夫好生自信?!?/br> “這是百戰百勝換來的自信?!敝芮谛蕾p的看著孫婿走向赫連燕,“老夫在家中多年,無聊了也琢磨過許多將領?!?/br> “阿翁,那在你的眼中,姐夫是什么樣的將領?” 周勤搖頭,“不世出!” 周新心中一震?!鞍⑽獭?/br> 周勤說道:“知曉老夫為何要滯留陳州不去嗎?” 周新說道:“不知?!?/br> “老夫想看看你姐夫如何應對這場大戰?!?/br> “阿翁是說,若是姐夫此戰出色,周氏會傾力相助他嗎?” “不?!?/br> 周新心中一愣。 “周氏,早就在傾力助他了!” …… “說到郎君手書一份時,那些商人眼睛都冒光了?!?/br> 赫連燕和楊玄去了書房。 “商人掙錢是本分,可人都是不安分的。掙錢掙多了,就想掙些別的。名利名利,從來都不分家。有了利,就會求名?!?/br> “之后呢?”赫連燕最喜聽郎君剖析人性,覺得是一種享受。 “然后,自然是求權?!睏钚f道:“名利雙收后,欲望的大門就徹底打開了,他們會求權力,渴望能掌控更多?!?/br> “能給嗎?”赫連燕看著郎君,覺得他說話時,臉上偶爾泛起的冷漠頗為吸引人。 是一種不屬于威嚴,但又高于威嚴的氣息。 “當然不能給,商人不能干政,發現一個,處置一個!” 楊玄對商人干政始終保持著警惕。 國家不是生意場,許多時候,國家需要做虧本生意,這在商人的眼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赫連燕告退。 出了書房,赫連燕轉左,順著游廊緩步而行。 “赫連娘子?!?/br> 吳珞端著一個木盤子,上面是一杯茶水。她端著木盤子福身,很是端正。 “寡婦珞!” 赫連燕說道:“剛進府中時,你頗為自傲,如今卻心甘情愿服侍郎君。怎地,當年的北院大王的娘子,如今驕傲何在?” 寡婦珞站直身體,微微抬頭,淡淡的道:“赫連娘子乃是皇族,當初更是在皇太叔家中養大,堪稱是天之嬌女。如今,不也看到郎君就媚笑?也不知郎君是否看得上你!” 赫連燕微微挺兇。 寡婦珞不動,低低頭,看了下面一眼。 大! 赫連燕收回姿勢,“大而無用!” “呵呵!” 寡婦珞冷笑,端著茶水,目不斜視的過去。 二人都來自于北遼,一個是皇族女,一個是北院大王的遺孀,若是在北遼,都是人上人。 可命運就是這般捉弄人,兩個天之嬌女卻成了楊老板的身邊人。 一個是密諜頭子,一個是侍女。 “郎君!” 寡婦珞站在書房外。 “嗯!” 楊玄正在看地圖。 “郎君用茶?!?/br> 寡婦珞走過來,一手拿著木盤子,一手取了茶杯, 她站在楊玄的身側,俯身往下,正好看到了地圖。 楊玄的手指頭在潭州附近,覺得身邊傳來一股溫香。 “放那吧!” 楊玄伸手指著案幾。 寡婦珞正好準備把茶杯放在案幾上,二人的手臂相碰。 寡婦珞手中的茶杯跌落,茶水撒在了楊玄的衣裳下擺上。 楊玄感受到了溫熱,就想蹦起來。 寡婦珞心中一慌,伸手就想去拂拭水漬。 呯! 二人撞到了一起 寡婦珞嬌呼一聲,跌倒在了楊玄的懷里。 楊玄下意識的抱住了她。 寡婦珞長而密的睫毛扇動著,顫聲道: “奴,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