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沒了,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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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吧?” 楊玄看看天色,又揭開了陶蓋。 “嗯!”他陶醉嗅了一下,“味道差不多了,燕??!穿串!” 赫連燕心不在焉的穿著羊rou串,幾次差點被竹簽戳到自己的手。 穿好了之后,楊玄洗干凈手,“鶴兒!” “哎!” 江湖女兒,最喜歡的便是燒烤。 姜鶴兒端著一盆炭火來了。 架子架上去,羊rou串擺上去。 “酒水,要淡酒,越淡越好!” 楊老板覺得吃燒烤就要喝淡酒,大口吃rou,大碗喝酒,倍兒爽。 烤rou在炭火上吱吱作響,香味四溢??! “啊啊??!” 大少爺喊了一嗓子。 “讓阿梁進去,別熏到了?!?/br> 楊玄回身擺手。 鄭五娘抱著大少爺進去了。 周寧出來,“好香?!?/br> “阿寧你如今也不能吃,再緩緩?!睏钚X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一邊用香味來誘惑妻子,一邊又不許她吃。 …… 盧強出了酒肆,轉過巷子后,就被赫連燕的人發現了。 “發現盧強!” “去告訴娘子!” “盯著巷子里!” “盧強往右邊去了!” “盯著!” 密諜們換著衣裳,換著人,緊緊跟著盧強。 人人怒不可遏! 背叛了使君,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盧強去了左邊?!?/br> “左邊是哪里,呃!” 左邊,是一條巷子。 通往赫連燕,也就是他們的據點。 他難道要自首? 有人甚至生出了這等荒謬的念頭。 可這條巷子,也經過使君大人家。 盧強一路到了楊家門外。 “告訴使君,老夫來了?!?/br> …… 楊玄拿著幾串烤rou不時翻面,又刷一下醬料。 姜鶴兒坐在邊上,狂吞口水,“郎君,好了吧!” “差不多了,再等等?!睏钚俜艘淮?。 “等什么呢?”赫連燕打起精神。 一個侍女過來,福身,“郎君,盧別駕求見?!?/br> 赫連燕:“……” “請他來?!睏钚读艘幌驴敬?,把沾上的灰抖落。 侍女一怔,“后院?” “嗯!” 盧強一路進了后院,笑道:“老夫年歲不小,不過,該忌諱的還得忌諱!” 看到楊玄在烤rou,他不禁樂了,“味道不錯!” “老盧,來!” 楊玄招手。 盧強過來坐下,伸手。 楊玄看看手中的rou串,“六串,兩個女人出力不少,一人一串,咱們倆一人兩串?!?/br> 盧強接過,毫無不客氣的用牙齒扯下一塊羊rou。 瞇著眼,“美!” “美吧?”楊玄也吃了一塊,舉起碗,“淡酒,不烈,不過適合大碗喝!” 盧強一飲而盡,“痛快!” 姜鶴兒接過了烤rou大權,赫連燕在邊上打下手。 她不時看楊玄和盧強一眼,心想,為何郎君能判定盧強不會背叛陳州和自己呢? 姜鶴兒遞了幾串烤好的羊rou過去,盧強接過一串,說道:“使君就不擔心老夫會投靠那邊?” 楊玄搖頭,“不擔心?!?/br> “為何?”盧強吃了一片羊rou,正好吃到了筋,老牙嚼不動,就用一口酒水灌了下去。 楊玄放下簽子,舉碗也來了一大口,愜意的嘆息一聲,“你若是為了名利,為了升遷,何必留在北疆?” “哈哈哈哈!” 盧強大笑。 二人相對一視,莫逆于心。 赫連燕看著他們,突然明白了許多。 “喝多了,去更衣!” 楊玄起身。 “一起!” 和女人一樣,男人也喜歡一起去方便,只是想有個人陪著扯淡。 赫連燕看著二人過去,說道:“鶴兒,楊氏謀盧強,這是想在郎君去了桃縣之后,斷他的后路!” 姜鶴兒點頭,吃的滿嘴流油,半晌才有空閑,“嗯!不懷好意?!?/br> “可卻白費心機了?!焙者B燕搖頭,“我只是不解,為何郎君對盧強這般信任?!?/br> “先前郎君說再等等,就是等他嗎?”姜鶴兒拿著楊玄的碗,偷偷喝了一大口酒水,吐吐舌頭,呼出一口氣,“??!” 赫連燕說道:“是??!你說說,郎君為何對盧強這般信任呢?” 女人之間的友誼男人無法了解,反之,男人之間的也是如此。 姜鶴兒眼珠子一轉,翻動了一下烤串,“汴京有些男人喜歡去的地方,里面也是男人?!?/br> “咦!”赫連燕皺著眉,覺得姜鶴兒是在埋汰郎君,“盧強這般老,郎君放著你這般可口的小美人不動手,為何去動他?” “喜歡呀!”姜鶴兒舔舔嘴角的油脂,這個動作讓赫連燕都忍不住想捏她的臉頰,“喜歡可是說不清,道不明的?!?/br> “那你可喜歡郎君?” 不知何時,話題就偏的沒邊了。 “我……我不知道?!苯Q兒有些底氣不足。 “你本想說不喜歡是吧?可卻心虛?!焙者B燕坐過來,姜鶴兒趕緊挪挪臀兒,“你別靠近我!” “鶴兒,晚上咱們聯床夜話吧!” 姜鶴兒面紅耳赤,“你休想!” 赫連燕正想逗弄她,楊玄和盧強回來了。 晚些,盧強大醉而歸。 楊玄半醉。 “下午的太陽太熱了?!?/br> 喝酒了之后,年輕的身軀有些發熱,恨不能躺在一張冰床上。 赫連燕覺得自己晚飯不用吃了。 “郎君,我回去了?!?/br> “嗯!” 楊玄坐在那里,身前的案幾上擺放著一張地圖。 潭州! 北遼…… 手指頭順著劃過去。 赫連燕出了楊家,捷隆在等候,一同的還有楊嘉。 “我們找到了他!”捷隆很是得意。 “是老夫故意讓你等看到?!睏罴挝⑿?。 “你來作甚?”赫連燕問道,下意識的招手。 安如師徒三人站在她的身后。 “無需如此緊張?!彪m然知曉潁川楊氏威名赫赫,但這等陣仗還是讓楊嘉笑了起來,“老夫來此,只是想請見楊使君?!?/br> “說事!”赫連燕說道,看了楊嘉身后的老人一眼。 “你能做主?”楊嘉依舊在微笑,但很是矜持,讓赫連燕想到了當初自己進宮時,赫連峰的嬪妃看到自己時的神色。 “至少我能讓郎君判斷是否見你!”赫連燕說道。 “告訴他,這只是一次友善的接觸?!?/br> 楊嘉微笑道。 他的身后聚攏了十余隨從,其中一個老人瞇著眼,身上的氣息讓赫連燕感到有些不安,這也是她為何招手讓手下過來的緣由。 潁川楊氏,威脅不了她這個北遼人! 大不了,老娘去當馬賊! “友善到了攛掇郎君的副手?”赫連燕笑道:“這等愚蠢的話,我若是代替你傳給了郎君,郎君也會覺著我很蠢?!?/br> 赫連燕指指巷子口,“郎君寬宏大量,你走吧!” 楊嘉看著她,“老夫想走,可你看……” 唰! 兩側同時出現了軍士。 軍士手中拿著的是……勁弩! 再后面…… 那不是玄學的教授嗎? 幾個玄學的教授拎著兵器,最顯眼的便是鐘會手中的狼牙棍。 從寧雅韻宰了楚荷等人后,玄學就成了楊老板最忠實的擁躉。 “老夫并非是怕他們?!睏罴沃钢干砗蟮睦先?,“老夫只是不想撕破臉!” 這便是郎君的寬宏大量嗎?讓我好生歡喜……赫連燕說道:“去個人,稟告給郎君?!?/br> 捷隆小跑著進去。 沒多久,小跑著回來。 “郎君如何說?”赫連燕問道。 她覺得郎君會把楊嘉等人驅逐出城,眾目睽睽之下,令楊氏丟個人。 捷隆神色古怪,竟然像是興奮。 “郎君令!” 密諜們束手而立。 捷隆說道:“抽他!” 赫連燕一怔。 “大膽!” 楊嘉身后的老人上前。 唰! 安如拔劍,長劍閃電般的刺去。 一個密諜罷了……老人冷笑,一拳迎擊。 呯! 老人咆哮,手背上一道深深的劍痕,深可見骨! 安如出劍,逼迫著老人步步后退。 老人喊道: “郎君,退!” 楊嘉想退,卻被攔住了。 他咆哮道:“在大唐,沒人敢動楊氏的人!” 赫連燕上前。 舉手。 啪! 世界。 安靜了! 玄學的灑脫實際上和世家門閥的面子也有些類同……挨抽之前要咆哮,要警告。挨抽之后,馬上擺出灑脫的姿勢。 楊嘉就是如此,挨抽之后,沒說什么你等著,老夫回頭尋人來報復。而是很冷靜的,很從容的問:“夠了嗎?” 赫連燕一怔。 再抽一巴掌? 可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 捷隆說道:“郎君說,狠抽!” 啪! “走!走走走!” 面子被擊碎,楊嘉在護衛們的掩護下,狼狽逃竄。 “止步!” 堵在巷子口的將領厲喝道。 “啪!” 弩弓對準了楊嘉等人。 “我等是潁川楊氏……”一個護衛喊道,接著想抽自己一巴掌。 真正的潁川楊氏都挨了一巴掌,咱們,算個什么? 眾人止步。 看著那閃爍著幽光的弩箭箭矢,心底發寒。 這就是軍隊嗎? 楊嘉的眼中閃爍著瘋狂之色。 楊氏必須擁有軍隊! 可他知曉,這幾乎不可能。 世家門閥能長存,除去自身強大的實力之外,便是因為沒有掌握著令帝王忌憚的軍隊。 你可以做官,可以通過聯姻來編制一道大網。但這道網不要編織進軍中。 這是千年來世家門閥和帝王之間的默契。 但這個默契實際上已經被打破了。 先是楊氏的女婿張楚茂成為南疆節度使,接著便是周氏的女婿楊玄被黃春輝視為北疆節度使的接班人。 巨大的羞辱讓楊嘉的腦海中嗡嗡作響。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轉動。 楊氏做帝王! “讓他們走!” 赫連燕說道。 郎君就是想收拾楊氏一頓,但殺人沒必要。 將領死死地盯著楊嘉,“這里是臨安,是陳州,是北疆,不是長安!滾!” 沖出了巷子后,楊嘉回身看著那些軍士,喃喃的道:“老夫覺著,這個天下,怕是要亂了。不過,亂了才好??!亂了,才有機會!” 李氏當年也是世家門閥之一,陳國衰微,世家門閥們齊齊推舉李氏出頭,這才成就了李唐王朝。 李氏能! 楊氏,為何不能? “哎!” 身后有人不耐煩的道:“讓讓!” “賤……” 楊嘉正在羞惱中,差點就破口大罵。 他緩緩回身,行禮,“見過周公?!?/br> 周勤和周新剛在城中轉悠了一圈回來,他淡淡的道:“你方才說什么?” 就算是楊松成在此,也不敢罵周勤賤狗奴! 可話已出口……楊嘉說道:“老夫在罵這賊老天!” “是嗎?”周勤指指他的臉頰,“胖了些,不過,胖了好,你說呢?” 楊嘉的臉本就被抽的有些紅腫,此刻越發的紅潤了,強笑道:“是??!”,他拱手,“老夫還得趕回長安,告辭?!?/br> “好走,不送!” 看著楊嘉遁去,周新說道:“阿翁,他這是被誰抽了?” 周勤說道:“這條巷子是你姐夫做主,你說,誰敢抽潁川楊氏的人?” 周新回身,看著那些軍士撤離出來,說道:“潁川楊氏如今不但有皇后和皇子,還有南疆節度使,家勢宛若烈火烹油。許久未曾有人收拾他們了,姐夫的膽子好大?!?/br> “你不如說許久未曾有人收拾世家門閥了?!?/br> “阿翁,我想說的來著?!?/br> “世家門閥??!興許哪一日就沒了?!?/br> 周新笑道:“阿翁,世家門閥傳承數百,乃至上千年,王朝更替,世家門閥巍然不動,何曾會沒了?” 這是世家門閥的底氣所在! “沒了!真的沒了!” 有人在后面叫嚷,腳步聲飛也似的傳來。 周氏祖孫回頭,就見王老二和屠裳一前一后往這邊跑。 “周公!” 老二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奔跑中拱手,接著一溜煙就鉆進了巷子里。 “站??!” 屠裳見到周勤,止步拱手。 “這是……” 周勤笑道,心中突然生出了一抹陰影。 沒了,真的沒了! 他又笑了起來,心想,老夫可真是老了??!一個憨傻小子的話,竟然也能讓老夫浮想聯翩。 屠裳說道:“老二最近便秘,老夫正想沒收他的rou干?!?/br> “哦!是嗎?rou干這東西,吃多了上火?!敝芮谏钣畜w會。 “是??!老二還不愛喝茶,不愛吃菜蔬,這不,就拉不出來?!?/br> 晚飯,王老二被逼著吃了一大碗菜蔬。 “其實沒那么麻煩?!崩腺\一臉睿智。 王老二大喜,“老賊,可有法子?” “簡單!”老賊說道:“弄些香油……” 晚些,打架的老賊和王老二站在楊玄身前。 “出息了!”楊玄蹙眉,“老賊大把年紀打架,老二欺負老人?!?/br> 王老二說道:“他讓我弄香油?!?/br> “弄香油作甚?”楊玄滿頭霧水。 王老二拍拍屁股。 楊玄滿頭黑線,“看來,你們都該找個娘子管著了!” 王老二問道:“郎君,女人也用香油嗎?” 楊玄:“……” 老賊:“……” 晚些,二人出去,老賊喝道:“女人不用香油,笨蛋!” “我哪知道?再說了,你又沒女人,怎么知道?” “沒吃過羊rou,也見過羊跑!” 這兩個倒是打架不記仇,讓楊玄笑了笑。 赫連燕進來。 “燕??!” 赫連燕神色嚴肅,“潭州那邊,最近斥候和游騎多了不少。不但斥候無法靠近,我這邊的人也無法潛入潭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