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他不忍,也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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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恒冒頭到被如安一棍子抽飛,不過是一瞬。 楊玄沒動。 吳珞卻被嚇到了。 怎地,在他的地盤竟然遇刺! 接著一個邋遢的老人蹦跶出來,拎著一根棍子就抽。 那刺客看著氣度不凡,多半修為了得,這老人是想作死嗎? 吳珞心中一緊,然后就見江恒飛了出去。 老人過來,把棍子隨手一丟,“楊使君?!?/br> “如安??!”楊玄頷首。 “午飯說是熗鍋面,老夫去牢中弄了不少花椒來,一起熬煮,能把舌頭和嘴唇麻了,早些回去吃?!?/br> 這老頭啥時候在家中混成這樣了?楊玄強笑,“好!” 如安嗖的一下就熘了。 “師兄!” 黃遵沖過去,單膝跪在江恒身側,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死不了!” 江恒睜開眼睛,內息幾轉,說道:“無事,扶我起來?!?/br> 黃遵扶著他起來,剛站穩,江恒就吐了一口血。 他抹去嘴角血跡,拱手,“建云觀江恒!” 黃遵拱手,“建云觀黃遵?!?/br> “見過楊使君!” 這不是刺客! 趕來的軍士依舊不敢怠慢,把二人圍住。 “何事?” 楊玄隨口問道。 “我建云觀棄徒勝和之死,還請楊使君主持個公道!” 張栩在楊玄的身側低聲說道:“當年武皇登基,建云觀觀主常圣進長安,獻上祥瑞。武皇以女子之身登基被詬病,方外獻祥瑞,大吉。 由此,建云觀便開始了擴張。 后來那對父子發動宮變,常圣帶著人在長安相助。功成后,李元登基,重賞建云觀……” 二五仔,還是那老狗的人! “老曹一直懷疑當初陛下之事,與方外人脫不開干系!” “建云觀?” “未能確定?!?/br> 楊玄策馬緩緩而過。 “勝和裝神弄鬼,意欲謀反,你確定要問他的死因?” 江恒微笑,“勝和如何,自有師門決斷,楊使君痛下殺手,可有說法?” “有?!?/br> “請講?!?/br> “滾!” 楊玄策馬從他的身前而過。 戰馬打個響鼻,噴了江恒一臉口水。 江恒今日連續受辱,只是冷笑。 “師兄!”黃遵按住劍柄。 一根鐵棍子突兀的指著他們二人,張栩獰笑道:“滾!” 黃遵大怒,準備拔劍。 “別動!” 江恒按住了他的手。 “師兄!” “楊玄身邊有一群大漢,沖陣無雙,你看,他們正準備合圍呢!若是咱們拔劍,頃刻間就會被圍殺。被弄死了楊玄還能栽贓說咱們刺殺他?!?/br> 楊玄先去了州廨。 “囤積糧草兵甲,cao練將士,準備大戰!” 楊玄簡單交代了一番,留下韓紀給他們解釋,就出了州廨,準備回家。 “郎君!” 曹穎追了出來。 “建云觀的人來了?” “嗯!說勝和乃是建云觀棄徒,為他出頭?!?/br> “郎君,歷來子弟被逐出師門多因做了壞事,或是道德敗壞。勝和裝神弄鬼,按理建云觀不該提此事?!?/br> “你是說他們以此為借口……我知曉,對了,張栩說當年之事,建云觀可能摻和了?” “是?!辈芊f看看左右,低聲道:“當年帝后被下毒,昏睡不醒,證據皆指向陛下,宮中這才送了毒酒過去。 后來醫官發現那毒藥是來自于方外的方子。 方外人在山中閉關,因擔心斷糧,就弄了丹藥服食,能讓人多睡少食。 當年帝后被下的藥便是以此方為主,加了兩味藥,便能讓人昏睡不醒……” “能斷定嗎?”楊玄的眉間多了冷意。 曹穎搖頭,“長安方外人多不勝數,難以斷定。不過,老夫琢磨過建云觀,當初獻媚武皇,人人都以為他們是武皇的人,以至于李泌父子發動宮變,建云觀的人相助時,令不少人驚訝不已?!?/br> “你是說,他們可能早就是李泌父子的人?” “難說?!?/br> “明白了?!?/br> 楊玄走出州廨,“燕兒?!?/br> “郎君!”赫連燕過來。 “令人盯著建云觀的那兩個人?!?/br> “領命!”赫連燕猶豫了一下,“那二人修為不錯,我手下那些人怕是不敵?!?/br> “我想想?!睏钚粗~頭,“你跟著我來?!?/br> 曹穎給了赫連燕一個眼色。 上??! 他一直覺得郎君只有一個兒子太危險了,至少得有十個。 繞到后面,家中人已經聞訊出迎。 “見過郎君!” 楊玄點頭,見如安師徒三人在邊上,就說道:“如安跟我來?!?/br> 二人到了書房。 張栩進來。 “出去!”楊玄有些不耐煩。 “郎君,此人危險!”張栩忠心耿耿。 “他們師徒都是老實人,我信他們,出去!” 如安有些不安的道:“要不,讓他留下吧!” “不必!” 楊玄揮揮手,張栩告退。 “在家中覺著如何?” 如安有些窘迫的道:“好吃?!?/br> 楊玄愣了一下,“可想長久吃下去?” “想?!?/br> “你知道的,進了大門,就是一家人?!?/br> “不敢?!比绨舱f道:“老夫想了許久,當初被章茁請下山來刺殺使君,是老夫湖涂了。不敢稱為一家人?!?/br> “不是一家人,如何能坐在一起用飯?” 如安的老臉掛不住了。 “哎!”楊玄嘆息一聲,“馭虎部也沒了,你們師徒三人能去哪?” “是??!” 這師徒三人在山上修煉,活的單純的令人不敢置信,吃穿都不講究。楊家的伙食堪稱是北疆一絕,吃的三人贊不絕口。 “這陣子老夫的兩個弟子在市場幫人扛包,每日倒是能掙到些錢財,也繳了吃飯的錢?!?/br> 還交伙食費了? 楊玄說道:“扛包終究辛苦,燕??!” “郎君!” 赫連燕進來。 楊玄說道:“你那邊可還差人手?” 郎君竟然是……赫連燕說道:“不差?!?/br> 楊玄說道:“再加三人!” 他叩叩桉幾,“就這么說定了?!?/br> 赫連燕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是?!?/br> 如安越發的不安了,起身道:“郎君不怪罪我師徒三人,把我們放了出來,老夫怎敢再受郎君恩惠?” “這都是緣分!”楊玄說道:“只管去!” 如安道謝,跟著赫連燕去了。 估摸著二人走遠了,楊玄說道:“出來吧!” 書房后面有個屏風,林飛豹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如何?”楊玄輕松的問道。 “他應當感應到了?!?/br> …… 如安尋到了自己的兩個弟子。 “咱們成了這位使君的密諜了?!?/br> “啥?”陳化不解的道:“師父,咱們每日扛包掙錢,來楊家吃飯,這不挺好的嗎?干嘛被人約束受罪?” 方覺嘆息。 “為師也不想,可咱們寄人籬下……咱們若是去了別處可能安身?” “草原如今成了楊使君的地方,除非去潭州?!?/br> “師祖就在潭州,師父不愿去!” 陳化說道:“師父該拒絕的!” “老夫也想拒絕,可楊使君先是親切的令護衛出去,接著又弄了個求賢若渴的模樣,要為咱們師徒三人找個活,老夫若是不愿意,頃刻間就會被弄死?!?/br> “師父,他不是弄走了護衛嗎?” “后面有個屏風,里面有個好手,剛開始老夫并未探查到,可那人卻故意放了一下氣息,一放即收。老夫揣摩了一下,怕是不敵。哎!只好答應了?!?/br> 陳化說道:“其實……” 方覺:“師父?!?/br> “何事?” “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在楊家吃了!” “是??!” 如安問道:“歡喜不?” 兩個弟子猶豫了一下。 異口同聲的道: “歡喜!” “開飯啦!”王老二高呼一聲。 “來了來了!” 如安三人急匆匆的往廚房去。 王老二第一個打飯。 “給怡娘的?!?/br> “給屠公的?!?/br> “給老賊的,好了?!?/br> 王老二一人打了三份飯。 幫廚說道:“二哥,你的還沒打!” “哎!我忘記了?!蓖趵隙蠐项^。 屠裳等人來了,一人一份。 “老二今日不去看雜耍?”老賊問道。 王老二搖頭,拎著食盒去后院。 半路遇到了章四娘,“二哥,以后怡娘的飯菜我去拿!” 王老二搖頭,“不了?!?/br> 這個傻乎乎的老二……章四娘想討好怡娘,幫她打飯就是個手段,可王老二卻油鹽不進。 按理楊家除去大少爺阿梁之外,就楊玄能進后院,但也有例外。 王老二就是。 “怡娘!” 王老二進去就扯著嗓子喊。 “老二?!?/br> 怡娘抱著阿梁出來,招手,“來看看阿梁?!?/br> 王老二拎著食盒過來,看了一眼,“好白,比郎君白?!?/br> “是吧!我就說比郎君白?!?/br> “嗯!看著也俊美?!?/br> “比郎君當年還俊美些?!?/br> 食盒擱在桉幾上,王老二一拍腦門,“差點忘事了。怡娘,今日那兩個建云觀的人,和郎君有仇?” 怡娘說道:“有?!?/br> 她沒說建云觀可能和孝敬皇帝的死有關系。 也沒有證據。 但,許多事兒不需要證據。 若是郎君討逆成功,常圣和建云觀將會灰飛煙滅。 王老二回到前院,老賊和屠裳在等他吃飯。 “屠公?!?/br> 王老二摸出了一塊rou干,屠裳身體一震,“何事?” 王老二把rou干丟嘴里,胡亂咀嚼了幾下,“建云觀和郎君有仇?” 屠裳察覺了些不對,但楊玄沒說,“大概是有仇吧!不過,建云觀……老賊說說?!?/br> 老賊放下快子,“建云觀勢力不小,觀主常圣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br> “老賊你和他們打過交道?” 老賊搖頭,“這等名門大派的子弟,哪里會看得起老夫這等和貴人打交道的人!” “那勝和是棄徒,棄徒棄徒,出了山門就與建云觀無關,可他們卻找上門來,老夫看??!這是尋的借口?!蓖郎颜f道。 “據說,建云觀支持越王?!崩腺\從張栩那里得了些消息。 王老二說道:“那就是為了衛王來的?” 老賊點頭,“在許多人的眼中,郎君和衛王就是一體的?!?/br> “那他們留在城中作甚?” “定然是想打探郎君和陳州的消息,回去稟告給常圣。至于常圣,多半是又要挑邊站了?!?/br> “皇帝兩個嫡子,太子廢了,唯有越王!”屠裳說道:“越王上位的可能最大?!?/br> 王老二問道:“郎君會很麻煩?” 老賊點頭,“當初皇帝父子發動宮變時,建云觀便是打手之一,很是得力。他們如今靠向了越王,說不準何時就會對咱們下手?!?/br> 王老二低頭吃飯。 屠裳問道:“老二想什么呢?” 王老二嘴里含著食物,含含湖湖的道:“屠公,吃完飯幫我個忙?!?/br> 屠裳點頭,“好?!?/br> …… 江恒二人就住在城南的逆旅中,二人回到逆旅后,江恒坐下,“弄了溫水來?!?/br> 他摸出一個瓷瓶,倒了幾丸藥在手中。 黃遵去弄了一壺溫水來,問道:“傷勢如何?” 江恒說道:“看似不重,可總是覺著胸悶?!?/br> “那老頭修為不錯?!?/br> 江恒吃了藥,“棍子單薄,可那一刻我卻恍若看到了驚濤駭浪,隨即內息涌入,又散了去?!?/br> 他不知道的是,如安手下留情了,否則那一棍子就能重創他。 如安,是個好人! 這是楊老板的評價。 黃遵坐下,“觀里令咱們倆來陳州查探楊玄的底細,試探一番,今日一看,此人果然是跋扈?!?/br> “少年得意,不跋扈,對不住自己的年輕?!苯阈Φ溃骸澳氵M觀里時也是少年吧?那時候你難道不得意?” 黃遵回想了一下,惆悵的道:“是??!心愿得逞,得意非常,可惜,那些日子一去不復返了?!?/br> “今日幸好你沒拔劍,否則楊玄以此為由,污我二人乃是刺客,到時候還麻煩了?!苯愀娼涞溃骸斑@不是長安的權貴,而是邊塞大將。這等人殺伐果斷,要小心!” “他難道還敢和我建云觀為敵?”黃遵澹澹的道:“建云觀的身后是陛下,是許多權貴,楊玄吃飽撐的去惹這個大麻煩?!?/br> “你還忘記了一事?!?/br> “何事?” “楊玄是周氏的女婿!” 黃遵一怔,接著微笑道:“周遵剛批駁了陛下識人不明。陛下不滿,加之國丈等人在,咱們怕什么?” 江恒一想也是,莞爾道:“所以,今日楊狗……楊狗這個名號倒是叫的順口。今日楊狗便只能忍了?!?/br> 黃遵澹澹的道:“面對我建云觀,他不忍,也得忍!” 呯!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誰?” “滾出去!” 江恒二人大怒,起身準備拔劍。 一個男子站在門外。 噗通一聲倒下。 “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