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一棍子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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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并不容易。 需要資質,以及強大的氣血,和有序的傳承才能進入修煉的門檻。 譬如說楊玄,當初他的修煉就是楊略給帶入的門。 十歲前他的日子不錯,吃的也不算特別差,楊略隔三差五給他開小灶,所以氣血充足。 十歲后日子變得艱難,但他進山能狩獵,獸類的rou不斷滋養著他的氣血。 他,以及老賊、王老二等人的修煉屬于業余。 什么叫做專業? 整日啥事兒都不做,專職修煉的,這叫做專業。 也叫做修士。 能出家做修士的,自然資質不俗,加之頂尖的功法和強大的師傅,先天就領先了一步。 別人在讀書做事,他們在修煉,別人在玩女人喝酒,他們在修煉…… 別人修煉一個時辰,他們修煉七八個時辰。 資歷比你強大,功法比你強大,師傅比你的師傅強大,修煉的時間是你的七八倍…… 面對這樣的對手,你覺著自己有幾成神算? 一成? 呸! 所以在發現張岳二人是修士后,楊玄就覺得今日這一關怕是過不去了。 可誰曾想沖進村里后,竟然出現一群大漢恭謹的叫自己郎君。 那神色之誠懇,讓人動容。 關鍵是,楊玄發誓自己看到這些大漢的眼中都含著熱淚。 這個演技……若是一兩個人還好說,數十個大漢齊齊眼含熱淚,這就不是演技的問題。 也就是說。 這群人和自己有關系! 而且他們還跪了。 “你們是……” 楊玄避開了些,把正面讓給這群大漢。 而張岳第一次面露凝重之色。 “好渾厚的氣血,這是軍中的悍卒?” 林飛豹起身,“我等奉命等候郎君多年,今日得知郎君遇險,我等前來救援?!?/br> 那個便宜老爹的手下! 楊玄心中一動,“那二人乃是修士?!?/br> 林飛豹目光一轉,盯住了張岳二人,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土雞瓦狗罷了,郎君放心!” 張岳二人已經止步,范基低聲道:“五師兄,這群人看著氣息彪悍,多半出自軍中,可是驚動了誰?” “伱擔心大軍掩殺?” “無需大軍,一百騎出現,輔以勁弩,你我就只能跑。不是不敵,而是殺不完,更有受創的可能。一旦留下活口,大軍圍住延壽宮,此事就麻煩了?!?/br> 張岳看著林飛豹等人,“五十一人,皆是氣血雄渾之輩??礃幼硬⒉粶蕚涮痈Z。晚些你我分開,左右掩殺過去?!?/br> “好說!”范基低聲道:“五師兄,今日六師兄請了咱們出手,此人多半便是楊氏的對頭?!?/br> “先前他便說出了楊氏之名,可見最近雙方有恩怨?!?/br> “此人乃是一州刺史,年輕如此,手段,家世缺一不可,五師兄,咱們若是殺不了他,回過頭,延壽宮怕是會被牽累?!?/br> “無需擔心,楊氏會解決這等事?!睆堅郎钗豢跉?,“其實……咱們也能跑??!” 林飛豹上前一步,“圍??!” 數十大漢分為左右,提著鐵棍開始狂奔。 那速度…… 老賊目瞪口呆,“這……這比奔馬還快?!?/br> 這些大漢腳步沉重,可速度竟然越來越快。 王老二突然有些心慌,“屠公,他們這是什么本事?” 屠裳搖頭,“老夫也不知,想來,是上等手段?!?/br> 他看著楊玄的背影,“這些人跪下,口呼郎君,可顯然郎君并不認識他們?!?/br> 這些人是誰? 屠裳不解。 老賊卻漸漸恢復了平靜。 “淡定!” 這是他第一次對著屠裳表達自己的優越感,“屠公,淡定!” “老夫很淡定!” 屠裳先前斷后,若非楊玄拉了他一把,估摸著已經做了劍下亡魂。 這是他此生遭遇最為強大的敵人,到了此刻依舊無法平靜。 “師兄,走不了了?!狈痘嫔兝?,“這些人,不只是悍卒這么簡單?!?/br> 張岳嘆息,“到了如今你還不明白?這些人氣血如此強大,腳步沉重,卻快若奔馬,這便是最好的沖陣人選,也是最好的護衛人選。這等人,是如何出現在了長安?” 范基看看左右,“咱們該怎么辦?” 張岳說道:“試試?” 范基點頭,“好??!興許他們只是花架子?!?/br> 張岳點頭,“為兄為你掠陣?!?/br> “好!” 范基一口氣猛地吸了進去。 身形就這么突然一動。 在旁人的眼中,他只是動了一下。 可轉瞬,他就出現在了林飛豹的身前。 長劍凌空揮舞。 劍未至,一股內息凌空就襲來。 嗤! 破空聲尖銳。 懾人心魄。 林飛豹輕松舉起了鐵棍,往前一劈。 長劍想避開,可鐵棍卻在空中幾度變向。 最終還是碰到了一起。 噗! 悶雷般的呼嘯聲傳來。 范基只覺得一股巨力從長劍涌進了身體里,他不禁松開手,身體倒飛了出去。 延壽宮的規矩。 劍,不能丟! 噗! 一口血噴出來后,范基覺得體內一松,就笑道:“好凌厲的棍法?!?/br> 林飛豹不再看他一眼,而是看向張岳,“報上名來!” 范基冷笑,“怎地,想事后算賬?老夫就怕你算不起,咦!” 他捂著胸口,覺得身體內多了些東西,在蠢蠢欲動。 老賊嘀咕,“看著這一棍子威勢驚人,卻只吐了一口血?” 王老二說道:“興許是喝多了吐的?!?/br> 兩個棒槌在胡扯蛋。 屠裳沉聲道:“他只是隨手一擊?!?/br> “所以就是輕敵嘍!”面對這群彪悍的大漢,老賊同樣生出和王老二差不多的危機感。 屠裳搖頭,“且看,老夫覺著,怕是不那么簡單?!?/br> 范基揉揉胸口,“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如何?你我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老夫在此發誓,此后遠離楊玄此人,若違此誓,神魂俱滅?!?/br> 張岳看著楊玄,“師弟,無需慌,大不了突出去!” 范基點頭,“好!” 林飛豹問道:“差不多了吧?” “什么?” 范基問道。 “我說……”林飛豹看著他,“先前那一棍子,本可一棍讓你喪命,你卻果斷卸力,于是,那些內息便緩了些。不過,此刻也該發作了?!?/br> 話音未落,范基覺得胸腹處一股子東西在往上涌。 接著,那股東西開始向身體四周擴散,橫沖直撞。 他張開嘴。 噗! 一口血噴了出來。 空中飛舞著一些零碎。 那是內臟的碎片。 林飛豹看著張岳,“報上你的名!” 老賊:“……” 王老二:“屠公?!?/br> 屠裳,“別問老夫!” 他也懵了。 在這個小團體里,他是目前為止武力值最高的存在。 他也以這個小團體的庇護者自詡。 可現在。 這個念頭,它崩塌了! 若是這個大漢一棍子打來,老夫可能擋??? 屠裳覺得自己能擋一下。 兩下。谷睔 三下…… 隨后,大概率就得束手就擒,或是被一棍子捶死。 這樣人物! 當名震天下! 為何出現在此處? 這樣的人物,為何對郎君這般恭謹? 聯想到自己對楊玄的那些猜測,屠裳的臉紅了,就像是喝醉了似的。 以往自己覺得很危險的事兒,如今,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譬如說,這位郎君的野心! 范基踉踉蹌蹌的退后,面色血紅,“師……” 話一出口,最后那口氣也散了。 他緩緩跪下,向張岳伸手求助。 張岳看了他一眼,“師弟,一路走好?!?/br> 兩行淚水滑下。 范基嘆息一聲,“錯……” 他面朝下,重重的撲倒。 修士體魄強大,哪怕是去了,身體依舊在抽搐。 一只大鳥傻乎乎的落了下來,就落在范基的后腦上,剛想啄一口,試試這個食物可口不。 張岳輕輕擺動了一下長劍。 啪的一聲,大鳥倒下,兩條腿撇開,渾身的羽毛炸開,飄飄灑灑的到處飛。 老賊哆嗦了一下,“郎君,他們難道是……那位留下的嗎?” 楊玄木然。 他也不知道。 但從大漢們跪下的動作,和眼含熱淚來看,八九不離十。 先前面對兩個修士,他們只能狼狽逃命。 可林飛豹等人一出來……這特娘的,竟然一棍子就捶死了一個。 這是什么水平? 關鍵是,那位老爹留下了這等好手,他為何不自己用? 楊玄不解。 那一夜孝敬皇帝令怡娘用提籃帶走了他,隨后便是血色長夜。 這些大漢當時何在? 好歹護著孝敬皇帝殺出長安城??! 但這個想法只是想想,此刻的楊玄見識多了之后,就知曉漏洞頗多。 彼時長安諸衛可不是看門狗,一旦發作起來,大軍圍剿,誰能逃出去? 那么,為何不反戈一擊……特娘的,宣德帝和武皇要殺他,他就不掙扎一下? 楊玄滿腹疑惑,卻不知尋誰來解答。 楊略不知曉這些人的存在,這一點楊玄可以確定,否則哪里會讓他一人在北疆掙扎,少不得要先弄幾個大漢保護他。 那么,他們是如何發現了我的存在,更是在遭遇危機時突然出現。 楊玄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但好歹不是惡意的。 那邊,張岳撫須微笑,“老夫之名就不說了,只想問問楊使君,老夫今日并未對楊使君造成傷害。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老夫想楊使君這等大才,自然知曉這個道理……” 楊玄心想這些人既然沖著自己跪了,那么,我試試他們的態度再說。 他開口問張岳:“我與你等有仇?” 楊玄說話時,林飛豹微微欠身,恍若仆役。 老賊倒吸一口涼氣,“定然是了?!?/br> 這等好手隨便尋個地方投靠,保證家主對他都會客客氣氣的。 可林飛豹對楊玄的姿態卻就像是仆役對主人。 娘的! 不是那位留下的人,老夫便把一雙眼睛……不,老夫此生就不娶娘子了! 林飛豹突然回頭看了老賊一眼。 艸! 這人五感竟然還這般敏銳。 有這等人在,老夫在郎君身邊的地位下滑……堪稱是指日可待了。 但他想到了自己做賊的本事,頓時自信心又拉伸了些。 就像是另一個世界里股票曲線的變化,忽上……忽下。 林飛豹目光投向了屠裳,“修士是修士,猛將是猛將。你使的是戰陣槍法,若是上了沙場,可與我并肩廝殺!” 屠裳拱手,“屠裳!” 林飛豹拱手,“林飛豹!” 楊玄有些明白了,戰陣是戰陣,修士是修士。上了戰陣,屠裳如魚得水,修士反而不如他。 王老二卻忘記了煩惱,說道:“老賊,你說他一棍子可能打死那個家伙?” “不知道,得試試吧!” 張岳握著長劍,說道:“老夫出身方外,師門中高手多如繁星,若是雙方鬧起來……這些大漢都是好手,損失一人想來楊使君會心疼不已。既然如此,為何不罷手呢?” “說完了?”楊玄問道。 張岳笑的仙風道骨,“楊使君以為如何?” 楊玄說道:“能利用我友人的仆役把我引到此處來,這等手段不稀罕。但那仆役知曉我的身份,卻敢于帶路,可見不只是買通那么簡單,弄不好便是早就安插的內應。能做到這等的,能有這份心思的,長安城中屈指可數?!?/br> “那么,你可愿告訴我,是誰驅使你等來伏擊我?” 張岳苦笑,“你都說了?!?/br> “說!”楊玄突然喝道。 張岳嘆息,“正是楊氏?!?/br> “誰?” “楊暉?!?/br> “哪的?” “延壽宮,老夫的六師弟?!?/br> 楊玄瞇眼,“可有楊氏的人出面?” 出家出家,出了家門,就不是紅塵中人。 往日的親友,對不住,以后沒事兒……有事兒也別來尋我。 你要問咱去干啥……尋大道??! 從此后,咱就和紅塵一別兩歡。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張岳搖頭。 “老東西,果然是狡猾?!?/br> 楊氏好手多不勝數,但楊松成卻不肯動用,這便是不想激化矛盾。 大伙兒撕破了臉皮,周氏會如何? 皇帝會如何! 北疆會如何? 楊松成得考量考量。 至于楊玄死了之后各方反應…… 許多時候,人在,情義就在。 人不在了,情義也就成了浮萍,一個浪頭就沒了。 不要高估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地位,這是楊玄老早就學會的道理。 “那么,你對我還有何用?”楊玄微笑問道。 張岳整理了一下衣冠,肅然拱手。 “老夫愿為使君效力!” 楊玄擺擺手。 看著林飛豹。 “弄死他!” 林飛豹喊道:“郎君令,弄死他!” 一個大漢猛的飛撲過去,鐵棍凌空一擊。 “有話好說!” 張岳喊道:“老夫愿意為奴!” 呯! 這一棍子他擋住了。 第二個大漢飛掠而至。 呯! 張岳退后一步。 呯! 一個個大漢就像是受閱似的, 特地從楊玄的身前閃過,隨后撲上去,狠抽一棍子! 噗! 張岳連噴幾口血,跌跌撞撞的退后,沖著楊玄伸手。 “楊使君……饒命!” 噗! 一根鐵棍從他的胸口刺進去,隨即抽出來。 大漢們轉身,列陣。 楊玄問道:“你等是誰?” 張岳跪下,捂著胸口的洞,看到大漢們列陣完畢。 隨即跪下。 “虬龍衛,見過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