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動手(為醉里掌燈白銀加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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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高舉雙手,緩緩倒退著進了寢宮。 接著,韓石頭出現了。 他笑了笑,“好熱鬧!” 鐘遂面色微變,“韓少監可是來探視殿下旳嗎?” “是??!” 韓石頭笑道:“順帶給諸位先生送些禮物?!?/br> 黃良身體搖擺著。 鐘遂問道:“是何禮物?” 韓石頭在數人頭。 “都到齊了?” 沒人回答。 韓石頭轉身出去。 “封鎖太子寢宮!” “領命!” “封鎖東宮!” “領命!” 呯! 宮門關閉! 一隊隊侍衛包圍了東宮。 路過的官吏先是愕然,接著趕緊跑。 都封鎖東宮了,不是太子死了,就是有人搞事。這等時候還留著看熱鬧的堪稱是好漢。 可就有個好漢在看。 站在日華門內往右側東宮看,哪怕身邊官吏全數往身后跑,他依舊看的津津有味的。 一個侍衛回身見到此人,眼皮子不禁跳了幾下,“那是誰?” 同伴說道:“外面人多,且雜亂,看著沒穿官服,多半是某位官員的隨從混進來了?!?/br> 日華門外就是皇城,官吏多不勝數。許多時候官員的隨從有急事也能進來,混了臉熟的許多時候都無需通稟,直接去自己主人任職的衙門外,令掌固傳話就是。 “老二!” “??!” “回來!” “老賊,好熱鬧!” “什么熱鬧?” “好些人,兇神惡煞的?!?/br> “他們干嘛呢?”老賊走過來。 “他們圍著東宮呢!” 老賊探頭進去往右側看了一眼。 一群群侍衛圍著東宮,都帶著刀槍,不對,特么的還帶著弓箭。 這是要開打了還是咋地? “郎君還在里面?!崩腺\面色蒼白,他知曉皇帝對太子的態度,心想若是皇帝決定今日動手,哪怕是假惺惺,他也得弄一批人來為太子陪葬。 “郎君在里面可危險?” “郎君……危矣!” 王老二身形剛起就被老賊拽住了。 “我要去救郎君!” 老賊攔腰抱著他回身,“郎君興許沒事,咱們趕緊回去報信?!?/br> 炸了! 整個皇城都炸了。 中書省。 作為中書侍郎,周遵的值房不但大,而且很是雅致。 作為世家子,值房不說奢華,但必須雅致,否則丟人。 周遵正在看一份文書。 叩叩叩! 有人叩門。 “請進?!敝茏穹畔挛臅?。 門開,另一個中書侍郎陳舉微笑著, 頷首道:“忙著呢?” “是??!”周遵拿起文書, 示意自己很忙, 沒事兒你趕緊走吧! 陳舉和他不是一路人,平日里彼此交流也很少。 陳舉微笑道:“就在先前,宮中侍衛圍住了東宮, 記得周侍郎上次和太子中允楊玄頗為親近,有人說楊玄乃是周氏女婿, 老夫心想此事不小, 就來說一聲?!?/br> 周遵笑道:“多謝?!?/br> “客氣!” 陳舉頷首, 順帶把門關上。 門關,周遵的面色微變。 “封鎖東宮?太子是做了什么?或是……太子的病情……” 太子完蛋, 東宮絕對有人要倒霉,而且不是一個兩個。 周遵心中焦慮,卻面色不顯。 “來人?!?/br> 門開, 心腹小吏進來。 “東宮那邊被封鎖了, 老夫的女婿還在里面, 去看看?!?/br> “是!” 陳舉得了消息, 對身邊人說道:“令小吏去打探消息,這是不遮掩之意, 他倒是從容大氣?!?/br> 若周遵遮掩就是兩碼事……偷偷摸摸的來打探消息,你們翁婿想干啥? 這等時候,就能看出世家子處置事務的底氣了。 可周遵此刻卻在苦笑。 “此事……阿寧??!” 兒女都是債, 此刻周遵算是徹底領悟了這句話的意思。 老賊本想留王老二蹲點打探消息,可卻又擔心他會忍不住動手, 于是便帶著他回家。 “封鎖東宮?!扁锵乱庾R的道:“小崽子死了?” 但她隨即搖頭,“不會。若是太子去了, 也不至于封鎖東宮,除非……太子死的蹊蹺?!?/br> 老賊說道:“可皇帝對太子的生死并不在意, 再說,太子這等倒霉蛋,誰會弄死他?傻子才會?!?/br> 怡娘看了王老二一眼,王老二指指自己,怡娘馬上安慰道:“老二不是傻子,只是淳樸?!?/br> 王老二笑了,但想到郎君危險, 又哭喪著臉,“我去請屠公幫忙?!?/br> “回來!”老賊叫住他,說道:“此事還未清楚,不可亂說, 否則會給郎君帶來麻煩?!?/br> 怡娘仔細想著。 “當初陛下為太子時被廢,也只是一隊內侍罷了,今日卻動用了許多侍衛,唯有一種可能……老狗想動手!” 老賊苦笑,“可誰也不知曉他想動誰?!?/br> 怡娘有些煩躁的起身踱步,“若是虬龍衛尚在,當可沖進東宮,把郎君搶出來?!?/br> “虬龍衛?” “當年陛下的護衛,號虬龍?!?/br> “老賊,什么是虬龍?” “沒長角的龍?!?/br> 怡娘雙手抱胸,“此事……只能等待?!?/br> …… 寢宮外圍了一圈侍衛。 “關閉寢宮大門!”有人說道。 鐘遂面色慘白,其余等人或是渾身顫抖,或是癱坐在地上,太子少詹事王顯還好,他走出來說道:“里面人多,若是關閉大門,里面悶熱難耐, 我等倒是還好, 殿下若是被悶壞了……” 鐘遂緩緩看向門外。 “等著?!?/br> 侍衛大概是去請示, 晚些回來說道:“關門!” 楊玄的心往下一沉……若是不許關門,那么說明皇帝還不想弄死太子。關門, 那便是無所謂。 大門一關,里面就顯得格外幽暗。 鐘遂緩緩坐在床榻邊上,喃喃的道:“時也命也!” 王顯坐在他的身邊,苦笑道:“怕是被發現了。不過此事機密,定然是有人背叛了殿下!” 楊玄聽到這話,再聯想到先前眾人的反應,頓時就明白了。 “殺!” 就在這時,寢宮后面傳來了喊殺聲。 韓石頭站在寢宮側面,冷笑看著沖出來的數十甲士,吩咐道:“一個不留,盡數殺了!” “放箭!” 數十人被一波箭雨覆蓋,隨即侍衛們沖上去,一陣亂刀砍殺,韓石頭說道:“補刀,另外,仔細搜索?!?/br> “是?!?/br> 一群侍衛沖了過去。 少頃,有人來稟告,“少監,就是這數十人,里面還有屎尿?!?/br> 韓石頭頷首,“盯著東宮,咱去稟告陛下?!?/br> 梨園,皇帝正在聽歌。 貴妃不知何處去,兩個歌姬配合默契的唱著一首歌。 韓石頭到了。 “陛下,有數十逆賊藏于太子寢宮后,奴婢令人盡數殺光了?!?/br> “石頭,可還記得這首歌?”皇帝問道。 韓石頭仔細聽著,“好似……奴婢記得當年陛下大壽時,太子進獻兩名歌姬,便是唱了這首歌?!?/br> 皇帝笑道:“歌不錯,孝心有了?!?/br> “是?!?/br> 皇帝突然問道:“可有衛王與越王的消息?” “奴婢去問問?!?/br> 韓石頭出去,吩咐人去鏡臺要消息。 “讓王守睜大眼睛,盯著皇城,但凡不妥當之人,拿下再說!” 韓石頭聲色俱厲。 “是?!?/br> 韓石頭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恍如一塊石頭。 內侍幾乎是一路狂奔帶來了鏡臺的消息。 韓石頭接過,一邊看一邊進去。 “陛下,衛王上月在陳州毒打了幾個胡商,還帶著數十騎跑去草原上轉了一圈,回來時多了一群牛羊?!?/br> “朕的兒子變成了馬賊?” “越王最近讀書越發的專注了,經常尋了南疆有學問之人進府探討學問?!?/br> 可但凡有學問的,基本上出身都不俗。 皇帝瞇著眼,“敬王最近如何?” “說是……”韓石頭有些糾結,“說是頑劣?!?/br> “如何頑劣?” “前日敬王突然用小刀砍浴桶,眾人勸不住?!?/br> 皇帝默然。 兩個歌姬還在唱著。 貴妃就在隔壁,坐在虎子上繼續拉。 從侍衛包圍東宮開始,貴妃就腹瀉了。 她一邊拉,一邊渾身顫抖。 偶爾看看外面,眼神中多了些期冀。 皇帝沉默了許久。 “貴妃呢?” “陛下,娘娘腹瀉難止?!?/br> 皇帝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陽光煌煌有些刺眼,讓人不禁瞇著眼。 前方的宮殿反射陽光,看著金碧輝煌。 “石頭?!?/br> “陛下?!表n石頭站在側后方。 “你說說,若是越王入主東宮會如何?” “皇后歡喜,國丈歡喜?!?/br> 從獻上了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父親做了同道中人開始,韓石頭看太子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 但越王不同,他有個怯弱的名聲,且以往因為太子的緣故,不被皇后和楊氏看重。 “衛王呢?” 韓石頭笑了,“若是衛王,想來宮中會很熱鬧?!?/br> 若是衛王進了東宮,不管他是演戲還是真性情,皇帝再想用對付太子的手段對付他,怕是不能了。 否則衛王一旦咆哮起來,宮中混亂不說,皇室的丑聞會廣為人知。 而且更重要的是,衛王入主東宮,就意味著皇帝和一家四姓的決裂,這個代價皇帝可愿意承受? 皇帝不置可否的道:“太子那邊的人如何?” 韓石頭說道:“慌亂不堪。寢宮中十余人,被奴婢令人封鎖?!?/br> “可都是那些人?” “大多是?!?/br> “誰不是?” “先前陛下令太子中允楊玄去傳口信,他正好也在?!?/br> “嗯!” 皇帝站著,“石頭?!?/br> “奴婢在!” “朕若是讓你去處置,可敢?” “奴婢馬上去!” “罷了,你若是去,便是朕去?!?/br> 韓石頭心中一凜。 皇帝轉身去了隔壁。 “鴻雁!” 貴妃下意識的在里面嚎哭了起來,“二郎,陛下……” 皇帝微笑道:“怎地這般不小心,可是吃錯了東西?來人?!?/br> “陛下!” “今日的廚子……盡數處置了?!?/br> “是?!?/br> 韓石頭記得很清楚,今日送來的飯菜皇帝都沒動,而是吃了令人從外面買來的食物。 名義上是他韓石頭饞了。 “陛下!” 貴妃出來了。 這一對又開始了深情款款。 韓石頭平靜看著。 皇帝安撫了貴妃,“去歇息吧!” 貴妃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皇帝回身吩咐…… …… 陳虎在值房里喝茶。 哪怕是熱天,他依舊要了熱茶。 雖說東宮被封鎖了,可小廚房依舊運作著,熱水還有。 只是一切都在侍衛們的眼皮子底下cao作。 “誰在里面?”陳虎問道。 “鐘先生他們?!?/br> 陳虎喝著熱茶,渾身卻一滴汗都沒有。 這堪稱是奇跡??! 而在昏暗的寢宮中,楊玄已經適應了光線,看著木然或是絕望哭泣的眾人,問道:“誰干的?” 沒人說話。 “殿下病倒,陛下來探視,隨即后面的那些人動手……” 楊玄低聲咆哮,“干點什么不好,非得要謀逆,謀逆就謀逆吧,一群蠢貨,生怕別人不知道,頻繁聚集,若非我剛到東宮,不清楚你等的情況,早就看出你等在謀劃些什么了!” “裝病,伏擊,殿下牛筆大發了?!睏钚獣宰约号缓镁蜁粻窟B,所以也不忍了,“殿下別裝了,起來和大家道個別,好歹到了地底下還能聚首?!?/br> 黃良嗚咽道:“我是被蠱惑的?!?/br> “軟骨頭!”王顯呸了一口,看著鐘遂,“鐘先生,到了這個時候,老夫不再想著能活著,可殿下的人卻多留一個是一個?!?/br> 他壓低了聲音,“我等去后,殿下可還有人手可用?” 鐘遂木然抬頭,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他憔悴的令人不敢置信。 “鐘先生?”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密集。 黃良喊道:“陛下,臣是被蒙蔽的,都是鐘遂的蠱惑??!” “吱呀!” 寢宮的門被緩緩推開。 韓石頭站在門外,身后一群侍衛。 他目光轉動,“誰愿意出首?” 黃良舉手,“下官愿意出首,此事便是鐘遂主持,下官只是被脅迫?!?/br> “你的消息并無價值?!?/br> 韓石頭緩緩看向王顯。 “王先生?!?/br> 王顯頷首走了過來,“幸不辱命?!?/br> 韓石頭微笑,“陛下說了,從此刻起,王先生便是太子詹事?!?/br> 臥槽! 王顯竟然是這個小團體里的臥底? 楊玄愕然。 鐘遂猛地抬頭,目眥欲裂,“老狗,竟然是你!” 王顯回身笑道:“你等大逆不道,罪有應得!” 鐘遂罵道:“當年你科舉失敗,身無盤纏,是老夫當了家父的遺物給你,這才不至于餓死……” 王顯冷笑,“多年前之事你還記得,還想著老夫欠你什么,可見真真是個小人!” “老狗!” 鐘遂喘息著,“老夫在此,動手吧!” 王顯屬于反正,也就是叛徒,此刻想著遞交個投名狀,想來皇帝會更喜歡,“韓少監,老夫愿意主持此事?!?/br> 這人真特么的不要臉! 楊玄都覺得此人無恥! 至于太子,此刻依舊躺著不動,這份隱忍的功力讓楊玄都佩服不已。 但他此刻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命運。 韓石頭看著眾人。 “楊中允?!?/br> 楊玄上前,“下官在?!?/br> 韓石頭看了他一眼,“陛下令你主持此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