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見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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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 耶律喜口角溢出白沫,手持皮鞭抽打著麾下的將領,罵道:“蠢貨!竟然連個人犯都看不好?!?/br> 將領跪在那里慘嚎,卻不敢動。 他知曉耶律喜要瘋了…… 擒獲兩個大唐貴人子弟后,耶律喜先往寧興送報功文書,這犯了官場大忌:越級稟告。 耶律喜把金山城得罪慘了。 若是人犯在手也就罷了,寧興那邊一個高興,弄不好就能讓耶律喜平地飛升,官升三級,到時候金山城算個屁。 可人不見了。 寧興那邊接到表功文書定然欣喜異常,皇帝龍顏大悅:“耶律喜不錯。?!?,隨后派人下來提人。 等得知人不在了時,寧興會是什么反應? 將領覺得寧興會覺得自己被騙了。 而且是騙了皇帝。 死罪! 耶律喜此刻定然是要瘋了,會拼命找人墊背。 “??!”將領一邊慘叫,一邊偷偷抬頭,飛快的瞥了耶律喜一眼,正好耶律喜一雙飽含深意的眼睛在看著他。 將領心中一個咯噔。 臥槽! 這個狗東西想拖我墊背! 將領毫不猶豫的彈起來,一邊后退一邊喊道:“耶律喜,你欺騙陛下,罪大惡極!” 周圍的將士楞了一下。 耶律喜的眼珠子都紅了,“賤人!” 將領不等他咆哮,快速說道:“耶律喜偷偷令人去寧興表功,得罪了金山城,他死定了。他如今就想把罪責推在我等身上。一旦讓他得逞,我等死無葬身之地?!?/br> 那些將士沉默看著二人。 此事的經過大伙兒一清二楚。 唯一的問題是人犯是如何逃出去的。 耶律喜冷笑,“我當時在外巡查,人犯為何能越獄?你當時坐鎮城中,卻坐視人犯越獄不說,更是坐視人犯把城守府官吏屠戮一空,這不是你的罪責是誰的?” 是??! 將士們又看向將領。 將領漲紅了臉,“從越獄到殺完人,不過是二十息,我得知消息時,人犯已經沖到了城門口,你讓我如何攔截?” 耶律喜冷笑,“兩個人犯都是紈绔子弟,修為淺薄,連我軍一個軍士都不如。你想說什么?,是這兩個無能之人,竟然在二十息之內成功越獄,并殺光了城守府的官吏?” 是??! 別說是那兩個紈绔子弟,就算是換了耶律喜本人也做不到。 將領竟然無言以對。 耶律喜眼中殺機四溢。 將領腦海里突然閃過靈光,“不對!金山城的使者不對!” 耶律喜心中一凜, 接著狂喜。 他想甩鍋, 最好的接盤俠是上官??山鹕匠菦]啥錯處, 他哪敢出手? “什么使者?” “就在人犯越獄大半個時辰前,金山城來了四個使者,他們持有文書, 說是要查驗人犯身份?!?/br> “誰監督?” “小吏?!?/br> “人呢?” “……” 耶律喜覺得自己問的是廢話。城守府的官吏都死光了。 “去問問?!?/br> 第二日傳來消息。 “金山城并未派出使者?!?/br> 耶律喜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是誰?” 他覺得自己被人坑害了,最大的可能就是金山城的上官。 “金山城也沒有一個叫做易木的官員?!?/br> “那個賤狗奴!”耶律喜發誓這事兒就是上官干的。 直至幾個斥候急匆匆的趕來。 “發現了唐軍騎兵, 朝著北疆那邊去了?!?/br> 將領恰好也在, 頓時就蹦了起來, “那些使者多半是唐人假扮的!哈哈哈哈!” 他這兩日一直擔心被耶律喜當做替罪羔羊推出去,此刻得了結果, 不禁狂喜。 “易木……” 成家的家主也被請來集思廣益,他讀過書,略一思忖就說道:“詳穩, 易木二字連在一起, 便是一個楊?!?/br> 耶律喜擺擺手, “我要歇息?!?/br> 眾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 隨即告退。 成家的家主搖頭,出去說道:“詳穩完了?!?/br> 下午, 耶律喜強打精神說是出去散心。 去吧去吧! 將領希望他出門就被野狼咬死,如此大伙兒都安全了。 耶律喜這一去就再沒回來。 成家家主再度被請來。 他嘆息一聲,“你等的麻煩大了?!?/br> 將領不解, “為何?” “此事捅到了寧興,陛下自然會知曉。陛下會覺著自己被糊弄了。諸位, 帝王之怒自然要尋個地方發作,可耶律喜不見了, 陛下的怒火會沖向誰?” 眾人面色煞白。 成家家主起身,“諸位保重?!?/br> …… 陳子茂二人被營救出來后, 恨不能馬上遠離建水城??蓷钚s不肯,四人一直在邊上等待,直至廖勁和王老二成功出城。 前出不過五里地,就遇到了游弋接應的騎兵。 “走!” 眾人打馬疾馳,直至出了十余里,這才放緩速度。 “敵軍會追擊吧?”潘正小心翼翼的尋楊玄來建言,“咱們是不是快些?” “不用懼怕?!边@里五百精銳騎兵, 有廖勁帶頭沖殺,怕個鳥。 “敵軍就算是追擊,也會是分兵,一兩千敵軍咱們一沖就散了, 安心?!?/br> 楊玄看了廖勁一眼。 廖勁也看了他一眼。 一種叫做脈脈的情緒就這么誕生了。 就這么旅游般的走了兩日,潘正終于忍不住了,尋了楊玄問道:“楊司馬,周寧果真是你的心上人?” 楊玄蹙眉,“你問這個作甚?” 潘正打個哈哈,“不瞞楊司馬,我也是周寧的愛慕者之一。周寧冷若冰霜,我有些好奇為何會喜歡你?!?/br> “你覺著呢?” “俊美?” “不!” “那是什么?” “我有才?!?/br> 潘正:“……” 他被打擊了一通,回去后,陳子茂問道:“可問到了?” “他說周寧喜歡他有才?!?/br> “你信?” “我不信?!?/br> “女人喜歡男人,第一是相貌,楊玄看著長相還不錯,可算不得頂尖?!?/br> “可他文武雙全?!?/br> “我這般才華橫溢?!?/br> “可他文武雙全!” “我家世出眾?!?/br> “可他文武雙全!” 陳子茂嘆息,“是??!文武雙全?!?/br> 二人脫離險境后,借著這個八卦迅速恢復著世家子弟的從容。接著就開始sao擾廖勁,不斷示好。 “桃縣那邊還有急事,老夫先回去了?!?/br> 成功刷到流量的廖勁,就像是一個提起褲子不認人的老蛇皮,在被兩個‘怨婦’纏的心煩意亂后,果斷閃人。 廖勁竟然帶著十余騎就走了。 潘正還關切的道:“十余騎會不會少了些?若是遇到敵軍游騎怎么辦?” “呵呵!” 楊玄打個哈哈。 除非是大股敵軍圍殺,否則廖勁憑著一桿馬槊就能橫行草原。 兩三百人壓根就攔截不住他。 老賊干咳一聲,“郎君,此事看來就是如此了?!?/br> “對?!?/br> 廖勁夠狠,膽大心細。 隨后這群貴人子弟會寫信回家,家人得知消息后,不管什么心思,都必須為自家孩子的救命恩人高唱贊歌。 廖副使的威名將會響徹長安。 老賊有些不滿,“咱卻成了陪襯,白白歷險?!?/br> 王老二也有些不滿,“這陣子連好rou都沒吃著?!?/br> 楊玄也有些不滿,但同樣作為上位者,他知曉許多事只能有一人出頭,其他人只能作為陪襯。譬如說他在太平時光芒萬丈,可曹穎等人卻成了默默無聞的墊腳石。 這便是現實。 換另一種說法就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一個人的成功,往往會以其他人的平庸作為代價?!?/br> 老賊送上彩虹屁,“郎君這話精辟?!?/br> “有人來了?!?/br> 殿后的騎兵高喊,“是北遼人,哎!還是個將領?!?/br> 楊玄回頭。 臥槽! 這…… “耶律喜?” “追!”有人急吼吼的準備出動,楊玄舉手,“止步!” 詳穩大人并未逃跑,而是緩緩而來,就像一個為了情郎離家出走的少女,在見到情郎時歡喜又羞怯的模樣。 這什么意思? 楊玄的腦海里轉了幾個念頭,淡淡道:“何事?” 詳穩大人拱手,“陳州聽聞頗為寬敞?” “沒錯,宅子也多?!?/br> “不知可好討生活?!?/br> “若能心思如一,rou管夠?!?/br> “若是天上來了雷霆……” “我一手遮擋?!?/br> “對了,易木……” “楊?!?/br> 眾人被這番對話弄懵了,就見耶律喜下馬跪下。 “見過主人?!?/br> 呃! 潘正愕然,“這什么意思?” 陳子茂眸色深沉,“他愿意為奴,做楊玄的奴隸?!?/br> “為何?” “我特么哪知道那么多為何?” “你知道,從來你的謀算就最為出眾?!?/br> “我們跑了,耶律喜會倒霉,所以他逃了??商煜轮笳l能庇護他?唯有北疆?!?/br> “那他為何不尋廖副使他們?” “官位越高的人,心越狠。弄不好啥時候就把他作為籌碼丟出去?!?/br> “楊玄心不狠嗎?” “你看看楊玄的隨從,那便是草原人。耶律喜多半是看到了這個,所以才向楊玄低頭?!?/br> “問題是弄個敵將為奴,這……” “這里是北疆?!?/br> 楊玄也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但他迅速鎮定了下來。 “你想要什么?” 耶律喜恭謹的道:“小人能殺人?!?/br> 這看似答非所問,卻讓楊玄很滿意。 奴隸沒有資格要什么,只能看你能為主人奉獻什么。 “你走后,建水城如何?” 楊玄只是隨口一問,可隨即一個念頭就驅之不去。 王老二低聲道:“郎君鼻息咻咻,就像是當初你一般?!?/br> 老賊怒了,“老夫何時鼻息咻咻?” “你看著青樓女妓白生生大腿的時候,眼珠子都紅了?!?/br> “放屁!” 耶律喜說道:“小人走了兩日,他們定然慌亂,不過誰都害怕出頭被當做是替罪羊?!?/br> “所以他們會內部爭斗?” “是!” “沒人制止?” “原先有,都被殺光了,還點了一把火,把建水城的文書賬簿都燒光了。小人在時就發現有人在瘋狂侵吞錢糧,只是那時小人沒心思管這個?!?/br> 尼瑪! 賬簿燒沒了,錢糧的數目也沒了。 此刻不貪腐,還待何時? 老賊唏噓道:“這北遼和大唐都是一個尿性??!” “你該說人都是一個尿性?!?/br> 楊玄從不覺得貪腐是某個民族的專利,貪腐歸咎于欲望,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會想辦法去實現。 僅此而已。 陳子茂走過來,拱手,“楊司馬,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擔心那些追趕耶律喜的人趕到?”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般直白? 陳子茂微笑,“我亦有殺敵之心?!?/br> 楊玄看著他,良久贊道:“好漢子?!?/br> 陳子茂微笑,果真公子如玉。 “如此,你去哨探一番?!?/br> 陳子茂面色一變。 “哈哈哈哈!” 楊玄大笑走過去,拍拍耶律喜的肩膀,“起來?!?/br> 耶律喜起身,恭謹的道:“任憑主人吩咐?!?/br> “我有個念頭?!?/br> “主人請吩咐?!?/br> 曾經的詳穩大人,此刻卻正兒八經的學起了如何做奴隸。你還別說,還真像是那么回事。 潘正過來,見陳子茂白皙的臉上多了惱火的紅暈,就低聲道:“最近我發現了些事,楊玄此人你和他好好說話,那他多半會和氣以對。你若是藏著掖著想利用他,他就會給你一耳光?!?/br> 陳子茂面色微冷,“我何時想利用他了?” “先前你沖著耶律喜微微一笑,還把玩了一番扳指,那扳指是玉質,非權貴不能用。你想用身份來勾搭耶律喜?!?/br> “胡言亂語?!?/br> “耶律喜知曉你我的身份,長安貴人??!比起投靠一個沒有底氣的司馬,投靠一位貴人顯然更劃得來。耶律喜一旦投靠你,你就能憑著這個奴隸挽回此行的負面影響,甚至還能成功逆襲,成為長安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br> “潘正,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雖說楊玄此人我也處不來,但好歹他救過咱們兩次,做事有些良心,嗯!” “我壓根沒有這個心思?!?/br> “你有沒有自己有數,對了,耶律喜不可能會看上你。只因權貴子弟更沒有擔當?!?/br> 楊玄那邊在問耶律喜。 “此刻你若是回去,那些人可會阻攔?” “不會,只要寧興的使者沒來,我還是城守?!?/br> “如此甚好?!?/br> 楊玄回身招手,意態從容。 陳子茂淡淡的道:“他招呼咱們就如同是召喚阿貓阿狗一般?!?/br> “和人相處不要事事都琢磨出一個結論,累不累?” 潘正走了過去,陳子茂磨磨蹭蹭的也跟了過來。 此行他算是徹底的栽了……作為組織者,他帶著這群公子哥小姐淪陷馬賊手中,接著又和潘正被擒,以至于北疆出動副使來營救。 想到這里,陳子茂心中煎熬之極,但面色不顯。 “你二人先回去?!?/br> “為何?”陳子茂下意識的問道。 “這里是草原?!睏钚粗?,冷漠的道:“我的話便是軍令,你,想質疑我的軍令嗎?” 百余護衛手按刀柄,目光銳利,如狼群般的盯住了陳子茂。 陳子茂被刀子般的眼神掃過,“不敢?!?/br> “那就回去!” 等二人一走,老賊問道:“郎君,咱們去何處?” 楊玄挑眉,“想不想去快意一把?” “自然是想的!” 眾人圍著他。 眼神灼熱。 楊老板從到了太平開始就捷報頻傳,把太平從一個罪惡之城變成了一個商人趨之若鶩的好地方。他說要快意一把,那定然是功勞。 娘的! 大伙兒出來一趟,雖說都有些功勞,可不是被追殺,就是被追殺。 憋屈??! 跟著楊老板去快意一把! 楊玄看著眾人。 “突襲建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