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誰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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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偶爾也會給自己開個小灶。 弄個小泥爐,鐵簽子穿著腌制過的羊rou,就這么架在小泥爐上面烤。 邊上是怡娘令人去臨安買來的好酒。 章四娘蹲在邊上,嗅著香味,“郎君做的烤rou真好吃?!?/br> 少女的馬屁直白卻純真。 “吃過才知曉?!?/br> 怡娘在另一邊,低聲嘀咕:“郎君還不上手,愁死我了!難道……要下藥?” 她想到了以前宮中專門給皇帝弄的藥,弄出那個方子的醫官口沫橫飛的吹噓,說吃了他的藥,御女三千可飛升。 “可惜方子不在我的手中?!扁镩L吁短嘆。 烤好后,楊玄弄了一串給章四娘。 “奴不敢?!?/br> 主仆有別,這是怡娘的教導。什么主人為你弄吃的,你做夢呢? “吃了?!?/br> 楊玄皺眉,章四娘接過,用貝齒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塊,然后眉眼都舒展開來。 “好吃!” 怡娘站在窗臺前皺眉。 “尊卑??!” 曹穎悄然進來,“什么尊卑?” “章四娘以后最多是郎君的嬪妃,品級不可太高,否則不是她危險,就是郎君危險??衫删龑λS和了些?!?/br> “你擔心以后章四娘恃寵而驕?” “對?!?/br> “大業一成,你定然是要在宮中為郎君看管那些內侍宮人,有你盯著,誰敢哄騙了郎君去?” “也是?!?/br> 曹佾干咳一聲,“哎!那美酒也給老夫一壇吧?!?/br> “做夢!” “老夫為你開解收些報酬也不為過吧?” “為郎君盡忠是你該做的,還想討要報酬,老曹,你的想法有些危險?!?/br> “女人!” “呵!男人!” 王老二竄進了后院,吸吸鼻子,就順著竄到了小泥爐邊上,蹲著也不說話,就是看著烤rou滋滋作響。 “老二也沒規矩!”怡娘有些惱火,“郎君難道是為你等做飯的不成?” 曹穎干咳,“以前有帝王為軍士吮吸化膿的創口,將士們感激流涕,發誓效忠?!?/br> “你看看老二,只知道吃,效忠,他效忠rou?!?/br> 王老二得了一串烤rou,這才想起正事,“郎君,那個李晗來了?!?/br> “他已經來了?!?/br> 李晗不等通報就進了后院。 “味道不錯?!?/br> 這貨想蹲下去,可最近一陣子跟著cao練太狠了,腿有些酸痛,蹲不下去。 “子泰?!?/br> “嗯!”楊玄翻動著烤rou,撒了些自己調制的配料,一股子香味頓時就沖了起來,四處散開。 “今日我和衛王在城中轉了轉?!?/br> “嗯!” “我也算是去過不少地方,可從未見過哪個地方的百姓對官員如此異口同聲的贊美?!?/br> “興許你聽錯了吧?” 李晗不等他同意就搶了一串烤rou,不顧guntang來了個拉葫蘆……咬住尾部的一塊rou,一拉鐵簽子,一串烤rou就進了嘴里。 吃完烤rou,拿起酒壇子就灌。 “我喝過了?!?/br> “軍中將士們喝一個碗常見,我這幾日都是如此?!?/br> 這個金尊玉貴的貴公子,此刻臉上給曬的微黑,一雙手也頗為粗糙。若是梁王看到這樣的孫兒,再聽聞他和軍士同喝一碗水,估摸著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最近cao練頗苦,可將士們卻越來越精神,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也不想學,只是有些事別瞞著我?!?/br> “什么事?” “要攻打何處,帶著我?!?/br> “不可能!” 楊玄冷冷的道。 “你擔心我若是出事,我祖父會成為你的對頭?” 楊玄默然。 就在李晗想開口時,楊玄說道:“我從未擔心過這個,也不屑于擔心這個?!?/br> 若是真的鬧到了那一步,楊玄就徹底的幫襯貴妃兄妹和一家四姓爭斗又如何? 至于打起討逆大旗后,梁王帶著許多宗室反對甚至是質疑。 那便清洗一遍! 楊玄心硬如鐵。 “那你擔心什么?” “怕你會死在戰陣上?!?/br> 李晗又搶了一串烤rou,大口吃了,仰頭狂灌酒水。 他放下酒壇子,打個嗝,心滿意足的道:“我覺著你的運氣真的不錯。譬如說此次草原之行,幾度歷險,都靠著你的運氣度過。跟著你上陣,想來閻王爺也不會收我?!?/br> “那是靠著我淵博的學識才度過了難關?!?/br> “淵博?” “當然?!?/br> “你可知天有多高乎?” “特娘的問出這個問題的人就是蠢貨?!?/br> “為何?” “你可知星宿距離咱們有多遠?” “不知?!?/br> “那你問什么天有多高?” “……” 窗臺內,曹穎淡淡的道:“郎君在宗室中多了一個幫手?!?/br> 怡娘搖頭,“就怕心眼多?!?/br> “李晗此來就是想告訴郎君,他發現了些東西?!?/br> “什么意思?” “從他進了軍中cao練開始,老夫便令老賊在盯著他,還有南賀。若是他想竊密傳遞消息,隨便尋個理由弄死他?!?/br> “梁王會怪責郎君?!?/br> “衛王在潛州公開殺人,有人說他已經瘋了……栽贓給他就是了?!?/br> “你真毒?!?/br> “過獎?!?/br> “他這是什么意思?” “男人之間的情義?!?/br> “什么情義?” “他們一起經歷了生死,你說是什么情義?” 可曹穎和怡娘不知道的是,他們不只是共過生死,還赤果果的為對方洗刷過身體,比什么三大鐵還鐵。 兩個年輕人坐在一起烤rou喝酒,不知誰先勾搭的,彼此勾著對方的肩膀,大聲唱著怡娘聽不懂的歌。 “年輕真好?!?/br> 曹穎回想起了自己的青蔥歲月,“那時候老夫年少多才,俊美無雙……” 怡娘翻個白眼,“得了吧,就你的模樣也配稱什么俊美無雙,做夢呢!” 曹穎干咳一聲,“最近來城中的人不少,后院小心些?!?/br> 怡娘不解,“為何不封住,不許外人進城?!?/br> “章羽縣的人想來做生意你能不答應?臨安的人想來走親戚你許不許?草原上有人想來交換貨物給不給?郎君說了,閉關自守不長久?!?/br> “可要小心泄密?!?/br> “泄什么密?軍隊在cao練,誰能置喙?咱們在為郎君辦事,誰敢啰嗦?咱們大公無私?!?/br> “那你方才說什么擔心李晗竊密,老鬼!”怡娘翻個白眼。 曹穎說道:“他經常尋郎君飲酒,老夫擔心他酒后套話,套出了什么機密?!?/br> 楊玄二人喝了酒,李晗想去縣學看看。 “聽說你弄了個縣學,我在想這些人犯的孩子究竟學成了什么樣?!?/br> “明日再說?!?/br> “為何?” “喝酒不能去?!?/br> “你擔心褻瀆了學問?” “不,我擔心你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褻瀆了那些孩子的純真?!?/br> 純真……李晗翻個白眼,“這城中的孩子隨便丟一個在長安,金吾衛的人就得頭疼?!?/br> 太平城是開放的,哪怕是草原異族也能來交易,所以不時能看到那些異族人騎著馬,帶著珍貴的藥材來販賣?;蚴勤s著羊群來交易。 幾個草原男子帶著一群羊準備進城。 “兵器全數丟在邊上?!?/br> 軍士冷著臉……邊上有人低聲提醒,“郎君說了,對待這些人要親切些,讓他們什么……賓至如歸?!?/br> 軍士擠出一個笑容,“城中不許攜帶兵器?!?/br> 為首的男子叫做弄哈,他握著刀柄,搖頭,“為何不許?若是有人在城中動手,難道讓我空手去招架?” 軍士獰笑道:“誰敢在城中動刀子,無需你等招架,巡城的軍士會讓他們知曉什么叫做律法?!?/br> “若是我等不交呢?”弄哈身后的男子倔強的道。 李晗和衛王就蹲在一邊,看著這一幕。 “什么賓至如歸,子泰對這些人太客氣了。再有,太平的糧食大多是上面撥下來的,他弄這些作甚?” “政績?!毙l王給了李晗一個鄙視的眼神。 李晗嗤笑道:“他軍功已經不少了。這里是太平,前面幾任縣令寧可裝死也想離去,而子泰扎根此處不動窩便是政績,更遑論他讓太平人安居樂業?!?/br> 前方,軍士手按刀柄,反而笑的溫和,“明府說過,口出溫言,手握刀柄。若是來做生意的,咱們有話好說。若是來找事的……” 幾個軍士聚攏了過來。 弄哈拉住同伴,“咱們來都來了,這一路吃用可不少,回去你能和家里交差?” 眾人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長刀擱在邊上。 “自己寫一張紙條?!?/br> “寫什么?” “隨便,你自家記得住的就行?!?/br> “寫兩處?!?/br> 紙條被撕成兩半,一邊一個符號,軍士吐口唾沫在半截紙條上,想想不對,又從邊上的漿糊瓷瓶子里用手指頭弄了些熬制的漿糊出來,抹在紙條上,把紙條貼在橫刀上面。 “帶好了這半截紙條,丟了找不到自己的兵器活該!” 衛王贊道:“這個法子好?!?/br> “我還有更好的法子?!崩铌系牡?。 “走,逛逛去?!毙l王不喜歡和這人爭執,沒意思。 二人晃晃悠悠的在城中轉悠。 “陶罐,長安陛下用了都說好!” “看看我家的碗,黃相公吃飯都用這個?!?/br> “哎!喝一口蜜水吧,宮中的皇后都喝不著?!?/br> “看看吶!衛王每日都要吃一碗的豕rou,美滋滋??!咬一口滿嘴油?!?/br> 李晗看了衛王一眼,“你還喜歡吃這個?” 衛王滿頭黑線,“本王從不吃豕rou?!?/br> “那就弄他!” “弄他會被楊玄嘲笑,說本王沒氣度。再說了,讓百姓編排一番身上也不少半斤rou?!?/br> “可以往長安有人編排你,被你打掉了半口大牙?!?/br> “那不是百姓?!?/br> 城中很熱鬧,按照楊玄的最新指示,但凡想做生意的只管做,按照規矩納稅就是了。 于是那些人犯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商人,吆喝著,覺著這樣的流放堪稱是享福。 岳二也弄了一個攤子,帶著小兒子岳三書守著。 見到衛王后,岳二帶著兒子拱手。 “是個聰明人?!?/br> 李晗點頭。 一路進去,見到弄哈等人找到了買主,雙方正在砍價。 一番口舌之爭后,交易成功。 “要錢還是要什么?” 弄哈搖頭,“我要鹽巴,要布匹,若是有糧食也要?!?/br> “糧食還得等秋收,布匹鹽巴都有?!?/br> “好?!?/br> 交易成功,蔣真帶著一個小吏就在邊上冷笑。 李晗站在他的身后問道:“笑什么?” 蔣真回頭行禮,“明府吩咐,交稅要自覺。事不過三,三次警告之后依舊不知曉自覺納稅的,重罰。此人此前已經三次了?!?/br> 嘖! 衛王有些頭痛,“他怎地什么都管?!?/br> “我也不知?!崩铌细闷娴氖菞钚趺聪氲搅诉@些手段。 商人收了錢,笑著和弄哈拱手,隨即準備開溜。 邊上就是收稅的點,幾個軍士護衛著兩個小吏在辦理稅務之事。 商人剛走沒多遠,就看到了冷笑的蔣真。 商人一個哆嗦,“小人是去交稅!” “可你卻走反了!” “小人這便去,這便去!” “晚了!拿下!” 商人被拿下,隨即被扣在納稅點示眾。 “此人偷稅三十五錢,按照三倍罰一百零五錢!” 好重的懲罰!圍觀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商人嚎哭,“小人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再放過小人一次吧!小人家中還有老母幼兒嗷嗷待哺??!” 蔣真冷笑,“事不過三,明府說過,三次是機會,也是警示。三次之后依舊心存僥幸的,這便是鋌而走險。對付這等人,唯有用鐵拳砸!” “干得漂亮!”李晗贊道:“唯有如此方能震懾人心?!?/br> 衛王對這些卻沒什么興趣。 “本王在想,他究竟想把太平變成什么樣?!?/br> “太平漸漸繁華,怕是會有人盯著這里?!?/br> 一騎進了太平城。 “楊明府何在?” “你是……” “老夫從臨安來?!?/br> 劉擎派來了官員。 “有人說太平成了商人的地方!” 楊玄一怔,撞天屈的道:“這誰說的?太平依舊是大唐的太平?!?/br> 官員皺眉,“老夫方才進城,一路就看到不少商人在販賣……市場午時方能開門,可此刻還不到午時,城中卻繁華如此,楊明府,老夫不可能為你隱瞞此事?!?/br> 楊玄干脆就擺爛,“長安如今那些坊中都在做生意,難道我太平就做不得?” 官員搖頭,“不是做不得,這里是北疆,有人說楊明府縱容那些異族進城做生意,若是那些人探聽了太平虛實,乃至于收買人手為眼線,這……自然不妥!” 他只說了不妥,讓楊玄知曉此人對自己的觀感還不錯。 他苦笑道:“太平窮??!” 官員說道:“窮也得有骨氣?!?/br> 綠燈閃爍的就像是癲狂了般的。 “海瑞第二!” 海瑞第二談不上,此人不過是轉述了某些人的看法罷了。 “還請轉告使君,太平若是按部就班,延續以前的路子,遲早也是被破城的命。許多時候,不變革便是坐以待斃?!?/br> “老夫會轉告?!?/br> “還有一點?!睏钚f道:“許多時候用刀槍做不成之事,用商業手段卻能迎刃而解?!?/br> 使者要了干糧飲水,隨即歸去。 楊玄站在城頭看著十余騎護送著官員遠去,罵道:“狗曰的,為何做點事就這般難呢?” 城中,一騎出城,突然回身就是一箭。 箭矢直奔楊玄。 李晗下意識的伸手。 楊玄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巴掌。 巴掌就這么一扇,箭矢不知飛哪去了。 衛王收手,皺眉道:“誰想殺你?” 楊玄伸手,“弓箭!” 刺客打馬就想逃竄。 楊玄張弓搭箭,一箭就把他射落馬下。 “抓活的!” 城門處的軍士們大怒,上馬就沖了出去。 楊玄納悶的道:“我也不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