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根鐵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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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現場?!?/br> 楊玄出了青樓,曹穎這才說了其它情況。 “今日朝中有人彈劾秦監,沒提及左相?!?/br> “不提及才是對的?!睏钚掳?,有些羨慕曹穎這等能撫須的,“這陣子圍繞著國子監和王氏,那些人不斷出手,我還在納悶為何沒人針對左相,難道他德高望重如此?原來是等在這里?!?/br> “郎君英明?!本硬茇嫉娘L范越發的濃郁了,微微低頭,“左相智謀如海,不可輕動。那些人先動國子監和王氏,這便是想先削其羽翼,失敗后自然會直沖左相,以求換回士氣?!?/br> 邱省來了,一臉嚴肅,“此事驚動了朝中,老夫來看看?!?/br> “滾!” 楊玄壓根不和他虛與委蛇。 邱省冷笑,“你……” “老二!” 王老二過來,“郎君吩咐?!?/br> 邱省退后一步,“好心好意你不要,那便等著倒霉吧?!?/br> “他是來惡心郎君的?!崩腺\舔舔嘴唇,“郎君,要不小人晚上摸進他家,弄他個馬上風?!?/br> “滾?!?/br> 曹穎說道:“郎君,咱們勢單力孤,唯一能抓住的便是左相一伙人。若是左相他們垮了,咱們就成了浮萍。所以,左相和咱們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要造反,就得有根基。根基在何處?在地方??赡闳羰浅袩o人,對不起,別說造反,你連官位都保不住。 這便是官場生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我知道?!?/br> 楊玄當然知曉,所以他此次有恩于王氏卻不居功,看似人品高潔,實則是放長線釣大魚。 但左相陳慎是這個小團體的靈魂人物,他若是倒臺了,國子監就是一團散沙,王氏面臨朝中圍剿之勢也撐不住多久。 “再回去看看?!?/br> 到了傍晚,楊玄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 “郎君?!表n瑩也在。 “何事?”楊玄的目光避開了能悶死他的地方,接過怡娘遞來的布巾擦擦臉。 “今日左右兩排商家半價售賣吃食,咱們的生意少了許多?!?/br> “慌什么?”楊玄見她神色焦急,就說道:“此事且等我想想?!?/br> 晚上,楊玄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捧著卷軸。 “如何打價格戰?” 自從發現了語音輸入的功能后,楊玄就省事了許多。 屏幕刷新。 一排排資料提要出現。 ——價格戰之淺見。 ——如何在兩敗俱傷的價格戰中取勝。 …… 凌晨,楊玄起身。 他深吸一口氣,內息開始在體內運轉。 良久,他睜開眼睛。 只覺得腦海中格外的清明。 “吃飯了!” 鐺鐺鐺! 敲鐵板的聲音很響亮,楊玄趕到飯堂時,所有人都就位了。 楊玄不解,輕聲問道:“我怎么有些舒爽的感覺呢?” 朱雀說道:“讓別人等候,如此才能彰顯上位者的尊貴?!?/br> 原來如此嗎? 楊玄進去坐下,拿起筷子。 開動。 老賊的筷頻很快,看著和老鼠似的,咀嚼起來同樣飛快。 曹佾慢條斯理的吃著,甚至還偶爾打理一下被湯汁弄臟的胡須。 王老二是大開大合,看的人胃口大開。 吃完飯,怡娘沒收拾,她關切的道:“郎君,那個案子如何了?” “看不出痕跡,不過很可疑?!?/br> 今日朝中有人彈劾陳慎,楊玄知曉這只是一個開端。 曹穎去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那筆錢糧對于左相而言不算事,若是發現,隨手就能填補了,犯不著殺了秦監??汕乇O身死,讓左相有苦說不出。除非證實秦監是被人所殺,否則左相說不清?!?/br> 秦監出事,若是通稟給了左相,他必然會用錢糧去填補,或是大義滅親,主動舉報。傻子才會滅口。 所以,除非證明秦監死于他人之手,否則這盆污水就成功的潑到了左相的身上。 楊玄覺得此事古怪的地方很多,“那些人是想以此事為引子,讓左相背個庇護貪官的名頭,隨后發動彈劾,搞臭左相的名聲?!?/br> 這是明招,但目前來看,左相無從招架。 …… 秦監的尸骸就放在萬年縣縣廨中,楊玄甚至自己花錢買了冰塊來冷凍。 尸骸白慘慘的,有的地方發青,一張臉格外的猙獰。 昨夜守護尸骸的溫新書稟告道:“昨夜并無人出現,不過夜里我好像聽到尸骸有動靜?!?/br> 除去老賊之外,所有人都一個激靈。 老賊淡淡的道:“若是有鬼魂,老夫親手去抓?!?/br> 想他縱橫地下多年,什么鬼魂,就算是僵尸都沒見過。 楊玄站在尸骸前。 曹穎在分析,“若是要弄死秦監,最好的兇手便是那個女妓,不過秦監的身上并無痕跡,排除了這個可能。第二種可能便是有人潛入進來,可依舊找不到痕跡。第三種可能……” “還有第三種?”老賊不解,覺得自己的智商果然不及君子曹。 曹穎淡淡的道:“第三種可能……他自己死了?!?/br> 眾人都沉默的看著楊玄。 邱省在黃文尊的值房里笑的很愜意。 “左相要倒霉了,他倒霉,王氏和國子監會跟著倒霉,楊玄這等小蝦米拿來祭旗都不夠格,何歡一巴掌就能拍死他?!?/br> “慎言!”黃文尊干咳一聲,眼中卻多了些期冀之色。 倒陳行動,此刻才將開始。 序幕,才將拉開。 邱省出去,“楊玄在作甚?” 手下的小吏說道:“他在驗尸?!?/br> “還驗尸?去看看?!?/br> 擺放尸骸的房間外面來了不少人。 邱省到時,大伙兒自覺的讓開路。這便是官場的等級森嚴,哪怕是看個八卦也得排個座次。 里面,楊玄正在一寸一寸的仔細檢查著尸骸。 “難道能看出花來?”邱省嘆息,“此事重大,要快??!” 有人說道:“彈劾左相的奏疏多了不少?!?/br> “風雨欲來??!” 楊玄把尸骸檢查的很徹底,腳趾縫里都看了幾遍,甚至把指甲里的污垢都摳了出來檢查。 這細心的讓人無語。 楊玄直起腰,微微搖頭。 邱省心中暗喜。 絕望了吧? 他甚至想笑出聲來。 楊玄突然問道:“誰會剃頭?” 呃! 這年頭除非剃度,誰沒事兒會剃頭? 雖說沒有人說什么‘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得損傷’的話,但頭發是自由的,就該讓它們自由生長,此時這個觀念深入人心。 楊玄看了老賊一眼。 老賊輕聲道:“當初盜墓,里面有些古怪的蟲子,在老夫的毛發里安家了,老夫只能剃光了毛發?!?/br> 可憐的人! 曹穎問道:“連腋毛嗎?” 老賊點頭。 “沒刀子?!?/br> 沒刀子怎么剃? 老賊說道:“鋒利的刀就成,菜刀吧?!?/br> 一把菜刀在手,老賊馬上就變了個人,嚴肅的祈禱:“老夫奉命行事,主人家莫見怪?!?/br> “為何要剃頭?”外面的人不解。 菜刀在頭頂刮著,一縷縷長發掉落在地上。 先刮一遍,接著精修…… 老賊蹲在那里,聚精會神的剃頭。 外面來了個小吏,走到邱省的身側說道:“兵部鄭尚書當朝彈劾左相?!?/br> 這是要圖窮匕見了嗎? 邱省精神一振,問道:“國丈呢?可曾出手?” 來人搖頭。 可大戰的氣氛一下就濃郁了。 邱省雙手抱臂,愜意的看著楊玄蹲下去,仔細查看秦監的腦袋。 你,還能做啥? 楊玄蹲下去,仔細看著腦袋。 老賊的手藝不錯,這顆光頭很亮,連曹穎都忍不住贊道:“你這是有天賦??!” 老賊蹲在邊上得意的道:“第一次剃光了,沒多久蟲子又莫名其妙的長了出來,老夫這才發現鋪蓋上有……于是又剃了一次……后來連續剃了好幾次?!?/br> 都是老剃頭匠了。 楊玄一點點檢查。 昨夜他不只是看了如何打價格戰,更看了兩部電視劇,一路快進到驗尸的地方。 他打個哈欠,目光突然凝滯。 他伸手,“仵作?!?/br> 仵作跑過來,“少府?!?/br> “小刀?!?/br> 仵作有一套工具,開啟前他還雙手合十祈禱了一番,也不知道和誰說話。 小刀在手,楊玄從秦監的腦門正中間下刀。 刀插進去,往上一撥。 一根細細的東西緩緩被撥了出來…… 瞬間,所有人都呆滯了。 …… 朝中。 鄭琦看著默然的左相陳慎,說道:“那筆錢糧掛在賬上一直沒動,前日戶部盤點查驗倉庫,發現這筆錢糧莫名消失了。經手人便是秦監?!?/br> 鄭琦笑了笑,“記得當年左相主持科舉,秦監便是那一科過來的,后來他更是把左相視為長輩,很是恭謹……” 國丈楊松成看著陳慎。 你該說話了吧! 老狗! 陳慎緩緩開口,“此事還得查探個水落石出才好,此刻便下了定論……”,他看了鄭琦一眼,“有些輕率?!?/br> ——你輕浮了! 膝蓋中了一箭的鄭琦依舊微笑的很和氣,“左相所言甚是,不過那秦監死的不明不白的,讓人難免浮想聯翩??!” 陳慎看了他一眼,隨即默然。 楊松成嘆息一聲,“鄭尚書此言卻是過了,不過此事還得要查清才好,免得那些人往左相的身上潑污水?!?/br> 陳慎默然。 皇帝輕咳一聲。 要總結了。 鄭琦的笑容中多了些冷意。 楊松成瞥了陳慎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外面來了個內侍。 “陛下,萬年縣緊急稟告……” “何事?”皇帝看不出情緒來,但熟悉他的韓石頭卻知曉,這位皇帝此刻很愜意,他在享受群臣互相攻訐的局面。 內侍進來。 “陛下,萬年縣縣尉楊玄稟告,戶部員外郎秦監死于……” 唰! 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內侍。 楊松成卻看了陳慎一眼,發現陳慎依舊平靜如故。 “秦監死于一根鐵針?!?/br> 鄭琦笑了笑,“鐵針殺人嗎?為何昨日沒發現?” 內侍說道:“那鐵針從秦監的腦門中間插了進去,剃光頭發之后才發現?!?/br> “秦監,死于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