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月琪，以后就拜托你了！”

    尼瑪，這是在托孤嗎？高森心里一陣吐槽。

    他想糾正一下這老頭的想法，道：“伯父，你誤會了，我和月琪沒有……”

    老頭連連擺手，打斷了高森的話頭，一臉理解地說道：“我懂！我都懂！”

    你又懂什么了？高森有點想提前送老頭走的沖動。

    “你和月琪之間的關系可以先隱瞞下去，等我死了再說！免得給你們倆丟人?！崩项^微微一笑，大度地說道。

    看來這誤會大了，不光是自己和杜月琪的關系，還有這老頭對自己的看法，還真以為自己歧視犯人呢。

    高森覺得有必要好好更正一下，還自己一個清白。但老頭沒他機會，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

    “月琪她媽走的時候，我剛被判刑，無期?！崩项^坐回床邊，眼睛飄向窗外，窗外陽光明媚。

    高森只好點頭，道：“聽月琪說過?！?/br>
    “這丫頭還和你說了什么？”

    “嗯……說你進監獄和她有關系?！?/br>
    老頭挑挑眉頭，道：“她連這事都和你說了，你們的關系發展很快嘛！”

    高森翻了個白眼，這老頭給他下套呢。

    老頭拉回話頭，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這事其實和她沒啥關系，那時候她才十一歲，什么都不懂，別人說什么都信?！彼麌@口氣，“我當時騙別人錢都是為了給孩她媽治病……可惜的是被人發現了。后來我躲起來，她找不到我，以為我丟下她們母女逃跑了，恨我恨得入骨。然后……警察通過她把我騙出來，我就這么被捕了?！?/br>
    “我當時氣糊涂了，還罵了她，說她和她媽都是禍水……”老頭一臉愧疚，道：“我當時很混蛋！”

    高森搖搖頭，低聲道：“錢才是禍水啊?！?/br>
    “之后，可能是孩子她媽把真相告訴了月琪，這孩子就開始自責，說是她把我送進了監獄?！崩项^撇撇嘴，道：“這事真不怪她?！?/br>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原委。說真的，當初聽到杜月琪說自己把父親送進監獄時，高森就曾經腦補過，以為是她父親太人渣，干了太多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她才做出這種大義滅親的事情來。

    現在一聽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小子，我家閨女是好孩子！別看她老子是個犯人，但如果你娶了她，絕對是你這輩子的福氣?！崩项^瞇著小眼睛盯著高森：“我曾經找人給她看過相，人家先生都說她是旺夫相！”

    高森一臉苦笑，道：“嗯，月琪確實是好女孩，不過我們真的沒有……”

    “不用再解釋了！”老頭再次打斷了高森的話頭，他的表情忽然變得非常嚴肅，用帶有警告意味的口吻說道：“總之不要欺負她，不要讓她哭，要不然……我一定從下面上來把你帶走！”

    高森一頭黑線。

    尼瑪，這說得也太滲人了。

    門開了，杜月琪和一個醫生一起走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警察。

    “你們在聊什么？”杜月琪見這一老一少互相瞪著對方，好奇問道。

    “沒什么沒什么，呵呵呵呵?！崩项^露出一臉憨厚的笑容。

    杜月琪又看了看高森，后者也淡笑著點點頭，似乎一切都很平常。

    “爸，我已經辦完保外就醫的手續了，一會咱們就回家?！倍旁络髯哌^來要給老頭穿衣服，老頭掙扎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花錢了？哎呀！我這快死的老家伙還辦什么保外就醫？我不走！你快去把錢要回來，你和……那個誰，辦婚事還用錢呢！”

    杜月琪臉一紅，她知道父親說的是什么，沒有反駁，只是勸道：“沒花多少錢，就是一個幾千塊的手續費……”

    老頭不信，扯著脖子沖后面的警察喊：“趙警官，真是幾千塊錢嗎？”

    趙警官哭笑不得，道：“你女兒沒騙你，走吧，回家好好過幾天日子，想吃啥就吃啥吧?！?/br>
    老頭這才松口氣，但還是一邊穿衣服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幾千塊就不是錢拉？大手大腳！”

    主治醫師又叮囑了幾句，拿了一些口服藥后，杜月琪扶著老頭和高森離開了醫院。

    坐在地鐵上，被關了幾十年的老頭看什么都覺得新鮮，不時拉著高森問這問那，一點都不見外。

    高森暗道：“還真把我當女婿用了??？”

    回到工作室，老頭背著手像領導審查一樣將屋子里所有的游戲倉都巡視了一遍，問道：“玩這東西真能賺錢？”

    杜月琪在臥室一邊給父親整理床鋪，一邊說道：“當然能了，我的高利貸就是靠玩游戲還上的……”她頓了一下，補充一句：“在小森的幫助下?！?/br>
    見老頭又向自己投來欣慰的目光，高森擠出一絲笑容，道：“我最困難的時候是月琪收留了我，我幫忙也是應該的?！?/br>
    “嘖嘖嘖……要是我那個時候也有這玩意，我也可以靠這個賺錢，還到處騙什么人??！唉，孩她媽也不會病死！”老頭長嘆一聲，臉色掛著悲戚。

    忽然想到了什么，老頭急急地喊道：“閨女，先別忙活了，陪爸去看看你媽，幾十沒去看她了，怪想的?！?/br>
    杜月琪的母親安葬在一處普通公墓里，但環境很清幽。此時不是清明節，祭拜的人很少，整個墓園里只有三三兩兩的人，顯得很冷清。

    老頭蹲在妻子的墓碑前，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濕抹布仔仔細細地將黑色的墓碑擦干凈，然后看著墓碑上妻子的照片絮絮叨叨說著話。杜月琪也蹲在旁邊，往火盆里放紙錢，默不作聲。

    高森走過來，蹲在老頭身邊，趁杜月琪去處理紙灰的時候，遞過來一支煙。

    老頭頓時咧嘴就笑了，接過來先放鼻子底下狠狠嗅了一下，然后才叼著嘴里，借著高森的打火機點燃，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滿臉的陶醉。

    高森看向墓碑上杜月琪母親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了，畢竟年頭太久，不過依稀可以看到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和杜月琪有幾分相似。

    “我老婆很漂亮的，當時別人都說她嫁給我真是白瞎她這個人了，哼！”老頭吸了口一煙，“還真他媽讓他們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