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舊日光陰(31)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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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日光陰(31) 快過年了,年底總結會一開, 福利一發, 大家放假過年嘍。 過年了, 老太太直接回林家了。 林雨桐和四爺留她一起過年,結果人家說了:“我想我兒子了,回去跟我兒子過年去?!?/br> 常秋云架著驢車來接人,就說老太太:“您就是偏心眼,心里惦記著的還是您兒子?!?/br> “那你也只惦記你兒子?!崩咸f她, “你多惦記我兒子一分, 我不是就能少惦記一分了嗎?” 這又是什么道理! 婆媳兩個一邊拌嘴, 一邊往出走。 林雨桐給帶了兩大包裹的東西。一包是給家里的老老少少的衣裳鞋襪,一包是精米細面油炸豆腐跟幾斤豬rou。算是把年貨都叫捎帶回去了。 常秋云也沒客氣, 她也不是空手來的。一大包熏rou,說是林百川的戰友送來的,叫給曉星分一點。一包是早前林雨桐叫她幫著曬的蘿卜干茄子干的, 還說這些家里沒人愛吃這個, 都給她帶來了。 不愛吃, 那是你們不會做。 做好了一樣好吃。 林雨桐拿了一只熏雞一只熏兔子,叫丹陽給曉星送過去了。她自己在家做飯,準備包包子。 蘿卜干用水泡發了, 剁碎。再把板油煉制剩下的油渣拌進去,加點粉條進去, 再調味。這么做餡, 包出來的包子最好吃了。有嚼勁又不油膩。 丹陽一頓能吃三個拳頭大的這種包子。 一邊吃飯, 那邊丹陽一邊跟她爸商量:“……開學我都想跟鐵蛋哥一塊去上學去……” 鐵蛋都上小學了,她的意思是她也想上小學。 可等過了年,她虛歲才六歲,到了后半年,勉強算是夠五歲了。 如今這倒是年齡限制不大,五歲也不是不能上學。 可……是不是有點小。 四爺卻一口答應了:“行,明年一開學爸就送你上小學去?!辈灏嘁残?。 林雨桐馬上就明白了,緊趕慢趕的,只要丹陽能趕在六五年高考,都是幸運的事。 別說不敢耽擱,要緊的時候,該跳級還得跳級。 見閨女看過來,她馬上點頭:“聽你爸的?!比缓笥植幻夂闷?,問她:“怎么就想著去上小學了……” 她馬上放下包子手舞足蹈:“媽你沒看見嗎?鐵蛋哥多神氣??!他都是少先隊員了……”很是羨慕的樣子,“都戴上紅領巾了……媽知道嗎?紅領巾是國旗的一角,是先輩用鮮血染紅的……” 林雨桐聽明白了:因為想佩戴紅領巾,想成為一名光榮的少先隊員,所以,她要快點上小學。 好吧!孩子們這個情感是樸素而真摯的。 林雨桐和四爺大力夸贊,四爺還表示:“有什么想要的,爸爸給你買?!?/br> 丹陽眼睛一亮:“我想要皮筋?!?/br> 皮筋這玩意,得用松緊帶做。林雨桐說我想辦法拿出來給她弄一個,四爺卻給制止了,“我想辦法?!?/br> 啥辦法呢? 從林百川的司機那找了廢舊的輪胎,橡膠輪胎用剪子剪得細細的,一圈一圈的剪下來,然后焊接好,就行了。 這玩意結實,別說孩子玩不爛,就是大人來回的拉扯,也不是那么輕易就斷的。一般的那種用松緊帶做的皮筋,根本就不結實,里面的皮筋斷了,外面裹著的那一層膜特別膈人。 有了這東西,這丫頭就不怎么愛在家里呆著了。樓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不少,三個一群五個一堆,就在樓外頭玩了。大部分都是那種丟個沙包,或者畫格子在地上蹦,要么就是抓拐,皮筋這東西,做松緊褲還要用呢,誰家舍得給她們玩跳皮筋。 如今丹陽拿了一個,就比較吸引女孩子了。大的帶著小的在外面玩,渴了餓了自然就回家了,根本不用人管。 過年殺雞的時候,四爺又專門留了幾根公雞尾巴上的羽毛,給孩子做毽子。 丹陽還沒怎么關注新做的毽子,注意力全被剩下的雞毛吸引了。等確定他爸不要剩下的東西了,她就一股腦的給收起來了。然后叫上鐵蛋和狗子就往出跑。一路跑到廠門口,然后蹲在門口等那種搖著撥浪鼓收雞毛的。有那種用雞毛換糖的搖著撥浪鼓的小商販,常不常的會到廠門口轉悠。三個人等了半晌工夫,才給等來了。一堆雞毛換了幾塊糖,丹陽還把她的那份帶回來給了援華了。 回來還跟林雨桐嘀咕:“本來還想換草紙的,但鐵蛋哥和狗子哥肯定不樂意,他們都陪我很長時間了……” 把林雨桐逗的:“換了就換了吧。一會子給你做南瓜糕吃……” 南瓜加點糯米粉,再加點雞蛋和蜂蜜,就是丹陽的最愛了。 “還要吃蒜苗炒臘rou!”她蹦跳起來,“我去摘蒜苗?!?/br> 家里的蒜苗都在陽臺上呢,長的綠油油幾盤子。 反正是吃什么菜都好,只要別吃白菜蘿卜。林雨桐其實很少給做白菜蘿卜的,但是老太太在這邊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主菜就是白菜。 當然了,家家戶戶的主菜都是白菜。就是過年了,能吃點好飯了,也依舊是繞不開白菜 這個問:“呦!怪香的,啥菜??!” 那個說:“酸白菜汆rou?!庇謫枺骸澳慵夷??吃啥好吃的呢?” “白菜燉rou?!蹦沁咇R上回。因為有rou吧,聲音都無端的宏亮了幾分。 但不管是汆rou還是燉rou,其實就是在白菜里擱了兩片薄薄的肥rou片,有個rou味就行了。過年了,一口人就一斤的供應rou,還要包頓餃子呢。哪里有富裕的? 如今過年,不是實在特別特別親近的親戚,都不用去拜年的。見了面問聲過年好就行了。去拜年,那是難為人家,沒法留你吃飯啊。 老規矩,過年只回林家,而且不空手。林雨桐帶著一籃子蒸好的包子去的。曉星呢,蘇瑾家里給寄了半袋子的花饃,她拿了十個,反正就是留在娘家吃飯,也不算是吃了娘家的糧食的那個意思。 把林百川氣的:“你爹我就供不起你們吃頓飯?”又呵斥她們:“以后不許帶著東西上門了?!濒[的多生分??! 于是在兩家走的時候,辛甜趕緊把別人松給林百川的掛面,一人給拿了三五斤的,叫提回去了。 她也知道,小姑子們主要還是顧忌著家里有嫂子,所以趕緊表態,說明我確實沒有嫌你們的意思。 大垚回來了,給幾個孩子的不是錢,而是布票。部隊是半供給制,外面的衣裳都是部隊發的,但里面的內衣,都需要用布票你們自己去買。所以,每個人有一定量的軍用布票。家里老娘給做的內衣,夠他穿成十年的了,這布票又有期限,干脆給幾個孩子分了。如今最費布料的,也就是孩子了。那句話咋說的,不見孩子長,只見衣服短,說的就是這樣的。 送布票……這個……孩子高興不高興的,還真不知道,不過孩子媽們都挺高興的。 大垚沒能在家里多呆,說是有任務,要趕在初五的時候回學校。 常秋云是不知道上學的學生有啥任務,林百川不叫問,不光不叫常秋云問,他自己也不問。大垚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命令就是命令,該走就只管走。 不過在書房,林百川還是拿著幾個海島的地圖在看,他是懷疑,大垚的走是跟解|放這些島嶼有關。 不管怎么樣吧,過年孩子挺高興。大人們不管多難,日子湊活著又熬過了一年。 過年了,上班了,廣播又在批|判什么文藝思想了。工人們聽歸聽,沒幾個過分關注的。 但是很快的,就有一件大家誰都得關注的事。 什么事呢? 報紙上說要發行新人民幣了,如今用的得回收。 好些人就不知道這回收是咋回事,著急忙慌的說:“手里的這些錢不該留著的,早點買了東西多好……” 這話叫人哭笑不得。 因著林雨桐在銀行學校里授課,好些人就來問了:如今這是幾個意思???發行是怎么發行的?回收是怎么收回的? 林雨桐就說了:“去銀行兌換就行。一萬換一塊!” 啥玩意?! 憑啥??!憑啥一萬換一塊? 林雨桐又跟她們解釋,這一塊錢跟一萬塊錢能買到的東西是一樣多的。 眾人恍然:也就是這次的錢更值錢唄。 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不光各家等著去銀行兌換,財務科也空前的忙起來了。 這新舊的交替,以后這進賬出賬的,錢幣不一樣了,面額也不一樣了。之后的賬目是要跟前面的賬目做一個切割的。 這幾天,她就來回的忙這事呢。 等把公事忙完了,才得空把家里的錢給換了。 家里的錢兌換之后也就三百來塊,可這跟大部分人家比起來,也是絕對的富裕人家了。 很多人家就是就是三五塊錢。 錢換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教丹陽認錢。之前的舊錢認過了,但是之后不會怎么見到那種錢了,所以還得重新學了。 一分兩分五分,一角兩角五角,一元兩元三元五元。 最大面額就是五元,最特殊的面額就是三元。 林雨桐記得后來還收回去了幾個由蘇國代印的版本,又換了不一樣的一元和五元的版本,取消了三元版本,增加十元版本。 但具體是哪一年的,她都記不清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這回再換自己肯定能給記住了。到時候再說吧。 就這十張面額的錢幣,擺在丹陽的面前叫她認。 丹陽一臉的莫名其妙:“我認字的!” 錢上都寫的呢嘛! 哦!對了!人家現在是小學生了。 別的孩子沒有基礎,她是有基礎的,因此,對于她而言,學的并不是很困難。發書的第一天,一回來就拿著課本興沖沖的念:“第一課……開學……開學了?!?/br> 念到這里,林雨桐就聽著,看開學了怎么了? 然后沒有了,她翻頁了! 第一課就這三個字:開學了。 “第二課……上學……我們上學?!?/br> 進步了,是四個字! 好吧!林雨桐淡定了,人家課本就是這樣的。 “第三課……同學……學校里同學很多?!?/br> 嗯!這一課的字數多了一點。好像一課比一課的要求記得字數多了一點。 林雨桐覺得這么下去這孩子的學習不用太擔心的。 但是很快的,問題出來了。 丹陽愛念書,每天放學回來都對著朝陽念書。什么‘國慶日,開大會。大家歡呼m主|席萬歲’,什么‘馬來了!馬來了!你到哪里去?我到b京去。你到北京做什么?我要去看m主席?!覀円鰉主席的好孩子。到了九歲,我們要戴上紅領巾?!?/br> 她每天對著朝陽念,朝陽到了學說話的時候了,然后猛地一天晚上,這小子說話了,叫的第一個人不是爸不是媽,他在說:“mao……mao……” 問題他說的這個口音啊,跟丹陽念課文的口音是一樣的。 丹陽念課文什么口音? 她老師是什么口音,她就是什么口音。 就是這么神奇。 想象中的用普通話念出來的朗朗讀書聲是不存在的,每個初學的孩子都隨著老師的口音,發著連大人都覺得繞口的音,跟著老師學認字。 沒有拼音,還沒有推廣普及普通話。于是,就這樣了! 丹陽見她媽的眼神神奇,就問了:“怎么了?我念的不好嗎?” 還好……吧? 只能這么說了! 而且學的也是繁體字,一筆一畫的學,算是很好了吧。 她只能這么說。 然后四爺就說:“就按爸媽跟你說話的音讀書,不是想去b京嗎?爸媽教你的話就跟b京話差不多了?!?/br> 是嗎? 試試吧! 然后丹陽念完就說:“真怪……我們班大概只有我一個人這么念……”好像很異類。 林雨桐:“……”沒地方說理去。 她一臉誠懇的鼓勵孩子:對!照著爸爸mama教的念,才是最棒的。 行……吧! 不管理解不理解的,丹陽很乖的照著mama的話做了。 只要孩子能說一口京腔,那普通話說起來也容易,就這么著吧。 在學校跟著老師念,回來他爸重新給教,就是這么的苦逼! 晚上忙孩子,周末還得上職工大學,上班時間,除了忙工作,還有額外的任務。 什么任務? 發通知了,說今年十月二號到九號,要在b京舉行工人體育運動會。 一一五是有資格參加的。至少得選送到省里先比一比吧。 那這就得先在廠里比一比才行。 號召年輕人,踴躍報名,積極比賽,爭取好成績,爭取去b京,爭取見到m主席。 好家伙,參加運動會的熱情可比生產的熱情還高。 于友光問林雨桐:“你不參加?” 我孩子還沒斷奶呢,我參加啥??? 她就說:“……主要是工作也排不開啊?!边€有銀行學校那邊呢。 也對! 于友光又看姚紅,姚紅一臉的害羞:“科長,我懷孕了,三個月了?!?/br> 那沒人參加了嗎? 劉七娘踴躍舉手:“我家閨女跑的可快了……”她想把她閨女安排進財務科。 可她閨女啥也不會,科里收一個她都是照顧烈士家屬了,你說再弄進了一個,不像話嘛。 于友光就說:“只有一個雜務的名額,你要是想叫孩子來上班,就去人事科。叫孩子接你的班?!?/br> 劉七娘到底是一咬牙這么干了:“行!叫我們家大丫來?!?/br> 于友光提醒:“別大丫大丫的,給孩子正經的取個名字。都要參加工作的人了?!?/br> 劉七娘愣了一下,“我家大丫有大名,當年報戶口的時候,人家就說給換個正經的名字,我不會取。人家警察同志幫著取的,叫啥來著……” 那孩子來了,大家才知道,這孩子叫小雅。 大對應小,丫取了諧音雅。 然后科室里女運動員就有了——小雅。 至于男運動員,就李勤勞了。他報了一個跳遠的項目,行不行的再說吧。 這事跟四爺和林雨桐的關系都不大,四爺忙著看職工大學那邊的工程情況,林雨桐呢?也沒那么閑。 她最近忙著干啥呢? 忙著跟婦聯寫報告呢。 主要就是反應一些問題。比如衛生紙,給了配額是沒錯,但貨總是供應不上,有時候著急去買吧,沒貨。有貨的時候吧,咱都得上班,未必有那時間去。 因此,林雨桐就得為大家解決這個問題了。想請婦聯幫著跟地方廠里聯系協調,一個月找個固定個時間點,分批送或者分批的領。 事看著小,但其實很重要。 大姨媽來了買不到姨媽巾會是啥感覺?這能是小事嗎? 而且忙的進進出出的,還不能跟人家說,自己忙的到底是啥事。 等事情處理好了,她才召集大家開會,把這個具體的時間說了:“……都記下時間,要是顧不上,就叫人幫著捎帶上??蓜e誤了?!?/br> 女人們是歡天喜地,覺得林雨桐會辦實事。 男人們即便在外面不好意思問,回了家也能問老婆。 女人們回家一說,男人就嘀咕了:“咱們也該有個男聯……” 要男聯干啥? 男人們的煙不夠抽??! 沒煙抽對于他們來說,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如今這越發的細化了,連煙也不好買了。每個人五包的限額,抽完就沒有了。 這可是要了大部分男人的命了。什么樹葉子茄子葉子的,搗碎了用報紙裁成的小紙條卷起來,抽吧。 當場嗆不死都得繼續抽下去。 公共衛生間的男廁所里,常不常的就是一股子煙繚繞而出,然后夾著猛烈的咳嗽聲。不是一個人的聲,男人們聚堆抽煙跟女人們聚堆上廁所一樣,沒道理可講。 而四爺也變的受歡迎起來。 因為他不抽煙,但他每個月除了定額的五包之外,還有顧問顧回來的福利煙??! 蘇瑾和四爺的本分煙,都孝敬跟老丈人了。 但其實老丈人有部隊的供應,不怎么缺的。兩人給的都便宜了大舅子大原了。 然后蘇瑾說沒了就是真沒了,四爺這里一個月二三十包還是能擠出來了。 于是,林雨桐發現四爺的人緣越發好了。先開始是苗家富和錢思遠不拿自己個當外人,沒煙了就過來蹭煙。但因著四爺堅決不允許他們在自家抽煙,兩人拿著煙就麻溜的走了。 可能都知道人家家里不許抽煙的規矩,所以,想抽煙的就在外面找四爺蹭。 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過來喊金工,搭話嘛。 四爺就成了那個不抽煙但是身上不能離煙的人。 用桂蘭的話說,就是:“愛抽煙的人就不要臉?!?/br> 人家那煙票,拿出來換糧票,肯定多的是人換。你們想抽找人家換去唄。一個個的掏不出一個大子兒,卻那么占人家便宜,好意思嗎? 肯定都不好意思的。 所以,在很快的,統一的開始定職稱按級別重新劃定工資的時候,大家就都幫著說話了。 四爺如今那個研究中心的主任,其實就相當于正科級。 軍職干部營級的工資該是一百一十四,對應的正科拿到的工資就是八十四。 原則上是‘血比汗值錢’,同一個級別,軍職干部拿的工資會比同級別的地方干部拿的多三十塊錢。所以大垚一個月能拿一百一十四,但四爺就是八十四。林雨桐是副科,能拿七十。但她兼任婦女主任,就高不就低,也該定八十四才對。她這個是沒有爭議的。 但是,對四爺的工資,很多人都說了:“應該按照高工的待遇給金工?!?/br> 如今干部拿的工資,遠沒有一線工人拿的多。越是高工,拿的工資就越高。高工一個月能拿到九十,不比大學教授少多少。 事實上,四爺也確實是干的高工的活。 而且利用他在外面跟人家做顧問的便利條件,廠里需要的很多物資,都是通過他的手給大家聯系來的,從來沒有叫廠里久等過。說需要了,他就去跑,也從來沒有走空過。 用大家的話說:“這是對廠里做過貢獻的?!?/br> 于是,這個工資就給定下來了。按高工九十算! 算算兩口子的收入,光工資一個月就在一百七八十。要是再加上外面的收入…… 用桂蘭的話說,就是:“都趕上省|長的工資了?!?/br> 但這不足以叫大家嫉妒,因為有錢沒有太大的卵用。有錢沒票,你啥也買不到。 四爺拿的工資,算是工人級別里,最高的工資了。當然了,有些特殊工種,特殊的地域,又另外有補貼,這個不能算。 但在大家都普遍的三四十塊錢的一水人中,這工資絕對鶴立雞群。 另外工資比較高的就是苗家富和苗大嫂,兩口子一個拿八十四,一個拿六十多,算是比較多的了。苗大嫂算是后勤干部了。 再下來就數張寶柱了,他的工資也在六十多,只是桂蘭是三十來塊錢。 錢思遠呢?走路都耷拉下來了:“……我拿的沒我老婆多……” 人家莊婷婷是一線工人,一個月干滿28.5天,就拿全工資。要是多干一天,就多拿一天工資。如今可沒有白加班一說,多干半天都算錢的。 所以說,其實每個工人能拿到的錢都比實際規定的多。要是生產任務緊再加夜班的話,工資翻翻都不是不可能。反正每一分鐘都不會是白干的。 每個車間里都有考勤干部,給誰記錯了都不成。 而瞧著干部的工資高,其實你要是按著干部的等級劃工資了,那就沒有加班不加班一說了。你的時間二十四小時都屬于公家的。沒有假期,沒有節假日,隨叫隨到。這工資才是死的。 所以你看大家,工資標準下來了,哪怕是兩口子一個月都是三四十塊錢的,也不見沮喪,因為工資的高低并不會影響生活質量。想多掙錢,多要求加班也是可以的。甚至代別人加班也行。 定工資這事,需要爭論的并不多,誰是哪個級別的,各自心里都有數。針對的都是一個群體,不是個人,沒啥意見,就這樣吧。 林曉星和蘇瑾兩個人都屬于坐辦公室的,加起來的工資才七十出頭。 開完會,范云清怕曉星想不開,就等著她,安撫道:“等發工資了,媽拿出一半給你,行不?” 哪里至于呢? “夠花?!绷謺孕菍﹀X沒那么執迷,家里還藏著金條呢,找黑市出手一根,頂的上多少年的工資了。對錢這東西,她自來沒怎么缺過,也沒那么深的執念。 生活并沒有因為工資的不同帶來多大的波瀾,日子該怎么過還怎么過。 不過是林雨桐正兒八經了拿了婦聯主任的工資了,就得把這個差事當個差事干。 如今,她又把工作的重點,放在勸服一些家庭,讓他們盡快送適齡女童就學的問題上。 像是比丹陽大幾歲的女孩子,樓里有好幾個呢。但丹陽都上學了,這些孩子還是沒能上學。為啥?大的帶小的,大的要是上學了,小的這個誰給帶?有些家里,都是弟弟已經上學了,可當jiejie的還在家里照看更小的弟弟。帶大一個又一個,當長姐的就把最好的時光給耽擱了。 還有些職工是不在廠里住的,但從了解的情況看,普遍也是存在這種問題的。 因此開會的時候林雨桐就說了:“……男女的平等,是體現在方方面面的。她們應該享有平等的受教育的權利……” 范云清坐在下面,把手拍的啪啪響,眼神還帶著幾分欣慰。半點也感覺不到因為代替了她的工作而不悅。 正開會呢,禮堂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了。 進來幾個人,站在后面。只一個年輕姑娘跑過來,湊到林雨桐跟前:“您是林主任吧,我們是五人工作組的。來帶范云清離開?!?/br> 林雨桐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幾天報紙廣播,都在說要肅f。卻怎么也沒想到,這些人找到了范云清的身上。 這可不等同與其他的事情,這是要找暗藏的f革|命分子的。 范云清的個人政|治履歷確實是存在一個有待商榷的地方的。 比如說那個叛|徒初戀閆冠海。 林雨桐朝范云清看了一眼,然后對上來這姑娘緩緩的點頭。 范云清跟林雨桐短暫的對視之后,就明白了。她對著林雨桐做了一個口型,說:找你父親。 這事林百川不找人家,人家也會找林百川的。 到底會查多深,根本就說不清楚。 范云清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帶走了。林曉星蹭一下站起來,就往出追。 林雨桐呵斥道:“停下,正開會呢?!?/br> 林曉星停了腳步,眾人停下了說話。 沒一個人的心思在開會上,林雨桐簡單的總結了兩句,就叫散會了。 一個個出去的時候,都是繞開曉星的。沒一個人肯跟她打一聲招呼。 最后,小禮堂除了剩下姐妹倆,還有另外一個人,就是范舒拉。 范舒拉急切的問林雨桐:“我姑姑是怎么回事?” 林雨桐看了范舒拉一眼,話卻是對著林曉星說的:“……五人工作小組,為的什么,你也猜的出來……這事……你別撲騰,越是撲騰越是壞事……回去好好呆著……” 林曉星嘴角抿了起來,“姐……你告訴我實話,結果……會怎么樣?” 不知道??! 這種事情,說不清楚的。 林雨桐一時無言。 范舒拉卻急了:“會不會牽扯到我爸我媽,會不會也來查我?還有我們家老年……” 把林曉星煩的不行:“不會!不會!跟你有啥關系!” 自從范云清被帶走,就再沒有消息。誰都沒有打探出來。 就是趙平也不知道。 曉星回去問林百川,林百川搖頭:“一直在托人打聽,好像是去了秦城監獄了,其他的消息,再沒有了?!?/br> 聽的出來,這消息并不確切。 林曉星覺得跟做夢似的:“怎么會呢?好端端的一個人,說帶走了就帶走了。然后一句交代都沒有?!?/br> 不過很快的,她就收到范云清的消息了。不過這個消息來的更叫人意想不到。 洪剛跟范云清離婚了。 離婚了? 林曉星跑過去找洪剛,問道:“你見過我媽了?” 洪剛一臉歉意:“沒有!所有的離婚材料,都是有專人轉送的。你媽簽字之后,去辦理就可以了?!彼聪驎孕牵骸斑@也是你媽的意思。她希望我不被牽連,希望我能再這個位子上照顧你還有抗美……” 林曉星冷笑:“她讓你離婚你就離婚?”還男人呢?!孬種! 她俯身抱起還懵懂的抗美:“她是我媽的閨女,不需要你照顧。她跟著我吧,省的跟著你,等你再婚的時候,她成了別人的眼中釘rou中刺……” 蘇瑾怎么也沒想到,曉星出去了一圈,帶了個孩子回來。 曉星的眼淚就下來了:“洪剛那個人……靠不住,我不放心孩子跟著他……反正只比援華大一歲,一個是養,兩個也是養,咱把這孩子留家里養著吧……” 蘇瑾心道:這是啥事!還得養著小姨子! 但看那孩子可憐巴巴的,到底是點頭:“……行……愿意養著就養著吧……” 總想著,洪剛總不會看著親閨女在這邊不管吧。 結果人家還真就不管了,只把孩子的口糧單獨送過來了,另外送來三十塊錢的撫養費。只說工作忙,他一個大男人確實不會照顧孩子,曉星愿意照看meimei,就叫照看吧。有什么難處,只管找他。 他|媽|的這說話的語氣,把蘇瑾氣的想罵娘。 孩子在這邊沒養一個月呢,洪剛又結婚了。 這次的結婚對象,是李翠翠。 不過,婚禮沒一個客人去,喜酒沒一個客人喝,連扔出來的喜糖,也沒有孩子去撿。 李翠翠一下子揚眉吐氣了,雖然還干著清潔工的活,但路上若是遇上林雨桐,就揚起下巴,有幾分高高在上的樣子。 林雨桐連多看一眼都懶的看。 林曉星幾次帶著抗美去托兒所,半路上遇上這女人,她也總拉住抗美:“……我是你媽,跟媽回家好不好……” 把抗美嚇的縮在曉星懷里直哭。 孩子這么大了,記得住誰是媽。 本來曉星就氣的恨不能掐死李翠翠,結果就看見自家表姐和表姐夫,對著這女人一臉巴結的樣子,年有為甚至還主動搶了李翠翠手里的掃帚替她清掃馬路。 范舒拉有些躲閃曉星的眼神,但她也委屈。對表妹她是有感情的,但是對那個姑姑,她實在是沒多少感情。她走的時候自己不記事,回來的時候都成年了。突然叫自己對她掛心起來,這不是難為人嗎? 曉星氣的夠嗆,連懷了身孕都不知道。還是林雨桐看出來趕緊說了:“你要再這么下去,這個孩子可保不住……” “姐……”曉星白著一張臉,“這種日子啥時候熬到頭……” 誰知道呢? 不過老太沒有叫曉星多熬多少日子。 九月底的時候,范云清又回來了。 好端端的,被吉普給送回來的。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肚子鼓起來了??雌饋淼糜形鍌€月的身孕。 也就是說,她走的時候,是懷著身孕的。那時候都兩三個月了吧。 那么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一定是洪剛的! 可這才幾個月的工夫,洪剛他……卻已經再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