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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網游小說 - 斂財人生[綜].在線閱讀 - 1186.鸞鳳來儀(40)三合一

1186.鸞鳳來儀(40)三合一

    鸞鳳來儀(40)

    “陛下小心!”馮千恩看著劍沖著皇上而去, 嘴里喊著, 可動作比嘴更快,他瘋了一樣的沖過來, 撞開皇上, 那劍已經到了身前, 還不等反應過來, 就聽‘噗’的一聲, 劍狠狠的插在胸口。

    他的嘴角流出鮮血, 雙手卻抬起來,一把抓住劍刃。十指被利刃割傷, 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華映雪往回抽, 那邊卻抓的死緊。

    那太醫終于反應過來, 顫抖著將藥箱抱起來, 朝著華映雪的頭砸了過去。

    華映雪受疼, 手一松,那邊宣平帝快速沖過去,毫不猶豫的從馮千恩的身上將劍拔了出來。

    太醫將‘不可’兩個字差點喊出來,其實不這么拔的話,馮公公還是可以救一救的。

    但這時,已經晚了。

    宣平帝的臉上被濺上了馮千恩的鮮血, 他手持利刃, 一點一點的將劍往華映雪的胸口送:“說!法寶呢?說!”

    華映雪呵呵冷笑, 猛地朝前一沖, 劍穿過她的身體, 她手里的簪子,扎進了宣平帝的脖子,“要死一起死!”然后,慢慢的,渾身僵直的倒下。

    宣平帝捂住脖子上的傷口,轉臉看向一邊的太醫。

    太醫連滾帶爬的挪過去,起身看了看傷口:“……沒傷在要害……沒傷在要害……拔出來上藥……歇著就沒事……就是疼……陛下得忍著……”

    宣平帝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緩緩的點頭,喉嚨里只發出一聲:“拔!”

    里面一片血腥,誰也沒注意到,一個探頭探腦的腦袋悄悄的縮了回去,然后迅速的離開了。

    皇后皺眉:“看清楚了嗎?”

    “是!”秋嬤嬤低聲道:“出不了差錯。陛下應該是無礙的??稍蹅兡帽氖?,皇上估摸是知道了。這會子皇上顧不上,等緩過來……”

    皇后一遍一遍的轉著手里的佛珠:“告訴武安王,皇上已經知道的事。另外,出宮不要避著蒙恩?!?/br>
    秋嬤嬤點頭,就明白皇后希望蒙恩能給東宮預警。但她就是不明白:“您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東宮?”

    皇后嘆了一聲:“太子太君子了。如果告訴他,那他會怎么想呢?是不是還是會覺得他得位不正。這就是一個心結。他的心思太重了。當年,本宮確實是恨不能皇上死,也確實是……付諸行動了。你看太子這么些年,跟我這個當母親的,可親近?他能選擇包庇我這個母親,但是卻不贊同我的方法。這點事他擱在心里這么多年耿耿于懷。那么真叫他成了謀逆才得以登基的帝王,這就等于在他的心里種下了陰暗的種子。我的兒子我清楚,他就是這么一個人。再說了,看看咱們的皇上,比比之前的王爺。一個欲望的種子種下去,毀了一個帝王。那么一個陰暗的種子種在,誰又能知道將來如何呢?與其這樣,就不如讓他做個心底光明,眼里明亮的帝王。抬頭看看,烏云遮住日頭的時間太久了……”

    秋嬤嬤到底眼淚驀地流了下來:“娘娘,您不明言,只怕殿下不會明白您的一番苦心?!?/br>
    “那又有什么關系?”皇后輕笑一聲,“我給了這天下一個完整的帝王,這就夠了?!?/br>
    東宮的消息其實比別人想象的要迅速。

    五蠹司里連溜門撬鎖的人都有,收集消息,對他們而言并不是多難的事。

    宮里再怎么封閉,但也有每日必須進出的。

    比如新鮮的菜蔬果品,比如每日必須運出宮的五谷輪回。

    無極宮這地方,不光是林雨桐關注,三娘子比林雨桐關注的只多不少。今兒宣平帝帶著人進入了無極宮,然后長秋宮就派人去了武安王府,這樣的事,林雨桐隨后就知道了。緊跟著,蒙放就又送來消息,說是宮里有此刻,皇上受傷了,馮公公和華貴妃都護駕而亡。

    馮千恩為宣平帝而死,這個林雨桐信。但說到華映雪為宣平帝而死,這是絕無可能的。

    不難推測,這幾個人是自相殘殺的。

    只是可惜,宣平帝沒死。

    要是死了反倒是簡單了??扇缃駴]死,林雨桐又知道他這是沒其他的路走了。什么得道升天不過是二十年黃粱一夢而已。

    如今他要抓住的,不過是他的人間帝王富貴夢罷了。

    那么皇后給武安王送信,為的是什么,就已經很明白了。

    三娘子就問:“殿下,如今要如何?”

    林雨桐就笑:“守住東宮,別的不用去管?!?/br>
    這是要放武安王進宮啊。

    三娘子就道:“需要跟太子殿下說嗎?”

    林雨桐搖頭:“我叫洛神醫給父親的藥里添了一味安神藥……”

    話還沒說完,添福就急匆匆的進來,后面跟著李長治。

    林雨桐皺眉:“出什么事了?”

    李長治就急道:“宮里來人了,皇上要大朝?!?/br>
    不去?

    林雨桐搖頭:“不去……父親不去,我也不去。不過不能這么說,你只告訴他們,殿下舊疾發作,如今正在用針的緊要關頭。等拔了針,我陪著父親立馬就進宮?!?/br>
    李長治猶豫:“這樣……行嗎?”

    “怎么不行?”外面的局勢已經那樣呢,“也不怕大臣們誤會什么了。他們那鼻子一個比一個靈。父親不進宮,你當他們會以為父親身體真不好了?”說著,就又問李長治,“打聽了沒?還特別宣了誰?”

    “幾位閣臣和武安王?!崩铋L治低聲道:“您是說,此次進宮,有些兇險?!?/br>
    林雨桐就笑:“你叫人盯著,看武安王去不去?”

    “當然不去?!?/br>
    武安王意氣風發的站在王府的大廳里,下面站著幾個幕僚仰著頭看他,“自然是不能去,這一去便是鴻門宴。王爺,不能等了。再等,便是刀斧加身了?!?/br>
    “本王當然知道不能等了?!蔽浒餐醭烈髌?,“可這撒出去的人,只有京畿之地的駐軍給了恢復。這些人馬只能說勉強一用。再說了,調動京畿的人馬需要時間,就是如今下令,只怕兩個時辰之后才能趕到。如今咱們能依仗的也只有禁衛軍??蛇@禁衛軍畢竟不是王府的護衛,只聽從本王的命令。真要是等不到后援,那就真是自尋死路了?!?/br>
    就有人說:“為今之計,只有一條道?!?/br>
    “哪條道?”武安王從上面走下來,急問了一句:“事到如今了,有話就只管講。本王赦你無罪?!?/br>
    此人便低聲道:“王爺之前想著,一路奪皇宮,一路沖著東宮??墒?,就像您所言,禁衛軍不是王府的護衛。如今的禁衛軍,說是蒙家軍也不為過??赡仓?,太孫跟蒙家那位少將軍的關系……甚為莫逆。如若援軍不到,咱們先朝著東宮動手……那真到了要緊的時候,即便是軍令如山,可那位少將軍真要干預……王爺有幾成把握,這禁衛軍一定是聽從軍令的。到時候,可別沒攻下東宮,卻白白把人馬送去,給東宮添了助力。這一正一反,一顛一倒之間,那才是兇險呢?”

    此言,也算是有理。

    武安王咬牙:“父皇到底是父皇,他敢把禁衛軍大權交到本王的手上,只怕早就算到了這一點吧?!?/br>
    此人點頭:“但話返回來說,如果您一開始不沖著東宮去。咱們一力只朝著宮里,您說,禁衛軍是否會全力配合呢?”

    武安王腦子里靈光一閃:“你是說,東宮只怕正等著本王……”

    此人說了一聲‘是’之后才道:“東宮一直沒動靜,太子是如何想的,咱們不知。但那位太孫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他就真的什么都沒動作。明知道東宮的頭上懸著一把利劍,卻絲毫沒有動作。這……可能嗎?”

    不可能!

    此人見武安王滿臉的認同,這才道:“人家那是等著,等著……”他頓了一下,才道:“說句大膽的話,東宮就是等著殿下做這個謀逆之臣呢。人家謀劃的就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后的事。如果殿下真沖著宮里去,禁衛軍不僅不是阻力,只怕還是助力?!?/br>
    意思是蒙家會暗示禁衛軍配合武安王行事。

    武安王的后背就有些發涼,“是……東宮應該就是這么想的?!?/br>
    這人又道:“明知道彼此都謀劃的是什么了,但如今卻都已經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br>
    武安王又點頭:“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父皇都知道的。咱們不動,父皇也不會手下留情。這條路是一條必死之路?!?/br>
    此人就道:“王爺所言極是。那是一條必死之路??梢涣δ孟禄蕦m,卻有五五之算。如果能趕在東宮動手之前,從皇上手里拿到廢太子詔書,那事情便成了八成。要是再利索點,拿到王爺的繼位詔書,那這事便成了十成。成王敗寇啊,只要事成了,那您便是王道。太子便是亂臣賊子?!?/br>
    武安王眉頭一挑:這話有理。

    這人又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就算是咱們晚了一步,天不遂人愿。東宮占了上風??墒峭鯛斈鷦e忘了,皇后還在呢。只要皇后娘娘在,太子殿下就得多顧念一分。所以,這個局,哪怕是敗了,對于您而言,也不是非死不可的局面?!?/br>
    一條是必死之路,一條是不管輸贏都有活路。

    這根本就是一條不用選的路。

    武安王一把抽出佩劍:“既然如此,諸公可愿隨本王一戰?若是老天有眼,將來本王與諸公共坐這江山……”

    今日,京城的雪極大。

    能不出門的都窩在家里,街面上清冷的很。鋪子開著門,可光顧的客人卻少的可憐。只街上的一兩處熱茶熱湯鋪子,瞧著人來人往,還有幾分人氣。

    蒙放就坐在一家羊湯鋪子里,戚還坐在他對面。兩人桌上一人一碗羊湯,一盤火燒,幾個羊蹄子。一人一頂厚厚的氈帽戴在腦袋上根本就沒摘下來。不大工夫,外面又進來一個差不多打扮的。

    戚還眼睛一亮,低聲道:“來了?!比缓蟾呗暯校骸罢乒竦?,再添一碗湯來?!?/br>
    掌柜的吆喝著過來,粗陶碗里一股子奶白的湯,又端了剛出爐的火燒過來,“幾位爺慢用?!?/br>
    林諒坐過去,端著湯就喝,“怎么選了這么個地方?”

    蒙放低聲道:“離軍營最近,從店后門出去,到禁衛軍營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br>
    林諒這才微微點頭:“殿下叫在下傳話給蒙將軍?!?/br>
    蒙放坐直了身子:“殿下有何吩咐?”

    “殿下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绷终徴f完就低頭,不再言語。

    蒙放卻在思量這句話,這是說叫自己聽從武安王的命令?

    多咂摸了兩遍,蒙放點頭:“殿下是想……”

    林諒抬頭:“殿下如何想的,蒙將軍知道便是了?!?/br>
    蒙放愣了一下,“明白?!庇行┦?,只能做,不能說。

    他又學了一招,叫做:不授人以柄。

    戚還急忙問道:“那我呢?殿下有什么吩咐?”

    林諒的聲音更低:“陳云鶴那里,有一匹從東山上搜出來的軍械鎧甲。太孫的親衛跟五蠹司的一部分人馬,如今已經身在東山了。這些人,聽從戚少將軍的軍令?!闭f著,就摸出一個印信和一封信來,“怎么做,按信上所言辦?!?/br>
    說著,揣了一個火燒,起身就離開了羊湯館。

    這兩人也就跟起身,從后門陸續離開。

    蒙放才到軍營,就接到軍令,下面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

    “說是宮里有刺客?!?/br>
    “馮大總管和貴妃娘娘都遇刺身亡了?!?/br>
    “皇上也被刺傷了?!?/br>
    “武安王這是要勤王?!?/br>
    正說著呢,看見蒙放來了,一個個的都住嘴起身:“少將軍,您看呢?”

    “看什么看?”蒙放就道:“禁衛軍是皇家禁衛軍,又不是咱蒙家的禁衛軍。都不是第一天入軍伍了。咱們向來只認兵符不認人,按照規矩走就是了?!?/br>
    一位參將就道:“可駐守皇城的,是將軍。這不是叫咱們自相殘殺嗎?”

    蒙放看此人:“那你是覺得武安王要謀反?”

    “這……”這參將就趕緊道:“末將不敢?!?/br>
    蒙放就笑:“看!多想了吧。明知道是將軍鎮守皇城,怎么可能叫咱們去攻城。這不是用自己矛去攻自己的盾嗎?宮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咱們也不知道。想來武安王就是真想……那什么……也不會用咱們不是?安心吧,整隊出發?!?/br>
    話是這么說,可心里卻記掛這父親。

    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蒙愛卿?!毙降燮D難的說了這三個字,就招手叫蒙恩上前。

    蒙恩朝前走了兩步,見宣平帝還在招手,就繼續朝前走。

    到了書案跟前,才看見宣平帝的面前擺著一張圣旨,細看了兩眼,才知道是廢后的旨意。

    廢后??!

    他心里倒吸一口涼氣,還沒反應過來呢,宣平帝就將詔書遞了過去:“去……長秋宮……帶皇后……”

    蒙恩猶豫了一下,就聽見皇上冷冷的‘嗯?’了一聲。

    這一聲,他頓時覺得這大殿里到處充斥著殺氣。每根柱子后面,都是皇家最隱秘的暗衛。只要皇上一個手勢,就能立馬將他斬殺在此處。

    他雙手接過圣旨,應了一聲‘是’,然后緩緩的從大殿里退出去。

    出了大殿,只覺得汗已經濕了衣衫。

    手捧著圣旨,帶著人往長秋宮而去,心里思量著,這事到底該怎么辦?廢后??!這可是把東宮和武安王往死里得罪了??扇缃襁@事,自己又沒有選擇的余地。

    正尋思呢,就見幾道人影從身后閃了出來。跟著他的人一瞬間就倒下了。但看的出來,這些人沒有取人性命的意思。

    他站著沒動,看向那個背對著他的穿著斗篷的宮娥的背影。

    這宮娥轉過身來,將頭臉都露出來。蒙恩就嚇了一跳:“是你?”

    三娘子一笑:“蒙大人,不想對您動粗。您還是自己來吧?!?/br>
    蒙恩先是一愣,繼而露出苦笑:“蒙恩蒙受皇恩,怎能只圖自己脫身?”

    三娘子搖頭:“那依您看呢?太子和太孫是何許人?弒君殺親?”

    蒙恩看著三娘子久久沒有說話,之后才長嘆一聲,將手里的圣旨遞過去,抬手自己砍在自己的脖頸上。

    三娘子吩咐屬下,“人抬進去,好好的照看?!?/br>
    然后拿著手里的圣旨揣在懷里,一個招手,幾道人影迅速的在宮里移動。

    而這些,宣平帝還不知道。

    他此時站在大殿上,看著下面跪的滿滿當當的大臣。剛想問馮千恩說:怎么不見太子太孫連同武安王。

    可這一扭臉才反應過來,馮千恩已經不在了。

    那個地方站著的,是個不怎么熟悉的太監。

    好像見過,應該是馮千恩的一個徒弟吧。叫什么呢?記不得了。

    這太監見皇上看過來,就趕緊清了清嗓子:“有本啟奏,無本退朝?!?/br>
    蠢材!朕不是這個意思。

    想要張嘴,傷口疼的喘氣似乎都困難。

    下面站著的張書嵐還特別不識時務的站出來:“臣有本啟奏?!彼坪踔阑噬险f不了話,就直接說他自己的,什么征調了多少棉花,征調了多少麻布,什么運河不能走船,一夜河水冰封……巴拉巴拉扒拉的沒完沒了。

    “太……太子呢?”忍無可忍之下,平宣帝直接打斷張書嵐,問道。

    這話問出來,沒人能站出來回答。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

    宣平帝習慣性的又想喊陰伯方,這才發現,陰伯方也不在朝堂。

    這一瞬間,他還真有些慌亂。抬頭看下面的大臣,原來都已經這么陌生了嗎?

    他又問了一句:“武安王呢?”

    話音才落,大殿外就嘈雜了起來,幾個太監氣喘吁吁的沖進大殿,“武安王……武安王他……他帶著兵沖進來了……”

    宣平帝蹭的一下就站起來:“蒙……恩……”

    “蒙將軍……沒出宮……但不見了蹤影?!笔卦诖蟮钔獾囊魂牻l軍這么喊了一句。

    沒出宮,但不見了蹤影。

    想到自己是叫蒙恩去長秋宮了,難道皇后早有準備。蒙恩此去有去無回……是皇后跟武安王內外勾結嗎?

    豈有此理!

    他三拍掌之后,緊跟著,外面就是一聲呼哨。

    然后,大殿里,瞬間涌進來成百的黑衣黑斗篷,臉上帶著銅制獸頭面具的人。這些人手持利刃,個個彪悍非常。

    這個變故可叫這些大臣嚇了一大跳。

    今兒進來的可大部分都是文臣。哪里見過這個陣仗。

    這些人別說文人害怕,就是一般的武將,見了他們也得躲著走。

    躲在密道里的三娘子看著外面的動靜,牙齒咬的緊緊的。這些人就是當年血洗五蠹司的人。

    也對!如果不是這些人,誰能輕易將五蠹司清洗一空。

    “武……安王……殺無赦!”宣平帝說了這幾個字之后,萬芳園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陛下,武安王是勤王救駕來的……”

    宣平帝手一揮,身后站著的黑衣人手里的刀就砍了下去。

    人頭瞬間就飛了出去,頭轱碌碌的在大殿里滾著。他的眼睛睜的極大,嘴也張著,臉上的表情還是剛才對皇上上諫言的表情,一切都靜止在這一刻。

    萬芳園可是閣臣,這說殺就殺了。

    哪怕他是鬼迷了心竅一心為著武安王謀劃,可是……這個結局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大殿里,有閉著眼睛驚呼的,有干脆看著人頭直接暈過去或者尿了的。

    張書嵐滿臉的受驚過度,繼而是憤怒,剛要站出來說話,就覺得后腰上一疼,他莫名的扭臉看身后的黑衣人,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邊上的陳擎蒼若有所思,緊跟著就是后悔啊。

    這些黑衣人,是皇家最隱秘的力量了吧。這皇上只怕也不知道,這里面還是叫混進了人了。有人暗中打暈了張書嵐,何嘗不是救了張書嵐一命。

    或者,可以說,是有人處心積慮的謀劃,才讓這大殿里有了救人的人。

    可人家救的是什么人?

    一定救的是跟東宮親近的人。

    而自己呢?至親至疏啊。

    可如今怎么辦?

    正尋思了,就聽上面皇上問道:“陳……愛卿,如今當如何?”

    陳擎蒼幾乎是顫抖著站出來的,他道:“臣諫言,出宮請太孫勤王……”

    “太孫啊?!毙降壅f了兩句話,氣就喘息的有些粗:“因為……他是……你的外孫……”

    “陛下明鑒?!标惽嫔n額頭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太孫亦是陛下的親孫子。且……請東宮……此乃名正言順。誰都會反,只此時的太子不會反……說句誅心的話,指不定太子正等著圣旨……好奉旨勤王呢?!?/br>
    宣平帝拍著大腿,咧著嘴笑,沒發出任何聲音,卻叫人看著更加的瘆人。他這動作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此言甚妙。

    然后他就指著挨大殿門最近的一個,朝外指了指,意思很明確,按照陳閣老所言行事,請東宮勤王救駕。

    這人剛從大殿消逝,外面就是整齊的步伐聲。馬靴踩在石板上的聲音,便是這樣的。

    “父皇!”武安王看著守在大殿外的黑衣人,眼睛瞇了瞇,揚聲問道,“父皇,您可安好?”

    “好?!毙降酆韲道锇l出這么簡單的一個音節之后,就銷聲了。傷口崩開了,他已經聞見了血腥味。

    這一聲好,連站的遠一些的大臣都能不見,何況是大殿之外的武安王。

    大殿里沒有絲毫的聲響,本來還有些沉吟的武安王嘴角便微微翹起,但語調里卻焦急異常,“父皇,您在里面嗎?您怎么樣了?”然后怒斥這些黑衣人,“爾等是什么人?本王為什么從來沒見過你們?你們講父皇怎么樣了?將父皇交出來,否則,別管本王無情?!?/br>
    蒙放站在武安王不遠處,眼里的神色有些莫名。

    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父親如何了?

    進皇城幾乎就沒有遇到什么抵抗。都是禁衛軍的兄弟,莫名其妙的就要彼此為敵,而且這還不是主將的命令,誰心里不犯嘀咕。尤其是自己站在這里,皇城門自然而然的就開了,一路走到了這里。

    如今到這里遇阻,蒙放是真著急了。就怕父親也在里面。

    心里擱著事,才想著要不要出聲喊一聲呢,這一抬頭,就見一道凌厲的冷光沖著武安王而去。

    箭是從大殿里射出來的,奔著武安王的眉心而去。

    武安王到底是習武之人,往下一蹲,拽著邊上一護衛往身前一擋,那一箭就直直的插進了這護衛的左眼中。

    箭頭從眼中穿過去,從腦后露出頭,腦袋就這么給射穿了。

    好強的臂力。

    他驚怒交加:“殺——”

    緊跟著,喊殺聲震天??擅煞艆s看著昔日的兄弟,就那么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御階前。

    這些黑衣人,忒的彪悍。

    武安王心驚,這還真是叫順利沖昏了腦子了,父皇怎么可能沒有點保命的東西?

    再這么下去,只怕真得在這里身首異處了。

    他彎腰躲在護衛身后,大聲喊道:“父皇,您在里面嗎?兒子來救您了?!?/br>
    大殿里沒有應答聲,但是遠處卻有動靜傳來:“王爺……王爺……臣等來晚了……”說著,就聽到有人喊,“兄弟們,殺??!殺了皇帝,等王爺登基,你們個個都是從龍之功……”

    武安王面色大變,哪里來的二百五。

    可這一伙子人卻生猛異常,跟黑衣人短兵相接,對方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看著黑衣人只是被刀劃傷一道淺淺的傷口,只滲出來一點血,可他生個人就跟抽了筋似的,軟軟的倒了下去。

    他恍惚聽見誰喊了一聲:“小心……毒……”

    是了是了!不是毒是什么呢?

    武安王問邊上的護衛統領:“這是誰的人?西山大營的人趕來了?”

    “不知道啊?!闭麄€一混戰,說是王爺的人可誰也沒見過啊。

    蒙放看見一個背影熟悉的人卻露出了幾分笑意,這人半遮面,不是戚還還有誰?

    原來,殿下安排戚還是為了這個啊。

    以一當百的猛士,一個接一個倒下去。

    大殿的門被推開,一窩蜂的涌進來一群人,誰是誰也分不清楚,可還沒等分清楚了,刀還沒砍出去,人卻僵住了。

    宣平帝就看見暗一手里捏著一根泛著藍光的針,然后滿眼不甘的倒了下去。

    暗衛本就是暗中行事的,他們識毒辯毒是打從吃飯開始就會的。這怎么反倒是他們被暗算了。

    來不及細想,他的二兒子已經走進了大殿。

    此時的他意氣風發,滿面的笑意。

    宣平帝就道:“勤王救駕?……看見了……朕安……你且退下吧……”

    武安王看著腳邊的萬芳園的腦袋,再想想那一根毫不留情沖著自己來的箭簇。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決然。手里的劍舉起,直指宣平帝:“父皇!您在位二十五年了,可這二十五年來,都干了些什么?赤地千里,百姓無所歸依。父皇啊,您可對得起靖國的列祖列宗?”

    宣平帝看向武安王,閉上眼睛,緩緩的吐出兩個字:“蠢貨?!?/br>
    這個傻兒子還沒明白,他這是當槍使了。

    沒有東宮,這禁衛軍他指使的動嗎?

    沒有東宮,這皇城他能輕易進來嗎?

    沒有東宮,這些暗衛是他能算計的了的嗎?

    當年,很多暗衛到了年限就會退出去,改在五蠹司任職。

    這是極為隱秘的事。

    而太孫的手里,恰巧就有五蠹司。以為這些人成不了氣候,當年逃出去的不過都是些小卒子,沒想到卒子過河,很有幾分本事。

    要是沒猜錯,東宮此刻就等著呢,等著這傻子承認自己的亂臣賊子。

    宣平帝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你……想……取而代之……還……不夠……格……”

    “父皇!”武安王朝前走了兩步:“兒子夠格不夠格,如今您說了可不算?!彼殖謱殑Χ读艘粋€劍花:“如今的一切,都得由它說了算?;市肿杂左w弱,而今更是沉疴又起,已然是不能下床了。而太孫……”他說著,就看向陳云鶴,“陳大人,太孫如何,想必您最是清楚的。本王只問你,在東宮寄養的陳家小姐,如今在哪呢?如果請不出陳家的小姐,那就請陳大人……陳閣老,在這大殿上,跟咱們滿朝的大人們,說一說……貍貓換太子的故事!”

    “什么貍貓換太子?”大殿里傳來一聲清朗的問話。

    聲是熟悉的聲音,但整個大殿里,卻找不到聲音的主人。

    宣平帝之前還有些愣神,這貍貓換太子的故事,其實是當年龍兒講的。她在宮里講的。故事很好,慢慢的流傳了出去。但講故事的人,因為自己的干預,并沒有多少人提及。

    而武安王這會子突然說起了貍貓換太子……他的腦子有些清明了,這不是貍貓換太子,只怕是貍貓換太孫吧。

    想到這一點的,何止是宣平帝,大殿里的眾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可還沒等到陳擎蒼開口呢,就聽到太孫的聲音了。

    人應該是來了,可在哪呢?

    宣平帝面色猛的不變,他看向大殿的地面,只見那地面上緩緩的打開一條縫隙,然后一身勁裝的少年,就從里面走了出來。

    大殿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太孫殿下?”

    一邊叫人,一邊看著大殿中間那個黑黝黝的洞口。

    連宣平帝都忘了動作,只看著林雨桐道:“……你……知道?”

    “孫兒不知道?!绷钟晖┚托Γ骸暗腥酥??!?/br>
    說著,就朝洞口看去:“伏牛先生,出來吧?!?/br>
    伏牛先生?

    他腦子里閃過一個名字:“他……還活著?”

    “是!”冉耕從里面走出來,“陛下,臣還活著?!?/br>
    “耘之啊……”宣平帝要起身,身子卻打了一個恍又坐下了,“耘之……你真的還活著?”

    冉耕笑著又點頭,心道:您都沒死,臣怎么敢死。

    而那邊林雨桐已經笑看著武安王了:“您說貍貓換太子?這是想說什么呢?”

    武安王面色變幻,還沒說話呢,需拿平底先問了:“你……怎么……來了?”

    “不是您叫人傳旨給東宮,叫孫兒來平叛的?”林雨桐面帶笑意的看著他,“孫兒奉旨……來了!”

    可你這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從傳旨出去才多長時間,你又是走密道,又是召集來了冉耕……說你不是在密道里等著的,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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