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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網游小說 - 斂財人生[綜].在線閱讀 - 1174.鸞鳳來儀(28)三合一

1174.鸞鳳來儀(28)三合一

    鸞鳳來儀(28)

    秋風起, 天真的涼了。

    林玉梧早起, 抓了披風站在窗前,“菊花開的好,今年多釀兩壇菊花酒?!?/br>
    蘇嬤嬤趕緊過去把窗戶關著半扇, “可不敢這么站在風口上,要作病的?!?/br>
    林玉梧就笑:“嬤嬤放心,我如今這身板, 好的不得了?!?/br>
    蘇嬤嬤強笑了一下:是!‘太孫’越是壯實, 自家這位小主子的身子才越是硬朗。一母雙胎,誰知道會這樣呢。說是兩人一命都不算過分。

    流云撩了簾子進來, 笑道:“主子換衣裳吧。不是說今兒要去摘石榴的嗎?”說著手從背后伸出來,手里捧著一個如嬰孩腦袋大小的石榴來, “您瞧, 這是我撿回來的。樹上的比這個還好呢?!?/br>
    林玉梧頓時就笑了,“洗漱吧, 今兒把石榴都摘下來, 給家里送去些……”

    “不用送了,我來取來了?!绷钟晖┝弥熥舆M去,“哥, 你看誰來了?”

    林玉梧扭臉, 就看到林雨桐身后的太子和太子妃:“父親……母親……”

    他噗通一聲跪下:“父親母親怎么來了?”

    “起來吧?!碧哟蛄窟@個斯文俊秀如同璞玉一般的兒子, 臉色也溫和起來了, “中秋了, 一家人吃頓團圓飯?!?/br>
    林玉梧一愣, 吃團圓飯嗎?

    從來都不敢想過會有這一天,哪怕親人近在咫尺,可也從來都是一個人過節的人從來不知道過節的好處。說是節日,也不過是替別人歡喜而已。

    他強忍著沒哭出來,應了一聲是之后才語無倫次的道:“孩兒該死……貪睡起晚了……”

    林雨桐拽他起來:“起晚了就快點啊,吃了飯,我跟你一起摘石榴去?!?/br>
    林雨桐陪太子在院子里轉,林玉梧在屋里梳洗,太子妃親自下廚去了,要親自做兩道菜。

    林平章就說林雨桐:“你天天早上在演武場跑馬,怎么?還是不習慣圈在京城?”

    “每年到這個時候,北康就會圍獵?!绷钟晖┑吐暤溃骸熬竾?,就是少了幾分尚武的精神。若是咱們滿朝的大臣,都是上馬能彎弓,下馬能治國的良臣,北康何愁不平?”

    上馬能彎弓,下馬能治國?

    這個要求,你可真敢提。滿朝大臣扒拉著算算,一個手都能算的過來。

    他笑了一下,也不將這孩子天真的想法放在心上,卻被最后一句話給吸引了。

    “平?”林平章非常驚訝這孩子用了這么一個詞,“北康、西海、南平,戰端輕易不可開?!?/br>
    “您多慮?!绷钟晖┚托Γ骸霸蹅冏约业氖逻€都沒收拾利索呢,想那些就太遠了。但要是為君者都沒有蕩平天下,蒼穹之下皆入胸懷之心,下面的人又哪里來的勇氣開疆拓土呢?”

    這話說的……好吧,也算是有些道理。

    林平章不由的想起陰成之的話,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為儲君。

    造化弄人,徒呼奈何?

    這個話題沒深入,就打斷了。

    林玉梧梳洗之后,穿戴齊整出來,飯都擺好了。

    落了座,林平章先舉筷子,從來沒坐到一張桌子上的人默默的吃飯。食不言寢不語,但感覺卻是對的。太子跟太子妃兩人給這個夾了菜給那個夾,看倆孩子吃的香,就會心的笑。

    不管對于父母還是子女,所求的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吃了飯在園子里轉轉消食,林雨桐就把袍子的衣擺掖在腰里,蹭蹭蹭的上了那顆碩大的石榴樹。

    嚇的太子妃在下面喊:“你倒是慢著點啊?!?/br>
    林玉梧叫人搬梯子,還不忘對樹上的人吆喝:“……你摘上面,把下面的留給我摘?!?/br>
    林雨桐就又往上爬,喊太子妃和太子在下面接著:“……這是咱自己的石榴,父親,有那親近的臣下,送過去只當是節禮了?!?/br>
    “好!”太子在下面兜著,太子妃就叫人買籃子,然后擦洗干凈一一的裝籃子。

    林玉梧就笑:“你倒是鬼點子多,凈想些惠而不費的?!?/br>
    林雨桐就嘆氣:“沒法子,如今這世道,地主家沒有余糧,太子家也沒有余財啊?!?/br>
    林玉梧被逗的不行,太子在樹下哭笑不得,太子妃只掩嘴兒笑。

    陳嬤嬤就跟蘇嬤嬤嘀咕:“你看……現在多好……咱們娘娘盼的也不過是如此……”

    誰說不是呢。

    久不運動的太子累的氣喘吁吁的,林雨桐和林玉梧就從樹下下來攙扶他。

    林雨桐嘆氣,太子這身體不是一天兩天能養好的。少cao些心勞些神,倒是對他更好些。她也沒藏著掖著,只道:“以后啊,您也早起。我教您一套劍法,早上陪您一起練。您練著試試看,到年底您的身體準有起色?!?/br>
    太子也不當真,“也是林厚志教你的?!?/br>
    “可別小看我這師傅呢?!绷钟晖┚偷溃骸霸诒笨的堑胤?,帶去的人基本都能活下來,師傅他可是功不可沒的。這些年竟是鉆研強身健體的法子了。您這身體,是損了根基了,這些年了,沒一天的日子是過的舒暢的,心情不好,五臟六腑難免有郁結。再加上勞心勞神,只怕能睡個安穩覺的時候都不多。您是熬成這樣了。如今,我跟哥哥都在您的身邊。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有些事,您直接交給我跟哥哥辦就行?!?/br>
    太子妃就緊張的朝這邊看,幾次欲言又止。

    那邊太子倒只是愣了一下,手微微一頓,見母子三個緊張了兩個,就溫和的看向林玉梧,然后慢慢點頭,說了一聲:“好!”

    應是應了,但到底當真不當真的,也不知道。

    這個話題點到為止。

    林玉梧就說林雨桐:“衣服都不像個樣子了,去梳洗重新換了吧?!?/br>
    哦!樹枝把衣服掛的亂七八糟的,確實是不像個樣子。

    出來了就笑了一下,只怕是林玉梧跟太子單獨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么?”林平章看著這個兒子。

    林玉梧低聲道:“孩兒想問父親的意思,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叫桐兒直接做皇太女,您覺得行嗎?”

    皇太女?

    從古至今從來沒有過。

    你倒是真敢說。

    林平章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林玉梧釋然的笑,滿是灑脫:“兒子當然知道說的是什么意思……”

    林平章的面色在看到那笑臉的時候慢慢的緩和下來,不由的問了一聲:“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可怎么解釋?

    告訴父親,自己就是再怎么努力,也趕不上meimei?

    這么說其實是不合適的,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于是,話語一轉,問了一句:“父親可知道玄機道長?”

    玄機嗎?

    當然知道。

    這個人因為華貴妃名聲大燥,怎會不知道他?

    林平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會問起他?是他說什么了嗎?”

    “是!據說……他曾說過,林家的氣數將盡……”林玉梧不給林平章反問的時間,就又補充道:“不過,去年,他又說了,如今有了變數,不過這變數是從去年秋后才出現的。您該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吧?”

    林平章端著茶杯,久久沒放下,看著林玉梧的視線有幾分嚴厲:“據說?據誰說的?”這種事豈可輕言輕信?

    “伏牛先生?!绷钟裎嘁稽c也不避諱太子的視線,又補充了一句道:“伏牛先生……應該是父親也很感興趣的人?!?/br>
    伏牛先生,就是冉耕。

    “冉公?”這又是林平章沒有想到的。他的面色不由的鄭重起來了,“他果真這么說過?”

    林玉梧‘嗯’了一聲:“若是方便,父親不防見見玄機……此人,想來,總是有幾分道行的?!?/br>
    找玄機嗎?

    他其實對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一直就是敬而遠之的。

    心里思量著,因此還沒來得及說話,結果李長治就直啦啦的闖了進來:“殿下,不好了,六部九卿五品以下的官員,此刻正跪在宮門外……”

    什么?

    六部九卿,這得多少官員?

    跪在宮門外,不用問都知道,這是俸祿沒發下去,臣下的日子過不下去了,自然得找皇上要的。

    這就跟當主子的欠了奴才的銀子一樣,丟不起那人。

    太子蹭一下就站起來,眼前一黑就要往下倒。李長治和林玉梧驚呼一聲撲過去趕緊就將人扶住。還沒來得及喊人呢,林雨桐就掀開簾子進來了。

    “這是怎么了?”她快步過去按壓xue位,太子的這口氣才算是喘勻了。

    林雨桐就說:“才說了叫您別費神,這不,又著急了吧?”

    李長治都快哭了:“殿下啊,您可得保重。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留下兩個小殿下就是這種情況,可怎么辦?”

    這都說的是什么?

    不到那份上。

    林雨桐就說李長治:“您快別哭了,父親暫時無礙。你要不放心,就悄悄的接洛神醫過來吧。叫他在旁邊盯著,大家都安心?!?/br>
    “是??!是??!”說這話,李長治立馬擦了一把眼淚轉臉就跑了。

    林平章喘著粗氣,一巴掌拍在搖椅的扶手上:“丟人現眼……列祖列宗若是在天有靈……”

    關列祖列宗什么事?

    林雨桐就看林玉梧,問他到底怎么了?

    林玉梧低聲將事情說了:“……據說今早上每個人只領了三升陳糧?!?/br>
    三升?三升才多少?

    1石=10斗=150斤=75千克

    1斗=10升=15斤=7.5千克

    1升=10合=1.5斤=0.75千克

    也就是說三升等于四斤半。

    不到五斤的糧食,這要是小麥的話,麥子磨成面粉之后,就是收的黑一些,也就只剩下三斤多一點的面粉了。

    三斤多一點,也就是三碗干面粉。

    夠誰吃的?

    大過節的,要是家里人口多,真不夠一家包頓餃子的。

    難怪會鬧起來,庫里不是沒銀子嘛,何苦拖著不給呢?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就低聲跟太子道:“這事啊……您別急著表態。您只管病著去,我在外面支應就行。您只管安心?!?/br>
    “銀子必須從國庫出?!绷制秸掠檬峙拇蛑~頭,“這個不能更改。這沒有皇上的許可……”

    “看!問題就出在這里了?”林雨桐就道:“皇上就是再急著用銀子,這些官員的俸祿銀子也就占了一小部分,十幾萬二十萬就把事情辦了。一千萬的數額,少了這一點就辦不成事了嗎?況且,哪怕是暫時先發放一半,年底再發放另一半呢。如此,也就是不到十萬兩銀子,就能辦成的事。哪里就少了這點銀子。真就非賴著?皇上會不知道丟人?他明顯就是故意的。他逼的不是咱們,逼的是陰太師。這些官員再鬧,敢直接針對皇上嗎?不會!個個都沖著太師和內閣去的。他們跪皇上,像是逼迫皇上,可皇上逼誰?逼內閣!到頭來還是逼的陰太師。這是那君臣倆較勁呢。您著什么急?”

    林平章手一頓,看向林雨桐:“這是逼著陰太師想辦法弄銀子?!?/br>
    沒錯!知道銀子在陰家,他能不逼嗎?

    “不是朕逼你,是朕的日子難過?!毙降劢嘘幉狡鹕?,“處處都要花銀子,你說,怎么辦?朕的身體如今是越發的不濟事了,將國事交給你,朕是放心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朕當如何。之前還有人彈劾你,說你縱容門下弟子……你看看把江南折騰的,烏煙瘴氣。朕把這事給壓下了,也體諒你的難處。良莠不齊,在所難免嘛。這事還沒完,這又鬧起來了。你說,還能不能叫朕省省心?!?/br>
    陰伯方躬身站著,心里一萬次的罵娘。

    江南官場為什么成了那樣,到底為了什么您不清楚嗎?

    這次卡著銀子就是不給臣下發俸祿,這究竟是為了什么?難道你不清楚?

    要銀子?

    銀子又沒過我的手,我從哪給你弄銀子去?

    他心里冷哼,同時對太孫氣憤也到了極點。今兒這事,都是太孫找來的。他要不是算計了陰家,皇上至于這么抹下臉皮針對自己嗎?

    但你要真想這么算計老夫,那你可就看錯人了。

    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了,老夫吃過的虧都是有數的。

    心里轉的飛快,面上不顯,等皇上的話說完了,他才道:“其實,俸祿也沒多少,不光是能把舊年欠的補上,還能提前發上一年半載甚至是三年五年的。工部要賑災,這銀子不能少。禮部要修宗廟,這個更不能耽擱。兵部往年所欠軍餉,臣覺得如數發放了便好?!?/br>
    宣平帝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哦……你可算過,這些總計得耗銀多少?”

    “五六百萬兩而已?!标幉秸f的云淡風輕,“國庫存銀,是沒有問題的?!?/br>
    宣平帝從御階上走下去跟陰伯方對質:“并舟啊,你跟朕裝什么糊涂?”

    “微臣不敢?!标幉轿⑽⒌皖^:“臣到底是老了,如今精力越發不濟了。之前,想盡辦法也無法為君上分憂。還是太孫菩薩心腸霹靂手段,解了朝廷的危局。臣以為,太孫殿下與經濟一道上頗有些手段。有些差事,許是在太孫眼里,只是小事一樁呢?!?/br>
    轉臉,就把手里的鍋甩了出去。

    意思是:陛下,您朝我要銀子,我也沒有啊。從誰的手里能掏出銀子,您比我有數多了。您干嘛不把那費錢的差事,交給真正有錢的人去辦呢。他想交差,他就得想辦法弄銀子去。

    君臣倆對視一眼,同時又移開視線。

    宣平帝擰眉:“你該知道,朕還是更信你一些。太孫……很好,就是太年輕了。有些事,難免好奇心重?!?/br>
    就是說那些秘密,怕太孫窺探出來。

    陰伯方雖然氣太孫叫他背鍋,但說實在話,也不想叫那所謂的見鬼的秘密,叫太孫瞧見。那就是一顆毒種子,誰知道會不會影響了太孫的心性。

    因此,陰伯方就道:“臣以為……這么些年了,您該叫‘她’動一動了。您守的太嚴密了,就算是‘她’想去找……只怕也沒法靠近。而且……臣暗地里查證了……她應該還在宮里……并沒有走遠……”

    宣平帝猛地轉過身來:“你說什么?她在宮里?”

    陰伯方垂下眼瞼:“錯不了的。她或許一直就在宮里?!?/br>
    宣平帝皺眉:“她在宮里,卻不現身……為了什么?”

    陰伯方沉默了片刻才道:“許是……如今不同以往了……”

    什么不同以往了?

    法力?

    沒能力實現當初的諾言,所以躲了嗎?

    是的!只有這種解釋。

    宣平帝面色微微一變:“所以,要在她找回她的法寶之前,找出她,是這個意思嗎?”

    陰伯方沉默了一瞬才道:“臣想不出第二個理由來?!?/br>
    宣平帝沒有說話,只跟眉頭在蒼蠅似的,在宮殿里轉悠,良久之后才道:“動……還是別動了。就放在那里。只是,地宮徹底給封起來吧。進不去了,她會比咱們更著急?!?/br>
    這么說,也對!

    陰伯方覺得,只要皇上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上,都是急切的想找到那個女人,那事情反倒是好辦了。

    宣平帝就道:“去吧,別叫下面那些鬧了。你說的對,有些差事,或許叫太孫做,才是最合適的?!?/br>
    等陰伯方出去之后,宣平帝才叫馮千恩:“……悄悄的,先把地宮封了?!?/br>
    “那密道……”馮千恩低聲問了一句:“密道也封了?”

    宣平帝只笑:“知道密道的,原本是有三人的……如今只剩下你我主仆二人了?!?/br>
    馮千恩嚇了一跳:“臣就是做夢都不敢說的?!?/br>
    “那你怕什么?”宣平帝笑了笑,“只留下密道吧。其他的都封了?!?/br>
    “是!”馮千恩膽顫心驚:“那里面還要人守著嗎?”

    “你說呢?”宣平帝輕輕的問了一聲。

    馮千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就退下去了。

    站在大殿外面的御階上,看著慢慢陰沉起來的天色,抬手將眼角的淚輕輕的擦去,“……兒啊,別怪干爹啊?!?/br>
    守著那地宮的,可不正是馮千恩的徒弟兼干兒子,馮酬。

    八月十五,圓月并未曾見到。不光是天陰沉了,天擦黑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還下起了雨。秋風裹挾著雨絲,飄到人的臉上冷颼颼的。

    天黑下來了,一身黑斗篷的馮千恩,一個人提著食盒,下了地宮。

    馮酬裹著皮毛還整個人都打哆嗦,見到提著食盒進來的干爹整個人都高興的飛起:“爹,您來了?”

    連‘干’字都省掉了。

    馮千恩笑了笑:“是啊,來了?!?/br>
    “您怎么一個人來了?”馮酬笑著過去接過食盒,見里面有酒壺就更高興了:“爹啊,太冷了。有點酒去去寒也是好的?!?/br>
    “今兒八月十五,咱爺倆團圓團圓?!瘪T千恩坐下,“今晚破例,給你喝點。以后可不許偷著喝?!?/br>
    “不會不會?!瘪T酬嬉笑著拿出酒壺,抬手就往嘴里灌。

    馮千恩抬起手,想要制止,胳膊卻僵住了,慢慢的垂下,側臉掩飾的般的擦了眼淚。

    那邊馮酬的面色已經有些扭曲了起來,他捂著肚子,強笑一下:“爹……兒子不爭氣,這好像鬧肚子了,肚子疼……”

    馮千恩背過身:“兒啊,爹原本想給你謀個好前程的……可誰知道……到了那頭,可別怪爹!肚子疼是吧……沒事,很快的,爹找了最好的藥……”

    馮酬不可置信的看著馮千恩:“爹……為什么……”

    馮千恩眼淚頃刻如雨下,“兒啊,咱們伺候主子的,哪里有什么為什么?;畹南駛€人了,主子留著你?;畹牟幌駛€人了,要死要活,不過是主子一句話的事。爹原本想著能雞犬升天呢,你叫我一聲爹,我得替你謀劃謀劃……誰知道,是爹害了你啊……”

    “爹……”馮酬疼的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爹啊……兒子不怪你……誰叫咱生來命賤呢……”他扭臉看向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女人,“可兒子恨……恨啊……這一輩子都給一個已經死了的女人陪葬了……”

    馮千恩嗚咽出聲,誰說不是呢!

    一個死人而已??!

    馮酬咬著牙,沖著一股子勁朝水晶棺撲了過去。

    “不可!”馮千恩瞪眼撲過去想拉住馮酬,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馮酬整個人撲過去,然后……然后棺材倒了,裂出一條縫隙來,那女人僵硬的手指卡在了縫隙里,他大驚失色,這個棺材可是花費了大精力的,如今有了縫隙……前功盡棄了……正要過去察看,到了跟前才反應過來——馮酬不見了。

    就在剛才,就這么在眼前憑空消失了。

    是因為尸體的手指碰到了馮酬嗎?

    那為什么之前那么多人碰過她,都沒消失呢?

    難道是因為馮酬那一刻已經成了死人?

    馮千恩大著膽子,將食盒遞過去,輕輕的碰觸那女人的手指,然后食盒蹭一下就不見了。

    他又把自己的手指伸過去跟著女人的手指相碰,心都快停止跳動了才發現,對自己并沒有什么左右。

    難道非得是死物嗎?

    可她也碰觸棺材了,為什么棺材不能消失?

    是因為她在棺材里面嗎?

    這個猜想嚇了馮千恩一跳,他不知道在這個地宮里,是不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鬼物或是妖物存在。

    他盯著尸體,這么一點時間,尸體的面頰已經塌下去了,沒有之前那么好看。

    ‘她’此刻,就是一徹頭徹尾的死人。

    馮千恩不知道這是闖禍了還是立功了,不敢隱瞞,快速的退出去,去了立政殿,卻不見皇上。

    宣平帝去了宸旭宮了。

    馮千恩又幾乎是小跑著過去,在外面稟報了才進去。

    他的神色告訴宣平帝:出事了,出了大事了。

    “愛妃早點歇著?!毙降郯矒崛A映雪,“不知道是不是宮外又鬧起來了。朕得去看看?!?/br>
    華映雪特別善解人意:“別上火,晚上多添一床被子,今兒夜里涼?!?/br>
    宣平帝拍了拍她的手,就披了披風直接出門了。

    華映雪看著他沒顧上提的便鞋若有所思:外面下雨,結果沒換靴子只穿著便鞋便服,鞋都沒提,就這么出去了?;噬蠜]顧上,馮千恩都沒顧上嗎?甚至連個轎輦都沒叫。這事得有多急呢。

    她的眼眸閃了閃,嘴角露出幾分奇怪的笑意。

    宣平帝先回了立政殿,看馮千恩:“怎么……地宮出事了?”

    馮千恩趕緊跪下,把事情說了:“……奴辦事不利,罪該萬死?!?/br>
    宣平帝卻問:“你親眼看見他消失的?”

    “奴不光看見他消失,還用食盒試了,食盒也消失了?!瘪T千恩捂著胸口,“陛下,這事有反?!?/br>
    “什么反常?”宣平帝眼里閃過一絲興奮,“如此說來,東西還在?!?/br>
    “可……可……水晶棺裂了?!瘪T千恩低下頭,“就算是保存下來,只怕模樣也不會太好看?!?/br>
    “走!”宣平帝轉身,“帶朕去看看。人死都死了,好看不好看的,倒是次要的。只要真如你所言一般,那就再好沒有了?!?/br>
    等再度進去的時候,棺材里的人更沒法入眼了。干尸也不過如此。

    宣平帝腳下頓了頓:“神仙?”

    難道神仙死后也是這個樣子的?

    沒人能給他這個答案。

    他順手從地上撿起被撞落的祭品,挨著那枯干的手指,祭品瞬間消失了。突的,他朗聲大笑,還在!還在就好!

    如今需要的不過是要先找出‘她’來,將取下法寶的方法問出來而已。

    因此,這尸身還得好好的保存才行。

    宣平帝起身往出走,眼里帶著幾絲癲狂的興奮,在立政殿里轉圈圈,“你說,如果人在宮里,會是誰呢?”

    馮千恩低著頭,如果在宮里,宮里這么多人,誰知道會是誰呢。

    宣平帝得意一笑:“從明天開始你給我排查。好好的排查。第一,身份太低的人不可能。她受不了卑躬屈膝。第二,干辛苦的活的不可能,她吃不了苦受不了罪。什么人是既體面,又能衣食不愁的……”

    那除了主子,也沒別人了。

    他這么一說,宣平帝就轉過頭來了,“你是說,‘她’是主子?”

    馮千恩就低頭不敢言語了。

    如果真是到了哪個主子的身上,這事……可不好辦。畢竟,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隱藏了這么長的時間,沒被發現,那‘她’必是有過人之處的。

    會是誰呢?

    皇后?

    陳妃?

    李妃?

    貴妃?

    不可能??!

    可要都不是,那會是誰呢?

    “不急!不急!”宣平帝笑了笑,“都等了這么些年了,還在乎這點時間嗎?”他吩咐馮千恩:“去找并舟……”

    話沒說完,他又頓住了,“找并舟也不行,他這人心思難側,在這事上,跟朕的想法未必就一樣。這事除了咱們主仆二人,不可再叫第三個人知道?!?/br>
    馮千恩應是:“可老奴不會封存……”

    “你過來?!毙降郯疡T千恩叫到身邊,低聲吩咐了一句,“就這么辦?!?/br>
    馮千恩應了一聲:“您放心,老奴親自去干,一個人干?!?/br>
    “堊灰?”陰伯方愣了一下,“宮里要那么多那玩意干什么?”

    那誰知道呢?

    管家低聲道:“下面奏報就是這么說的?!?/br>
    陰伯方沉吟了片刻:“跟下面的人說,不要多問了。只盯著看就行?!?/br>
    皇上辦事,如今叫人有些琢磨不透。之前說把修無極宮的差事,交給太孫??傻浆F在為止,卻只說叫太孫去國子監去念書,半點不提無極宮了。

    這是另有打算,還是出了別的變故?

    猜不出來。

    他現在也沒工夫管,為什么呢?因為他派人去找玄機那老東西的人回來了,人也順利的給綁到京城了。

    這老道兒,除了能給人看看墳地算算命,還有一拿手的活兒,就是歧黃之術。

    冉耕那毒,這老兒不定有什么辦法呢。

    說是綁來的,就真是綁著來的。馬車進了陰家,一被五花大綁的邋遢老道,就被人從馬車上給拽下來了。

    陰伯方站在廊下,朝著院子里冷笑:“玄機,還沒死???”

    “廢話!”玄機道長冷哼一聲:“你都沒死,我怎么會死?!?/br>
    “你這就是來找死的?!标幉綒獾暮佣悸N起來了,“活了這么一大把歲數了,一張破嘴你都管不住?!?/br>
    “找老道來,就是為了教訓老道?”玄機道長‘呸’了一聲,“人活在這世上,連說話都不準了,還活個什么趣?”

    “呵呵!”陰伯方朝前走了兩步,“叫你來,不是為了教訓你。我就是為了給你縫嘴的,我還就想看看,給你把嘴封住了,你還活不活?”

    “我還活個屁?!毙C老道掙扎著跳腳:“嘴縫住了,老道吃什么喝什么?吃不上喝不著,老道倒是想活呢?活得了嗎?”

    陰伯方過去直接就拽綁著他的繩子:“走,跟老子來?!?/br>
    誰誰誰!誰老子!

    去你的格老子!

    陰伯方拽著玄機往后院走,回頭還瞪了管家一眼:“告訴下面,誰敢多嘴多舌,直接拔舌頭?!?/br>
    玄機老道呵呵兩聲:“殺雞敬誰呢?”

    “敬你呢?!标幉街苯踊亓艘痪?。

    “你罵人!”玄機老道梗著脖子:“你叫老子來,到底是為什么?叫老子給你算算啥時候見閻王?那你且等著吧。禍害遺千年,你個老王八且有的活呢?!?/br>
    陰伯方抬起腿一腳就踹過去:“你遲早得被你這種破嘴給害死?!?/br>
    兩人罵罵咧咧的一路朝里走。走到一半,陰伯方都不拉玄機了。叫他自己走,人家還走在前面,看的出來,他不光不是第一次來陰家,而且對陰家還非常的熟悉。

    自顧自的走著呢,抬眼就瞧見面帶微笑的陰成之。

    玄機尷尬了一瞬:“……果然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確實是長的人模狗樣的……”

    只當是夸人呢。

    陰成之保持微笑躬身行禮,“您……好啊?!?/br>
    好不好的看不見嗎?

    跟他老子一樣是偽君子。

    陰伯方被兒子看到剛才那姿態,頗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故作威嚴:“沒正事干了?大白天的在家里瞎逛什么呢?”

    “兒子想去看看……”陰成之話還沒說話,就被陰伯方暴力打斷了,“看看看!看什么看!家里有什么好看的……”

    正說著呢,一個小廝闖進了視線,更奇怪的時候,這小子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身上還扛著梯子。

    幾對面這么愣住了,小廝把梯子一扔,當時就跪下了,“老爺饒命?!?/br>
    陰成之呵呵呵的笑:“您看,家里還真有好看的。這家里正門側門后門這么多門,哪個門出不去?還搬梯子……你要梯子干什么?”

    搬著梯子往這么偏僻的地方搬,啥意思?準備逃跑??!

    小廝戰戰兢兢的,“不敢……老爺……不是的……”

    “是我要梯子的?!彼臓攺臉浜箝W出來,團團見禮。被困家里好幾天了,想出去堅決不被允許。老太師覺得自家的孫子不應該跟太孫那種壞孩子玩。于是,四爺準備翻墻了。

    可這墻還沒翻呢,就給撞上了。

    陰成之剛要說句幸災樂禍的話,眼神卻不由的凝住了:那墻頭上好像攀著兩只‘爪子’吧?

    這大白天的,誰往太師府翻呢?不要命了!

    他‘噯噯噯’了好幾聲,指著墻頭上那雙手,幾個人剛抬眼看過去,林雨桐蹭一下一個翻身就騎在墻頭上,一扭臉:好像有點尷尬哈!

    說點什么呢?說陰家的護衛太盡責,陰家的墻頭太高?不合適??!

    只得干笑兩聲:“都在呢?好巧??!”

    是??!多巧??!

    四爺一臉坦然的朝小廝招手:“梯子搬過來,快點?!?/br>
    好像他叫人搬梯子就是為了在這里等太孫的。

    陰太師黑著臉正想找合適的話呢,就聽見玄機這老道嘀咕道:“一個龍形鳳影……一個鳳形龍影……當真是奇哉怪哉……奇哉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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