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鸞鳳來儀(21)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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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鳳來儀(21) 伏牛先生看著林雨桐但笑不語。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茶杯:“老先生, 你心里藏著恨與惡,也正試圖用你的恨與惡, 勾起我的貪與欲。不要徒勞了,回去歇著吧。能撿回一條命就好好的活著吧?!闭f著就又笑:“聞大道煌煌可正氣,沐幽蘭謙謙以清心。先生若是有煌煌大道,梧……隨時歡迎先生?!?/br> 伏牛先生輕笑一聲:“殿下如今所為, 也是煌煌正道?” “正對立于邪?!绷钟晖┨貏e坦然,“彼為邪,我即正。只是手段不同而已?!?/br> 伏牛先生勾起一抹奇怪的笑, 然后慢慢起身, 對著林雨桐行禮, “謹……受教!” 等人走了, 林雨桐臉上的笑意才收了。她叫了添福, “打發人,把他給我看住了。這個人不能放, 之后給我完好無損的帶回京城?!?/br> 添福應了一聲是, 有些欲言又止。 林雨桐就看他:“有什么話就直說,又不是外人。很不必戰戰兢兢?!?/br> “不是不敢直言?!碧砀0櫭?,“是奴不能確定……要是大總管在就好了?!?/br> 這大總管, 說的是林厚志。 也是! 既然這伏牛先生見過宣平帝,估摸也是看見過太子的。那么這些身邊伺候的老仆, 見過這個人也不奇怪。 她就問:“知道什么只管說就是了, 確定不確定的, 回了京城再打聽便是?!?/br> 添福給林雨桐端了一碗銀耳羹, 在林雨桐要說話之前又趕緊道:“已經給偏廳的陰公子等人送去了?!?/br> 林雨桐這才端起來小口的吃著,那邊添福就坐在杌子上,說起了他記得不多的一些往事,“那時候奴年紀還小……帶著公主殿下玩……那時候公主殿下淘氣,滿皇宮的亂跑。奴記得那該是□□月的時候,園子里的桂花開了。太子殿下帶著陰家的公子在桂樹下不知道說什么,公主殿下就悄悄的,不叫奴婢們跟著,她要跑過去故意嚇唬太子殿下。我們都藏在假山山洞里,正想著勸公主不要鬧呢。公主腿腳利索,轉眼就跑出去了,可這一出去,立馬就哭了,原來一閃神的工夫,太子殿下和陰公子都不見蹤影了。公主哭鬧,不肯罷休。奴就說叫殿下等著,奴去找去。結果遠遠的瞧見太子殿下和陰公子去了御花園的湖心亭方向,奴正要過去請太子殿下回去哄哄公主呢,就瞧見圣上帶著兩個人從園子的另一頭走過去。奴正想著要朝哪邊避開,結果一扭頭,就不見剛才還在亭子里的太子殿下和陰公子了。湖心亭殿下您知道嗎?只有一條棧橋可通過去,沒見出來,怎么就不見了呢?肯定是藏了啊??蛇@為什么要藏呢?連太子殿下都藏了,奴又怎敢亂跑?當即就躲在花叢里了。奴記得,圣上帶著的兩個人,一個是陰太師,另一個跟陰太師年紀相仿。雖然不如陰太師那般仿若謫仙下凡,但也姿容俊美,儀表堂堂,陰太師一身白衣飄飄,那位大人青衫長袍,也如青竹一桿。奴當時心里還不由的有些欽慕。當時,奴聽到圣上稱呼那位大人為‘yun之’,后來陰大人好似跟這位大人吵起來了,直呼其名又好似叫冉耕,奴猜測,‘yun之’該為‘耘之’……”他伸手在桌子上寫了個‘耘’字。 林雨桐點頭,這么猜測是有道理的。古人取名取字,那都是有講究的。比如顏回,字子淵。說文解字上,淵,回水也?;?,淵水也。這是名和字是一個意思。再比如端木賜,字子貢。賜是以上對下,貢是以下對上。這是名和字意思相反。以此類推,反推這位伏牛先生。要是名字叫‘耕’,字為‘耘’,那就說的通了。如今再返回去想‘伏?!@個像是‘號’的東西,也就說的通了,這幾個字都有農墾之義在里面。 這么聯想和解釋,是有依據的。 她贊同的點頭,“當時陰太師跟這位冉耕吵什么呢?聽見了嗎?” 添福搖頭:“聽不太清楚……只陰大人當時特別憤怒,聲音大了一些,奴聽到了幾句……這么些年能記住的也是因為當時陰大人罵那位大人的時候說了一句‘你他娘的真敢說……一千萬兩白銀……國庫掏干凈都拿不住這么多出來……’,陰太師……謫仙一般的人物,氣的罵娘了,而且又是‘一千萬兩白銀’又是‘掏空國庫’,奴哪里聽到過這些東西,一千兩白銀奴都不敢想,結果他們說的是一千萬兩……然后奴也第一次知道,原來國庫里的銀子也沒有一千萬兩……所以這件事奴記得特備深……而且兩人吵吵起來之后,圣上先拂袖而去了……可奇怪就奇怪在,圣上走了,這二位也不吵了……兩人看起來又極其親密的站在一起……離的遠,奴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當時陰太師拍了拍那位冉大人的肩膀,似有安慰之意。奴心里當時就想,這兩位大人大概都不愿意花錢吧。這應該是在圣人面前做戲了。還想著,這一千萬兩是不是倆大人提前就商量好的,說出來就是為了打消圣人的某種想法的……奴也第一次知道,原來在主子面前,也不一定非得一味的實誠……” 說到這里,添福就頓住了,“奴該死!” 林雨桐擺手,不由的露出幾分笑意:“無礙!只管繼續說吧?!?/br> 添福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兩位大人就原路返回,奴躲著不敢對著兩位大人的正面看,怕被發現。只敢在他們走過去之后,抬頭瞧了瞧。奴記得清清楚楚,那位冉大人的耳朵背后長了一個拴馬樁,奴還沒見過耳后長拴馬樁的,所以記得特別清楚?!?/br> 林雨桐就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了。 副耳又叫贅耳,俗稱拴馬樁。這種玩意一般長在耳朵前面、上面和下面這些位置。耳后長這個,確實是罕見的很。 她就問:“你是說,你在這位伏牛先生的耳朵后面,也看到了拴馬樁?!?/br> 添福嘆氣:“看見了拴馬樁……可是,從外貌上看,實在是找不到當日那位冉大人的影子……因此,奴不敢確定,此人是不是當年那位。不過……就是陰太師,也變了不少。當年的陰太師就是如今陰公子的樣子……這才多少年……陰太師發須皆白……” 林雨桐就有些悵然,“我知道了……你叫佟太醫去給這位老先生瞧瞧……平日里也多照看幾分,別叫人怠慢了?!?/br> 添?!畤啞艘宦?,“殿下仁慈?!?/br> 林雨桐端起已經涼了的蓮子羹,“要是還有,給他也送一碗吧?!?/br> 添福笑著應是,轉身要走的時候,林雨桐突然問:“那我父親和陰公子……當時到底藏哪里了,你看見了嗎?” “沒看見?!碧砀u頭,“沒等到太子殿下現身,奴就趕緊走了……不過后來太子又病了一場,說是受涼了。所以……所以老奴猜……應該是躲水里去了……” “哦!”林雨桐眼里閃過一絲迷茫,然后對添福擺擺手,“去忙吧?!?/br> 得空了,林雨桐就問四爺:“可聽過冉耕這個人?!?/br> 四爺愣了一下,隨即就有些恍然“……見過一副畫,署名為‘丑牢’,掛在書房的密室里……” 那就是了! 牛為‘丑’,又稱為‘大牢’‘牛牢’,這丑牢,必是這位冉耕無疑了。 林雨桐還想著,是不是該找這位冉耕再聊聊的時候,陸陸續續的,就有各小隊的人帶著他們的‘獵物’回來了。 而林雨桐把東宮的護衛營全都給林玉梧留下:“……人先關著,錢到了,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錢不到,一天一碗涼水,一個菜饅頭,餓著?!?/br> 這可比動大刑叫人難受。 林玉梧點頭:“多少百姓,一日連個菜饅頭都沒有。放心吧,配合的還有菜饅頭吃,不配合的,一天一碗米湯……不餓死就行……” 這些人哪里扛的住這個。 都是些舍財不舍命的主兒。 林雨桐把戚還和江蘺叫來,囑咐兩人一番,別的都不要緊,但就一樣,必須保證所有人的絕對安全。 戚還沒想到林雨桐會把他留下,就急忙問道:“殿下,臣還是跟著殿下吧……” 林雨桐沒避開江蘺,跟戚還直言道:“這些銀子,你得從手里過一遍。過了手之后,不會在這地方長存著,數目差不多了,有人來運,你跟船押運,直接往涼州公主府交給長寧公主?!?/br> 戚還嚇了一跳:“殿下……” 林雨桐抬手制止他說話,“別怕!我會預留出一部分運回京城……其他的銀子現在不宜進京,你可明白?” “是!”戚還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臣一定將銀子運回去,您放心。這銀子在涼州,臣敢拿腦袋擔保,不會損耗一分……” “你也不用緊張?!绷钟晖┑穆曇舻拖聛?,又扭頭叮囑江蘺:“我會帶著三皇子一道走,留下的就都是自己人。為了確保安全。放銀子的地方跟人得分開來。這個,到時候會有人拿著我的印信出面的。你現在不要多問。唯一防著的,就是禁衛軍了。這些帶了人回來的禁衛軍,回來一個,你留下一個。用他們逐漸把東宮護衛替換下來去守銀子,懂了嗎?” 江蘺鄭重應下:“殿下……不知大概有多少銀子?” 林雨桐搖頭:“我現在也說不好。估算只是估算……” 兩江總督府,設立在金陵。所以,林雨桐這次輕裝簡行的目的地,就是金陵。 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小客船,隨行的也就是四爺和陳云鶴了。當然了,還有三皇子。 不過林平康屬于乖覺的一類,他以為自己真中了毒了,整個人很焦慮。處處擺出一副配合的姿態。 去哪,干什么,目的又是什么,他是統統都不過問的。 林雨桐叫人商量事情,他也從來都不往跟前湊。一路上都在船艙里悶著。不過林雨桐到底是沒那么過分,吃飯賞景,一般都會請他一起。 到底是皇家出來的人,心里恨得恨不能生吃了林雨桐,但面上就跟啥事也沒發生一樣。一塊吃喝一塊說笑,猛地一瞧,叔侄倆還挺好。 這一路走的不急,大有悠哉游哉之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幾乎是沒有跟四爺單獨在一起的機會。陳云鶴跟的太緊,倒也不是人家不長眼色,主要是這家伙害怕。一到了碼頭,他就約束隨從,不叫隨從隨便下船,也堅決不跟任何人接觸,這是怕走漏了消息之后,自己會懷疑到他身上。 她是不急,但江南一路,卻徹底亂了。 蘇北泉州湯縣,這一日跟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 夏日的江南,也就是天不亮的時候,有些涼爽的氣息。 今兒錢通起的早,心里有事也睡不著。早早的起了,叫家里的老仆趕著牛車,把他送到城門口。他這才從車上下來,打發老仆回去了。 老仆把車上的包遞過來:“老爺,晌午飯?!?/br> 錢通接過來,擺擺手,打發老仆走了。抱著小包,就坐在城門口的石墩上,等著開城門呢。邊上已經等了不少百姓了,有些可能是進城做工,有些提著瓜果菜蔬,怕是要進城把東西給賣了。 這種情形他每天早上都會碰上。 快到了開城門的時候了,這么多人擠在一起推推搡搡的。此時他的優越感就不由的升起來了。雖然在縣衙里混的不甚如意,可這在外面,還是有些特權的。腰牌往腰上一掛,沒人跟他擠。另外,就是進縣城的時候,不用掏進城的費用。 這縣衙這些年來都是這樣,進城一個門,出城一個門。 凡是進城的,進去一次得繳納兩文錢。 這叫一直在禁衛軍中當差的趙少武特別驚訝,他指了指前面的那個清癯的老者,“他怎么不交錢?!?/br> 城門官立馬就道:“不進就滾!娘的!那是咱們縣衙的錢師爺。你是哪來的?要么滾蛋,要么就給老子乖乖的掏錢?!?/br> 黑牛一把拉住趙少武,對那城門官點頭哈腰,然后塞了十幾文過去,“軍爺,軍爺,我這兄弟沒見過世面,您別見怪?!?/br> 一共進去三個人,交給十五六文,城門官的面色好看些了,“進去吧。不要惹是生非?!?/br> 跟在最后瘦小的三子連連點頭:“不敢!不敢!” 兩人拉扯著趙少武進了城門,黑牛馬上道:“我的趙……老弟??!這里不是京城。不興京城的那一套。到了這地界,就得按照這地界的規矩來?!?/br> 錢通正在撣褲腿上不小心蹭上的土,就聽見這么一句。 京城來的嗎? 他扭頭看過去,黑臉犯倔的看起來不像是泥腿子出身,身上的衣服雖不打眼,但也是細棉布的。站在人群里昂首挺立,跟周圍的人比起來,很有些鶴立雞群。他身邊的那兩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跟他是什么關系。一個壯如牛,一個瘦如猴。三個人站在一起吧,說主仆不像是主仆,說朋友也不像是朋友,至于說親眷,那就更不像了。 這么一個組合,站在一起叫人看著特別奇怪。 他就主動搭話:“京城來的?” 黑牛點頭:“一個遠親的朋友,第一次到咱這地方,不習慣……不習慣……” 說這話,就拉著另外兩人走了,看那個方向,應該是騾市。 萍水相逢,他也沒太往心里去。衙門里還忙著呢,他得趕緊些。 在縣里做了二十年的刑名師爺了,說起來也是心酸,愣是在縣城的內城里連個小院子也置辦不起。家安在了城外,進進出出就很不方便。 他這樣的,在縣城里是頭一份。 老婆在家也罵了,罵他沒出息,人家都有錢怎么就自家窮成這樣了。到了兒子娶媳婦閨女出嫁的時候了,家里連一份像樣的聘禮和嫁妝都置辦不起。 可是怎么辦呢? 要賺錢也容易,可那錢能拿嗎? 王員外愛妾的小舅子想占寡婦的便宜逼死了人命,留下孤兒可憐無依。結果這小舅子被押來了之后,父母大人收了人家五百兩銀子,假裝打了四十杖了事。他這個刑名師爺,縣太爺給了五兩銀子封口,可這銀子自己拿著燙手,悄悄的給那孩子送去了,省著用,總能熬到十三四歲的時候,好歹能自力更生了,是吧?這事都不敢叫家里的婆娘知道。每年這樣的事不知道要多少。光是縣太爺分潤下來的錢,說實話,二十年攢下來,怎么也夠買房置地了??删褪歉刹粊磉@些事能咋辦。 早早的到了縣衙,跟雜役一起,把縣衙里的衛生打掃了一遍。 要不是一直這么卑謙,這份差事只怕早保不住了。 直到快到晌午的時候,縣衙才熱鬧起來了。捕頭上差了,縣丞王大人也來了。各部的典吏也都到了。 這個說春風樓的俏娘的腰身有多軟,那個說倚翠樓的綠玉姑娘一雙玉足有多小。 好茶泡上,這就是縣衙一天的開始。 兩盞茶吃完,就又散了。彼此搭伴,去酒樓吃飯。他們是從來不缺飯局的。沒有飯局,彼此也要攢個飯局的。 平日里錢通是不去的,也沒人邀他。今兒王縣丞就請了,“走吧……錢師爺,這點面子都不賣?” 不敢! 縣丞也是上司,怎敢輕易得罪。 王縣丞很會做人,請的人不止他一個,幾個師爺和典吏都請到了。圓圓滿滿的,能坐兩桌。一到桌子上,人家王縣丞又叫酒樓給衙門里的捕頭們送菜送酒,誰也不得罪。 錢通知道這次為什么要請他,不外乎是王縣丞家想買城東的水田,可這些水田原本都是有主的。一共牽扯到二十七戶人家。強買強賣,鬧出了兩樁人命官司了。 今兒酒桌上一坐,大家就都有默契了。 王縣丞親自把酒端在他面前,這杯酒喝下去,可就是應了。 可不應,自己又能怎么辦呢? 裝糊涂的把酒喝了,只道:“還正準備跟王大人告假呢。學生岳母年邁,恐……學生準備帶拙荊回鄉探望……不知請月旬的假可否?” 不摻和,不惹事上身。干脆躲吧! 王縣丞哈哈就笑:“準準準!” 從酒桌上下來,他就回縣衙,收拾東西。他打算多拖一段時間。 誰知道東西還沒收拾明白呢,外面就有人急匆匆的跑進來了,找劉捕頭,“……快……快……王大人……王大人……王大人不見了……” 不見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會不見了? 縣令張大人這才到衙門,叫了王縣丞的隨從細問。 原來午宴散了,王縣丞就被齊三貴齊員外請去了,兩人準備去城外的明月山莊。兩人分坐兩輛馬車,王縣丞的馬車在前,齊員外的馬車在后,齊家的馬夫跟著前面的馬車走,結果走錯了路,覺得不對,著急的往前趕了趕,就見馬車上不見馬夫,這才唬了一跳,跟齊員外說了一聲,停下馬車,把王縣丞的馬車給攔住了,可結果呢,馬夫和隨從都被打暈了塞在馬車里,王大人去不知所蹤了。 這么一個大活人,在官道上,在齊員外的眼皮底下,不見了。 張縣尊都麻爪了,叫人請李縣尉,又叫捕頭和典吏刑名師爺,商量商量吧,這案子咋破。 孫典吏年紀大了,早不怎么到衙門了,不愛管那些烏七八糟的事。這次倒是來了,就坐在錢通的上首,說啥???這事叫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些被強迫賣田的農戶??蛇@話他們能說嗎? 這個一嘴那個一嘴的,劉捕頭已經吆喝著要去抓人了,結果去請李縣尉的雜役回來了,“……沒找見李縣尉……” 這是怎么話說的? 雜役就說:“……昨晚李縣尉在倚翠樓……早上從倚翠樓也出來了……可就是出了倚翠樓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李夫人都急了,叫人正滿城的找呢……” 可就是大半天過去了,沒找見人。 廳里坐著的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會吧。王縣丞被人綁了,難道李縣尉也出事了? 這邊還沒理出一個頭緒呢,曹教諭的兒子來了,報失蹤的,“……家父早上去城南吃云家湯包……如今都沒回來……他老人家是帶著兩個仆從去的……仆從剛回來了,說是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就只有他們倆……家父卻不見了蹤影……” 錢通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這絕對不是一般尋仇的綁架案,這是要出大事了。 張縣令哪還有心思查這事,只交代劉捕頭一聲,然后叫孫典吏和錢師爺,“寫……呈報……” 他迅速的回了后衙,這幾天堅決不出去。這事兒好像不對。 錢通出門買了倆燒餅一碗湯,在衙門對面的街上先墊吧點。今晚上是回不去了?;乜h衙的時候,又看到今早在城門處碰見的三個男子了。他也沒心情關注,看了一眼,就迅速的回班房了。這呈報該怎么寫,還不知道呢。 外面這三個,可不正是趙少武、黑牛和三子三人。 趙少武能氣死,他們的任務單子只有兩人,是兩縣的縣令??珊谂:腿拥故呛?,茶館里喝了一碗茶出來,就恨不能把這湯縣的所有官吏給宰了。 說好的三個人分頭打探消息,結果這兩人捆了三個了。蒙汗藥喂下去,麻袋里一裝,背出去往城外一處破敗的寺廟里的枯井里一扔,就回來了。 “這么多人,怎么帶?”趙少武氣道,“回去的時候還有濱縣要去呢?!?/br> 黑牛說的特別輕松,“留一個人看著,有兩個人綁人就夠了?!?/br> 娘的! 這回去船上都塞不下。 “那要不呢?”三子攤手,“綁了還能放回去?趙大哥啊,別看這些小官,一個個的富得流油……” 可殿下要的大貪,換了大的,將來自有新來的管下面這些小官小吏。 如現在這樣,不管大小都往兜里扒拉,下面還不得亂了。 黑牛就恥笑:“兄弟,你在京城,你是不知道下面的苦啊。別覺得沒有當官的,咱老百姓的日子就沒法過了。錯了,兄弟,沒這些玩意,咱的日子過的還要更好呢。衙門那門檻高,進個城門都得兩文,進個縣衙,別管啥事,先拿兩錢銀子給門子再說。你說咱小老百姓的,有幾個去衙門的……” 這話叫趙少武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之前對太孫的做法還有些不理解,但現在……真的!有一種這些東西就該千刀萬剮的感覺。 這會子張縣令縮在縣衙不出來了。 想混進去可不容易。 三子撓頭:“這可咋辦?” 趙少武就笑:“一起出來辦差的,你們哥倆都辦了三個了,這個就留給兄弟我吧?!?/br> 黑牛眼睛一亮,“有辦法?” 趙少武笑了一聲,轉身去了成衣鋪子,換了一身富貴公子哥的行頭。然后掏出懷里的拜帖,這是自家舅舅給的。這位張大人的姐夫,是自家舅舅的同年。每年,這張大人都不少給舅舅家送禮,當然了,官階相差大,這位屬于巴結舅舅的。 他把三子打發去雇馬車去了,身邊只帶著黑牛。三子長的太猥瑣,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反倒是黑牛,壯實的很,像是家丁護院。 到了縣衙遞了拜帖,門子只看這氣度和衣衫就不敢得罪。再加上人家出手大方,扔過來就是一兩。麻溜的跑到后衙去了。 張百壽正跟老婆念叨呢:“看到家里的孩子,千萬不能出門?!辈恢缽哪睦飦淼暮缽?,這次的事還不定怎么了結呢? 結果門子就把帖子送進來了。 張百壽第一個感覺就是糟了,該不是京城里來的貴人也遭遇了意外吧?真要是這樣,可真就要了老命了。 他不敢出門,只叫人請了趙少武進來。 張百壽表示歉意:“……縣城里最近不太平……賢侄……” “這我知道?!壁w少武低聲道:“舅舅奉命下來辦案,請了幾位大人過去……不過張大人交情不一樣,舅舅叫我過來請……說是有事相商……” 張百壽頭上的汗就下來了,“怪不得!怪不得呢!”他擦了一把汗,“賢侄可知要查什么案子……” 趙少武就笑:“舅舅在家??淠?,又叫晚輩這么登門了,您還有什么可擔心的?!?/br> 對??! 看來禮也沒白送,不管查什么,能把自己摘出來最好不過了。 “咱這就走吧?!睆埌賶圳s緊起身,“已經失禮了?!?/br> 說著,就起身,又從抽屜里取了一個匣子塞到懷里,想了想,又取了一個荷包,硬是塞給趙少武,“拿著,見面禮該給的,要不然可就失禮了……” 荷包輕飄飄的,里面塞的肯定是銀票。 趙少武心道:拿著吧,回去太孫還得另外再賞兩倍。這事劃算。 等趙少武面無異色的收了錢,這位的心就徹底的放下了。 為了不叫消息走漏,縣令大人只帶了一個隨從。 出了門,三子架著馬車,在門口等著呢。 錢通出了班房,手里拿著呈文,追了出來??吹揭惶熘性鴥纱斡龅降娜?,他愣了一下。心里暗暗警醒,這三人都改了一次行頭,肯定事有不對。 他把呈文遞給正要上馬車的張縣令,想提醒一下。結果張縣令一把把呈文給撕了,“錢師爺,你早點回去吧。這東西就不要寫了?!?/br> 怎么就改主意了? 他這一閃神,張縣令已經上了馬車。他才要出聲提醒,胳膊就被那貴公子打扮的男子給抓住了,對方攤開手掌,他就看見一面金黃的牌子,上面只有兩個字——禁衛! 他倒吸一口氣,趕緊伸手捂住嘴,然后搖搖頭,保證這事他絕對不會說出去。 然后就睜著眼看著這馬車遠去了。 趙少武和張百壽在馬車上,三子和黑牛坐在車轅上,一人一邊,那縣令的隨從,只能在后面跑著。 馬車在城內走的慢,那隨從還能跟上。有他跟著,出城的時候連盤查都沒有。趙少武一直跟張百壽說京城里的事。比如吹噓他跟著蒙將軍去北康迎接太孫的事。如今太孫的事沒有哪個當官的不關注。未來的主子啊。跟這位主子套上關系,那前途還用愁嗎? 注意力這么一分散,等發現馬車跑起來,把他的隨從甩的遠遠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面色一白:“你……你不是……你是趙家的小公子……” “我是??!”趙少武輕聲道:“我也是奉命來請人的……” “奉……奉……奉命?”張百壽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奉了誰的命?” 趙少武一個手刀過去,“到了你就知道了?!?/br> 錢通是嚇的心肝兒噗通噗通的跳,回到班房里,渾身都汗濕了。 孫典吏就問:“怎么?呈文不行?” 錢通搖頭:“大人出門了……說……呈文不用寫了……” 孫典吏面色一變:“帶了多少人???” 錢通豎了一根手指,“一個?!?/br> “壞了!”孫典吏起身,“不行,得……” 錢通趕緊拉?。骸耙呀洘o人可以稟報了?!蹦墚敿业亩紱]了。 可這丟失了主官,他們下面這些人也是要吃掛勞的。孫典吏坐下:“等……等消息……” 結果那隨從一個人回來,縣令大人跟丟了。 完了!這次真完了。 孫典吏叫上劉捕頭,“走吧!咱們去府城一趟。這事光是呈文已經不行了?!?/br> 兩人連夜到了府城,可泉州也正亂著呢。 從知府、知州、同知、到通判,一夜之間,都沒了。 只知道幾位大人去赴宴了,說是京里來了一位大人物,結果這一去可好,雅間里只剩下殘羹剩飯,人卻不見了蹤影。誰都沒見他們出來,可人就是這么消失了。 孫典吏到了知府衙門,就看到一副亂象。找了門子叫給知府大人遞話,“咱們縣幾位大人都失蹤了,請千萬通融,幫咱們通報一聲……這可不是小事……” 那門子就指了指大門外的幾輛馬車:“你們丟了大人?呵呵!他們連捕頭和典吏都丟了,來的是師爺。還通報呢?給誰通報?你們丟了你們大人,我們還丟了我們大人呢?去去去!忙著呢,我們這正準備去巡撫衙門呢……” ??? “都丟了!”張文華為江北巡撫,此時看著一大摞的呈文,還有絡繹不絕的往進來送的呈文,整個人都懵了,“怎么會都丟了呢?” 正愣神呢,外面匆匆來報:“撫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本官知道不好了!”張撫臺氣道,“說,又是誰丟了?” “不是誰丟了……”來人喘著粗氣:“是來了……來了……太孫殿下……來了……” 太孫?來了! 張文華面色一變:這怎么該丟的不丟,不該丟的全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