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民國舊影(85)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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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舊影(85) 四爺在院子里跺了跺腳,這大雪天的, 在外面說了半晚上的話, 誰受得了。這位楊團長的年紀可也不小了, 硬是撐到了現在。他現在不想繼續探討下去, 直言道:“鄭東這個人, 既然透露了消息說是喬漢東有動作,那他必然是已經知道喬漢東要干什么了。他們相交了也有十年了, 牽扯的利益關系比較深。既然有利益, 這里面就免不了相互要提防, 省的被彼此算計了。所以要說了解, 鄭東一定是最了解喬漢東的。你想……這么長時間, 他們兩個人的身邊人,大概也是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所以,對于咱們來說,需要花費精力來打聽的消息, 對于他而言就是一句話的事。他故意露了個口風給我, 不是通風報信,他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將他的事給辦了, 就休想他把最后的底牌交出來。所以, 咱們還是很有必要幫他一把的。從京城取道香江,或是臺彎, 都行。對咱們來說, 這并不費事?!?/br> 楊團長好似還有疑慮, “主要是那設備,不知道他說的那個藏匿的地方是真是假。還有設備的完整性,成色。就怕咱們抬手了,反被他給利用了。我的意思,還是得先看看那東西……” “被盯著這么緊,怎么動作?”四爺反問了一句,“不怕被人順藤摸瓜?” 這倒也是。 四爺笑了笑就又道:“您這么想,光是鄭東肚子里那些京城軍政人員身上的**,就夠咱們的價錢了。他們身上不能叫人知道的事,捏住了這個把柄,很多事情倒是好辦了。他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哪邊都夠得上,憑的是什么?一是利益,二就是相互捏著短處。這才算得上是利益鏈。誰也離不開誰。您再退一步想想,即便咱們什么利益也得不到,他告訴咱們的設備藏匿這些消息都是假的,我對他后續動作的猜測也出現了偏差??稍蹅冞€有一個不能不送他走的理由,就是咱們在京城的老窩被人找到了。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這他關注咱們的人員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送走他,對于咱們的人就跟身邊按了一個□□一般??恐@些消息,不說別的,他反賣給喬漢東,咱們將會面臨怎樣的損失?”更何況這里面還牽扯到于曉曼,于曉曼如今的位置,對言安的安全有很重要的意思,甚至是不可取代的。只為了他,送走這么一個人付出點代價都是值得的。更何況并不是多難的事,d內本就有通往香江的渠道?!霸谠蹅儾荒軇邮謿⒘怂麥缈诘那疤嵯?,還能怎么辦?”要是如此,這位老先生還不能同意,他就得想辦法通過私人的關系將鄭東送走了。當然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這么做。跟這么一個人有私底下的交易,對將來可沒有任何好處。 楊團長深吸一口氣,“我今晚得先發電報請示。但是原則上,我是同意你的意見的?!?/br> 那就沒什么可擔心了。不是誰都跟這位老先生一樣謹慎的。 兩人分開,各自回屋里去。 林雨桐將門窗關好,給四爺倒了熱水,“先泡腳?!比缓笥纸o倒了一杯熱茶,等他洗了手臉,將腳也放在水盆里了,才遞了熱茶過去,“暖著手吧。怎么說了這么久?”又不是什么大事,三兩句就能說清的。 四爺朝外指了指,“前兩年審干的時候,收了點牽連,聽說是關了一年多,后來才放出來的。在這些問題上,他比較膽小,謹慎的有點過頭了?!?/br> “一直站在院子里說話?”林雨桐拿了干帕子過去給他擦腳。 “可不在院子了嗎?”四爺將杯子貼在臉上暖了暖,“這老爺子真是能扛?!?/br> 這還真是……這屋里沒什么貓膩的話誰也不敢說。林雨桐只能說自己這屋子沒有什么,但別人的屋里,萬一要死有呢?要是今兒沒有,明兒有了呢?所以,誰敢去勸呢?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兩人躺下,林雨桐才說起了銅錘那里知道的消息,“……你說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這么個人呢?楊子也是夠倒霉的?!闭f完又道,“真要揪著不放,我也是夠倒霉的!親娘成了漢jian婆子。上哪說理去?” 四爺翻了個身,將被子往身上緊了緊,“這個事……咱們只當是不知道。咱們臨走的時候,去悄悄見見岳父……” 找他? “行嗎?”林雨桐皺眉。 “把‘嗎’字去了?!彼臓斝α?,“岳父是什么人?年輕的時候就是紈绔,到后來家道沒落了,做紈绔他沒資格了??蛇@沒錢的紈绔不能叫紈绔,變成老無賴了。帶了這么些年綠帽子,是男人都不能忍。更何況他骨子里就有幾分貴姓出身的優越感,以前那出去都是滿大街的叫爺的。這后來吃了那么大的悶虧,心里能受的???不發作,那是因為大舅兄。要不是槐子,要不是他知道要靠著兒子,岳父能容得下岳母?今時不同往日了,只要露出點意思,他就知道怎么做。再說,大事上,他可從來不糊涂。叫他處理,又名正言順,又不留把柄,再好沒有了?!?/br> 好像還真是這么個道理。這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無賴的道未必就不好用。 這個事就這么暫時擱置了,四爺將她的頭往懷里一摁,“都兩點了吧。趕緊睡。明兒還得忙?!?/br> 可不是得忙嘛。夜里睡的晚,早上起的就晚了點。再加上雪大,也出不了門,十點的時候,兩人才起床。這起床收拾妥當,四爺去找楊團長了。林雨桐則要精心的收拾了。今兒是記者招待會,京城各界都會去。這梳妝打扮,總得看的過去才行。記者招待會之后,又是晚宴,說是接風洗塵。之后又是酒會舞會,估計不到凌晨是回不來的。 要真說起來,還是在言安舒服。不用交際應酬,那種忙碌才最充實。 四爺回來的時候,林雨桐正在換衣服,“快把門關上,冷死的?!边@些酒會宴會舉行的地點,可都是有暖氣的。這穿衣服就得有講究。不能在大衣的里面穿棉旗袍,要不然那就真丟人了。得選夾旗袍,顏色不能太艷,要不能過于素凈,穿上得叫人覺得莊重。她拿了一件咖啡色的和一件黑色的,“選哪個?”黑色的穿著至少不會出錯。 四爺指了指咖啡色的,“我記得你有銀灰色的大衣,再選一條米色的圍巾,也可以當披肩的……”說著,他自己就去換林雨桐準備好的衣服,男人的一副不管怎么搭配,也就那樣了。西裝不會出錯。 林雨桐將衣服搭在身上看了看,倒也行。她利索的換衣服,“現在就走嗎?” “車來接了?!彼臓斉ゎ^朝外看了一眼,“也別急,先吃了飯再說?!?/br> 吃了午飯,一行人在大廳里集合,楊團長重申了一遍紀律,大家這才上車。因為是社交活動,并不害怕這里面有什么貓膩,因此像是白元和銅錘就都不帶了。臨走的時候,四爺將銅錘叫到一邊,安排了一通,這才拉著林雨桐除了院子上車。 接待中心,有好幾個相互連著的別墅組成。是個占地面積不小的建筑群。 林雨桐和四爺的車跟在最后,車停下來的時候,四爺又故意拉著林雨桐沒有下車,給林雨桐整理衣服領子,和袖口本就不存在的褶皺。 車窗戶上的簾子拉著,外面也看不進來。司機扭頭看了幾次,四爺和林雨桐都無動于衷。先是四爺給林雨桐整理衣服,后來又換成林雨桐給四爺整理衣服。這兩人磨磨唧唧在車上消磨了十幾分鐘時間,等記者都跟著下車的眾人一起涌先大廳了,兩人才施施然的下車。外面就剩下他們二人了。 進了大廳,就見楊團長面帶微笑的跟一個對方的人一一握手,然后握著手讓記者拍照。而大廳的外圍,擺著長桌子,桌子上放著點心,酒水,還有來來往往的穿著西式或是中式禮服的人。等侍者上前將兩人身上的大衣接過來,兩人才不動聲色的進來。 一抬眼,就看見宋懷民帶著他的夫人姚華女士迎了過來。 四爺跟宋懷民握了握手,林雨桐則自然而然跟姚華一起,去另一邊女人扎堆的地方說話。 “可算是見到你了?!币θA看起來很激動,“這些年,過的可還好?” “挺好的?!绷钟晖┏θA致謝,“上次見宋校長,還說起了您。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br> 姚華拍了拍林雨桐的手,“如今多好,把小鬼子趕出去的。咱們也就能經常見面了?!?/br> “當然!”林雨桐笑道,“誰都不會盼著戰爭。戰爭是要死人的,是要又犧牲的?!?/br> 姚華的臉色有些黯然,“誰說不是呢?濤飛那孩子……可惜了?!辈铧c成了自家的女婿。雖說最后沒成,可這孩子真沒了,她還真沒有替自己女人慶幸的心思。她勉強笑了笑,“如今好了,和談了。不打仗了比什么都好?!?/br> 林雨桐跟著附和,“我也盼著能早一天回來。閑暇的時候能跟夫人說說話?!?/br> 姚華就笑:“肯定能的。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辈坏攘钟晖┐鹪?,就帶著林雨桐過去,“你都有小十年沒在京城了,很多故人都不在了。有些出國了,有些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了,前些年還有聯系,后來這世道一亂,也就沒有消息了。如今這很多人你都不認識,我給你介紹介紹去?!?/br> 正求之不得呢。 跟宋懷民夫婦交情不錯的人家,都屬于知識分子民主人士社會名流這一類人,認識和接觸她們,正是這次來的目的之一。 林雨桐笑語嫣嫣的跟她們交談,就有人道:“你跟傳說中的工黨不一樣??粗蹅円矝]什么區別嗎?” 林雨桐就笑:“都是華夏人,有什么差別?本來就一樣?!?/br> “那你說,這回和談,能成嗎?”又有個夫人都給林雨桐遞了一杯果汁過來,問道。 林雨桐苦笑:“我們來,不就是為了促成和談的嗎?這本就是態度。誰不怕打仗,誰沒有親人上戰場?這刀槍不長眼,自家人跟自家人,什么話不能坐下來談?打仗在我們看來,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的手段?!?/br> 這些夫人其實才不管是不是真的要打下去,她們更多的是關注她們自身的利益,是不是要被共產等等。 林雨桐就指著一位夫人手上的戒指,“我看您手上的戒指是新帶上去的……”手指上還有舊戒指留下的痕跡,“您原來的戒指是金的吧?!?/br> 這位夫人一聽,就懊惱的直擺手,“可別提了。我那金三事,雖說是不時興了,但那時當時進門時我婆婆給我的。這一戴我就戴著三十年。不管是我們家先生給我添置的,還是后來孩子們孝敬的,我都沒換。那是老人的一片心意,我戴著念想??墒侨缃衲??銀行說是要收金銀,你說說,這點東西都不能給我留下?!?/br> 姚華就低頭解釋,“這位夫人家的先生在銀行工作,要以身作則?!?/br> 意思就是暗地里留了沒有這個別人也不知道,但是明面上是絕對不能留的。 所以,今兒出來的各家夫人,身上不是翡翠就是瑪瑙,或是各色寶石的,就是沒金質的。 女人在一起的話題,最是難以把控,一歪樓起來,誰也拉不住。才說了金銀,這會子又說起糧食,三說兩說,又說到了吃雜糧是好是壞的話。 林雨桐這才趁機談起了養生,又給幾個人號脈。這些夫人身上都是有些富貴病的。打麻將打的頸椎有問題,愛吃辣吃的得了痔瘡,還有肥胖帶來的老血壓等等的問題。只要一說起來,誰還沒點不舒服。這些病對窮人就不叫病,對富人那是半點不舒服都不忍著的。何況林雨桐只是稍稍用了點推拿和按摩,這身體里馬上感覺就不一樣了。再加上心理上對神醫的追捧,不大功夫,就跟她們約好了上門的時間。 吃飯的時候,姚華低聲問林雨桐:“你以前可沒什么耐心這么應酬的。這次……你的目的可不單純?!?/br> 林雨桐壓了壓姚華的手,“說到底,還是為了和平。夫人,以宋校長的眼光,我想也不是看不明白如今的局勢?!?/br> 姚華點了點林雨桐,“你們吶!叫我說什么好呢?可能還是你們的勝算更大些吧。至少你們彎得下腰??献屇銈儍煽谧映鰜碜鲞@個工作……看來不管著和談成不成,你們都成不了過錯方了?!?/br> 這話不怎么動聽,但站在她的立場上能說成這樣已經算是客氣的說法了。 林雨桐沒就這個問題跟她多說什么,說什么在她看來都是帶著明確的目的性的。雖然自己確實是帶著目的的。但這里誰沒目的呢?她朝今兒的宴會來回一指,“這般聲勢,難道不是做戲?不也有目的?” 這話倒也是。 姚華嘆了一聲,“我是不怎么熱衷于政|治的,其實一點也不想摻和。你知道的,我跟上面那位夫人又幾分交情。宋家這兩年做的越發的過分了,我也是極為不贊同的??墒悄阒?,我是人微言輕。而且又有疏不間親的話。這事誰能管呢?誰也管不了。那些罪過,條條都是要命的,可還不是那位枕邊風一吹,就過去的事。倒是那位姜姓的公子,如今有些勵精圖治的意思。不過也難。說這些呢,也沒別的意思,只能以私人的身份幫你這么些了。剩下的,還得你自己跑?!?/br> “就這已經是感激不盡了?!绷钟晖┡牧伺囊θA的手,“誰都有信仰的自由。沒有強迫您的意思?!?/br> 話說開了,有時候交流起來,反而更自在些。 晚上的酒會,眾人觥籌交錯,舞池里也是成雙成對。大廳里燈光明亮,歌舞升平。林雨桐手里端著紅酒來回的搖晃,耳邊傳來動聽的歌聲:“浮云散……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今朝醉…… 輕淺池塘鴛鴦戲水 ……紅衫翠蓋碧蓮開 ……雙雙對對恩恩愛愛 ……這暖風兒向著好花吹 ……柔情蜜意滿人間……” 林雨桐的手搭在酒杯上跟著拍子輕輕的敲打著,眼睛在場中來回的巡視,這里的燈光再亮,還是不由的想念起窯洞里的那盞油燈。她端起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口給喝盡了。 “林先生真是好酒量?!本七€沒咽下去,就聽到這么一句話。林雨桐將酒咽下去,抬起眼睛看向說話的人,不由的就笑了,“我說著聲音怎么像是在哪里聽過呢?原來是喬站長。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啊?!?/br> 喬漢東真是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了,見到自己能這么的坦然,還真是不一樣。他舉了舉杯子,“林先生,您可是辜負了我了?!?/br> 這話說的,還以為兩人之間有私情呢。 林雨桐卻不以為意,她知道對方說的當初于曉曼奉命保護她的事情。想起這事,她不由的笑了一聲,剛好有侍者端著盤子過來,盤子上放著七八個倒了酒的杯子,很有眼色的在林雨桐的身邊停下來了。她將空酒杯放到盤子里,順手又端了一杯遞給喬漢東,自己又端了一杯,“借花獻佛,謝謝當年喬站長為抗戰做的一切?!碑斎辗纻涞目墒琴羾?,這是應該應分的。 喬漢東哈哈一些,輕輕的跟林雨桐碰了一下,“林先生,我一直覺得您跟金先生還是留在京城更能發揮作用??上О?,您是不知道,當年知道你們可能遇難的消息,我是多難過。國失棟梁,痛煞心肺啊。不過現在也好,和談了嘛。大家彼此是一家人,不分你我。你說對嗎?” 林雨桐沒言語,只是舉杯又致意了一下。 喬漢東抿了一口酒,突然道:“林先生和金先生歸來,就沒見一見故人?”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馬上挑眉道:“喬站長明知故問。這京城的地盤上,什么事能避開您的耳目。我們見了鄭東鄭先生,一起喝了一壺茶。不過他好似對您有些忌憚呢。好似怕您誤會什么。不過喬站長,不用這樣吧。您現在跟我在這里說話,就不怕由人也說您通工???” 喬漢東點了點林雨桐:“林先生,您這張嘴,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彼乇芰肆钟晖﹩柕膯栴},轉臉指了指四爺的方向,“看來金先生還是一樣受歡迎,我也過去打個招呼去。不管怎么說,咱們曾經也算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嘛?!?/br> 戰友個屁! 目送喬漢東離開,林雨桐就將場中的情形又看了一遍,這里所有的侍者,只怕身份都不簡單。他盡可能的記住這些人的面孔,然后回去得畫下來,也許對京城的地下工作者有些幫助也不一定。 酒會結束的時候,都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在這樣的場合,誰也不可能真喝醉了。四爺穿好衣服,給林雨桐將圍巾圍好,這才拉著他出門,兩人進來的最晚,出去的確實最早的。這是事先就說好的。兩人沒有跟任何人寒暄著說分別的話就退了出去,上了第一輛車,給了司機兩塊大洋,車就直接開動了。 司機是別人的人,路上當然是不可能說什么。林雨桐喝了點酒,在車里這么個密閉的空間里一搖晃,瞬間就有點犯迷糊。她靠在四爺的肩膀上,“我瞇一會?!?/br> 四爺將大衣敞開,將她裹在衣服里,“睡吧?!?/br> 外面下雪,車根本就走不快。這路上得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林雨桐剛有點迷糊的睡意,車猛地一個剎閘,慣性的她就往前的跌,四爺一把抱住她,在他耳邊道:“醒醒,好像不對勁?!?/br> 林雨桐一下子就清醒了。剛坐正,就聽司機的罵聲:“哪里來的乞丐,怎么走路的?不想活了?”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這才打開車門,“我去看看,這人撞傷了沒有?!?/br> 林雨桐點點頭,對司機道:“好了,師傅。都不容易。這是又凍又餓的,人大概糊涂了,沒出事就是萬幸?!?/br> 那司機回頭說了什么,林雨桐也沒聽清,她手按在槍上,死死的盯著外面。 四爺下了車將大衣裹住,一手放在兜里,槍已經上膛了。他三兩步走過去,左右看了看,這人還是沒動,不過再靠近,他就見這人的手有規律的敲打著,這是極為機密的密碼。他眼睛瞇了瞇,過去將人扶起來,“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br> 這人一副搖晃的樣子,低聲道:“盡快離開京城,要變天了。在半個小時前,重青剛結束了一場軍事會議,會議上確定,六個月消滅工的方針。這消息如今只怕已經傳回來了,動手是遲早的事……” 四爺眼睛一閃,“還是去醫院吧?!?/br> “不去……不去……”這人嚷道,“給兩塊錢買糧食就行?!?/br> 林雨桐不知道四爺跟這人說什么呢,只隱約的聽了兩句,就見四爺過來伸手道:“拿幾塊錢來。估計是買不起糧食了?!?/br> 不管是不是,林雨桐抓了一把錢遞過去,四爺也沒看就直接塞過去,“實在不行,就去醫院瞧瞧……”復又低聲道,“我知道了,我會匯報的。你們轉移之后就靜默吧?!?/br> 等看著這人走遠了,四爺才上了車,后面已經遠遠的傳來燈光,想來是后面的車快追上了?!白甙?!” 司機車才發動:“還真是個碰瓷的。真是對不住,是我沒安排好?!?/br> 林雨桐就笑道:“到哪里能沒這樣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們不會跟你們的長官告狀的?!?/br> 到了地方,兩人從車上下來,一進院子,四爺將剛才的事情跟林雨桐交代了一聲,“你先回去歇著,我跟楊團長說一聲,這接下來的事情,還得商量之后再決定?!?/br> 林雨桐以為有了這消息,京城不會再停留了??勺罱K的結果,楊團長的意思還是只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該干什么干什么?!暗谝?,咱們的保護消息來源?!边@么高級別的軍事會議,會議剛一開完,消息就傳出來了。不光傳出去了,還傳到了京城。這要真查起來,這條線好找的很。保護消息來源,確實有必要?!暗诙?,在對方沒有徹底的撕破臉之前,咱們維持現狀?!?/br> 這倒也對。這消息光自家知道不行,得叫大家都知道??蛇@消息即便說出去,對方不認,也是白搭。反被倒打一耙的可能反而更高了。 隨后的日子,四爺和銅錘好似在跟鄭東秘密接觸,而林雨桐帶著白元,挨個的拜訪有可能爭取到的人。 如此過了差不多十來天,林雨桐將能想到的人都拜訪了一遍,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四爺這時候卻提出:“晚上去看看岳父吧?!?/br> 這是打算要走了嗎? 四爺搖頭,“今兒已經將鄭東送上飛機了。他果然是留了一手。他手里有一份名單,這份名單很要緊,是喬漢東安排的特務,滲透到各行各業,另外,還有派遣到根據地和進步學生中間的……他把這份名單事先放在岳父那里了?!?/br> ??? 這人做事也真是夠狡猾的。 于是兩人換了不起眼的衣服,晚上跟楊團長打了一聲招呼,從墻上給翻出去了。 小院里的只有一扇窗戶透著一線光,屋里不時的傳來林德??人缘穆曇?。那咳嗽不能算是病癥,抽煙的人都是那么咳的。 四爺輕輕的敲了敲門,里面沒有應答的聲音。緊跟著,四爺手上的勁又打了幾分,這時候里面終于有動靜了,“誰???”是林德海的聲音。 “是你兒子叫我來的?!彼臓敍]說自己是誰,只說是槐子叫他來的?;弊尤缃裨谧鍪裁?,這個京城里知道的人還真沒有。 這話一出口,屋里靜了一下,然后就聽見什么被撞倒的聲音。 緊跟著一個女人道:“你這是做什么?大晚上,誰知道是什么人!要萬一是歹人,我一個婦道人家,你又這么大年紀了。這不是等著出事嗎?別出去了……” “起開!”林德海的聲音有些焦急,“老娘們知道什么?要不是槐子的面子,你能在這里有吃有喝萬事不愁。不出出去看看,多少人都要餓死了?!?/br> 罵罵咧咧的,院子里傳來開門聲,應該是堂屋的門給打開了。接著就是腳步聲,還有女人的叮嚀聲:“你倒是慢點,外面雪厚,滑一跤可不要了你這老狗的命?!?/br> 林雨桐心說,這劉寡婦的嘴不好,也沒有之前對林德海那么服服帖帖的,但至少關心是真的。這些年要不是伺候的精心,這老爺子也活不到現在。 正想著,門就動了,一身響聲之后,門被打開了。 借著雪發出的那點光線,彼此算是看清了彼此。林德??吹搅钟晖┑哪樀臅r候,眼里閃過一絲愕然,林雨桐嘴角動了動,剛要叫人,林德海卻將食指壓在嘴唇上噓了一聲,然后擺擺手,大聲道:“槐子的生意做的大了,光送東西有什么用?也不說回來看看老子?!闭f著話,就先轉身,直接到了堂屋門口,伸手將門一拉,關上之后利索的上鎖。 林雨桐一愣,他這是將劉寡婦給鎖在屋里了。 林德海朝屋里道:“你睡吧?;弊咏腥怂土它c東西?!?/br> 劉寡婦自然聽見鎖門聲了,罵道:“你個老不死的,這些年我白伺候你了。你兒子捎點東西你都不敢叫我看見。你說,你是藏起來打算給哪個狐貍精送去。我告訴你,你要跟我說不明白,我跟你沒完?!?/br> 林德海這才指了指邊上一間雜物房,叫兩人進去說話。 一進去,林德海就將墻上掛著的馬燈給點亮了,這才看向林雨桐:“閨女啊,你咋回來了?別在城里呆了,也別惦記我跟你額娘,趕緊走。別看他們說什么和談,談的屁!一山不容二虎??!不分出的勝負來,這仗且打不完呢。你不是跟著工黨……不管是不是吧,我也不問。反正人家覺得你是,那你就是。你阿瑪我沒本事,如今這世道也不是當年了,你老子我也給你幫不了什么。我跟你說,門口那青石板下面,有我這些年藏在的私房,大概要又幾十個大洋,帶上!有多遠走多遠,只要還是國黨的天下,就躲著別出來了?!闭f著,又看四爺,“姑爺,我這閨女就托付給你了。趕緊走吧。不是我不留你們,是這人心難測……”他朝堂屋指了指,“這女人對我還行,但我的閨女到底不是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叫她知道你們回來了,誰知道要緊的時候她會不會把你們給賣了?!北绕鹋?,還是親閨女親姑爺更可信一些。 林雨桐突然覺得,哪怕沒有要辦的事,也該回來一趟的。她鼻子有些酸,伸出手搭在林德海的手腕上,“您還是少抽煙,您康健了,就還能等到團聚的一天?!?/br> 林德海一聽這話,反倒嗚嗚的哭起來,“我是怕啊,怕我明兒死了,連個半身后事的都沒有。我就說,我得活著。我得等到我兒子我閨女回來啊。你哥他……” 林雨桐搖搖頭,“不能說,但是挺好的?!?/br> 林德海馬上就明白了,他們是一路的,“也好!也好!都活著,那就好?!?/br> 林雨桐拿了二十個大洋出來,塞到他的衣服兜里,“這些拿著領用,我出去的時候,給青石板下再壓一根金條,以備不時之需。這京城,往后的日子恐怕不大好過?!?/br> “我還能活幾天,有吃有喝餓不死就行?!绷值潞@了一聲,“你們那邊都窮,有拿錢,趕緊幫你哥說一房媳婦。我就是死了,也都瞑目了。到了下面見了你瑪法,我也有個交代不是。還有你們將來要是有了孩子……” 林雨桐心里就不由的念起了常勝:“您外孫也大了,您好好的,將來我們帶著孩子回來?!?/br> 林德海這次才是真笑了,“老了老了,臨閉眼最想看見的還是兒孫,知道骨血沒斷,比什么都強?!闭f著,就扭身,從雜物房墻壁的裂縫處,掏出一個棉花包來,然后打開,從里面取出個小盒子,塞給四爺:“前幾天,在胡同口的酒館里見到了那個鄭署長,說是槐子叫我存的東西,用不了幾天就有人來取。我給小心的收著。門一響,我就知道為了這個。不過沒想到回來的是你們。收好吧。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問?!?/br> 四爺接過來,湊到林德海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林德海面色一變,咬牙道:“你們只管走你們的,剩下的事情不用你們管,看我怎么給料理利索了……楊子這小子算個有種的爺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