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天道還欠曜日宗一個老祖宗，石明曾經接受過老祖宗的一句未竟的傳音：“眾生皆螻蟻，天道……”

    石明不清楚這句傳音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說之前的他是在搖擺的話，現在有了石然破除禁錮的例子，他已經知道之后要往何處走了。

    石明不好說得太過直白，他同聚劍峰峰主約定：“未來如果有時間，曜日宗弟子可同聚劍峰弟子切磋一二?！?/br>
    “會有時間的?！本蹌Ψ宸逯鞔饝耸?。

    石青青要離開百歡宗了，她同江欣蔓遙遙一望，她撫上自己的鎖骨，只覺得那一處仍在發燙。

    既然是爭分奪秒，小貓咪胥之之可能不太懂，但是衛恬必定是懂的。

    江欣蔓邀了衛恬到她的住處，衛恬細心妥帖地將自己打扮了一番，她看向鏡子之中的自己，沒想到之前那么苦大仇深的面容，也能變成現在這樣，隱隱之中泛著難以掩飾的快樂。

    她赴了江欣蔓的約。

    燭火之中，剪影搖曳，只是江欣蔓所講的事情，已然超出了衛恬所能想象的范疇。

    什么叫做她是某一個人的化身之一？

    什么叫做她和江欣蔓之間的喜歡、那種不管不顧的一見鐘情，是因為某一個人的移情？

    難道她生來所受的那些苦痛不是真的？難道她的仇不是真的？難道她的怨不是真的？

    衛恬將江欣蔓告訴她的那些句子嚼碎了聽，都覺得樁樁件件讓她訝異非常。

    她如果成為了另外一個人，那她還是她嗎？

    難道江欣蔓對她的好都只是因為她是那個人嗎？

    衛恬第一次在江欣蔓面前失了顏色。

    她問江欣蔓：“江欣蔓，我問你，你對我好，你對我做的那些樁樁件件——救我到百歡宗、為我重塑根骨、為我摸骨、助我修為上升甚至為我復仇，都是因為我是她嗎？”

    衛恬心里其實已經預設了一個答案，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她從未覺得自己這樣可悲過，她的眼眶通紅，氣的、惱的、醋的，五味雜陳，最后只能倔強地讓自己不將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你在看我的時候，想到的不是我的眼淚，可能想到的也只是她吧？

    “不是的?！苯缆f。

    江欣蔓在這個世界一共有了三世，第一世或許是什么都來不及做，她同林宥沒有什么超越友誼的關系，只是天道使壞將江欣蔓趕出了這個世界，以至于江欣蔓在這個世界的魂魄不全，第二世，魂魄不全的江欣蔓被天道下了禁制，所以按照既定的軌跡和規律做了相對應的事情，最后導致了百歡宗的覆滅。

    想必第二世，林宥是沒有機會睜眼的。

    這是第三世了，第三世的江欣蔓在系統的推動下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只是這個世界的林宥將自己的各個化身遣了出去，去尋找江欣蔓。

    江欣蔓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遇見衛恬的，她說：“我們先遇見的，才有了后來的故事。只是……在這一次，林宥必須醒，否則百歡宗、乃至整個修真界都將不復存在?！?/br>
    江欣蔓在和曜日宗的石明互通有無之后覺察到，或許天道要的并不僅僅是一個百歡宗的覆滅，他要的是整個修真界都供他所用，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也許不算一個自主的世界，只能算是一個能量匣子，世界里的人也不是人，都只是他所能夠cao控的“螻蟻”罷了。

    衛恬聽了江欣蔓的話，自然也知道所謂的林宥——她最后融入的歸途必須要醒，只是衛恬覺得自己太苦太苦了。

    她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將成為定局，只是在定下來之前，她還是想看看江欣蔓。

    “江欣蔓，”衛恬抿唇，“我真的想把你的心剖出來，看看到底有幾分是我?！?/br>
    衛恬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只想要發.泄怒火的野獸，她恨不得將江欣蔓拆吃入腹，管它的什么天道，管它什么修真界，她只知道她想要占.有江欣蔓，想要全然擁有江欣蔓。

    只是……她配嗎。

    衛恬頹然想道，她同江欣蔓之間，從來都只是自己一廂情愿，自己怯懦地想要擁有江欣蔓，怯懦地甚至不敢說自己的想要，剛剛自己竟然那樣大聲，那樣質問，那樣、那樣希望江欣蔓將一切都否定。

    衛恬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氣，她看向江欣蔓，卻發現江欣蔓沒辦法看向她了。

    “江欣蔓，你的眼睛……”衛恬顫.抖著聲音問。

    “暫時看不見了?！苯缆拖袷谴蠛?，她包容了衛恬的所有脾氣，包容了衛恬所有可能的情緒，包容了衛恬在友情之上的質問，她也理解衛恬，誰都不想自己會變成另外一個自己，誰都不想成為誰的附庸，每個人理應有每個人的保持自我的權利。

    只是這些在家園的危亡乃至世界的危亡面前，似乎只能選擇靠邊放一放了。

    江欣蔓對衛恬是包容的，也是愧疚的。

    衛恬看向江欣蔓，她在看到江欣蔓的苦難之后，一切的哀怨都化作了柔水，她知道是江欣蔓給了自己任性的權利，她理應也為江欣蔓想一想。

    衛恬小心地靠近江欣蔓，她抱住江欣蔓，就如同之前江欣蔓抱住陷入自棄之中的她那樣，她掐訣褪去了兩個人所有的阻礙，只剩下坦誠。

    衛恬第一次大膽地吻上了江欣蔓的眼睛。

    她說：“讓我來做你的眼睛，等你眼睛好了，我就走?！?/br>
    衛恬的淚終于落了下來，她嗚.咽著說：“我真卑劣啊江欣蔓，我甚至覺得，只有這樣你才能有求于我，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這么片刻地擁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