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而云淺依舊未醒。 秦湘反復診了兩三回脈, 漸漸放下心來,但不好離開, 只能在屋內候著。 冬日里夜里寒涼,婢女詢問可要擺炭火。 不用擺了。秦湘搖首,燥火干燥, 于病人不好,且不算冷,不至于擺炭火。 婢女退了下去。 秦湘一人拿著藥方翻來覆去地看,確保不會讓傷者突然暈厥。藥方上找不到毛病, 秦湘小心地走到榻前。 床榻上的人深陷進去, 兩頰消瘦,難有往日風華。 小心地掀開錦被, 秦湘一面屏住呼吸, 手探至襟口, 將衣襟撥開, 先是露出遮掩風景的小衣。 小衣往下撥了撥,騰出拆開紗布的位置。 人依舊是昏睡的,她只能用剪子剪開紗布,慢慢地扯開紗布。 傷口還是白日里看得的,沒有惡化。 秦湘打不起精神了,還是拿來藥膏,小心翼翼地換了藥,取了一塊柔軟的帕子覆蓋在傷口上。 做好這一切,秦湘身上都是濕透的,阿鬼恰好捧了換洗的衣物進來。 縣主,您換身干凈的衣裳。 秦湘掃了一眼阿鬼手中的衣裳,是她往日用的。 好。秦湘接過衣裳,囑咐阿鬼:她暈倒了,明日去請院正過來看看,我怕我的醫術不精。 阿鬼微笑:奴婢知道了。 秦湘暫且松了口氣,抱著衣裳離開臥房。 門打開又關上,床榻上的人睜開眼睛。 阿鬼以為云相昏迷了,正彎下脊骨松口氣,冷不防被人看了一眼,嚇得險些跳了起來。 云相、您醒了。阿鬼激動極了。 云淺瞥她一眼,目光婉轉,道:派人入宮,問院正安即可。 阿鬼疑惑,問安不用將人請來嗎? 云相吩咐,她只得應下一聲,心中依舊疑惑。 吩咐過后,云相再度閉上眼睛,裝作無事發生。 須臾后,秦湘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被汗水打濕的發絲也洗過一遍,身上穿著的衣裳貼著肌膚,柔軟極了。 臥房內安安靜靜,婢女們守在門外,阿鬼守著外間,隔著一扇屏風,聽著里面的動靜。 秦湘掃了一眼屋內,目光放在外間上的小榻上。 阿鬼警覺,問道:奴婢給您鋪張地床,可好? 不必了,讓守夜的婢女進來守著,我在這里等。秦湘擺擺手,直接走到小榻上坐下。 忙碌一日,兼之洗了熱水澡,渾身都放松了,困意隨之而來。 躺下后,眼皮子如千斤重,很快閉上眼睛。 臥房內寂靜無聲,床榻上的人慢慢地捂著肩膀走下來,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悄然無聲。 繞過屏風,走到小榻前,她止步,靜靜地打量著蜷曲在榻上的人。 許是經歷過事情,眉眼間的那團稚氣也不見了,長開了。 云淺目光不動,凝視許久,直到小腿麻木才想起來移開目光。 回榻前拿了鞋,她小心翼翼地踏出臥房。 阿鬼則是目瞪口呆,怎么瞧著云相似做賊一般呢。 云淺走到廊才彎腰穿上鞋,伺候的婢女立即將狐裘取來搭在她的肩膀上。 云淺低低吩咐一句:將書房里的奏疏取來,我在小書房等你們。 婢女低低應了一聲,云淺轉身去了小書房。 婢女的動作極輕,走路無聲,小書房內燈火被點燃,婢女進進出出,炭火也擺上了。 云淺坐在案后,翻開一本奏疏,燈下靜默。 天色快亮時,云淺才回屋。 小榻上的人依舊未醒。 天明,秦湘驚醒,骨碌從小榻上爬了起來。小榻太小,睡得渾身都不舒服。 坐起來好,脊骨都疼,她稍稍松展了下,穿鞋入內室。 照舊是診脈、檢查傷勢。 再度換了一份藥,婢女端來早點。 早點有蝦餃。 秦湘并無意外,如常般坐下,見阿鬼在一側候著,便又重復說了一聲:可派人去請院正了。 去了。阿鬼口不應心。 秦湘沒有懷疑,下面人做事陽奉陰違,她也無法察覺。 吃過早飯,秦湘在廊下溜達,時不時看向角門處。 等到午時,不見院正,云淺醒了。 秦湘忙進去診脈。 醒來的人臉色極差,看見秦湘后也沒有說話,抬手撫著肩膀,目光沉沉。 秦湘見她醒了,讓婢女將藥端來。 聞著苦味,云淺心中叫苦,忍了忍后,喝了一口藥,比昨日更苦了。 她不滿:你又多放了苦參嗎? 藥是配制好的,昨日就已拿過來了。秦湘搬來凳子坐在榻前。 面對著秦湘嚴謹的態度,云淺又喝了一口,太苦了。 苦得令人作嘔。 好不容易熬過了喝藥,待見到端來的粥后,她不覺后退:我不餓。 那就不吃。秦湘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換藥。 云淺睨她一眼,生無可戀地躺下。 閉上眼睛,一陣細碎的聲音后,鼻尖縈繞著一股熟悉的氣味。 云淺忍不住睜開眼睛,對上秦湘小心的眼神。 四目相對,云淺眼眸明亮,秦湘快速的移開眼神,專心手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