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秦湘,你可記得你娘救的一個男人嗎?云淺想起霍良說的話,族長救人才找來滅族大禍。 我阿娘救過許多人,你指的是誰?秦湘不解。 云淺沉默,她不知霍明的長相,不知如何與秦湘說明。 你離開谷里前的一段時間。 好像是有那么一人,眉眼清秀,還是我發現的呢,他渾身都是傷,被上游的水沖了下來。我喊阿娘去救的,后來,我再也沒見過他。好像不是山谷里的人,出去后就與我們沒什么關系。秦湘努力回憶。 或許是因為想念,她將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反復去想去念,事隔多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云淺感覺耳后的熱氣,抬手側摸摸秦湘的小臉,你記得這么清楚,是害怕嗎? 算不得害怕,我想念阿娘,就會經常去想山谷里發生的事情,想得久了自然就清楚。你還記得幼時美好的事情嗎? 秦湘的美好記憶都留在了山谷里。 云淺感覺一陣窒息,她將救下惡魔的記憶當作是美好的。 我都忘了,我的美好都屬于你,秦湘,只屬于你。 我如今的美好也屬于阿姐。秦湘得意極了,你說,遇到你,是不是用盡我一生的運氣。 云淺抿唇,不是一生的運氣,而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黑暗的時間總是很難熬,婢女們更是不敢發出聲音,周遭沉寂無聲。 秦湘依偎著云淺,半個身子都靠在她的身上,似乎她才是受傷的人。 就在兩人訴說情話時,院正風塵仆仆地趕到,阿鬼如見到救星般將人拉了進來。 沒進門,就聽到阿鬼囔囔的聲音,秦湘欣喜,師父來了。 院正跨過門檻,先見到高興的小徒兒,又聞到了刺鼻的藥味。藥方就擺在桌上,她先看了一眼藥方,再問秦湘:你開的藥方? 不是,府內的大夫,您看,如何?秦湘忐忑,聲音壓低不少。 院正眉都沒皺一下,只掃了小徒弟一眼,你若能開出來這等藥方,也算出師了。 冷冷的嘲諷,如冷水潑向了秦湘。 秦湘不敢說什么,催促院正去給云淺把脈。 府醫的醫術,拍馬也追不上統領太醫院的院正。 院正攥住云淺的手腕,一動不動,須臾后,若有所思:你的身子很好,沒什么毛病,可內浮氣燥,你的養氣功夫呢?遇見小娘子就走不動道了? 又是一波嘲諷,秦湘羞得面紅耳赤,云淺面色不改,什么反應都沒,恍若聽些家常的話。 秦湘捂住臉,不覺開口:您一來就說這些話,換些話說也好。 以前我替云相診脈的時候,可是哪里都好,心寧氣平,如今易怒、暴躁都是你惹出來的。院正放下云淺的手腕,成功地將罪名扣在了小徒弟身上,真是美色誤人。 秦湘耷拉著腦袋,云淺聲冷:你之前也是這么對周碧玉說的。 嗯?秦湘嗅到了有趣的味道,忙摻和一句:她還沒成親呢。 她成親與否,并不重要。云淺含笑,指尖輕輕在膝蓋上點了點,語氣悠揚,你這話,要說多少遍。 院正一襲紫羅綢緞,難得梳了平云髻,神色偏于溫柔,你們不聽,我又有什么辦法。你比周碧玉更荒唐。 承您吉言。云淺不著痕跡地接受了院正的話。 秦湘睜大了眼睛,這叫什么吉言呀。 院正的忍耐到了極點,見云淺依舊一副我不聽你、我就做我自己的態度后,氣得戳她腦門,你說你,怎么突然就變了。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或許是年歲大了。云淺態度懶散,一副懶散無可救藥的姿態。 院正還要說,秦湘上前拉開,時間到了,該解開紗布了。 云淺微笑道:院正,您說的那些,我都明白,可人若沒了欲.望,與木頭何異呢。我只是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人罷了。 院正感悟,你以前,確實不像人。 秦湘慢慢解開紗布,以清水洗去眼皮上的藥漬,靜靜地等著她睜開眼睛。 院正見不得兩人你粘著我、我膩著你,推開半蹲的秦湘,一次敷藥有什么用處,瞧你沒出息的樣子,丟人。 師父,你好像見不得我們好。秦湘恍恍惚惚。 云淺微笑:她是覺得你扒了她家的白菜。 秦湘:原來我是頭豬啊。 秦湘莫名沮喪,院正細細查看云淺的眼睛,詢問緣由,再度拿起藥方。 一番斟酌后,她該了藥方,又警告云淺:這兩日不要用眼睛。 云淺沒應聲,霍良一事還未曾結束,她不能休息。 好像知曉她心事的院正悠悠開口:你這雙眼睛是你自己折騰壞的,當你真瞎了,那你就什么都沒有了。你這個夫婿也會跟著人跑了,輕重之分,你自己掂量。 秦湘皺眉解釋:她看不見了,我也不會跑的。 院正沒有多說,拿著新改的藥方去找府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