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真早啊。秦湘想了想,自己慢悠悠地走回臥房。 阿鬼貼心地備了熱水,趕走婢女后,她自己一人呆著,不脫衣裳還好,一脫了衣裳,好家伙,梅花開了十幾度呢。 她哀嘆一聲,心里空落落的,在想著秦家父母若是知曉她在京城成親不回家,會不會打死她。 洗過澡,她又躺下了,犯困呢。 外面又熱,光是看炙熱的眼光,熱浪滾滾,朝外走的腳步又縮了回來。 躺著最舒服。 一覺睡至黃昏,云淺帶著秦家的書信來了。 秦湘離開鎮江兩月有余,路上走了一月多,入京半月,秦家的書信是問她可曾招親成功。 看著秦父的筆跡,秦湘莫名愧疚,自己沒辦成差事不說,自己還先快活了。 云淺安慰她:林窈從未承認過這樁親事,哪怕你找到林家,他們也會悄悄退親,林窈是要入宮為后妃的,怎會做秦家的正頭娘子。 不會存在幻想,上輩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秦湘想想也對,點點頭,摸著冰酥酪吃了一口,又挖了一勺遞給云淺。 云淺搖首,你自己吃吧。 秦湘抓著銀勺的手頓住了,悄悄看了阿姐一眼,耳根發紅,咦,阿姐是害羞了嗎? 阿姐也會害羞呢。 秦湘自顧自想著,云淺似乎很累一般,倚靠著迎枕慢慢地合上眼睛。 一碗酥酪沒吃完,就有人來了,門房來請示,云相,京兆尹梅大人來了。 小憩中的人睜開眼睛,眼內微寒,對面的秦湘埋頭盯著吃的,一低頭就露出了后頸紅色痕跡。 云淺沉默了。 傳話的人就在外面候著,她站起身,整理好裙擺,與秦湘說道:我替你引見一人,京兆尹梅錦衣。 還有半碗酥酪的人不想應聲,唇瓣微抿了下,依依不舍地放下銀勺,好。 太后跟前的女官頗多,多數的來自慈幼所,算作孤兒。而慈幼所內的孩子學的東西頗多,各行都會涉及些。 云淺自小就是冒尖的,學什么都是最強的,屈居她之下的便是梅錦衣。 太后喜歡掐尖的,將云淺帶回宮內,她一走,梅錦衣嶄露頭角,隔了一年后,太后將她帶走。 云淺與梅錦衣算不上和平共處,也不算針鋒相對。云淺不在意后面的追隨者,梅錦衣也主動忽略這個人。 相府來客,小兩口換了一襲料子一般、顏色一般、款式一般的衣裳出來。 天色黑了,遠遠地看不清,直到兩人進門,婢女們才看見兩人穿的衣裳是同一個款式的。 梅錦衣恍若沒有察覺般上前給云淺行禮,云相。 秦湘乃是普通百姓,下意識同梅錦衣行禮,梅大人。 梅錦衣有些驚訝,得體地回了一禮。 三人落座,梅錦衣先開口,蘇家徐階 夜已深不談公事,我還未曾恭喜梅大人升官。云淺直接堵住了她的話,笑意微顯。 梅錦衣準備了許久的話,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云相這么說,她只得寒暄幾句。 寒暄之際,她將目光落在秦湘身上,少年人一襲瀾袍,俊秀無雙,可這張臉太惹眼了,又能瞞過幾時。 這時,秦湘忽而說道:梅大人,我們好像見過。 屋內驟然安靜下來,云淺嚴陣以待的目光落在梅錦衣身上。 梅錦衣輕笑,說道:秦小公子記錯了,我們沒有見過。 這么一否認,秦湘不知所措,凝眸望著屋內正襟危坐的女官,而少年人唇角抿得發紅,發冠上映出璀璨的光華,在燭火下形成一片溫潤。 那我記錯了。秦湘后知后覺地改口。 云淺也沒有繼續說,讓人擺晚飯,設酒宴招待新任京兆尹。 若是旁人,早就受寵若驚了,唯獨梅錦衣,面無波瀾,雙手攏著袖口,老神在在。 秦湘不知朝堂上的關系,心頭迷茫,悄悄問阿姐:你們親厚嗎? 你覺得針尖和麥芒會親厚嗎? 不、不親厚 秦湘愈發坐立難安了,而下座的梅錦衣坦然地端起酒盞朝兩人敬去,恭喜云相成親,愿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早生貴子秦湘微愣,下意識阿姐平坦的小腹看了過去,別說是貴子、傻子都不會有了。 她默默地端起酒盞飲了一口,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個人心眼多,且,這些心眼都是壞的。 三人放下酒盞,梅錦衣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進食,與云淺一般,她的禮儀都是經過調.教的,站、坐、跪,都很有涵養。 秦湘忍不住又朝對方看了一眼,忍不住偏首看向阿姐,她好像脾氣不好。 聲音不大,恰好落在梅錦衣的耳朵里。 梅錦衣抬首,淡淡燈火下,少年人扭頭的時候露出一抹痕跡,她驀地攥緊了筷子。 接著,她微微抿唇,笑了笑。 云淺一直注意著梅錦衣,見她莫名發笑,心中怔忪,再觀傻氣少年的神色,怎么都不像一類人。 還好。她們都說我脾氣不好,你覺得呢?云淺將皮球踢了回去。 秦湘端起酒盞淺淺抿了口,悄悄笑了,我不信,她們都是胡言亂語的。你若脾氣不好,就沒有脾氣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