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淺一眼掃過,眼風淡淡,她輕拍了拍袖口,與太后說道:臣不愛郎君。 太后目光陡然銳利,一息間,好笑不已,原來如此,難怪你這么多年無動于衷,看上哪家姑娘? 談不上喜歡。云淺斂眸,眼尾低垂壓住了一絲冷意,整個人顯出幾分恭敬。 太后見她罕見說出喜好,好言相勸:你若再不成親,旁人的心思就不會停,你該要選擇。 云淺肩負重任,就連皇帝都想著收入后苑,云淺無父有母,背后并無世家。她是太后扶持上來的,背靠太后,若成為后妃,皇帝的路就會好走許多。 一再逼迫,云淺都沒有應承。 太后卻沒有露出想法,反而將選擇權交給云淺,只要云淺點頭,就算做后妃也使得。 云淺此時卻說:好女風。 太后露出輕松之色,云淺思慮一番后說道:聽聞陛下在尋寶貝恭賀娘娘千秋誕辰。 是有這么聽說,好似是哪里有養顏的寶貝,他讓人去尋了。太后被提醒了,女子到了一定的年歲,總盼望著老得慢一些,她也不例外。 朝堂上女官迭起,一個比一個年輕,云淺手下有幾人,不過十七八歲,樣貌昳麗,皮膚雪白如剝殼的雞蛋。 云淺這么一提,太后意識到不對勁,哪里不妥? 云淺搖首,未置一詞。 兩人皆是沉默。 須臾后,云淺再度開口,說的卻是請假一事:臣明日想請假一日。 哦,做什么?太后忽而來了興趣,云淺入朝至今,哪怕病得發燒都會上朝,更不會有請假一說。 云淺紅唇輕抿:成親。 什么?太后震驚,難掩吃驚之色,你與誰成親?方才不是說只喜歡姑娘,成的哪門子輕呢? 云淺回道:一書生,來自鎮江,家中從商。 必然是容貌驚艷。太后干巴巴地說了一句,世家大族盯了云淺不是一年兩年,從她展露頭角就開始了,畢竟這么大的助力娶回去,豈會不愁家門不興。 得力下屬要成親,太后揮揮手,賜予諸多賞賜。 有是給云淺,也有的給未來夫婿。 太后的賞賜從送入相府,從云母面前滑過,流水般送去了客院。 云母急得不行,拉著云淺說道:太后賞賜,你怎地給了那個小子。 該孝敬她這個親母才是! 云淺止步,拂開母親拉著她的手,太后賜予夫君,合該送到她面前。母親勞累,該家去了。 我不急,你明日當真成親?云母不覺得女兒拂開她的舉止不對,這么多年來習慣了。 云淺不想再答,輕掃管事一眼,目光不耐,管事立即上前請老夫人出相府。 相府冷清,云淺獨居習慣,不喜歡府內有其他人,云母幾度想要搬進來都被母親有子在,怎可住在女兒府上為由拒絕了。 再度將人趕走后,云淺回自己的瀾水閣換下官袍,發髻拆散,流水般披在肩上,換了一身水藍色軟綢斜襟夏衫。 她剛準備去客院,外面走來三五人,阿淺、阿淺,聽聞太后給你賞賜諸多珍品,為何賞你。 云淺皺眉,請你們去喝酒。 別在相府鬧騰。 幾人驚訝,云淺卻將人趕出相府,自己緊隨其后。 臨出門的時候,云淺拉著管事說了幾句話,管事點頭如搗蒜,一一應下。 同僚們驚訝,你何時學會喝酒了? 剛學的,趕緊走。云淺催促車夫,擱下車簾,關上車門,微松了口氣。 車內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馬車漸行漸遠,相府早就不見了。而此時的云淺靠著車壁,露出淡漠之色。 **** 喜袍在黃昏的時候送進客院,與太后賞賜的禮物擺在一起。 看著紅色的衣袍,秦湘露出晦深莫測的神色,昨日登門,今日試喜服,明日就成親。 這個速度比婦人生子還要快! 喜袍合身,不用改的,秦湘脫下后,婢女們就收了起來,明日再穿。 初次拜堂成親,秦湘很緊張,尤其是騙人的,她還是坐立難安。 午后又睡了一覺,眼下十分精神。 桌子上擺了許多書生用的器物,似乎都是寶貝。秦湘懶得去看,可又無趣,踱步走到桌前探首。 她剛走過去,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門開了,吹來一陣熱風。 秦湘眉心緊了一分,兩個呼吸后,一人跨過門檻,水藍色衣袂透著水色,恰好顯出女子的婉約柔美。 云淺不熏香,熱風吹來的是一陣酒香,淡淡的,并不難聞。 秦湘的眼睛盯上了云淺染著桃色的雙頰,飲酒了。 云淺緩步上前,目光輕掃桌面上的賞賜,眼里多了幾分冷意,再偏首看向秦湘,眼里漾出一分柔,化解了官場上的鋒利。 你喜歡嗎? 不喜歡。秦湘坦然搖首,她又不是真正的男兒。 云淺卻問:想吃冰酥酪嗎? 秦湘眼內的光變了,云淺勾了唇角,小女孩多好糊弄呀。一盞冰酥酪就可以看到烏眸內露出細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