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綰不確定。 但是她明白,這就好像是永遠不相交的平行線,在此刻因為外力的作用改變航道,最終交匯。 她怎么舍得放過這細微渺茫的機會呢? 秦綰捏了捏數學卷子,站起身,走到講臺小聲給簡常西打報告,“老師,我想找吳老師問問題?!?/br> 有不會的習題找老師問是常用的事情,更何況晚自習本來就是給學生做作業以及自主學習的,簡常西自然沒有什么意見,點點頭放行。 得到特赦,秦綰狀若淡定地走出教室,才到樓梯拐角,忽然加快了腳步往數學組辦公室跑。 今天是周日晚自習,慣例都是班主任的,因此走廊兩側的教室都特別安靜,樓梯拐角的窗戶有涼風吹進來,格外讓人覺得舒心。 秦綰一顆心臟隨著越來越來接近辦公室,似乎好像快了那么一兩個節拍。有種名為亢奮的情緒逐漸彌漫上心頭。 她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數學組辦公室里面坐著寥寥幾個老師。 秦綰不是第一次來數學組辦公室,前桌伍齊帥名義上是數學課代表,但每次交作業的時候,總是拿零食賄賂秦綰和徐露,讓她倆跑腿。因此秦綰對于吳麗丹的辦公桌位置很清楚。 但是她不清楚一班的。 可是秦綰在踏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認出來了,那個辦公室最靠里的位置,位于她斜對面視角的側影—— 是張慕忱。 秦綰咽了口艱澀的唾沫,將卷子遞給數學老師,小聲說,“吳老師,這道題我不會?!?/br> 吳麗丹是號稱滅絕師太,那都是因為她出題過于魔鬼試煉,作為老師而言,她其實并不是那種看上去十分嚴厲苛責的風范,因此班上也總有學生找她問題目。 雖然這女學生還是第一次。 從秦綰的角度,只能看到張慕忱的側臉,但是看得清一班的數學老師。 一臉嚴肅地不知道說著什么。 她和張慕忱分別位于四方空間的斜對角,長方形兩點最遠的對角距離。就是這點距離,讓秦綰不太聽得清那邊發生了什么。 雖然猜得出是在訓話,但是會說得很兇嗎? 秦綰自己班的數學老師都不怎么了解,更別提一班的了。 她學習在從前也都是偏上游,沒經歷過去辦公室喝茶這樣的cao作,因此想不太明白考試考得差了,老師會說些什么。 但大抵對于學生來說,是會覺得羞愧的。 秦綰記得初中時有個女同學因為考得差被老師叫去走廊,回來的時候眼眶都是紅的。 因此她完全不敢錯開自己的視線,余光不住地瞧著那邊,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張慕忱背著手,身姿板正,有種站軍姿的挺直。 對面的窗戶大開,夜風吹襲而來的時候,她額角的細碎劉海被吹得往后。頂上的白熾燈光落下,清晰地勾勒出她的每一寸側臉輪廓。 完全是……恣意盎然,意氣風發。 秦綰目光微滯。 她以為張慕忱會低埋著頭,拿出一副聆聽教誨的溫馴模樣,亦或者是正常情況下應該持有的謙卑態度。 但張慕忱并不,她不像是因為考得差而被叫到辦公室,反而有種接受表彰的泰然自若,毫不掩飾獨身上陣,昂首挺胸的傲骨。 仿佛她并不為自己考得不好而羞憤,她坦然接受一切。 秦綰只覺得胸口無端氣悶,心中不自覺翻涌起一股不明所以的浪潮。 她從來都不了解這個人,能在一中遇到,秦綰自覺幸運,好像是總算在千萬里路中踏上了同一條。 而在聽張慕忱談起自身情況,她竟然心中覺得竊喜,似乎那距離又縮短一步。 可是現在,秦綰又恍然驚覺,張慕忱和她之間的距離,從來都不是那些淺顯的成績差異,上下樓層。 她連站在這個人身前,都沒有辦法挺直背脊。 秦綰垂了垂眼簾,再抬眼時,張慕忱微微欠身,接著轉身徑直從后門離開。 她忽然覺得茫然。 耳畔傳來呼聲,“同學……” 秦綰回神,正見吳麗丹看她,“同學,你聽懂了嗎?” 不是因為想聽這個才來的。 秦綰收自己的目光,歉意道,“不好意思,吳老師你可以再說一遍嗎?” “好?!眳躯惖つ弥P,在剛剛描繪過的淺淡痕跡上再次臨摹,“你看,首先我們先連接a到d點……” 第6章 周三下午只有三節課,一中特定的大掃除的日子。 三班這個星期被分到了高三教學樓后方的場地,地上掃起來倒是不麻煩,就是還有一塊靠墻的綠化帶需要清理枯草和落葉,掃帚不好掃,只能手動撿。 班上男生愛得很,搶著去。 秦綰和徐露被分配抬水擦黑板和窗戶。 接水的人很多,徐露靈機一動,逮著秦綰往樓下的公共水池去接水。 只不過她們都沒有料到,公共水池的人更多。 但是兩人又懶得來回跑,只好跟著大部隊一起排隊。 排隊的時候徐露問她,“你將來是要選文科還是理科???” 自從班主任簡常西晚自習的時候提了一句,最近班里面關于文理分科的論調很明顯甚囂塵上。 秦綰沉思了一會兒,說,“文科吧?!?/br> 秦綰數學學得很費勁,更不要提別的了,理科物化生三門,秦綰也就生物還稍微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