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來人是齊源。 顧衡之是在御書房見他的，如頭一回見齊源的時候一般。 “皇上，您……您聽說了嗎，管賊死了?！饼R源如今見到顧衡之，總是有幾分別扭的。 男人與男人在一塊兒也許還好接受些，可男人與男人生孩子這種事，對從小禮義廉恥只讀圣賢書的齊源來說。 那真的是……產生了不小的沖擊。 顧衡之把自己放在齊源那種角色的位置上思考了一下。 真是三觀都要碎了。 如今齊源還能來求見顧衡之，雖說還是有幾分覺得此事過于荒唐，但到底還是自我調節能力很好的人了。 “哦？這么快?！鳖櫤庵袅颂裘?，倒是有些驚訝。 他提議殺了管言也不過幾日，陸玨的動作也太快了些。 還當朝廷走程序從入獄刑訊定罪行刑是至少要一個星期的。 沒想竟是這么快。 不過也只是小小驚訝一下，顧衡之便笑了笑，問：“齊編修今日來就是為了告訴朕這件事嗎？” “不是，只是覺著皇上在宮里怕是有些無事可做，便自作主張送了些看著玩兒的書來?！饼R源垂著眼，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的。 顧衡之看著他，覺得這人越來越有趣了，笑出了聲，結果一抬眼便見齊源不大贊同的樣子。 許是覺得他笑得沒有形象，有損皇家顏面。 看來還是從前那個會滿口禮義廉恥、封建禮教的齊源。 顧衡之認識齊源的時間不長，但對他印象卻是挺深刻的。 這就叫顧衡之有些好奇，齊源這樣的人會送什么書來給他解悶。 “哦？游記？”顧衡之拿起來一看，挑了挑眉，說：“你送這個，不怕朕看了之后一心想往外跑嗎？” 齊源笑得有幾分小姑娘的靦腆，叫顧衡之都當自己眼花了，他說：“那皇上想出去，攝政王也不會攔著的?！?/br> “你這是怎么了，還當你覺得不能接受呢?！鳖櫤庵@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他看著齊源的眼神都有些改變。 “這不是看了幾本寫斷袖之情的話本，又苦思了幾夜，便想通了嘛?！饼R源的腦袋又低了一些，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什么話本，又想了什么。 不過顧衡之并不想知道這些，更不想與人交流怎么看龍陽之好。 對于顧衡之來說，他不過與陸玨相處的時候喜歡上了陸玨。 至于陸玨是男子還是女子，那都無所謂。 想來陸玨也是這樣，對這種事是不大關心的，所以一開始驚訝的都只是男人會生孩子這個問題罷了。 “對了，臣從前也是給皇上送過游記的?！?/br> 突然，齊源說了這話。 顧衡之整個人一激靈，看著齊源，瞇起了眼。 這時候齊源也抬起頭來，與顧衡之對視著，卻是不說話。 齊源不說，那就顧衡之自己說。 “確實，你猜的不錯，我不是他?！?/br> 顧衡之看著齊源，見對方聽見這話之后深深一拜。 他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也沒有問。 這應該是小皇帝和齊源的事，而不是他和齊源的事。 齊源退下之后，顧衡之想起一件事。 平日里都不怎么來御書房，今日剛好來了，便將這事辦了。 顧衡之沒敢讓柳絮來，怕柳絮攔著自己，只說餓了叫柳絮去拿吃的。 而他自己則是跟喜勝偷偷摸摸把禪位詔書寫了。 顧衡之還是覺得，這皇位讓陸玨來坐，比他自己坐更加合適。 今日為了管言余黨的事，陸玨很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顧衡之還沒睡下。 他的手藏在被子里，手里頭捏著那份禪位詔書。 “跟你說過了嘛，若是太晚了就不必等我，你身子不好，還是早些休息的好?！标懌k見顧衡之還沒睡，臉上閃過一瞬間的不贊同，卻還是在床邊坐下，握住對方放在被子上的那只手，如此勸道。 顧衡之笑起來，只是搖搖頭，剛要說什么，便見陸玨皺起眉。 “你有事找我，對不對？”陸玨一看顧衡之這模樣，便知道對方是有事找自己的。 甚至這件事可能還是陸玨不太會高興的事。 “對，有事想告訴你?！鳖櫤庵€是在笑，其實他有些慌，他寫禪位詔書的時候就很怕，怕陸玨看到了生氣。 可他又總覺得，陸玨其實也不一定生氣。 他在陸玨來之前想了對方許多種反應，都是他認為陸玨這個人可能會有的反應。 雖說做過無數假設，但真的等到拿出來的時候，卻是比猜測的時候更加慌亂。 顧衡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將那禪位詔書拿出來，放在了陸玨的手中。 “我覺著，你比我更適合當皇帝?！鳖櫤庵χf。 陸玨看著手中禪位詔書，沒有打開來看，他一直知道顧衡之有這個想法。 但他也一直不同意。 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衡之，你明白嗎，這個皇位你來坐與我來坐是沒有區別的?！标懌k將那禪位詔書放到一邊，上了床去，捧著顧衡之的臉，又說：“你是不是怕外面的人說我不是皇帝卻做著皇帝的事，怕別人說我其實是挾持你，對不對？” “有這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真心覺得你更適合?！鳖櫤庵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