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這冷淡疏離的模樣。 景仲掃了一眼擺在床頭的箱子:“這是什么?” 畫溪仰頭看著他:“是我的行李啊?!?/br> “行李?”景仲單手扣住了她的臂,低聲問:“你要走?” 不知為何,畫溪竟覺得他的瞳孔在那瞬間瞪大了許多,仿佛不可思議,拼命地盯著她的眼睛看。 看得她有一種錯覺。 畫溪避開他的目光,偏過頭去,小聲說:“已經到信城了,王上已經安全。千里搭涼棚,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也是時候分道揚鑣了?!?/br>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底竟有些……堵,堵得酸澀不已。 “行宮宮娥美人不計其數,比我會伺候人的大有人在?!闭f到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涌起來的酸澀感用力壓下去,方才繼續說:“我笨手笨腳的,再留在王上身邊伺候,怕委屈著你了。所以就搬來偏殿了?!?/br> 景仲扣著她的臂,盯著她的眼,咬牙道:“你要和孤分道揚鑣?” 他的動作雖重,卻沒有弄疼她。 卻仍叫她慌亂了一下,她下意識抓著他的衣袖支撐自己,道:“我們不是說、說好了么,到了柔丹,王上安全了再送我回大邯?!?/br> 景仲拇指捻著她嬌嫩的肌膚,女孩兒柔軟的身體在他掌中就跟棉花似的。 是自己忘了,她愛自由。 怎會因為這些日子她心軟留在身邊照顧就覺得她會回心轉意呢? 像她這種人,只愛自己。 饒是對她再好,她也惦記著自由。 須臾,他松開她的手,道:“你這人,果真沒良心?!?/br> 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因步履匆匆,帶翻了案邊的一張凳子,擋了他的路,他一腳把凳子踹飛。 實木的凳子撞在墻上,頓時瓦解成木塊。 畫溪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去。 眼瞼一垂,揉了揉眉心,半晌方才小聲嘟囔:“我沒有良心,你就有良心了?!?/br> 出了偏殿的大門,景仲徑直往前朝走去。 這后宮待不得人,遲早得被她氣死。 赫連汝培見他怒氣沖沖地往宮外走,忙跟上去:“王上這是要去哪里?” “前殿?!本爸俨荒蜔┑氐?。 前殿?赫連汝培一愣,瞧著他怒意滿面的樣子,不敢再言語。 昨夜景仲在赤陽殿宴群臣,喝了很多酒,正要散席時,聽說西南那邊有戰報送來,他便到前殿接見信使。 信使見完,兩壇酒的酒勁兒上來了,就宿在前殿。是以一應物品都是齊全的。 前殿只有幾個內侍服侍,伺候他盥洗上了榻,殿內留了兩個內侍守夜。 其中一個名喚姜忠,以往景仲在前殿都是他服侍伺候,倒也說得上話。 他守在殿外,聽到主子輾轉反側,間或有不經意地嘆息聲傳來。 看來,長夜漫漫,主子睡不著。 默了片刻,他輕聲道:“王上,夜里寒涼,殿內沒有炭火……不若老奴去傳劉美人和張美人過來?!?/br> 昨夜廖文祥送來的那些女子里,就屬一個姓劉的和姓張的最美,堪如天仙。 “什么劉美人張美人?” “昨夜廖將軍送了十名美人入宮,獻給王上?!?/br> 十名美人? 拈酸吃醋? 要回大邯? 電光石火之間,景仲竟將這三件事連在一起想了一遍。 男人起身,坐了起來。 “有哪些人知道?” 姜忠想了想,道:“那些美人是廖將軍入夜才送進來的,知道的人不多。老奴聽說昨夜美人入宮的時候,陳嬤嬤碰到她們了?!?/br> 陳嬤嬤這幾天都在畫溪身邊。 她知道了,那李蠻蠻? 李蠻蠻,你可別是吃醋了吧? 景仲彎腰撈起鞋子,三下五除二穿好。 * 待他火急火燎回到偏殿,偏殿竟還燈火通明。 畫溪沒睡,披著衣裳坐在凳子上,還在出神。 她沒想到景仲竟還會回來,見他步子邁得極大,以為他又要來找茬,忙起身迎了過去。 沒聞到什么香味兒。 “王上這會兒怎么過來了?” 話音方落,男人喉結微動,一把環住小姑娘的腰,將她抵在雕花木床的床頭上,深深淺淺地吻了起來。 他的氣力用得不小,畫溪被他牢牢桎梏著,逃不開。 過了良久,他侵略意味十足的吻,才漸漸緩下來。 他抵著畫溪的唇,嗓子暗?。骸袄钚U蠻,我心里有誰,你不清楚么?” 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兒,躁動起來?。。?!感謝在2020-05-11 23:59:36~2020-05-12 23:5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狗牙 6瓶;每天都要嗨皮呀ww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66 章 畫溪眼圈兒都是紅的, 被他親得腦子里一片漿糊。 她揪著自己的衣衫,向后退了兩步。 眼里不是戒備,亦不是恐懼,而是無邊的茫然。 她抬起眼睛, 看向景仲, 被他啃得殷紅的唇翕動了兩下, 終究捂著嘴,搖了搖頭。 細白的手指掐著掌心, 心底的慌亂感才稍稍壓下了些許。 景仲的心一緊, 一把拽過她的手腕,將人蠻橫地扯進懷里:“李蠻蠻,孤心里有你,你沒感覺嗎?” 四周靜默, 風都停止流動了一般。 畫溪眼圈紅著, 也不知何處生出的氣力, 竟從他掌中將手抽了回來。 心里有她,是什么意思? 景仲看、看上她了嗎? “有、有我,會把我拿去做成燈籠嗎?”畫溪驚愕得語無倫次。 景仲蹙著眉, 面色微沉, 平日那冷得如同寒冰一樣的臉上, 終于淬了一層rou眼可見的慌亂。 終究還是平常逗得太過,把人姑娘給嚇傻了。 他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回她句什么好。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畫溪緩緩抬眸,唇齒翕動,問:“王上心里也有那些江丘姑娘嗎?” 男人喉結滾動, 覺著眼前那忽明忽暗的燈也太討人嫌了些,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xue,深吸了口氣。 手拿開的時候,繃著的臉霽散了些。 “沒有什么美人?!?/br> “昨天夜里,我在赤陽殿設宴,我也不知廖文祥什么時候送了那勞什子美人進宮?!彼麪孔‘嬒氖?,道:“昨夜晚宴,我喝多了酒,西北那邊有戰事來報,我就到前殿見信使去了。見完信使,就在前殿睡了,哪知道什么美人?” 男人的目光坦坦蕩蕩,看向她的時候沒有一絲閃躲。 畫溪凝睇著他的眉眼,第一回正面迎上他的目光,而沒有一觸即散地躲開。 她早知道,像景仲這樣的身份,十個美人何足掛齒?就算后宮成百上千的美人也不足稱奇。 以往在大邯皇宮,她見識過皇上的后妃,有名有姓的就有好幾十人,還有那些番邦每年進貢的美人,不計其數。 像他們這種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向來只是虛妄之言。 更何況……她沒有立場與身份…… 畫溪見過景仲意氣風發率領千軍萬馬的模樣,也見過他手起刀落利落斬殺歹人的模樣,更見過他纏綿病榻奄奄一息的模樣。 唯獨沒見過他站在姑娘面前,真切解釋昨晚去向的模樣。 一切都亂了。 從他出去引走刺客的那個雨夜,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就變了,有些混亂,亂得迷了她的眼。 畫溪羽睫輕顫,隔了半晌,她才緩緩眨了眨眼睛,“嗯”了聲:“我明白了,是我想多了?!?/br> 平和的語氣里面藏了顆跳動不已的心。 景仲亦看著她的眸子,越看越覺著眼前這人像根木頭,說什么都古井無波的樣子,只恨沒辦法剖開她的心,把自己放進去。 “明白了?”景仲挑了挑眉,抬手整理了下方才被他壓得微微有些亂了的鬢發:“那還醋嗎?” “醋?”畫溪覺著舌頭都捋不順了:“我、沒、沒有醋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