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唇槍舌劍
大久保利通、木戶孝允、伊藤博文……還有這個年紀和自己仿佛的柳原前光! 日本明治維新時代的英杰,竟然有四位就這樣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對于這些引領了一個時代的耀眼群星,熟知歷史的他,一直存有一種深深的敬意。 正是這些人的不懈努力,才最終改變了日本貧窮弱小的命運! 改變日本歷史走向的,正是他們這一代人! 而自己,能夠做到他們曾經做到的事嗎? 想到自己穿越到了這里,已經有7年時間了,但取得的成果,卻仍然極為有限,禁不住心中暗自嘆息。 郭嵩燾看到林義哲望向大久保利通和伊藤博文等人的目光閃爍不定,不由得有些奇怪,此時他就坐在林義哲的身邊,于是便輕輕的咳了一聲。 林義哲回過神來,他知道,現在是他正式和眼前的這些“偶像”交鋒的時刻。 大久保利通注意到了面前的年輕人眼神的變化,心中不由得暗暗驚奇。 林義哲首先起身,禮節性的對三位新到北京參加談判的日方重臣表示了歡迎,大久保利通等人起身表達了謝意,雙方互致問候之后重新落座。 談判開始,雙方先互相查看對方政府的授權文件,并首先就談判的程序進行了事務性的商訂。 在看到中方的文件當中確實有“全權”的字樣,并且“全權”之前竟然還標有注釋性的“和戰決斷”的文字,大久保利通暗自心驚不已。 按照國際公法的慣例,和談應該在雙方停戰狀態下進行,在大久保利通到來之前。經過副島種臣和柳原前光的努力,清日雙方已經達成了停戰協定。是以雙方的談判一開始,便直奔主題。 大久保利通想要摸清中國方面的底子,是以仍舊遵循先前副島種臣和柳原前光的路數,和中國方面辯論起臺灣番地的主權問題來。 “臺灣土番部落。本為貴國政府政權所不及之地。其證據具見貴國自來所刊行的書籍之中,而之前我國使臣向貴署詢問,貴署所作答語,尤其顯然,故我國視之為無主之地,具備充分理由。是以報復殺害我國人民之罪。為日本帝國之義務,而征番之公理,亦可于此中獲得主要根據?!贝缶帽@ㄕf道,“貴國政府指責我國不宣而戰,是沒有任何道理的?!?/br> “大久保先生此言大謬?!甭犃朔g的解說,林義哲搖了搖頭。正色回答道,“臺灣全島及其附屬島嶼,很早便是中國版圖,臺灣島上的土著部落有很多都已經歸化我國,在籍記錄的便有十余個,雖然有的部落還沒有歸化,但他們同當地的漢民一起相處生活已經很久。差不多有三百多年的歷史。根據萬國公法,在一個國家疆土之內的的人民,不管是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居民,還是外來居民,包括這片土地上的植物、動物,地下的礦產,都是由該國法律管轄。臺灣全島是中國的疆土,而生活在這里的土著居民,便是受中國法律管轄和保護,別的國家沒有干涉的權利。而日本軍隊竟然以琉球船民被番民殺害為理由。悍然入侵,不僅屠殺番民,對當地的漢民也進行燒殺搶掠,這不是侵略是什么?而在我**隊試圖阻止日本軍隊的野蠻行動時,日本軍隊竟悍然攻擊我**隊。造成我**隊的大量傷亡,這不是戰爭行為是什么?況且番民殺害琉民,非是日本人,琉球是中國屬國,此即為中國內政,而日本竟然稱琉民為日本人,藉此興兵,明顯違背萬國公法,這不是有意挑釁是什么?” “可是貴署毛昶熙、董恂兩位大臣曾經在面對我國使臣的質詢時,告訴我們日本軍隊可以自己去懲罰番民。日本軍隊——不,是臺灣生番探險隊這才出發前去臺灣番地的?!贝缶帽@ㄕf道,“可以說日本的行動事先已經告知了貴國政府,并且征得了貴國政府的同意,并沒有違背萬國公法,也不是有意挑釁?!?/br> 聽到大久保利通把毛昶熙、董恂推了出來,崇厚、郭嵩燾和夏家鎬的眼中都不自覺的閃過擔憂之色。 的確,毛昶熙和董恂的那一句“問罪與否,聽憑貴國辦理”的沒腦子的話惹來的麻煩,直到今天,仍然讓總理衙門感到難以消受。 “毛昶熙和董恂的話,只代表他們個人,并不代表我國政府的意見?!绷至x哲鎮靜自若的回答道,“他們兩人已經為他們的胡言亂語付出了代價,現在他們已經是流放的罪犯,他們說過的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br> 聽了林義哲的回答,郭嵩燾在心里暗贊了一聲“好!”,崇厚和夏家鎬則全都捻須微笑。 “另外我想提醒一下大久保先生,遇害的琉球船民,是琉球人,不是日本人?!惫誀c適時的插了一句,“貴國藉此發兵,是沒有任何道理的?!?/br> 經過這一番對答,大久保利通已然明白利用“番地無主論”不但討不到任何便宜,很可能還會把琉球問題提前牽進去,便立刻結束了這一話題,開始轉向別的方向。 “我對貴我雙方軍隊發生的不幸沖突和死難的人們表示深切的哀悼?!贝缶帽@ㄕf著起身,伊藤博文、木戶孝允、柳原前光及日本使團的隨員也都默契的起身。 崇厚、郭嵩燾和夏家鎬一時間沒弄明白日本人要干什么,不約而同的看了林義哲一眼,而林義哲坐在那里沒有動彈,不動聲色的盯著日本人的動作。 大久保利通先是率領全體日本人轉向東方,深鞠了一躬,然后伸出雙手,齊齊的擊了三下手掌,然后便垂下頭來。 林義哲知道日本人這是在行“默哀”之禮,便沒有作聲。郭嵩燾等人看他沒有說話,也都保持了沉默。 想到日本人表面上在默哀,心里可能是在問候自己的直系親屬,林義哲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日本人的表面文章,做得還真是足呢! 大約過了約三分鐘左右。日本人結束了默哀儀式,重新坐了下來。 “關于過去發生的不幸的事,我們現在進行爭論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更應該著眼于兩國未來的和平友好,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大臣也都是和我一樣的想法?!币撂俨┪奈⑿χ蛄藗€圓場,將剛才的話題揭了過去?!斑@一次我國政府是抱著最大的和平誠意,前來貴國進行會談的。如何避免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才是我們大家的責任,不是嗎?” 聽到伊藤博文的這番話,林義哲心中暗暗感嘆。 伊藤博文,果然是個厲害角色! “此次臺海之役。本就是貴**隊挑起來的!”聽完翻譯的解說,郭嵩燾顯然對伊藤博文的話心存反感,立刻說道,“貴使既然稱抱著最大的和平誠意前來,那就做出些實在事出來!不要徒說空言!” 聽到郭嵩燾開始把話題往“實質性問題”上引,林義哲在心里暗暗贊了一聲。 “我國政府已經懲罰了策劃這次行動的相關官員,”伊藤博文說道?!盀榇宋覈戃娗渖娇h有朋已經引咎辭職。等到和平協議達成,我國政府還將進一步追究相關人員的責任?!?/br> “伊藤先生的意思,是貴國政府在這次事件當中沒有任何責任了?”聽到伊藤博文避重就輕的話,林義哲冷笑了一聲,生生將辯論的焦點給扯了回來。 “我國政府的確沒有任何的責任?!币撂俨┪拿靼琢至x哲提到日本政府的責任是什么意思,趕緊辯解道,“首先,我國政府沒有任何想要同貴國開戰的企圖,也從未發布關于對外戰爭的文告,這是列國都可以證實的。其次。我國政府原本打算組建的是一支用于探險的隊伍,但卻被一些別有用心的賊徒利用,他們借機擴大了探險隊的規模,擅自開始了行動。我國政府得知消息后,曾經派出官員進行阻止。但賊徒們違抗了政府的命令出發,所以才有了后來的這場悲劇的發生?!?/br> 聽到伊藤博文的辯解,林義哲哼了一聲,“沒有任何的責任?伊藤先生所說的探險隊,全都是由日本軍人組成的!既然是探險隊,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日本海陸軍官兵參加?難道說日本軍隊,不是受日本政府管轄的嗎?日本政府難道沒有管轄的責任?” “是??!貴國政府難道不負對軍隊約束不力的責任嗎?”郭嵩燾也說道。 這一次輪到伊藤博文啞口無言了。 “在對軍隊的管轄約束方面,我國政府是負有一定的責任?!蹦緫粜⒃蔬@時說道,“但我國政府的確無意同貴國交惡,而軍隊里賊徒們的妄動,不能全都怪罪我國政府。象貴國政府未能有效的約束番民殺害無辜,對這次事件也是負有處置不力的責任的,但我國政府并沒有因此怪罪貴國政府?!?/br> “根據萬國公法,一國人民犯錯,政府當負其責,不管貴國政府是否有意縱容軍隊妄動,貴**隊也好,探險隊也罷,他們都是日本人,他們犯下的罪行,日本政府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绷至x哲說道,“日本人在中國的國土上燒殺搶掠,還襲擊中**隊,給中**民造成了巨大的災難和損失,這樣嚴重的后果,必須由日本政府來承擔!” 聽到林義哲詞鋒凌厲,語意不善,伊藤博文等人的心中都是一凜。 “我國政府愿意就賊徒們給貴**民造成的損失,做出相應的賠償?!币恢睕]有說話的大久保利通說道,“我國政府愿意用實際行動,換回兩國的和平親善和信任?!?/br> 聽到大久保利通竟然痛快的答應賠償,崇厚、郭嵩燾和夏家鎬都大感意外。 根據前幾天的談判情形,只要一提到賠償,日本人就百般狡賴,今天竟然一下子轉了性,的確讓他們幾個頃刻之間轉不過來這個彎。 但林義哲卻似乎不為所動,他緊盯著大久保利通的眼睛。似乎要將他看穿一般。 大久保利通毫無畏懼之意的迎著林義哲的目光,一雙眼睛幽深似古潭。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林義哲正要說話,大久保利通的臉上突然現出了難受之色,他咳嗽了一聲。對林義哲說道:“請愿諒,閣下,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會談能否先到這里?” 林義哲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貴使可能是初來我國,水土不服。加之鞍馬勞頓,故而身子不適,便請回去好生歇養。這和談么,也不急在一時?!?/br> “那么,多謝了!”大久保利通起身向林義哲深深一躬,林義哲起身拱了拱手。算是還禮,大久保利通隨后便帶領伊藤博文等人告辭而去。 “我看他不象有病的樣子,他這就是想用‘拖’字**而已?!惫誀c目送日本人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轉頭對林義哲說道。 “拖得過初一,拖不過十五,這事兒,咱們不急。急的是他們?!绷至x哲冷笑了一聲,“正好給咱們準備的時間?!?/br> “鯤宇要準備甚么?”崇厚聽出了林義哲話里有話,立刻追問道。 “崇公不知,日本人一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一次,總是得讓他們見識到厲害,他們才會服軟!”林義哲沉聲道。 “鯤宇的意思,難道是要預備和談一旦決裂,就和日本人兵戎相見么?”夏家鎬驚問道。 “正是!”林義哲肯定地點了點頭。 聽到林義哲的回答,崇厚、郭嵩燾和夏家鎬全都嚇了一跳。 愛記日記的郭嵩燾。當天在自己的日記當中,記下了這樣的字句:“……東事久無定議,東使大久保至都后,較柳原狡辨尤甚??偸鹨压芏d唇焦,然遇林鯤宇。竟至稱病退席,可謂奇矣!” ※※※※※※※※※※※※※※※※※※※※※ “是??!貴國政府難道不負對軍隊約束不力的責任嗎?”郭嵩燾也說道。 這一次輪到伊藤博文啞口無言了。 “在對軍隊的管轄約束方面,我國政府是負有一定的責任?!蹦緫粜⒃蔬@時說道,“但我國政府的確無意同貴國交惡,而軍隊里賊徒們的妄動,不能全都怪罪我國政府。象貴國政府未能有效的約束番民殺害無辜,對這次事件也是負有處置不力的責任的,但我國政府并沒有因此怪罪貴國政府?!?/br> “根據萬國公法,一國人民犯錯,政府當負其責,不管貴國政府是否有意縱容軍隊妄動,貴**隊也好,探險隊也罷,他們都是日本人,他們犯下的罪行,日本政府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绷至x哲說道,“日本人在中國的國土上燒殺搶掠,還襲擊中**隊,給中**民造成了巨大的災難和損失,這樣嚴重的后果,必須由日本政府來承擔!” 聽到林義哲詞鋒凌厲,語意不善,伊藤博文等人的心中都是一凜。 “我國政府愿意就賊徒們給貴**民造成的損失,做出相應的賠償?!币恢睕]有說話的大久保利通說道,“我國政府愿意用實際行動,換回兩國的和平親善和信任?!?/br> 聽到大久保利通竟然痛快的答應賠償,崇厚、郭嵩燾和夏家鎬都大感意外。 根據前幾天的談判情形,只要一提到賠償,日本人就百般狡賴,今天竟然一下子轉了性,的確讓他們幾個頃刻之間轉不過來這個彎。 但林義哲卻似乎不為所動,他緊盯著大久保利通的眼睛,似乎要將他看穿一般。 大久保利通毫無畏懼之意的迎著林義哲的目光,一雙眼睛幽深似古潭。 二人對視了一會兒,林義哲正要說話,大久保利通的臉上突然現出了難受之色,他咳嗽了一聲,對林義哲說道:“請愿諒,閣下,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會談能否先到這里?” 林義哲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貴使可能是初來我國,水土不服,加之鞍馬勞頓,故而身子不適,便請回去好生歇養。這和談么,也不急在一時?!?/br> “那么,多謝了!”大久保利通起身向林義哲深深一躬,林義哲起身拱了拱手,算是還禮,大久保利通隨后便帶領伊藤博文等人告辭而去。 “我看他不象有病的樣子,他這就是想用‘拖’字**而已?!惫誀c目送日本人的身影在門口消失,轉頭對林義哲說道。 “拖得過初一,拖不過十五,這事兒,咱們不急,急的是他們?!绷至x哲冷笑了一聲,“正好給咱們準備的時間?!?/br> “鯤宇要準備甚么?”崇厚聽出了林義哲話里有話,立刻追問道。 “崇公不知,日本人一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這一次,總是得讓他們見識到厲害,他們才會服軟!”林義哲沉聲道。 “鯤宇的意思,難道是要預備和談一旦決裂,就和日本人兵戎相見么?”夏家鎬驚問道。 “正是!”林義哲肯定地點了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