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杰克的理想

    因為冬季的夜晚來得早一些,不是太陽落下的時間更早,而是積聚在天空中的烏云遮擋住了霞光,天黑的時間比以往提前了大約一個小時,加上冬季沒有太多的勞作,所以每日三餐改成了每日兩餐,取消了午餐,早餐時間延遲了一個半小時,晚餐提前兩個小時。大約在下午五點左右,晚餐就開始了。

    當然,這個時間不是很準確。

    雖然地球的自傳周期沒有太大變化,每天仍然是二十四小時,但是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準確的計時器。

    受杰克的邀請,楚天疆去他家里吃了晚飯。

    大概是楚天疆打敗了施奈德,杰克很高興,甚至讓露西亞拿出了自釀的美酒,一種用野果發酵后制成的酒精飲料。

    借著酒勁,杰克說了一些與施奈德有關的事情。

    施奈德也是外來者,只不過他不是楚天疆這樣的“旅行者”,而是來自教會,即由教會派來保護農場的衛兵。當然,他不是圣徒,按照規矩,只有成為集鎮、也就是鄉鎮,建立起教堂之后,教會才會派圣徒過來。他只是一個擁有一些本事,在皈依上帝之后,為教會服務的普通人。

    因為他為教會服務,所以杰克一直拿他無可奈何。

    杰克可以命令他去做什么事,但是不能撤消掉他的衛隊隊長職務,而且只能通過他調動衛隊,給衛隊成員下達命令。

    正是如此,杰克才會叮囑楚天疆,讓他不要殺死施奈德。

    如果施奈德死在這里,杰克就要負責。假如施奈德為保護農場而死,比如在對付夜魔的時候戰死,那還好說,教會說不定還會在農場附近展開一次清剿行動,對付那些一直在夜間來sao擾農場的夜魔。問題是,如果他是被另外一個人殺死,杰克就得交出兇手,至少得告訴教會誰是兇手。

    至于兇手的下場,肯定會非常悲慘。

    雖然杰克沒有明說,但是看得出來,在這個世界里,教會擁有無尚的權威,沒有人敢得罪教會。

    “其他衛隊成員也是教會派來的?”

    “不,只有施奈德?！苯芸伺e起酒杯,朝露西亞晃了晃。

    “少喝點,這是最后一罐了?！甭段鱽喣脕砹艘恢惶罩凭乒?放到了桌子上,又對楚天疆說道,“天快黑了,晚上就在這里過夜吧?！?/br>
    楚天疆勉強笑了笑,他知道露西亞的意思,只是他沒有打算留下來過夜。

    雖然一個多月前,楚天疆在稀里糊涂的情況下跟索菲亞發生了關系,但是索菲亞沒有懷上孩子。一個多月下來,楚天疆發現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即農場里沒有孕婦,似乎懷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杰克倒上了一杯酒,又說道:“只有施奈德是教會派來的,其他衛隊成員是他從外面找來的。這些家伙不參加勞動,名義上負責保護所有人,實際上是游手好閑,除了看管臨時落腳點,幾乎什么都不做?！?/br>
    “他們都是外來人?”

    “大部分是被流放的囚犯?！?/br>
    “什么?”

    “他們大多來自城市,有幾個來自鄉鎮,做過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然后遭到流放?！?/br>
    “對罪犯的懲罰就是流放?”

    “要么流放,要么上絞刑架?！?/br>
    “這……”

    “以前,罪犯還會被關押起來,只是要為他們提供食物,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所以后來改成了流放。這是教會訂下的制度,所有被流放的犯人身上都有一個教會的烙印,他們必須通過幫助與拯救別人來贖罪,而且通過贖罪來洗脫身上的烙印。在烙印消失后,他們才能回到城市與鄉鎮?！?/br>
    “什么烙印?”

    “手腕上的十字架?！?/br>
    楚天疆迅速回想了一下,確實有幾名衛隊成員的手腕上有十字架文身。

    “做了善事,烙印就會消失?”

    杰克點了點頭,說道:“只要受到幫助的人去教堂,向上帝祈禱,那么幫助他的那個人身上的烙印就會變淡?！?/br>
    “這……”

    “很神奇,對吧?”

    確實很神奇。楚天疆勉強笑了笑,說道:“聽說,以前這里有很多人,只是現在怎么就剩下這么點人呢?”

    杰克一愣,隨即嘆了口氣,神色也變得很凝重了。

    楚天疆看著他,沒有催問。有些事情,杰克想說自然會說出來,如果他不想說,催問也沒用。

    “每個人都理想?！苯芸碎L出口氣,說道,“來到這里的時候,我才二十二歲,露西亞還不到二十歲。雖然我們是迫不得已才離開了城市,成為墾荒者,但是我們有理想,我們希望在這里建造屬于自己的家園,更希望在六十歲之后被教會接納,去新大陸渡過余生,還希望我們的子女能夠幸福安康?！?/br>
    “追求幸福是每一個人的權利?！?/br>
    杰克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我們需要奉獻、更需要犧牲,總得有人前往其他人不愿意去的地方,去面對其他人不愿意面對的挑戰,去戰勝其他人無法戰勝的危險,去創造其他人無法創造的奇跡?！?/br>
    “你做出了選擇?”

    杰克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剛來到這里的時候,有不少人,大概有一千人吧。雖然都是沒有開化的原始居民,但是在教會的感召下,他們回到了文明世界,開始勞作,用汗水澆灌土地。如果搞得好,這座農場很快就會發展成為集鎮。至少最初的時候,我與露西亞都這么認為?？吹搅酥醒肽菞澖ㄖ飭?那是我們建造的教堂,也是農場建立之后,我們建造的第一棟公共建筑物。這里有肥沃的土地,還有水源,附近的森林里有木材,只要我們辛勤勞作就肯定會有收獲?！?/br>
    “然后呢?”

    “開始幾年,農場發展得還很順利,建起了農舍,開墾了周圍的土地,只是人口不但沒有增加,反而在不斷減少?！苯芸藝@了口氣,說道,“然后一年不如一年,出生的孩子越來越少,而死去的老人越來越多。最初的時候,我們還認為這是原住民的原因,畢竟他們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好,壽命不如我們?？墒侨赀^去了,真正的原住民差不多都死了,農場的人口仍然沒有增加。今年,只有一個新生嬰兒,卻死了七個人,即便把你算上,農場也減少了五個人?！?/br>
    “你們沒有找過原因嗎?”

    “我們請來了牧師與神父,甚至還悄悄找過巫醫,但是沒人說得清楚是怎么回事,似乎這是一塊受到了詛咒的土地?！?/br>
    詛咒!?楚天疆當然不相信這種鬼話?！澳銈兙蜎]想過去別的地方嗎?”

    “去哪?”

    “應該還有別的等待開墾的荒地吧?”

    “所有土地都屬于帝國與教會,哪怕是沒有人開墾的荒地。我們是墾荒者,去哪里開墾需要得到帝國或者教會應允。當然,我們可以拿錢購買荒地,可是我們沒有錢,而且我跟露西亞都老了?！?/br>
    “你們才五十多歲?！?/br>
    杰克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沒有第二個三十年,而且農場還能維持,我擔心的只是杰克遜與索菲亞他們?！?/br>
    “好了,你們也喝得夠多了?！甭段鱽喿吡诉^來,拿走了陶罐?！疤炀鸵诹?我去收拾床鋪。斯凱萊,你就留下吧?！?/br>
    “不用了,我還是回去過夜?！背旖玖似饋?。

    露西亞顯得有點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讓索菲亞跟著楚天疆過去。趁此機會,楚天疆溜走了。

    對杰克這家人,楚天疆還是有點感情的,至少很感激他們。如果楚天疆是普通人,愿意留在農場里,他會娶索菲亞當老婆,不會介意為農場增添人口,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也不會留在農場里。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個農場里的所有人都是陌生人,楚天疆不過是一個匆匆過客。

    與杰克的家相比,楚天疆的這個“家”就很寒酸了。當然,楚天疆沒有打算定居,也就沒有必要搞得很奢華。

    圓形的鐵板門后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為了安全起見,通道有幾個彎,而且在進入地窖之前還有一扇門。雖然楚天疆沒有去過其他農舍,但是就他了解,農場里有半數人生活在類似的地窖里面,只是其他地窖更大、也更加完備,只有像杰克這樣的少數當權者才住在有液壓升降裝置的農舍里。

    打開地窖的門,楚天疆立即拔出了匕首。

    里面亮著燈光,表明有人在里面。農場里,家家戶戶都沒有安裝門鎖,也沒有人鎖上房門。畢竟大家都很貧窮,沒有值錢的東西,而且農場是一個集體,實行集體分配,個人擁有的財產并不多。

    匕首也是用特種合金制造的,非常鋒利。

    能夠進入地窖,并且點亮油燈的肯定是人,絕對不夜魔。再說了,天色還沒全黑,夜魔還沒出來活動了。寒冷的天氣,也對夜魔產生了影響,至少這幾個晚上,夜魔沒有到農場里來搗亂。誰會來這里?要知道,楚天疆是農場里最窮的一個人,就算有些值錢的東西,也會帶在身邊,絕對不會留在家里。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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