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行就是不行
“啪啦!” 凌霄殿中,一名小仙娥因仙宮忽現異象,驚嚇之余不慎打翻殿前琉璃燈,忙跪下請罪。天帝沖她擺袖,負手立于殿前,長眉緊蹙,心中甚憂。自隱居于寶鶴鎮的玉田寺仙君才剛登九重天,前后不到百年,怎滴又有神仙要飛升? 按以往神仙再次飛升的難度,可是普通凡人修煉成仙的千倍不止,故而飛升時間也就如日月星辰,看著觸手可得實際久遠的超乎想象。 天帝正思慮中,一道黑雷炸了開來,整個仙宮便如水如油鍋,一時被攪得天翻地覆。 “天帝??!”一群廣袖玉帶,面貌不凡的神官門烏壓壓的往凌霄殿趕,來勢頗洶。 “這是怎么回事啊天帝!我的宮殿又被炸了!” “還有我的!小仙的月華殿也被炸了,上次還沒炸呢!” “.......” “咦?”一名手持玉扇的南宮神官笑瞇瞇對另一名說道?!氨倍废删纳竦钜菜??真巧,我的也是,嘿嘿,不過我正打算裝潢裝潢,換個風格,如今塌了也好,可以換新的了?!?/br> 而北斗仙君回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要我說,”有位神官頗為不滿地說:“往后需得立個天條,那位神仙要飛身,得提前將神元奉上,要不他炸了我們的仙宮,自己拍拍屁股上去九重天耍去了,我們的損失找誰賠去?” “你說的到輕巧,誰人知道自己是否有著資質飛升?若飛不了這神元豈不是白給了?”南宮仙君搖搖扇子反駁道,“再者說,天條乃是眾生法則,豈是你想立就立的?” “你!”那名不滿的神官狠狠瞪著南宮仙君,嗆道:“我看你是自己想飛升又不想負責任吧!” “安靜,”天帝頭疼道,“南北司命,統計一下,這次神殿毀了幾成?!?/br> 南北司命面面相覷,拱手道:“啟稟天帝,約七成,”。 “......!”天帝頓時什么也不想說了,天條不能亂定,天規肯定是好好考慮一下了! 天上亂成一鍋粥,這凡間就更加不能限免。這黑雷不像以往,落在一些沒人的仙洞寶xue,或是人煙稀少的聚靈之地,它竟是直恁恁地落在人頭攢動的平安街,更巧的是劈的人竟然是戰神蘇河。 有道是雷要劈你,你想躲也躲不掉??墒翘K河是誰?只見他素手朝上,表演一個空手接黑雷,手心紫火盛開,輕輕巧巧的便將九重天落下的天雷化去了,自始至終都沒抬過頭。 “將軍!”絨戒嚇得不輕,連忙上前,卻被蘇河制止了。 “去羅生嶺?!闭f必畢,凌空撕開一口子,身型一閃便不見了。 “哎!”絨戒抬手想鉆進將軍的衣擺搭個順風車,沒想到將軍連飛都懶得飛,直接開了空間門,完全沒想帶他玩,“急什么嘛?又不是兒子要生了?!苯q戒嘟囔著化成一道藍色的閃電朝東邊飛去。 羅生嶺是澤天仙君修煉的地方,也是其隕落的地方。前段時間蘇河才和他開展了一場生死較量,當時天地變色,飛沙走石,此處方圓數千里,幾乎都被蘇河手中的誅神龍骨釋放的業火焚盡了,猶如地獄羅生門,他本人也受了不輕的傷。 “沒想到這么快又來了?!碧K河嘆了口氣。 眼前的羅生嶺,絲毫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的跡象,四處生長著參天樹木,地下不乏各種奇花異草,野鹿狡兔爭相奔走,湖泊波光粼粼隨著颶風刮來隱有起勢。這也是龍骨的功勞。 這柄上古創世神盤淵留下來的神器,頗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處。它暴虐善殺,威力駭人,似乎世間沒有什么是它不能顛覆的,與盤淵在眾生中生靈之祖的偉岸形象十分不符。但在顛覆之后,萬物復蘇,在一片荒蕪總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這一點又十分符合他的身份。 蘇河前腳剛落地,一道黑雷如期而至,他往旁邊躲去堪堪避開,隨即上百道黑雷就像那按下開光的機關槍,噼噼啪啪鋪天蓋地飛劈了下來,全瞄著蘇河懷里的小虛云。 嘿,蘇河有些郁悶了,這小家伙牙還沒長整齊呢,排資論輩的,怎么就輪到他飛升了呢?這傳出去得氣死多少日夜苦修的老家伙呢?難道真是種族差異? 不,應該不是,天帝這正兒八經的金龍整天窩在凌霄殿,怎滴沒雷去劈他呢? “呃......”虛云痛苦的皺著眉頭,臉白如紙,氣若懸絲,別說朝九重天飛了,恐怕馬上天帝他老人家就要趕去那熊貓眼呆頭鵝鬼王幽渡的黃泉殿上尋孫子去了。 蘇河這一手抱娃,一手揮劍,把這漫天黑雷攔腰盡盡斬,還沒歇口氣呢下一波又來了,心想沒完沒了的是吧? 蘇河脾氣也上來了,將龍骨往上送去,盤坐在地上,把小孩護在懷里,雙手掐訣,手心里躺著一枚墨綠殼子,殼子中間聳立長刺,殼上橫列著數不清的劃痕,可謂坑坑洼洼一戳就破。然而隨著蘇河口中咒語將成,這殼子越長越大,瞬息之間,猶如上古之龐然巨物,將整座羅生嶺護在殼內。 “哎呀我去!”奮力飛來的雷獅絨戒,簡直倒霉透了,眼見羅生嶺近在眼前,被這突然出現的王八殼子撞得鼻青臉腫,險些成了雷劫下的亡靈。 “將軍,我進不去了!” 蘇河看了他一眼,撕開空間讓他進來,雖然這蠢貓天生大腦發育不全,做事磨磨唧唧,又是個慫貨,但勝在忠誠,有他護法聊勝于無。 “嗚.....嗯.....”虛云像只小獸似的難受地嗚咽著,蘇河左手護住他的頭,將他冷汗打濕的發拂入耳后,仔細查看。虛云此時已經恢復原有的高度,蘇河只得讓他躺著,除去他的衣服,發現虛云身上已經浮現龍鱗,整個人蜷縮,狠狠抓緊蘇河的衣服,猶如在深海中抱著一根獨木,瞧起來說不出得惹人憐惜。 蘇河一指點在虛云眉心,注入靈力,卻似水滴如海,杯水車薪,不禁有些驚訝。蘇河本身靈力十分雄渾,不然也使不動龍骨這等高階神器了,這孩子,身上到底還藏著多少寶藏。 “將軍,小殿下這是,”絨戒揮了揮爪子,在王八殼上磨了磨,道:“長龍骨了吧?!?/br> “嗯,”蘇河應了一聲,道:“替我護法?!?/br> “是?!?/br> 黑雷不斷落下,接近高潮,虛云褪去人身,數十丈的龍身攀附在蘇河的龍骨上。原來創世神留下的本就是一節龍骨,而且是一頭成龍全身最堅硬,最長,也是最不可或缺的脊骨。 此骨似乎與虛云之間互相有感應,當虛云身上爆發的紅黑色業火不受控制的四處蔓延時,龍骨立刻像有意識一樣迸發出更加強大紫色火焰,將虛云雜亂無章的火焰壓制住,并逼進他自身體內,且開始變得十分巨大,在虛云這樣的幼龍面前,恰好和凌霄殿他經常攀附的柱子差不多大。 “轟......” 頭頂的玄武殼開始分崩離析,一時天昏地暗,絨戒擋在蘇河身前,全身纏繞深藍色的雷電,目光堅定,以他的靈力為媒介展開第二道防線,將一切可能干擾到蘇河的因素都杜絕掉。 直到黑云散去,最后一道驚雷落下,雪白雷獅巨大的身軀也隨之倒下,刮起的風吹亂了蘇河束的發,隨之而來的是,天啟門開了。 偌大的石門雕刻著密密麻麻的浮像,從古至今,上到天界眾神,下到黃泉碧落,百鬼月夜行,森羅萬象無窮無盡,而門內卻是一望無際的流動地黑暗,連光線也不能穿透進去的混沌,不猶讓人望而生憂,望而生畏。 “汝等何人---” 一道蒼老而悠遠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蘇河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露出一雙妖異地赤瞳。 門內人等待良久,道:“盤淵,汝既離去,這九重天的事便與汝再無關系?!?/br> “.......”等等,這老家伙在說什么?盤淵可是一萬年前的創世神,仙界的老祖宗,為消除鴻蒙混沌,創造生靈,他早已將自身骨血獻給了這片神州大陸。 難道他是在和這篇土地對話?不是吧,天啟門雖然開的少,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總不能現在才來敘舊吧,于情于理都不通。 “這孩子不屬于這個世界,將他還于九重天罷,”半晌,聲音又想起來了,似乎有些無奈,聽起來像是在和他打商量。 “.......”蘇河微微瞇了瞇眼睛,不卑不亢道:“前輩怕是說笑,他生于這篇大陸,父母賜其骨血,若不屬于這,就更不可能屬于別處?!?/br> 門中人綿長地嘆息道:“他本應劫而生,命中注定成為吾之愛徒,吾不忍其為蒼生受苦,白云蒼狗,蒼生如何與吾之愛徒何干,汝莫在干預?!?/br> 合著這老家伙居然如廝護短,如斯霸道,命中注定的愛徒,還沒見過面的愛徒就恬不知恥的說是自己的了,豈有此理,蘇河斬釘截鐵道:“不行?!?/br> “什么?”門中人聲音也冷了下來。 蘇河道:“不行?!?/br> 總之就是不行,老子剛拐來的小家伙,自己還沒養熟,轉手就送你,難道從九重天的來的人臉就大一些?蘇河剛剛還客客氣氣的,立馬原形畢露,道:“老家伙,要人也可以,你下來,和我打一架,誰贏聽誰的?!?/br> 門中人:“......” 誰不知道,這九重天天有去無回,從來是石沉大海,再無音訊,這還是蘇河頭次聽見門里頭有仙說話的呢,他怎么可能下來大家。 門中人沉默許久,看來自己也知道這道限制,一時拿蘇河沒有辦法,三分薄涼,七分無奈道:“吾總扭不過汝,罷了,也是他今生有劫,吾不在參與,不過汝須得答應吾一件事?!?/br> “何事?!?/br> “吾已給愛徒取了法號,汝幫吾轉達?!?/br> “......”蘇河并不想幫忙,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點頭了,道:“是什么?!?/br> “虛云?!?/br> 門中人道:“今后他須得舍棄自己的姓名,歸吾鴻蕪天尊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