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美人嬌滴滴地看著她,含羞帶怯,眼里有無限情意,陳華采著急地親了上去,正覺得美妙至極,仿佛極樂,就感到脖子后傳來一陣刺痛。 陳華采不可置信地抬頭,眼前的蘇慕葉哪還有半點嬌怯的神情,面色冷靜,眼里滿是冰冷的恨意。 “你,你……”陳華采張了張嘴,還未說完一句話,就倒了下去。 蘇慕葉看了看手上的指甲,因為太過用力地掐陳華采的脖子,上面已經有了血跡。 原來之前蘇慕葉在指甲里放了云決子,發現對葉景然無用后,就換成了蒼明,一種藥性更強的迷藥。但在那晚之后,葉景然一直很守禮,再沒欺負過她了,沒想到陰差陽錯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看著被迷暈的陳華采,蘇慕葉毫不遲疑地用麻繩把他捆住了。接著用手帕擦了擦臉,安慰自己全當被狗咬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季游已在外面逛了一圈,回來問守門的兩個下人,“陳公子可出來了?” “沒有呢,欸,剛才聲音還很大,現在怎么沒聲了?” “許是還要一會兒”。 幾人的說話聲越來越小,蘇慕葉一顆心又懸了起來,知道今日要平安歸去沒那么容易。 她先下了床,推開窗朝外一看,果然如她所料,周圍皆是群山,并無村落??蜅S腥龑痈?,她所處的房間正在第三層,跳下去就算沒死也會殘。 蘇慕葉心急如焚,想起剛才綁陳華采時發現他腰間好似有一把短刀,便回到床邊,把短刀拿了護身,又把床上的帳幔放了下來,遮住陳華采的身形。 這時,在門外聽墻角的季游發現了不對,“怎么沒聲音啊,平時陳公子辦事時都是驚天動地的,今個兒怎么這么安靜?” 原本守在門口的季游的手下一聽,也覺得不對,“開始還有聲音,后面就沒聲了”。 季游察覺不對,把門推開一條縫隙,朝里打量,按道理這時地上應該滿是散落的衣物,現在卻一干二凈。 季游立刻踢門而入,撩開帳幔一看,陳華采被五花大綁地倒在床上,看上去還中了迷藥。 門外的兩個混混也想進來,季游大喝一聲,“把門關上”,二人立刻退了出去。 季游慢慢地在屋子里踱步,這客棧偏僻,屋子里陳設簡單,能藏人的地方寥寥無幾。 季游一腳踹開了壁櫥門,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縮成一團的蘇慕葉,心下不禁得意,“你倒挺厲害的,這樣都能被你差點逃了”,心道陳華采這個蠢笨的,送上門的rou都吃不到,那只能先便宜他了。 蘇慕葉兩手握著短刀,狠狠地瞪著季游,“你別過來”。 季游成日里在市井街頭廝混,做事沒有章法,不像陳華采還是個公子哥,愿意陪蘇慕葉說幾句,上去直接一記打掉了蘇慕葉手里的短刀,把她拖了出來。 蘇慕葉拼命掙扎,“你放開我,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 季游摸了摸蘇慕葉白皙的臉龐,“多少銀子我也買不來你這等姿色的美人”,想起陳華采脖子上的劃痕,目光落到了蘇慕葉的指甲上。 蘇慕葉往后縮了縮,季游陰險一笑,直接掰斷了蘇慕葉五指的指甲,“你倒挺聰明,還會在指甲里藏藥”。 蘇慕葉只覺鉆心刺骨的疼,兩手的指尖通紅,不住地顫抖。 季游“刺啦”一聲撕開了蘇慕葉身上繁復的衣裙,“你再叫,再叫把陳華采吵醒了,我們兩個一起辦了你,到時候你別說叫了,只怕想死”。 蘇慕葉絕望地閉上眼睛,恨自己軟弱無力,更恨季游卑鄙無恥。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兩個混混的的驚叫,屋子的門被直接踹開,葉景然看到屋子里的場面,不禁大怒,一腳上去,直接踹開了正在撕扯蘇慕葉衣裙的季游。 季游大罵一聲“哪個混球敢壞爺爺好事”,待看清是一身墨色官服的葉景然,臉色瞬間煞白,“四爺,不干小的事,是,是陳華采讓我做的”。 葉景然上去又是一腳,直中季游胸口,季游被踢得退后了好幾尺,吐了兩口血。 葉景然看到蘇慕葉凄惶地抱膝躲在墻角,身上衣裙散亂,立刻脫了外袍蓋到蘇慕葉身上,遮住她的身形。 再看向季游的眼里滿是怒火,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尸萬段。 季游知道大事不妙,想往外逃去,但李禾已經帶人把客棧圍住了,季游雙腿發顫,面色慘白,看著葉景然朝他逼近,抬手試圖抵抗。 可惜他在蘇慕葉面前能耀武揚威,但在自幼習武,日日練拳的葉景然面前則仿若一只螞蟻,葉景然心中怒火熊熊,幾個重拳下來,季游毫無還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臉腫,鼻子嘴巴上滿是血,連連求饒。 葉景然豈能饒了他,想到剛才進來看到的場面,怒火涌上頭,暴揍了季游一頓后,拎起季游往角落里的花瓶處砸去,半人高的大花瓶碎成了幾十片,季游直直地摔了上去,身上陷滿了碎瓷片,滿身是血,不住地驚叫。 葉景然仍覺得不夠,雙眼滿是狠厲之色,一腳踩在季游的脖頸上,慢慢發力。季游面色漲紅,無法呼吸,雙手抓著葉景然的靴子,拼命掙扎,卻不能動搖葉景然絲毫。 終于季游的手落了下去,滿臉虛弱,眼睛發白,葉景然冷笑一聲,他是恨不得讓季游當場暴斃,但這么死未免太便宜他了,便抬起了腳。 季游大口大口喘氣,還被嗆了一下,不住咳嗽,邊咳邊覺得五臟六腑都痛,倒在地上,忍著劇痛,不敢吭聲。 葉景然便沒再給季游眼神,往蘇慕葉那邊走去。待站定了,便蹲了下來,與蘇慕葉平視,看到他平日里細心呵護的小姑娘,現在滿眼是淚,臉上還有巴掌印,手上也受了傷,身上的衣裙更是凌亂破碎,只覺得心像被撕開了般難受。 “慕兒”,葉景然收起眼中的戾氣,生怕再嚇到她,“我來了,不會有事了,別怕”。 蘇慕葉這才從這變故里回過神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過了一劫,想到陳華采和季游的惡行,伸手抓住了葉景然的衣袖,聲音柔弱,“你別走……” 葉景然心中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只覺這一刻他可以為了眼前的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葉景然垂眸,掩下眼中的心疼,伸手撫了撫蘇慕葉不斷顫抖的后背,溫柔道,“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在”。 李禾站在一旁心急如焚,葉景然原本是要在今日與南清國的將軍比武的,那將軍多次出言挑釁大周朝無勇將,才有了這次比武。 但葉景然一聽到蔣府下人說蘇慕葉被人擄走了,立刻快馬加鞭帶了一隊親兵趕到了蘇慕葉出事的地方。 現在人也找到了,葉景然卻一心安撫蘇慕葉,眼里好似只有她一人,已經忘了比武的事,李禾忍不住開口了,“四爺,比武場那邊……” 葉景然抬頭,不悅道,“傳話過去,讓他們擇日再比”,一個小小的南清國還不值得他放下蘇慕葉,再去跑一趟。 這時蘇慕葉已經從驚慌失措中慢慢恢復了過來,把葉景然的外袍披到身上,忍著痛站了起來,“我沒事,你有事就先去忙,我沒要緊的”。 平日里蘇慕葉的聲音總是清脆如泉水擊石,悅耳動聽,現在卻氣若游絲,說不出的脆弱,葉景然心里一緊,伸手把蘇慕葉披著的外袍緊了緊,“我能有什么事,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蘇慕葉雙頰微微發熱,但心里總算踏實下來了,抬眼見季游倒在地上,就想起了剛才在他身下受的屈辱。 蘇慕葉眼里有恨意,把剛才季游一腳踢飛的短刀撿了回來,用力一擲,那刀直直往季游下身飛去。 季游嚇得面無血色,往右邊一躲,堪堪躲過那短刀。 葉景然松了口氣,他剛才看見蘇慕葉柔弱凄惶,生無可戀的模樣,最擔心她會因此想不開,她現在還想著要報復季游,那就是已經恢復過來了。 葉景然揮了揮手,淡聲道,“多拿幾把短刀過來”。 李禾嘴角一抽,看剛才蘇慕葉的手勢,那目標可是…… 但他也不敢多說,很快捧著一個檀木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擺了十幾把短刀,都是從隨行的侍衛那兒收羅來的。 葉景然拿起一把短刀,放到蘇慕葉手里,“有我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絕不會有人敢再欺你辱你”。 蘇慕葉心里一下有了底氣,剛剛被欺辱的恨意又涌上了心頭,發泄似的連扔了幾把短刀,皆往季游下身飛去。 季游被嚇得不輕,跪在地上連連求饒,“四爺,蘇姑娘,小的知錯了,就饒小的一命吧,小的可是家中的獨苗,我若出事了,我家就斷子絕孫了”。 葉景然冷笑,“你斷子絕孫了,倒也造福了百姓”,一揮手,兩個侍衛立刻上前制住季游,這下季游便成了活生生的靶子,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只等著蘇慕葉出手。 葉景然轉身,再看向蘇慕葉時,眼里滿是溫柔,“慢慢來,不急,你想怎么扔就怎么扔”。 蘇慕葉沒有學過武,心中又有氣,連扔幾刀都沒有擊中,兩把刀插在季游大腿上,一把捅進了肚子里,季游血流了不少,但還是沒有傷到要害。 季游只覺得蘇慕葉這么亂扔,比剛才葉景然暴揍他更可怕,一邊擔心自己的下身,一邊連連求饒,希望蘇慕葉能心軟放過他。 蘇慕葉又扔了幾把刀,見托盤上只剩一把刀了,不禁來氣,“為什么我怎么扔都扔不中”,面上的神情已由凄惶無措變成了生氣惱怒。 葉景然勾唇一笑,拿起短刀放到蘇慕葉手里,溫熱的大手覆在蘇慕葉柔軟的小手上,帶著她輕輕用力,手腕稍動,那短刀直直往季游下身落去,正中目標。 季游發出了今天以來最凄厲的叫聲,只聽那聲音,便知葉景然出手有多慘絕人寰,驚得附近叢林里的飛鳥都撲著翅膀飛走了。 季游在地上來回打滾,痛得幾欲自殺,想要伸手去拔開短刃,稍稍一動,就覺得鉆心刺骨地疼,不斷地嚎叫。 蘇慕葉看著眼前的場面,水潤的眼睛里滿是驚訝,轉頭看向葉景然,“你好厲害啊,用刀那么準”。 葉景然溫潤一笑,“不過是常常練習,你想學,我教你一陣兒,你也有這準頭了”。 李禾忍不住又抽了抽嘴角,李禾被二人一記斷子絕孫了,蘇慕葉的關注點卻在葉景然的刀法,說起話來還那么輕輕柔柔。真不愧是四爺看上的女子,思路著實不一般。 第67章 這時, 葉景然帶來的親兵已經從門外幾個混混嘴中問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低聲告訴了李禾。 李禾聽罷,把暈倒的陳華采拖了過來, “四爺,這人是德親王的小兒子,他和季游早就在計劃暗算表姑娘了, 派人跟了表姑娘十余天,今個兒尋到機會,就把人綁到了這偏僻的客?!?。 葉景然面冷如寒霜, 眼里似有冰刀, 一想到他再來晚一步會發生什么,心里的怒火就不斷翻涌, 恨不得立刻將這兩個畜生千刀萬剮了。 蘇慕葉因剛才那幾刀, 憤怒已經宣泄地差不多了,慢慢恢復了冷靜, 看到葉景然眼中的殺意,心中有些緊張。 季游不過一個混跡市井街頭的二流子, 對他動手沒什么要緊。但陳華采是德親王最小的兒子, 若葉景然因為她而和德親王結怨, 日后仕途必受阻礙。 蘇慕葉按了按額頭,剛才陳華采的一番畜生行徑,她自然是想狠狠地報復回去了, 但這個世道,權勢壓人, 哪有什么正義。 蘇慕葉正煩擾如何開口,葉景然轉身看著她道,“我先送你回去”, 有些手段太血腥殘忍,蘇慕葉今日已經受驚了,他不想再嚇到她了。 葉景然先扶著蘇慕葉上了馬車,轉身冷冷開口,“把兩個人拖回地牢,我要他們活著”。 李禾應是,葉景然說要二人活著,但在葉景然這里,活著絕對比一刀痛快死了更折磨人,地牢里還有多少人想死不得,日日夜夜受盡折磨。 葉景然掃了這破敗的客棧一眼,目光犀利冷然,“此事萬不能傳出去”。 李禾立刻明了了,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客棧掌柜和店小二,葉景然雖是為了蘇慕葉名聲,殃及池魚,但這客棧是附近皆知的黑店,專對過路的商客下黑手,不然怎么會收了陳華采銀子,對他們的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禾揮了揮手,命一旁的侍衛動手,這也算為附近的百姓掃除一大禍害。 蘇慕葉坐在馬車柔軟的座墊上,不安的情緒慢慢消散,終于平靜了下來。 一平靜便感覺到了身上的痛楚,臉疼,手疼,腳也疼,渾身都很難受。 蘇慕葉正欲去揉手腕,葉景然拿著三瓶不同顏色的小瓷瓶上了馬車,看到蘇慕葉的動作,立刻道,“我來,你傷得重,若不小心,容易留疤”。 葉景然看著那一雙如蔥嬌嫩的手現在一片通紅,平日里蘇慕葉精心照料的丹蔻全被季游折斷了,葉景然只覺得心里一疼,眼里又升起了暴戾,已經開始計劃一會兒去了地牢如何讓陳季二人生不如死。 葉景然動作輕柔,生怕再傷到蘇慕葉,從天青色的小瓷瓶里倒了些許透明的藥膏,輕輕地往她指尖抹去。 藥膏清涼,葉景然撫過的地方很神奇地不疼了,蘇慕葉手被葉景然握著,二人靠得很近。 蘇慕葉偷偷抬眼去打量葉景然,只見他一雙長眉微擰,眼睛認真地注視著她的手,側臉棱角分明,分外的俊朗卓絕。 葉景然給蘇慕葉左手上完藥膏,便拉過了她的右手,二人又靠得近了些,蘇慕葉手臂靠著葉景然的右肩,有一陣溫熱傳來,她幾乎可以聽見葉景然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蘇慕葉雙頰微紅,思緒再不復清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悄然爬上了心間。 就像三月清朗的春天里,一陣清風拂過初初盛放的桃花,似撩撥似安撫,花瓣搖搖墜墜,最后竟想隨那春風而去,一道沉醉在這蕩漾的春光里。 葉景然給受傷最嚴重的手指搽完藥膏,又把蘇慕葉手腕上的紅痕都搽了一遍,抬眼見蘇慕葉側臉似有些微腫。 葉景然一雙長眉立刻擰了起來,側過蘇慕葉的下巴看了一眼,見原本白皙粉潤的臉頰現在微微腫起,面色一沉,“他們倆誰打的?” 打耳光并沒有被折斷指甲那么疼,只是折辱的意味更重,蘇慕葉自然不會隱瞞,“陳華采”。 “行,他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葉景然雙拳緊握,手上青筋暴起,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起了怒意。 蘇慕葉自是恨陳華采,但想到他的身份,把剛才沒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四爺救我,我很是感激,但現在朝堂風云變幻,四爺莫不可為了一時意氣,毀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