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每次他一溫柔地同她說話,她就什么氣都消散了。 云姒低頭抿笑,指腹摩挲他漂亮的鎖骨,又順著線條描繪他肌理的輪廓:“你快告訴我,明華和成淵的婚事,你是認真的嗎?”話落,她又馬上仰起頭,斂著幾分羞赧,語氣撒嬌:“我不脫衣服……” 齊璟泛出笑來,“外衣脫了?!?/br> 云姒想了想,只脫外裳倒也沒什么,便隨他動手褪下,兀自道:“你回答我呀?!?/br> 衣裳丟到池邊,他將人攬回懷里,不答反問:“這些時日,明華和你走得最近,你覺得她對誰有意?” 明華雖活潑好動,但也是閨養的郡主,來來去去的地方也就王府和皇宮,相識的兒郎本就不多,更甭說是相熟的了,能排上名的怕是也就齊瑞和成淵兩人。 可白日的時候,和成淵的婚事,明華是有拒絕之意的。 云姒思索一瞬后道:“不會是……瑞王殿下吧?” 齊璟向后靠著池壁,“他們關系確實非比尋常,但是何情誼,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畢竟……”他凝眸于她,語色逐漸深澈:“世上一切都能玩弄鼓掌,唯感情最是不由人?!?/br> 感情不由人,那他們過去并不熟稔,他卻幾次三番庇護她,又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 身子在水中虛浮著很是不穩,又見他斂笑正色,云姒頓了頓,手臂環繞上他的腰,側首枕到他的頸窩,不知怎么的就輕聲問了出來:“那陛下當初救我,是出于意外嗎?” 默了會兒,齊璟低低道了句:“不,”撫上她的發,他嗓音微沉:“是注定?!?/br> 從她跑回金鑾殿求情的那刻起,從她命人送來那封邀他共飲的書信起,他的理智就回不了頭了。 也或許自三年前初見的第一眼,便已注定了今生他會為她癡,為她狂,為她江山作嫁,哪怕刀光血影中來去,傾盡賠負所有,終究是他的在劫難逃。 有他在,她亦是無比安心,云姒清顏浮笑,探出手,把玩他垂落肩頭的發,“倘若郡主不喜歡成侍郎,陛下還要賜婚嗎?” 齊璟將目輕合,感受她溫淺的呼吸流淌頸側,淡聲道:“會?!?/br> 云姒微怔,戳了戳他的肩:“你這是逼婚,不可以!” 他卻是淡定如斯,慵然笑道:“且不談明華傾心誰,成淵謙和好禮,以他的身份,斷不會先將心思說出來,齊瑞和明華,又是一個嘴硬,一個愛較勁,等他們自己想明白,怕是這輩子都要懸在那兒了?!?/br> 將他的話靜思片刻,云姒恍然頓悟:“啊,所以陛下是故意的?是要讓他們趁此看清自己的感情?”她想到什么,突然欣喜了起來:“這就是兵法上說的‘以正合,以奇勝’,對不對!” 齊璟略掀眼簾,低眸含笑睨她:“還看過《孫子兵法》?” 說到這兒,云姒頗為得意:“我小時候,經常將哥哥的兵書偷走,他每次都找不著!” 唇邊笑意愈深,他曲指輕叩了下她的額頭:“胡鬧?!?/br> “我偶爾也會看兩眼……”云姒窩在他頸側蹭了蹭,又尋回話題:“不過,那對成侍郎不公平,萬一郡主當真心屬瑞王殿下,非要拒婚,他多沒顏面啊?!?/br> 齊璟不以為然,慢條斯理道:“為官之人,想要登上高位,怎可如此優柔寡斷,便將此當做試煉,朕也想看看他會如何應對,能否擔得起這位子?!?/br> 他這分明就是在憑空生事,云姒正想說點什么,那人下巴輕緩摩挲她的發,先淡淡開口:“再者,明華和齊瑞玩歸玩,鬧歸鬧,卻也不是不辨是非,不會將事情惹得太過難堪,為人處世之道,他們也該學著自己去領悟了?!?/br> 云姒錯愕一瞬,不一會兒撲哧笑了聲。 他伸手捏了捏她滑膩的臉蛋:“笑什么?” 云姒抿唇,過了須臾忍笑輕道:“就是覺得,你跟他們的父母似的,雖然看上去嚴厲,但其實對他們比自己還要上心?!?/br> 聽罷這話,齊璟眸心微動,似是感觸頗深,他靜默少頃,低沉道:“朕幼時,太上皇在位,卻攀附赫連家掌權,jian佞當道,民不聊生,后宮更是混亂不堪,唯獨蘭妃不趨炎附勢,待我極好,可惜紅顏薄命,年紀輕輕就生了場病去了……” 他停頓一瞬,淡淡解釋:“蘭妃,是齊瑞的生母?!?/br> 云姒噤了噤聲,他從未和她說起過自己兒時經歷,這是第一次。 她不懂朝政,卻也知道齊國雖然一直國力強盛,但當年太上皇昏庸無道,赫連家又是幾近呼風喚雨,山河光鮮亮麗的背后,是滿目的瘡痍。 盛極而衰,否極泰來,是他登基后,齊國才有今日的清平盛世。 而多年的□□,世人也只將罪責推譴到太上皇身上,無人去指責赫連家的不是,畢竟他們有太上皇這個傀儡去當了替罪羊。 但她不懂,都說虎毒不食子,可太后卻是與他敵對,甚至不惜要他死,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獨攬權勢,連自己親生骨rou都不放心嗎? 夢回往事,引人慨嘆,他沉默似有百感交集,她也沒去問心里的疑惑。 云姒只將他抱緊,溫瀲道:“陛下很好,是天底下最圣賢的明君,齊國將來定是政通人和,萬物安寧?!?/br> 她溫言軟語,齊璟終于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倚在肩上的腦袋。 良久,他低斂出聲,語調斯理:“過兩日,成淵升遷尚書,兵部侍郎會暫時空缺,朕預備讓齊瑞補任?!?/br> 云姒聞言,目露震驚,甚感詫異:“你讓瑞王殿下到成侍郎手下辦事?”她不敢置信,抬頭和他對視:“他們那日都打成那樣了,真要讓他去了,不得將兵部掀了呀?” 斟酌了下,她添了句:“再說了,瑞王殿下會愿意受縛于朝堂嗎?” 他縱情聲色都來不及,怕是只對吃喝玩樂有興趣,云姒在心里這般想著。 齊璟幽幽淡笑,意味深長道一句:“他會懂事的?!?/br> 云姒微微皺眉,不解他話中之意,張了張嘴想說話,那人卻是揉著她的發,先出聲:“不說他們了,說說我們自己的事?!?/br> 她更為惑然,明美的雙眸眨了眨:“我們?什么事呀?” 齊璟薄唇略抬,突然攬著她的肩極快地轉了個身,云姒驀地被他抵到池壁上。 她驚呼,轉瞬男人清冽的氣息便沉沉壓下,那人俯身過來,溫熱的呼吸近她耳畔,“我們自然是……” 輕啞的嗓音似蘊了水光般迷離:“煙花風月,纏綿歡好?!?/br> 前一刻還有幾分深沉的氛圍,一轉眼就盛漾了濃郁情愫,別蘊幽致。 水波溫熱,暖煙冉冉,浮漫縈繞,將她的雙頰暈染嬌紅,云姒又被他撩撥得羞澀窘迫,她呼吸一促,卻盡成吐氣如蘭的綿綿情意。 云姒柔若無骨的雙手去推了推他結實的胸膛,漾他一眼:“說好不脫我衣唔……” 話音剛落,他已吻了上來,掌心按在她的腦后,他愈吻愈深,和那馥郁蘭香相纏相繞。 他的親吻溫柔深情,欲酥噬骨,雙唇流連之處皆令她嬌軟無力,齊璟侵至修長優美的玉頸,在她耳后,唇齒間流溢一聲低?。骸安幻摗?/br> 意識朦朧間,云姒羽睫半斂迷離之色,青絲如瀑,凌亂散浮溫池中,蕩漾著神魂顛倒的旖旎,和綿綿情動的嬌嬈。 他確實未將裙裳褪下,只不過,撩到了腰畔的位置。 暗香漂浮,清池曳過,渺渺光影下,她的所有都和他的吻一起蔓延輾轉。 池水一涌一動地晃蕩,泛著波浪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吧! 明天繼續解決壞毒瘤~ 第76章 媚煞 風嬌日暖, 春意是愈漸濃媚了。 這天,薄云飛浮, 日光清亮, 阿七見天色甚好,遂搬了躺椅到庭院, 讓云姒來曬會兒太陽。 微風吹拂而來很是舒暖, 云姒躺在鐫花紫檀椅上,流光柔撫過她如玉的臉龐,淡紫袖袂搭垂在躺椅扶手, 發絲如縷, 隨風輕動。 自從那日齊璟說甚要賜婚后, 明華便消失了兩日,意外地沒來御乾宮纏著云姒玩樂, 想來是對此事犯起了愁。 即便齊璟極為坦然,但明華這性子沒半點聲響,云姒還有所擔心, 不過眼下風好日好, 憂思都不禁退散了去。 她愜意闔目, 聲音含了一絲慵媚:“我這才剛起身,你又要我躺著……” 阿七正替她揉腿, 抬眸望一眼, 見她明明就舒適得很,笑道:“姑娘也不能成天在屋里頭待著呀,難得今日風淺, 陽光也不烈,多曬暖對身子好?!?/br> 云姒懶懶駁道:“我身子好著呢?!?/br> 阿七不由自言低語了句:“但孩子得曬呀?!?/br> 頓了會兒,墨睫緩緩揚起,云姒目露疑惑,微訥道:“什么孩子?” “呃……”阿七愣了下,照現在這粘膩的狀況,雖還沒跡象,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她尬笑兩聲:“遲早的,遲早的?!?/br> 云姒奇奇怪怪地將她瞅了幾眼,剛準備閉眼繼續淺眠,余光便瞥見遠處一道杏色身影風風火火奔了過來。 她尚還在怔忡間,明華已疾步到了眼前,阿七即刻起身行禮,而后退到了邊上。 明華跑急了,臉蛋泛著紅暈,撐腰喘氣:“姒姒,快陪我去趟金鑾殿!” 她突然出現,云姒一懵,慢慢坐直身子:“嗯?” 明華一本正經,直入要點:“萬一璟哥哥真賜婚了可如何是好,我想好了,我要去找成淵,先同他說好,到時候一起將婚事拒絕了,這樣璟哥哥總不能強人所難了吧!” 她又道:“你陪我去,如果碰上璟哥哥,你就幫我說兩句話,你在他耳邊軟磨硬泡,他指不定就直接打消這念頭了!” “……” 敢情她悶在府里兩日就想了這主意出來…… 云姒搭著扶手站起來,遲疑一瞬后柔柔道:“可金鑾殿我們是進不去的?!?/br> “那就在午門等著,他總會經過的!” 明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這才剛來,轉瞬又雷厲風行地拉上她走了。 一路上,明華都在念叨不停,說是連她爹爹都同意這樁婚事,害她生了兩天悶氣。 云姒畢竟是知情的,曉得那人賜婚的用意,想著不如就順水推他們一把,于是略作思忖后,邊走邊問道:“成侍郎才華橫溢,郡主為何不愿嫁呀,他不好嗎?” 明華撇撇嘴:“他好啊,可是……” 她支吾著不說了,云姒明眸流露出了然之色,淺笑溫言:“郡主一定是有傾心之人了對不對,不如告訴我,我好與陛下講?!?/br> 明華頓了頓,側過腦袋望了眼云姒,又兀自摸了摸鼻子,不承認亦不否認。 見她這般神情,云姒心中一動,莞爾道:“是瑞王殿下嗎?” 聽聞此言,明華有一瞬錯愕,而后微微凝了眉,低低道:“我 我不知道……” 云姒又拐著彎兒試探了幾句,縱使明華嘴硬不說,只含糊應答,但多多少少也能讓人明白幾分。 說話間,她們已走到午門。 左右看守的金吾衛見狀 ,立即垂首:“郡主,”略一停頓,他們又向著云姒齊齊恭聲:“云御侍?!?/br> 他們態度恭敬,一想便知是因為皇帝的原因,即便她只是宮婢而已,但自從齊璟為她責罰了蝶心,又數次當眾維護,宮里便幾乎無人再敢多言論她的是非,反而對她生了畏敬。 雖如此,云姒還是極為謹言慎行的,以她的身份不應受禮,于是她微笑朝他們頷了頷首,“多禮了?!?/br> 聽到這清婉悅耳的聲音,其中一名濃眉侍衛不禁抬眼,一直聽聞這云姒姑娘傾城絕色,卻只在承天節遠遠看過,眼下近距離一瞧,玉致若仙,又楚然達理,方始明白,受陛下如此垂愛的,果非尋常女子。 “早朝什么時候結束???” 明華眺望遠處沉寂如鐘皇的大殿,毫無耐心地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