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她咬唇,跟他說什么?怎么跟他說?告訴他那人是自己豆蔻之年萌動春心的男子嗎?然后到了現在還對那人念念不忘?讓他覺得自己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云姒微啟丹唇,訥訥:“他……”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想起來狗子還沒掉馬,自己醋自己來一波。 第69章 媚煞 她支支吾吾, 半晌言不上一句,齊璟耐心靜等, 指腹在她下巴摩挲著。 他微涼的指尖, 慢慢滑到她唇上,又自然而然地掠至耳垂, 撫摸, 輕捏,所到之處,無不酥麻。 他越是這般令她心猿意馬, 她就越是心虛, 在心里好一番琢磨, 舊緣總是比不得眼前人重要,于是云姒咬了咬牙:“不是什么要緊的人, 只是見過幾次而已……” 說完這句違心的話,云姒心捶如鼓,隨后感覺到那人揉捏她耳垂的手似乎頓了頓。 齊璟默了一瞬, “他當真是……無關緊要?” 他淡言淡語, 聽不出任何心緒, 云姒吸了口氣,大著膽子“嗯”了聲。 有片刻的死寂, 就在云姒悄悄穩神之際, 那人的手沿著她白膩的側頸滑下,她衣襟還松垮散著,他很容易就觸碰到鎖骨處, 捻起她掛在脖上的那塊羽白暖玉。 玉石躺在掌心,他嗓音微沉也平靜:“無關緊要,為何還要隨身戴著?” 云姒心下一咯噔,她的夢話也忒多了點,竟連這暖玉是傅君越送的都被他知曉了…… 暗暗覷他一眼,她小聲試探:“因為……好看?” 齊璟眸色有一瞬變化,從來淡漠如斯的神色,難得略顯踟躇,仿佛是在糾結著什么決定。 他猶豫再三,最后握住她滑膩的肩,俊面正色,一瞬不瞬凝住她:“其實朕……” 怕他多想,心下一慌,云姒索性豁出去了,連聲道:“他 他是個討厭鬼!我沒當回事的!” 齊璟一怔,猝不及防錯愕住,又聽她氣壯理直,口如懸河:“是我三年前不懂事,貪玩兒,不過他很快就走了,我連他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杳無音信的,我也快忘了這人了,真的!” 說著,她抬手就扯落紅線,二話不說將暖玉塞進他手里,“這些都不值一提,陛下若不喜歡,我就不要了!” 語氣狠心,決絕。 她暗自呼了口氣,不管怎樣,不能見異思遷,腳踏兩只船呀! 而齊璟神情瞬間錯綜復雜,揮斥江山的男人竟一時失了聲色 見他斂眸不語,許是被她的話忽悠住了,云姒略微舒了心,容色純良,裝模作樣問了句:“陛下適才要說什么?”齊璟微揚清俊的眸子,無聲審視她,要說什么? 過去他是暗中行事,后來對這錯亂的山河也無把握,擔心她知道會有所連累,現在忍不住想要告訴她,他那時辦完了事,不能再久待民間,才要離開,但其實他一直在等著三年后和她完婚。 想說,忽然又發現沒了必要,總不見得要說自己就是那個杳無音信的討厭鬼? 默默將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齊璟微微抿唇,旁若無事:“沒什么?!?/br> 他不計較了,云姒緩了口氣,微笑點點頭:“嗯?!?/br> 齊璟看了眼手里的玉石:“這個……” 那人只留了這一物,戴在身上許多年,云姒說是不要了,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低眸凝著,最后目光一收,狠下心:“隨陛下處置?!?/br> 云姒的態度毅然決然,靜默半晌后,只聽他淡淡一聲“嗯”,而后將玉石放入了袖中。 齊璟抱著她的腰,肅容默聲,云姒側坐在他腿上,瞧見他眉間微不可見的蹙痕,以為他還是心有芥蒂,想要哄他開心,于是伸了玉臂纏上他的脖頸,主動將唇湊過去。 她親了兩下,可那人沒有回應,到底是純情,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做了,貼在他薄唇邊,進退兩難。 云姒只好透紅著臉,囁喏喚他:“陛下……” 她妙眸盈盈,充斥著愿君多采擷的誘惑,他徐徐抬手,修指陷入她發里,心里仿若有縱欲的聲音在叫囂。 靜靜揉了揉她的發,他面不改色,嗓音卻啞了:“不要這樣看著男人?!?/br> 他容顏微肅,云姒只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眼簾稍垂:“為什……” 甫一開口,就被那人按下腦袋,唇舌侵襲上來,不允她退開。 他低沉一嘆息,話語含糊在輾轉的唇齒間:“受不住……” 手攬艷色,溫香軟玉,差點兒又一發不可收拾了,但好在他的意識未被剝奪透徹,還知道念她初次,自己又掠奪過度,怎么也得容她多休息幾日。 親親抱抱,也愛不釋手,管外邊什么激情歡躍,他們只心安理得地黏在內殿。 暗涌的是“錦帳春宵戀不休”的蜜意,起伏的是“忍耐溫存一晌眠”的濃情。 * 校場。 騎射比試已經結束了,眾人又圍聚在高臺空處,將那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一較高下,如此,營道便空了出來。 原本所有人都極有興致地在聽文官們賣弄學識,直到聞見營道有戰馬奔馳,才知道是云將軍和玉嘉公主在私下比試騎射,這下,注意力又被吸引了過去。 云遲說到做到,讓了喻輕嫵三里地。 北涼不少女子在戰馬上長大確實不假,騎射之術自然不會比男人差,若是換作他人,哪怕軍中副將,喻輕嫵或許也都能輕而易舉對峙,但碰上云遲,怎么說也是大齊馳騁沙場的第一將領,她不是不好對付,只要他想贏,她根本不是對手。 但云遲顯然是未盡全力,有心相讓,最后一圈喻輕嫵射出最后一箭,以他之能輕松便能將其打落,但拉滿的弓卻是在緊要關頭收了回去,眼看著她的戰馬飛越而過,贏了他。 上好藥,和成淵一道從步瀾宮偏殿回來的明華,經過營道不遠處,正巧看到這一幕。 明華眼睛一亮,發出驚羨的呼聲:“云將軍居然輸了,輕嫵jiejie好厲害??!” 兵部侍郎雖是文官,但成淵卻也是飽覽兵書,精通騎射,一眼便能看出所以,他彬彬道:“公主尊貴,身在齊國,云將軍定是要禮讓的?!?/br> 明華頓住,面露疑惑:“你說云將軍是故意輸的?那還有什么好比的啊,勝負都明了了?!?/br> 成淵溫聲,耐心解釋:“倘若公主相距太多,刻意讓步是蔑視,但像方才,便是君子之行?!?/br> 明華略懵,一條筋的人哪里理得清這些彎彎繞繞的,但她還是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哦……” 成淵跟她一處站在,沒有去戳破。 “我也要騎馬!”明華突然道,她今日特意穿了騎裝來,就是想騎馬的,“成淵……” 回眸看他,話還沒說出,明華就意識到他不方便,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算了,你手傷著了?!?/br> 見她掩不住地失落,成淵頷首,語色溫潤:“郡主想騎,在下替你牽著馬,沒什么?!?/br> 明華望他,明亮的杏眸撲閃著:“真的???” 成淵一低眸,便能看見她俏麗祈盼的面容,一瞬后低緩道:“真的?!?/br> 明華輕快一笑:“成淵你真好,從來不會跟我唱反調,不像死齊瑞……” “齊瑞怎么了?” 突然有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穿插而入,打斷了她的話。 明華怔了一下,很快怒從中來:“他煩死人了!我到底是跟了個什么玩意兒一塊兒長大,放浪輕狂,沒心沒肺,真懷疑我上輩子捅了他一刀,上天才會懲罰我和他糾纏!” 斥罷,想想又不解氣,用力一跺腳:“哼!” 一提到齊瑞,明華心里的火氣就熊熊燃了上來,就在她叉腰兀自生氣時,面前的成淵虛一揖手,緩緩請了個禮。 隨后明華便聽他恭敬道:“瑞王殿下?!?/br> “……” 明華安靜了片刻,反應過來驀然回首,果然撞見齊瑞站在她身后,就那么懶懶抱著臂。 他先前的甲胄已褪下,換了身湛藍錦袍,扇子一開,齊瑞晃著步子走近,嘖嘖兩聲:“小丫頭能耐了啊,還學會躲背后嚼舌根了?” 那些話是將他說得一無是處,不慎被他聽了去,多多少少有點兒理虧,但他這玩世不恭的態度,讓人見了就來氣。 明華也就虧心了一下,轉瞬便白他一眼:“此中都是真意!” 齊瑞輕嗤,不以為意,提了扇骨去敲她的頭:“一直找不見人,剛才上哪兒鬼混去了?” 這教訓的語氣聽了更不爽快,明華一把將他的折扇揮開,沒好氣道:“管得著么你?” “哎哎哎,姑娘家溫柔點,”齊瑞嘆著氣,搖搖頭,話語間又攜了幾分慣縱,隨后他又睨去一眼,咳了聲:“還想不想騎馬了?” 話中意味明顯,但這人在她心里就是個不靠譜的主,明華頗為狐疑:“你不跟璟哥哥,還有云將軍一較高下了?” 齊瑞略一啞然,眼神飄向別處,搪塞托辭:“這不是皇兄忍耐不住帶著小宮女去了步瀾宮,云將軍又跟公主事先約上了,本王只好勉為其難,將這多出的寶貴時間拿來教你了?!?/br> “嘁,用不著,成淵會教我,”明華這會兒沒聽出他的深意,甚至還抓錯了重點:“你剛說什么?璟哥哥和姒姒在步瀾宮?” 齊瑞閑懶“嗯”了聲,明華撇撇嘴:“騙誰呢,我們剛從步瀾宮回來,哪兒有人啊,只有狐貍精的聲音?!?/br> 狐貍精的聲音?齊瑞瞅她,這笨丫頭一天到晚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還信牛鬼蛇神了。 “不過可能是貓叫……” 明華想了想也覺得不合常理,又自言自語了句。 聞言,齊瑞一下便明白了,哪有什么貓叫,只有欲求不滿的風流韻事。 齊瑞唇角一揚,噙出不懷好意的笑痕,而后正想嘲笑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瞬間沉下臉:“不是,等等,你倆去步瀾宮干什么?” 默默站在一邊的成淵,聽到他的語氣不禁微微皺了眉。 不等任何回應,齊瑞就提起扇子,指向明華身后那人,咬牙切齒大了嗓門:“成淵,你小子平??粗顾刮奈?,花花腸子挺多的啊,連她都敢忽悠!” 他將自己說氣了,身上那股懶散勁兒瞬間全不見了,額角青筋暴起:“我說怎么找不到人,原來是被你……”齊瑞渾身發抖,撩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敢欺負她,老子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聽他唧唧歪歪兀自言了一通,明華一臉茫然,直到齊瑞朝著成淵撲去,兩人滾在地上纏斗不休,她才回過神來。 而齊瑞已把成淵死死按住,將他壓在身下,朝著他的臉猛得揮拳。 明華一驚,跑上去想阻止,又插不上手,只好急著喊:“你打他干嘛!齊瑞你給我停下,你干什么混蛋事兒??!” 成淵雖一貫溫文爾雅,但論武亦不弱,只不過眼前的人是王爺,是王尊貴族,他能擋,卻是不可反擊的。 齊瑞紅著眼和成淵廝打,官臣們很快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忙趕過來勸架,卻是沒一個人敢上前去,而明華急得都哭了。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極具威懾力。 聽得這聲,齊瑞揮至半空的拳頭才倏然停滯。 眾人回身,忙不迭連連拜下:“見過陛下——” 干凈的黑金蟒袍在燦然陽光下也掩不住威嚴噬人的凜冽之氣,齊璟冷峻的眸子一掃,便無人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