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墨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們又等待了二十分鐘,四周仍然沒有阿杰的影子。大家心里都知道,無論阿杰是出事了還是離開了,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我走到中年男子旁邊悄聲問道:“你叫來的這幾個人,對于他們的底細你了解多少?會不會是阿杰看到阿文的情況以后害怕了,所以趁著夜色悄悄跑了?” 中年男子皺著眉頭想了幾秒,臉色也有些難看:“阿文曾經救過我的命,而阿杰是他的兄弟,據說倆人之間已經有十幾年的交情了,風里來雨里去吃苦享福都在一起。就算是他害怕了想跑路,也絕對不可能把阿文丟下。而且剛才你沒聽見幾個軍人說么,外邊的機關根本就沒有被動過,阿杰總不可能是飛出去的……” 隊伍里莫名其妙的丟了一個人,我們都在等著中年男子的決定,畢竟這是去尋找他的女兒,這些人也都是他召集而來的?,F在是走是留,一切的安排最終還是要他來決定。 我們跟水精靈的隊伍本來就相差一天的路程,倘若再耽誤下去,恐怕就真的只有在古城遺跡里碰面了。 沉默了半晌,一月忍不住開口問道:“給個痛快話,咱們還走不走了,再耽誤一會,天又黑了!” 阿文的態度非常明確,捂著自己的胳膊背靠在一顆大樹上:“要走你們走,我要在這里等阿杰,如果你們真的沒有騙我,他絕對不會把我扔下的!” 一時間中年男子有些進退兩難,一面是救命恩人,一面是寶貝女兒,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無論他做出什么樣的絕對,我和柳冰都無所謂,畢竟我們不趕時間,資源也充足,可以完全聽從他的任何安排。 在中年男子猶豫的空當,我和柳冰也坐在一起討論著阿杰的事情。我問了問柳冰的意見,她也感到非常疑惑:“昨天晚上并沒有什么奇怪的響動,應該不會有猛獸襲擊。唯一的可能就是阿杰繞過了那些機關,悄無聲息的走了?,F在這個世界,人心險惡,無論什么交情,逃命的時候都變得不值一提!” 我一臉惆悵的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中年男子,等待他做出最后的決定。 這中年男子是個講究的人,自己這條命都是阿文救下來的,現在阿文有難自然不會把他丟下,否則就變成恩將仇報了。 做了個深呼吸,中年男子開口說道:“找精靈固然重要,可以不能讓兄弟們都搭上性命,實在得不償失。今天咱們先不趕路了。大家分散在四周找一找,看看能不能發現阿杰的蹤跡。七尺高的那么一個大活人,總不可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沒有人說話,這個毫無默契可言的團隊規矩就是這樣,有異議就提出來,沒有異議就直接默認。 做好了最終決定,我們將背包都放在原地,拿了些必要的東西帶在身上,接著幾個人一組分散開來,以昨晚休息的這個地方為圓心呈擴散式往外尋找。 這片地域的土壤非常松散,猶如黑色的積雪一樣,踩上去會留下厚厚的一個腳印。在那些黑色土壤之間,偶爾能看到一些節肢昆蟲在其中蠕動游走。除此之外放眼望去竟然沒有半點綠色,茂密的樹林竟然帶給人一種極度荒涼的感覺。 我自然和柳冰一起,選擇了去正前方,這樣既能尋找阿杰的蹤跡還能提前探探路,看看前邊還存在著些什么東西,等到繼續趕路的時候也好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一路上都沒有什么新的發現,能看到的只是這種通體青黑的大樹和土壤。往前走了大約十五分鐘,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出現在兩人的前方。那也是一顆黑色的大樹,只不過跟其他黑樹相比簡直大了太多。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盯著前方的黑色影子進一步確定:“那東西……是樹?” 柳冰微微點頭:“是樹,而且還是大樹!” 走到近前,我的確震驚了,這輩子從沒有見過這么大的大樹。那棵樹的樹干直徑少說也得在五六米左右,高度更是高聳入云一眼看不到頂端。如此龐大的樹身,若是將其中全部掏空簡直能變成一座木質的高樓大廈!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輕聲呢喃:“這么大個的樹,得長了多少年啊……”正想走到近前撫摸一下樹身,一聲爆響突然從另一個方向傳了出來。我和柳冰都聽的出來,那是槍聲。而我們這一趟出來根本沒有人帶槍,所以說那應該是另一只隊伍!或許水精靈團隊也遇上了某種事情停駐在了這里,就在我們的附近! 想到這些,我們顧不上再去理會面前這顆大樹,連忙尋著槍聲找了過去。 一路往左跑了幾百米距離,只見地面上有個什么東西在來回撲騰,那是個長著翅膀的禽類生物,身上的羽毛黑的反光,卻并不是烏鴉,而是比烏鴉大了三四倍的另一種生物,看起來跟黑色大雕有些類似。 它似乎是中了槍,想要爬起來繼續逃命,無奈卻怎么也飛不起來了。 我們走到近前的同時,另外四個人影也出現在對面,是那四個軍人。在一月的手里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把短管獵槍,槍口還在微微往外冒著白煙,很明顯這只大鳥是他們打下來的。 見到我們,他們倒也并不吃驚,三月徑直走到近前拔出軍用匕首輕輕一掃,大鳥的腦袋就滾到了一旁,隨后他拎著大鳥轉身離開,整個過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仿佛我們并不存在一樣。 當三月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在他額前的抬頭紋中隱隱浮現出了三條黑線。這種黑線在蠱術里被稱之為‘破頂’,是一種人體精氣外泄的表現,也可以理解為是不詳的征兆。蠱家的破頂與道家的霉運不同,霉運指的是將有霉事發生,稍加注意可以化解。而破頂則是一種無法避開的征兆。它預示的不是運氣,而是即將會發生的事情。 三月在我面前微微一晃便拎著大鳥離開,我看著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 此刻的位置距離營地不是很遠,眼看著時間已經來到中午,我們早晨就沒有吃東西,現在肚子早已經開始咕咕抗議,于是跟柳冰商量了一下,我們也開始往回走去。 回到營地,不知道他們從哪弄了一些干柴,將篝火生的旺盛了一些,而二月和三月就蹲在不遠處處理著剛剛那只大鳥。坐在旁邊的小江看了臉色有些難看,特意將中年男子叫到旁邊耳語了幾句。中年男子聽后也是變了變臉色,接著走回來笑著說道:“兄弟們,這玩意好像不太干凈,要不,咱們還是吃罐頭吧?” 二月聽罷抬了抬頭:“什么意思,嫌我處理的不干凈?有誰愛干凈可以不吃,正好省下!” 中年男子尷尬的笑著:“兄弟誤會了,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種鳥咱們都沒見過,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就這么冒然的拿來當食物,恐怕是有些不太妥當吧?” 一月拔出身上的軍用匕首挑起一塊鳥rou放在篝火上邊烤邊道:“老統子你放心,我們哥們當兵的時候,什么天上飛的地上跑還是水里游的,就連大蛆都當飯吃過,這么一只小破鳥還算不了什么。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不吃,沒那么多事?!?/br> 看見攔不住他們,中年男子也只好點了點頭,重新坐回到一旁。 我不知道那個小江跟中年男子都說了些什么,正在心里詫異,柳冰也湊到我的耳邊輕聲說道:“那只鳥的確有問題,一會不要吃,否則會死的很痛苦!” 會死的很痛苦??? 這話聽的我全身毛孔都是一緊,咽了口唾沫低聲回問:“什么意思,你知道那是什么鳥?” 柳冰微微點頭:“那是墨鴉,在茅山術中經常用這種鳥來吞噬人的靈魂。墨鴉的rou有毒,有的是陰毒,吃了以后大傷元氣,很有可能會染上某些怪異的疾??!”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一月放在篝火上烤的一小塊rou已經散發出了香味。雖然看起來又黑又黃,但是不得不說聞起來還真有那么幾分誘人。一月輕輕擦掉rou上沾著的木炭,接著一大口全都吃進了嘴里,嚼的我們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很快,幾大塊鳥rou都架在了篝火上方,小江和中年男子真的沒有吃,我和柳冰自然也閉緊了嘴巴。剩下的阿文雖然饞的不行,不過因為剛剛跟一月發生了點不愉快,所以也咬緊了牙關不開口要rou吃。 午飯過后,我們簡單休息了一會,重新探討起阿杰的事情來。 如此停留在這里盲目尋找肯定不是個辦法,我們所攜帶的補給有限,根本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這里。而阿文的態度也非常堅決,不找到阿杰他絕不離開。中年男子滿面愁容,來來回回做了半天的工作,最后跟阿文談妥,答應他再尋找一下午,倘若還是沒有阿杰的線索,那明天一早就繼續啟程,一邊往前趕路一邊沿途尋找,或許就在前面遇上阿杰了呢。 下午我們依舊分散在各處,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所有人根本沒有把尋找阿杰放在第一位。那四個軍人似乎是中午感覺那只墨鴉的味道不錯,所以拎著獵槍又去林子里打獵了。我和柳冰也把四周都轉了個遍,除了黑色的大樹和土壤沒有任何特殊的東西。 眨眼之間一下午過去,天色又一次暗了下來。一月他們成功的抓到了兩只墨鴉,晚上將弓弩陷阱重新布置好,接著繼續坐在篝火前面烤rou吃。我們也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如此看來,第二天上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阿文的情緒非常低落,同時胳膊上的痛楚也讓他吃盡了苦頭,最后也不知道是睡過去了還是昏過去了,這才消停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