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草儡
狽群的速度和兇猛程度一個小時前我已經見識過了,所以聽見盧飛腳的吼聲之后二話不說立刻調轉方向往山下狂奔而去。盧飛腳也揮舞手中的匕首割斷細繩,將那只刺豬扛在肩上緊緊跟在后邊。 下山的小道一路下坡,我們跑的踉踉蹌蹌,幾乎是一步兩米在狂奔。后邊的狽群也緊追不舍,被我們殺了五六只同類,它們自然要把這兩塊‘肥rou’吃到嘴,不然心里肯定也不會平衡。 在開始狂奔之前,狽群還在二十多米開外的地方,等兩人沖出林子,狽群已經追到了屁股后邊。 站在河床上,狽群似乎知道我們已經無路可退,所以并不急著進攻,而是呈扇形將兩人包圍起來,等所有同類都趕過來之后再慢慢逼近。 并排后退了十幾米,我們已經站在了河床的邊緣,再往后去便是深深的淤泥和河水,已經徹底無路可退。 我從身上把水果刀摸了出來,來回比劃了一下扔到旁邊,又在腳下撿起了前天搭建樹葉帳篷時所剩下的一根樹干:“盧老爺子,咱哥倆這回是不是逃不了了?對了,先說好這玩意會水不,實在不行咱就跳河吧?!?/br> 盧飛腳也攥著手里的匕首緊張的盯著狽群:“你這黑娃子別沒大沒小的,論歲數和輩分我都能當你爹了,得說爺倆不是哥倆!” 我苦笑一聲:“老爺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乎個輩分,再不想想辦法,咱倆就得到閻王殿碰面了!” 我們還在竊竊私語,可狽群絲毫不給人商量的機會,當二十幾只狽全部圍過來之后,它們便饒有默契的開始發動攻擊,齜出一口尖銳的犬牙同時沖了過來。 一兩只狽還好說,二十多只同時撲過來,除非手里抱著一挺機關槍或許事情還能有些轉機。在狽群沖上來的瞬間,其實我們早都已經放棄了抵抗,正準備轉過身子縱身一躍跳進河里,卻發現氣勢洶洶的狽群在狂奔到盜洞旁邊的時候突然間又停了下來,一個個壓低了身子緩緩后退,似乎遇到了什么讓它們十分害怕的事情。 我和盧飛腳都是一頭霧水,倆人瞪圓了眼睛站在原地觀看。 僵持了片刻,其中一只狽走進幾步,小心翼翼的來到到洞口近前,貼著邊緣伸出鼻子嗅了嗅,接著怪叫一聲轉頭就跑。其他狽見到此番情景也像是炸了鍋一樣,完全不再估計什么秩序和指令,一個個全都像瘋了一樣爭先恐后的往回狂奔,僅僅幾秒鐘的時間便消失在樹林中沒了蹤影。 在河床邊呆站了許久,我用胳膊推了推旁邊的盧飛腳:“老爺子,這……又是什么情況?它們……怎么走了?” 盧飛腳緩緩走回到樹葉帳篷旁邊,往火堆里扔了幾根干柴:“我也不知道,狽這種動物非常神秘,正因為它不為人民所熟知,所以關于狽的傳說也數不勝數。在我們的上一代,有老人說過,狽一旦出生,就成了狼群的軍師。狽是很狡猾的動物,其聰明的程度遠超過了狼和狐貍,可以很容易的逃脫人類的追擊。狽的前腿不能行走,所以必須有狼駝著它。狼和狽在一起做壞事,有了成語“狼狽為jian”。 也有一些資歷非常老的夫子說過,狽是一種比黃皮子還要通靈的動物,它們不僅能看見死人的靈魂,并且還能與之交流。所以古代有些神荼或者巫師死后會跟狽立下契約,他們會想辦法抓到一只身在狼群中的狽,接著在自己的墓中專門安置一口小型棺槨將狽放在其中,寓意著自己愿意和狽共享一座陵墓,而這只狽曾經所帶領的狼群則會一直守護著陵墓,防止后人前來打擾!” 我聽后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個盜洞:“照這么說,那些狽剛才是看見秦始皇的靈魂了,跟他嘮了會嗑最后秦始皇說不愿意被人打擾,然后它們就跑了?” 盧飛腳沒有理會我的玩笑話,而是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它們看見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過動物都擁有通靈的特性這個沒錯,這河床底下雖然是座秦皇大墓,卻也不是說倒就能倒的,這一次,風險可真是有點太大了……” 雖然話是這么說,不過盜洞已經打好了,通風也通了一半了,現在放棄誰都不會甘心,所以兩個人誰都沒說喪氣話,休息片刻盧飛腳又拎了一只鴿子下了盜洞,去到底下測試空氣。 我沒跟著下去,主要是害怕狽群還會回來搞偷襲,于是坐在火堆旁邊給那只刺豬開膛破肚。 十分鐘不到,盧飛腳從盜洞里爬了上來,從他嚴肅的表情和籠中的死鴿子就能看得出來,現在還不是下斗的時候,還是一個字:等。 一般來說,大部分大型古墓打通之后都需要時間來進行通風散毒,可是這個過程并不會很長,最多一晚上也能把墓中毒素釋放個十之八九,像這種三四天都沒放干凈的情況極為少見。我本來就沒有多少資金可用,所以只是帶了幾個面包,盧飛腳也沒有想到這座秦皇斗竟然會耽誤這么多時間,背包里的干糧也幾乎見了底。 于是兩個人把那只刺豬開膛破肚在河邊清洗出來,將豬rou切成長條烤熟曬成rou干再開始食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一直留在河床旁邊,因為顧忌狽群所以沒有再去山上打獵,只能在河里抓一些魚蝦配合著rou干食用。三天過后,盧飛腳又下去嘗試了一下,這次的情況好了一些,鴿子一直放到了最底下,可是還沒挺過三分鐘就翅膀一松翻了白眼。 這是我們手里的最后一只活鴿子了,爬出盜洞,盧飛腳一臉愁容的坐在火堆旁邊默不吭聲。我也沒了辦法,沉思半晌試探著問道:“老爺子,鴿子肯定是沒有了,要不然再等兩天我抓兩條活魚扔下去試試?” 盧飛腳聽了忍不住苦笑一聲:“你這黑娃子成天胡鬧,弄個不會喘氣的玩意下去,你說行不行。罷了罷了,趁著時間還早趕緊收拾收拾,一會中午的時候陪我去趟山上?!?/br> 我看了看火堆上的兩條大魚:“怎么個意思,海鮮吃膩了?你不怕遇上狽群啊?!?/br> 盧飛腳起身在一旁的背包里摸出個大哥大形狀的手機:“放心,狽群從來不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它們現在不知道已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咱爺倆去山頂找找信號,我讓伢子再帶兩只鴿子過來?!?/br> 伢子不是什么地方的方言,而是這盧飛腳的兒子,名字就叫做盧伢子。盧飛腳雖然是廣東倒斗界數一數二的名人,可他的兒子卻跟他截然相反,膽子小的讓人出乎意料。據說是因為盧伢子小的時候被盧飛腳帶著倒了一次斗,開棺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里邊的尸體,于是從那以后就徹底被嚇壞了,以至于二十多歲的人膽子卻小的跟個孩子一樣。 正如盧飛腳所說的,整座山上已經沒有了狽的任何痕跡,我們一路順利的爬到山頂,找到信號打了電話,接著又回到了河床旁邊。 兩天之后的中午,我正在河里抓魚,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胖墩出現在河道上游。他身上套著個背包,手里拎著個四四方方的東西,一路從上游走下來,見到盧飛腳之后立刻揮了揮手:“老爹,俺來了!”一路小跑走到近前,見到赤裸上身手握魚叉的我之后立刻下意識退了幾步:“臥槽,這是當地的土著人么???” 我翻了個白眼:“土你大爺,我是你老爹的新搭檔,東西都帶過來了么???” 盧飛腳也聞聲從帳篷里鉆了出來,見到那小胖墩之后擺了擺手:“伢子,東西都帶齊了么,咋耽誤了這么久才來!” 伢子咧嘴一笑:“這地方不太好找,怪不得俺?!闭f著將手里的東西放在地上,一樣一樣一邊拿一邊說:“四只鴿子、三袋饅頭、兩包熏rou、還有一瓶老酒!咋樣老爹,這次你讓俺帶的東西一點都沒少吧?!?/br> 盧飛腳微微皺眉,半晌出聲問道:“我提前做好的草儡呢?” 伢子一聽似乎也想起來了,摸著后腦勺吐了吐舌頭:“臥槽!這個……俺忘了……” 盧飛腳沒有說話,滿臉無奈的瞪了他一眼,接著從籠子里抓出一只鴿子放進小籠子,又重新鉆進了盜洞,片刻一臉凝重的爬了出來微微點頭:“鴿子沒事,現在還在墓里,咱們準備準備,半個小時以后如果鴿子還活著,那就開始下斗!”說罷讓伢子把吃的喝的都擺在地上,他自己則鉆進了一邊的草叢里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雖然這時候正數夏季,可到了晚上還是有些涼意,接連在樹葉帳篷里住了幾天,也沒有被子,身體始終就沒能暖和過來。此刻在下斗之前能喝上幾口老酒熱熱身是再好不過的了,后來我才之后,盧飛腳百分之七十的本領在腳上,另外百分之三十本領在鼻子上,他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嗅覺,所以一直滴酒不沾,那瓶老酒是他特意讓伢子給我帶過來的。 吃著正宗的熏rou,啃著白面饅頭,喝著爽口的老酒,那感覺甭提有多愜意了。 沒過多久,盧飛腳抱著一大堆干草走了回來,簡單吃了幾口之后便坐在一旁用干草編織著什么東西。從他剛剛跟伢子的對話來分析,我猜測他正在制作的就是那個所謂的什么‘草儡’,至于有什么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吃完了飯,盧飛腳手里的玩意也大概成了型,是個直挺挺的稻草人。 我看著新鮮,笑著問道:“盧老爺子,你這鬧的又是哪一出,臨下斗之前還有心思去扎稻草人,難不成是害怕咱們下去以后有烏鴉過來偷rou吃?” 盧飛腳手上沒停,抬頭看了我一眼沉聲應道:“這東西,是用來保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