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青棗樹
那個紅點并不明顯,如同兩點鬼火一樣悄悄的向我們靠近。 大黑牛正坐在地上研究那把散彈槍的連發機制,聚精會神的擺弄著絲毫沒有發現身后的異常,而那兩個紅點也逐漸變的小了起來,蓄勢待發仿佛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我心中陡然一驚,來不及細說連忙大吼一聲:“小心!”說著舉起手槍,簡單的瞄準了一下便扣動了扳機。 與此同時坐在地上的大黑牛也感覺到自己背后呼呼生風,聽到我的呼聲知道提醒的多半就是自己,于是直接順勢一個前滾翻躲到了側邊,同時單手舉起散彈槍也扣動了扳機。無奈他忘記了自己還沒有上膛,一聲清脆的響動之后,散彈槍沒有任何反應。那只巨大的黃色兔子卻從黑暗中跳了出來,剛好落在大黑牛剛剛所坐的地方。 我打出的手槍子彈直直飛了過去,大黃兔的反應卻極為迅速,落地之后也側著翻滾了一圈,子彈不偏不斜正好貼著它的腦門劃過,瞬間便蹭掉了一撮毛發。 知道自己已經暴露,大黃兔并不戀戰,也沒有像其他大白兔一樣奮不顧身的橫沖直撞。發現所有人又把槍支都拿在了手上,它雙腿奮力一瞪,掀起了厚厚一排沙子。我們不得不后退幾步抬起胳膊護住雙眼,等沙子落地再次放下胳膊的時候,那只大黃兔早已經隱匿在黑暗里消失的無影無蹤。 摔倒在地上,大黑牛吃了一嘴的沙子,爬起來吐了幾口給散彈槍重新上了趟,舉著手電一邊左右看一邊怒聲罵道:“媽了個逼的你這畜生,還學會偷襲了,幸虧老子反應的快,不然真他媽讓你鉆了空子了!” 那只大黃兔似乎聰明的很,知道這一下已經打草驚蛇,所以根本沒有停留,消失在黑暗中立刻沒了影子,看樣子是真的離開了。 何倩的肩膀需要縫合,原本沐孜準備去幫忙,可是被黃教授抬手拒絕:“沐姑娘,你去休息休息吧,他是我的學生,我來處理。況且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他,我怎么還好意思麻煩你們?!闭f著接過醫療包,讓羅軍在一旁用強光手電照明,手法嫻熟的給何倩縫合包扎好了傷口。 因為何倩已經暈了過去,所以黃教授并沒有給他打麻藥,縫合完了傷口把自己的防風外套跟他對換了一下,接著安排羅軍負責照顧。 趕跑了兔群,白胡子老漢的情緒緩和了許多,呆呆的坐在自己那匹白駱駝旁邊在面前畫了個半大的圓圈,時不時從圈外抓起一把沙子扔到圈內,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因為語言不通,他又不會說話,我們也懶得再去細問,就隨他去了。 之前我們并沒有想到沙漠里也會有這種突如其來的危險,所以壓根就沒有安排守夜的人?,F在經歷了剛剛的事情,又遭遇了那只大黃兔的偷襲,我們根本無法安心睡覺,誰知道兔群會不會再一次從暗中來襲。思索再三,大龍決定安排兩個人輪流守夜,讓大家全部全副武裝著休息,這樣一旦有什么變故睜開眼睛就能投入戰斗。 凌晨四點半,天色剛剛見亮我就被何倩痛苦的呻吟聲吵醒,他已經從昏迷狀態中清醒了過來,捂著自己的肩膀不停哀嚎。 黃教授對我們雖然面色慈祥顯得非常和藹,可是面對兩個學生卻是另一番只有老師才會有的嚴厲狀態,看著滿臉痛苦的何倩沒有半句安慰,反而厲聲訓斥道:“出來之前我是怎么說的,你往心里記了么!昨天晚上要不是大伙反應迅速齊心合力團結在一起,出了事情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還有手槍走火這種低級錯誤,你是三歲小孩子嗎???把槍給我!”說著他一把將何倩裝在褲子里的手槍拿了過去。 何倩也自知昨晚的確是自己太過魯莽,低著頭一言不發,不過還是忍耐不住肩膀上的疼痛,不停的輕聲‘哎呦’。 大龍見狀擺了擺手:“黃教授你也別太生氣,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沒有什么實戰經驗。我十幾歲的時候要是遇上昨晚那場景,非得被嚇的尿了褲子不可?!闭f罷從包里摸出一盒止疼藥遞給何倩:“沒事,以后玩槍你就當是在打游戲,副本里那些怪物不比昨晚的兔子難看多了。不過你可得記住,吃了龍哥‘賄賂’給你的止疼藥,以后可別再對龍哥開槍了?!?/br> 我從沙坑里坐起來,只見那個白胡子老漢仍然坐在白駱駝旁邊,抓起一把接著一把的沙子扔在面前那個圈里。不知道是早晨起來繼續進行某種儀式,還是從昨天半夜開始就壓根沒睡。 大龍過去連比劃帶說的交流了半天,他才緩緩點了點頭,示意可以繼續走了。 十分鐘后,大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重新騎在駱駝背上繼續往前走去。 一路上,只要能遇見那種根莖上帶有水分的甘露草,白胡子老漢都會挖出來塞進口袋。剛開始我心里有些納悶,因為大伙包括他自己在內攜帶的水源很多,根本用不著去尋找額外的水源??墒亲吡藥滋熘?,我們的水壺空了小半,而白胡子老漢的水壺則還能算是滿的,如此之外,包里還多了不少沒有使用的甘露草的根莖。 黃教授告訴我們,在沙漠里可以沒有飯吃,可以沒有衣服穿,但萬萬不能的就是沒有水喝。在這里,無論你攜帶了多少水源都不算多,因為沙漠無邊無際,誰也不知道自己進去以后需要多久可以出來,誰也不知道攜帶的水源到底夠不夠用。所以白胡子老漢的做法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節約并收集每一滴水,可以把續航能力達到最大化。 我也嘗試了挖了一顆甘露草,雖然這種外表看上去干枯萎靡,根莖上鼓起來的泡泡如同腫瘤一樣,可是不得不說那些泡泡里存儲的水源十分甘甜可口,因為深埋在地下的泉水就是這個味道。 在沙漠里行走了兩天,雖然過程枯燥無味,不過我們卻學會了許多生存的必備技能,同時也逐漸適應了沙漠中干燥險惡的環境。何倩到底還是個年輕人,氣血旺盛身體機能較好,所以肩膀上的傷口沒有出現任何感染的跡象,三天過后就長在一起開始結痂。黃教授給他拆了線,再養幾天基本就算好利索了。 在大龍的導航地圖上,發現張古軍相機的地方僅有一指的距離,可就是地圖上這一指的距離,卻讓我們走了整整五天時間。到了第五天晚上,終于來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大龍告訴我們再走一天差不多就可以到了。 這些天再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每天晚上大龍仍然會安排兩個人進行輪流守夜,以此來保證大家的安全。 白胡子老漢仍然是那么奇怪,雖然跟我們走在一起,但是自己吃自己睡,天黑了就安排住宿的地方,天亮了就帶著駱駝隊繼續前進,就像是個只會按照指令辦事的機器人一樣。大黑牛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白啞巴,說這么叫著聽起來跟那匹白駱駝更加匹配,閑著沒事就白啞巴白駱駝的出口調侃。 白胡子老漢不知道是根本聽不懂,還是聽見了不去理會,任由他怎么調侃都不會抬頭多看一眼。 第五天晚上,臨近夜幕的時候我們竟然在沙漠里碰到了一顆難得一見的青棗樹,這種樹的外形跟椰子樹很像,長長的樹干寬大的葉子,樹頂上長著一串接一串青色的大棗。這種大棗可以食用,不過味道非??酀?,行走干燥的沙漠里,如果上火了,吃上幾顆非常管用。 這種青棗樹在沙漠里非常少見,整個古河沙漠里的青棗樹全部加起來都不超過五十顆,于是一行人決定今晚就在這里休息。大龍爬到樹頂上摘下了一串青棗分給眾人,我吃了一顆,味道實在不敢恭維。難吃的程度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換種方式來說,我寧愿上火也不愿吃這種青棗來敗火…… 大黑牛閑得無聊,拔出軍刀在樹干上刻了個牛頭,說是證明他來過一回,也算留下點痕跡。 沙漠是個奇特的地方,以前在電視看到身處其中的人嘴唇干裂,認為都是沒有水喝所以才會這樣?,F在自己親自在沙漠駐扎了五天,才切身的體會到,這里的氣候就是如此,空氣濕度幾乎為零,無論你補充多少水源都攔不住嘴唇干裂的速度。同時皮膚被風沙不斷沖刷也變的粗糙起來,到了后期,大伙不得不將面紗套在自己腦袋上以此來保護皮膚。 這顆青棗樹處在一座沙丘的頂端,這里屬于沙漠中的高地,風力很大,卷起的黃沙一層一層蓋在我們身上,擾的睡覺的人睡不安穩,守夜的人睜不開眼睛。最后實在沒辦有辦法,大龍把加厚的帳篷在駱駝背上取了下來,在沙地里砸了十六根鋼釘用來固定,支撐起來剛好夠十個人躺在里邊。 前幾天我們并沒有使用帳篷,因為太過麻煩,一放一收就算大伙一塊忙活,沒有一個小時都準備不完,有這些時間還不如多休息一會??山裢淼娘L沙實在太大,所以我們沒得選擇,只好浪費這一個小時時間換來剩下五六個小時的安穩。 鉆進帳篷里,雖然還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可是沒有黃沙在臉上來回劃過,那感覺簡直好的不能再好,并且溫度也得以保存,這讓我們十分后悔前幾天為什么沒有早點用上帳篷。躺在里邊不到十分鐘,我就深深進入了夢鄉,甚至連大黑牛的呼嚕聲都能充耳不聞……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我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于是鉆出帳篷去上廁所。 外邊刮了一夜的風沙終于停歇下來,地平線上太陽已經探出了腦袋,我伸了個懶腰,抬眼看了看四周卻總覺的好像少了點什么。愣了幾秒,猛然發現,昨晚還佇立在我們帳篷后邊的那顆青棗樹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