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賀西漳說:“哄哄她們啊?!?/br> 周聞謹這才后知后覺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年輕的僧人和年輕的道士在冰封的湖邊一別經年,生死契闊,卻在漫天的白雪中勾肩搭背,頭靠著頭,笑得燦爛。這張照片后來在《摘星記》播出,道僧cp火了以后,不知道被多少cp粉紛紛轉發,嗷嗷狼叫地視為鎮壇之寶,卻也為周聞謹帶來了不少麻煩。當然這個時候的周聞謹也好,賀西漳也罷,都還不知道。 拍完了周聞謹和賀西漳的部分,牟宛平接下來轉而補拍男女主角與賀西漳對手戲的部分,于是周聞謹再一次見識了賀影帝對兩個菜鳥的碾壓!周聞謹一開始覺得賀西漳是沒收住,留神看了幾次以后就會發現,賀西漳居然是在教這兩個小朋友。雖然一開始兩個人都會不停ng,但是ng到了某個程度以后,突然就會順利地過去了。兩菜鳥高興得不行,都以為自己開竅了,卻沒發現,這其實是賀西漳在幫他們找路。 演戲就像是走路,走對了,才能到達目的地,走路的方式有許多種,這條路或者哪條路,這種方法或者那種方法,但不是每一種方法每一條路都能到達終點,賀西漳在做的就是幫助他們認識到最多出現的幾種錯誤路線,然后把他們逼到正確的那條路上來。周聞謹覺得牟宛平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任由賀西漳把兩個小孩子欺負得嗷嗷直叫卻不喊停,周聞謹甚至看到牟宛平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好像那個之前困獸一樣焦慮的導演根本沒出現過。 拍攝就這樣順利地進行下去了,估計是因為賀西漳實在時間有限,最初兩天的“邊演邊教”過去后,賀西漳便開始輕車熟路地帶沈燊一、沈敬言演戲,當然這種方法,雙沈就很難從賀西漳身上學到東西了,但是效率就“嗖嗖”地上去了。 到了周末的時候,賀西漳與男女主角的戲份全部拍完,周聞謹的戲份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場,明光割rou放血救眾生。 牟宛平說:“先拍明光的部分,再拍司馬罡趕回來見到大氅的那場?!?/br> 場記打板,周聞謹深深吸了口氣,上了場。 這一幕其實很簡單,除了周聞謹、一個獄卒以外沒有其他演員,場景也很單一,就是在牢里。扮演老獄卒的是國內一個有點小名氣的實力派,叫張沖,他顫顫巍巍,摸索到周聞謹呆著的牢籠前,打開牢籠。 “時候到了,該上路了?!?/br> 周聞謹盤腿坐在地上,特效化妝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許多,顴骨高聳,嘴唇開裂,身上滿是一道一道的鞭痕,但是他的眼睛卻出奇的亮。 “老人家,”他說,“拜托你個事?!?/br> 張沖便遲疑了一下看向他:“什么事?” “如果司馬國師回來了,告訴他,明光遇著個漂亮的女妖精,跟著一塊兒去了,讓他不要找我?!?/br> 張沖猶豫著應了,這年輕的僧人便脫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爛不堪的大氅,仔細疊好,收到了一邊。 “開始吧?!泵鞴庑χf道,仿佛自己要面對的不是極刑而是一盞茶一壺酒一次遠行。 這部分牟宛平沒有讓劊子手出場,而是計劃采用虛實結合的方式,淡化血腥沖擊,甚至賦予明光的死亡以蒼涼的美感,周聞謹順利地演了下來。全程只花了一刻鐘不到就結束了。當牟宛平說“過”的那一刻,周聞謹竟然也有些眼眶發熱。 七年的等待,一周的拍攝,周聞謹相信,哪怕《摘星記》并不會把他帶回巔峰,這一段記憶也值得永久銘記。 牟宛平顯然是個細心的導演,周聞謹的段落殺青后,就有個工作人員捧上了鮮花,他親自接了送給周聞謹。 “感謝你這段時間來的付出,”牟宛平說,“你是一個好演員,《摘星記》有你的參與是我們的榮幸?!?/br> 牟宛平這話就說得太重了,周聞謹有點不敢當,趕緊接過了花,連聲謝謝。沈燊一先跑上來給了周聞謹一個大擁抱,然后沈敬言也跑過來抱他,劇組的工作人員這段時間都跟周聞謹混熟了,一個一個跑過來跟他擁抱,感謝他,跟他道別。周聞謹被抱得暈頭轉向,總覺得缺了點什么,完了,人群散了才想起來,是賀西漳沒有出現。 賀西漳怎么不來跟他抱抱呢? 這么自然地一想,周聞謹嚇了一跳,他都在想什么??! 周聞謹有點心虛地找了一圈,卻發現賀西漳這時候并不在人群中,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一個角落里,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賀西漳這是怎么了?周聞謹突然之間就有點擔心,他正想過去問問,牟宛平卻又召集大家繼續拍攝下一幕了。 一般來說殺青了的演員就可以離組了,周聞謹卻想著要再把賀西漳那幕戲看完了再走,所以就抱著自己的花束在旁邊等著。 不得不說,牟宛平的審美十分在線之外,運氣也很不錯。 拍攝明光與司馬罡離別的一出戲時,就有春雪忽然而至,把那一幕拍得格外唯美,拍攝司馬罡匆匆趕回卻聽聞了明光死訊那一幕的時候,又碰著了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天空萬里無云,連水溝邊的花都開放了,只有司馬罡被籠罩在噩夢中。 周聞謹聽到“a”便留神觀察著賀西漳的表演方法。周聞謹雖然飾演的是明光,但沒少模擬自己如果演司馬罡,該怎么表現,在他看來,大悲大喜往往都需要用相反的方式來表現,所謂痛到深處淚也干,當人受到了極大的打擊時候,他的反應往往是不那么激烈的,因為那個打擊太大了,大到這個人整個都處于一種恍惚的狀態,不愿意接受這種現實。 賀西漳找到老獄卒的時候,聽聞明光死訊的時候,就是這么表現的。他整個人都顯得很端正、冰冷,面上看不到一點悲傷的神色,但是周聞謹看到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筋是凸起來的,他讓老獄卒帶路,帶他去看明光最后被拋尸的地方,然后他們就來到了這里——一處偏僻山里的水溝旁。 周聞謹想,如果是他來演,他會一路默默地走到這里,卻在離水溝只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在他的設計里,這一刻,司馬罡終于要面對知交慘死的現實,而他是不愿承受的。他曾以為這只是個噩夢,他一路走了那么久過來,以為這個夢總該醒了,結果卻就是不醒,所以他看著那條水溝,便如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怪獸,他其實知道,這一切都是現實,只是不愿承認,所以他也知道,如果靠近那條水溝,他就將體無完膚,徹底碎成粉屑。 他不敢,他害怕! 周聞謹想,再接下去該怎么演呢,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默默地流淚嗎?可是這樣一來,該什么時候去把那件大氅撈起來呢?還有司馬罡在這里的一句臺詞,那句“我不明白”又該什么時候說呢?周聞謹還沒想好,想了幾種方法都覺得不是太妥當,所以就等著看賀西漳怎么演。 “咦?”周聞謹驚奇,賀西漳的演法跟他的完全不一樣。 冷冰冰的道士不僅沒有神情恍惚,舉步維艱,反而沉穩地步履不變的一步一步走到了水溝邊。周聞謹感到牟宛平似乎也對賀西漳的處理有點疑惑,正皺著眉頭看看監視器又看看賀西漳,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叫停。至于沈燊一他們,因為對賀西漳已經陷入盲目崇拜,所以倒是看得一瞬不瞬,就等著賀西漳給他們驚喜。 【老獄卒:“就是這里了,小師父圓寂的時候,天上不知道怎么劈下了一道雷,劈開屋頂把他的尸骨給點著了,一把大火,什么也沒留下。陛下讓他們把他的骨灰丟了,我看他可憐,偷偷跟著,才知道是丟在這兒了?!?/br> 司馬罡默默地走了過去,站在水溝邊,仍然算年輕卻已經滿身滄桑的道士冷冰冰地看著水溝,看著水溝里那張被污泥所覆蓋的大氅,看著他的故人躺在陰冷發臭的臟水里?!?/br> 周聞謹不知道賀西漳此時在想什么,然而他明明什么表情也無,卻把人的情緒抓得緊緊的,或許是因為他緊緊抿起的嘴角,也或許是因為他眉間深深的溝壑,或者是他青筋凸起捏緊的拳頭,或者是他格外挺得筆直的腰桿……他緊緊地繃著自己每一寸活著的地方,身體、皮膚、呼吸乃至心跳,似乎只要稍有放松,他就會分崩離析,尸骨無存。 他就這樣崩了很久,而后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去,他看著那張水溝里只露出了一角尚且沒有被完全染黑的大氅,手指顫抖地拂過水溝旁那朵盛開的明黃色的小野花。司馬罡小心翼翼地將那朵花摘了下來,好像不解似地看著它:“我不明白!” 賀西漳居然在這個時候說出了“我不明白”,他看著那朵花的神情是如此冰冷和殘酷,令人不由往后倒退半步!周聞謹感到很難過,他看出來,賀西漳的司馬罡此時處于十分危險的狀態,他看到那些還存在著的美好的事物卻想到了自己失去了的珍寶,因而產生了完全負面的情緒! 然而,下一瞬,他又抬起頭來,眼神迷茫地看向遙遠的天空,他似乎聽到了什么,而后臉上露出了笑容,繼而,笑容凍結,繼而,瘋狂,繼而哀傷,最終轉為平靜。 賀西漳跳下水溝,將那件大氅挖了出來,跳上岸,抖開滿是污泥的大氅,披在身上。他細細地系好帶子,就像那天一樣,然后在老獄卒的目瞪口呆中,慢慢地走遠了…… 第37章 小別 賀西漳走出很久后,周聞謹才等到了那聲“過”。所有人都陷入了某種不可自拔的情緒中,以至于誰都沒有發覺,賀西漳早已走出了拍攝區域,一個人站在遠遠的地方。他也不過來,就是在那兒站著,孤零零的一個人。 “心里堵得怪難受的?!辈恢钦l這么說。 然后就有人附和:“我也這么覺得,司馬罡走的時候那個背影,天哪!雖然他沒哭也沒鬧,但是看起來讓人好心疼?!?/br> “要是能大哭一場就好了,我現在哭又哭不出來,可是偏偏覺得特別難受!” “這功力太可怕了,到底是影帝??!” “就是就是?!鳖愃频脑掝}最后都以佩服賀西漳的演技而結尾。 至此為止,賀西漳在《摘星記》中的所有戲份也已經全部拍完。牟宛平自然也準備了要送給賀西漳的花,不過比起給周聞謹的那份,花雖然沒什么大小區別,但是儀式感顯然要隆重多了。所有劇組人員圍成一圈,看著導演上前獻花,齊齊鼓掌。 “感謝賀先生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我們這個劇組的拍攝,也感謝你在這一周的時間里教會大家的東西,因為有你,《摘星記》才能突飛猛進,取得這么好的效果。我有信心,這部劇播出后的成績,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付出!”牟宛平在賀西漳面前真心實意地說,他沒夸下什么???,但也表達了足夠的對賀西漳的敬意和謝意,然而賀西漳聞言卻只是淡淡點點頭。 “謝謝?!彼舆^花束便轉手交給了助理小鐘。因為賀影帝的咖位擺在那里,眾人倒也不覺得他這么做太失禮?!耙仓x謝大家,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br> 不像周聞謹這么悠閑,賀西漳的日程安排可謂絕對緊密,這里一拍攝完畢馬上就要離開去趕下一個場子。劇組的演員、工作人員立馬涌上來與賀西漳告別,膽子大的如沈燊一和沈敬言給了賀西漳愛的抱抱,牟宛平和賀西漳握了手,這幾日幫著打理賀西漳造型的幾個姑娘則和賀西漳一起合了影,剩下的就以要簽名為主。周聞謹也想湊上去留個念啥的,擠了兩次居然都沒擠進去。 周聞謹:“……”追星好難?。?! 在小鐘的催促下,賀西漳終于動身離開,他沖著眾人揮揮手,跟來的時候一樣,匆匆而去。周聞謹猶豫著跟著賀西漳走了一段,見賀西漳兩人忽而停下了步子,下意識地就躲到了一旁。賀西漳不知道對小鐘說了什么,小伙子就跑遠了。然后,賀西漳便轉過身來,徑直走到了周聞謹的“掩體”前方。 周聞謹:“……”臥槽,被發現了!不對,他為什么要躲? 周聞謹只好從樹后面走出來,手里還抱著自己那束花,感覺自己傻傻的。 “不好意思,西漳,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敝苈勚斦f,“就是想跟你道個別什么的,結果剛剛沒輪到?!?/br> 賀西漳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周聞謹。一陣風過,吹得影視基地的櫻花雨紛紛落下,空氣里彌漫著甜甜的香氣。 這本該是十分唯美的一幕,然而周聞謹卻在賀西漳的眼睛里讀到了哀傷。這看起來十分陽光的男人,此時整個人身周都彌漫著無形的痛楚和哀傷,令人看了心就不由揪了起來。 是入戲太深了嗎,周聞謹想。正在這時,賀西漳突然低下頭來,他像只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般,先將自己的腦袋試探著擱在了周聞謹的頸窩處,見他沒有反抗后,便整個人都靠到了周聞謹身上。 周聞謹嚇了一跳,險些就要躲了,幸好他站住了。因為周聞謹只是這么一動,賀西漳便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他似乎試圖伸手拉住他,卻又出于某種不可言道的理智,壓抑下了那股沖動,然而因此,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的焦慮。 不,或許更確切些說,是脆弱。 “真的是入戲太深了呀!”周聞謹想著,猶豫著伸出手,還是將那個男人圈進了自己懷里。幾乎是在抱住男人的一瞬間,周聞謹聽到賀西漳微微松了口氣。 周圍一片安靜,不知那里傳來了野鳥鳴叫的聲音,還有什么東西在水里游動發出的聲響,而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在。 周聞謹輕輕拍打著賀西漳的背脊,比之前對沈燊一時還要小心翼翼:“都是假的,別害怕了?!彼f,“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有一個階段,某些公司替旗下藝人做宣傳的時候流行一種尬吹,叫“某某演戲的那一刻xx附體”,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這都是一種宣傳手法而已,但是一些特別優秀的體驗派演員身上確實會出現入戲太深,下戲后難以出戲的情況,但周聞謹以前不知道賀西漳也是這樣的。周聞謹只好不停地給賀西漳以安慰,告訴他,明光只是個角色,他也不是司馬罡,他的生活好著呢。 周聞謹說:“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啦?!?/br> 賀西漳:“……” “什么?”周聞謹愣了一下,剛剛賀西漳好像對他說了什么? “對……不起……” 耳邊傳來了輕微的帶著顫抖的聲音,周聞謹從未想過如日中天滿身自信,表演起來游刃有余的賀西漳會說出這句話,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不起……”賀西漳卻又重新說了一遍。 “沒關系啊?!敝苈勚斦f,“入戲太深也是偶爾有的,你得振作起來才行,等下還有通告要上吧。哎!” 賀西漳緊緊地抱住周聞謹,在他的頸窩中粗重地呼吸著,像是在忍耐著什么一般,他就像只困獸,經歷了不知怎樣的痛苦,才能再次回來,抓住自己失而復得的寶貝。 “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能陪在你身邊!”賀西漳說著,每一個字都噴吐在周聞謹的耳邊,帶著水汽燙壞了周聞謹的耳廓。周聞謹從脖子到臉到耳朵,整個都紅了,左胸腔里那個東西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緩下來!喂,不要跳這么快??!周聞謹覺得自己渾身發軟,特別是感受到賀西漳緊緊貼著他頸窩的guntang的皮膚,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熟了,不然怎么覺得整個人都“酥酥”的? 這樣不行,周聞謹艱難地想著,總覺得這樣下去會出什么錯。 “賀……西漳……” “嗯?”賀西漳低低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性感,叫人難以招架。 “叭!”不知哪里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喇叭響,周聞謹和賀西漳兩人同時嚇了一跳,周聞謹先反應過來,飛快地往后退了三步,結果不慎絆到了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賀西漳:“……” 周聞謹:“……” 賀西漳看著周聞謹半晌,突然就自己笑了起來。他笑著搖了搖頭,走到周聞謹面前,伸出手:“我拉你起來?!泵髅牡年柟鈴馁R西漳的身后照下來,那一刻,周聞謹的心跳都似乎微微停了一停,有一種被蜂針蟄刺的又癢又麻的感覺彌散開來。周聞謹看著那只形狀優美的手掌,而后伸出手,牢牢抓住了賀西漳的:“嗯!”他聽到自己清楚地應道。 兩人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意外發現范繆已經到了,旁邊還站著個男的,正是周聞謹的經紀人邵誠。 “聞謹聞謹,我在這里!”一看到周聞謹,邵誠立刻大力揮手,那樣子跟看到了自己愛豆的粉絲好像沒啥大區別。 范繆嫌棄地看了邵誠一眼,優雅地走上來對賀西漳說:“都拍完了吧,走吧?!毖哉勯g還瞥了周聞謹一眼,似乎在表示“你怎么也在這里”。 如果說以前周聞謹對范繆的嫌棄是抱著眼不見為凈的宗旨,這時候的他卻莫名地有了勇氣去直接面對。他沖著范繆笑了笑說:“上午好,范小姐?!庇謱R西漳說,“那回頭聯系?!?/br> 賀西漳點點頭,也笑著對周聞謹說:“嗯,保持聯系?!?/br> 范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的“我勒個去”,但一時半會又說不出什么來。 周聞謹對兩人揮揮手,便朝邵誠走去了。 “可算是結束了!”范繆抱怨著,“為了這部劇,你都耽誤多少行程了!” “沒什么?!辟R西漳說,看著周聞謹和邵誠說笑著登上車離開,臨走的時候還降下車窗沖他們再次揮了揮手。 “嗯?” “你不懂?!辟R西漳這么說了一句,便低頭鉆進了自己的保姆車。范繆莫名所以,看助理小鐘的眼神明顯帶著“一會兒給我好好交代”的意圖,直看得小鐘脖子一縮,恨不得把腦袋埋到土里去。 遲到了七年的殺青,他終于開始站起來了。賀西漳想著,他會回來的!